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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恰好我赶到了,袁小白转头调向我说道:“老实交代,搁哪儿拐回来这么个漂亮媳妇啊。”说完她就往我脖子上掐,这样的举动在我看来是正常的,可是在那个相对还保守的年代,钭妃看着已经是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了,站在那不是,走也不是。

    我连连挥舞总算是拜托了这个女人,赶紧解释道:“哪儿呢,这是我妈认的干女儿,她也就是我干妹妹了,叫钭妃,就住在我们家。”

    她小嘴一翘道:“扯吧你就,什么时候认的妹妹,还住你们家呢。”

    我赶紧拉了她一把小声道:“她的事儿等空了我再跟你说。”然后我又干净拉着小白过去跟钭妃介绍道:“这是我和文斌的战友,叫袁小白,比你大点,乐意就叫她一声小白姐。”

    “小白姐。”那女孩腼腆的叫了一声然后便出来帮我拿东西,我看到袁小白投向她的目光更多的还是赞许,我的心也暂时缓了下来。但是凭我的直觉,这两人之间会有一场战争,至于战场吗,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袁小白这次回来就不会再回去了,她和顾教授准备回国一起和国内的大学进行一项中国古代断代史的修复工作。泱泱中华五千年的历史,涵盖了几乎整座亚洲大陆,这样的一个古老国度绝不是一本司马迁的《史记》所能描述清楚的。她这一趟回来暂时没有工作,任务就是玩,其实就是负责收集一下民间传闻,这些东西将会被记录成线索送去研究和证实。顾教授觉得所有的传说都是有原型的,不可能凭空而来,诸如那场大洪水,为何世界上的每个民族在同一时间都有记载,为何“卍”字标记会遍布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那些神话传说似乎都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体系,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而顾教授更加感兴趣的则是神秘的东方历史。

    “什么时候回家?”吃罢中饭我问她,她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家?这儿不是家嘛?”

    我耸耸肩道:“上海不回去嘛?”“回过了,我爸爸要去北京,我可不愿意跟着,所以这不就投奔你们来了,胖子还没下落嘛?”

    “没有。”我抽了一口烟道:“查文斌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也没给个信,不过他一直就这样,指不定哪天又从哪里就冒出来了。”

    她问我道:“你呢,有什么打算?在老家这么耗着还是去外面闯闯?”

    我烟头给按了,这个话题我很难回答,按我的性格在家里是憋不住的,以前查文斌和叶秋都在,好歹有伴儿,他俩这一走我整天就只能和狗待一块了。广州我也不想去了,毕竟胖子不在,我一个人也去也没啥意思,朱子豪倒是电话找过我,不过那厮做事向来不靠谱。

    “为这事烦着呢,也不知道将来在哪儿,我妈嘴上不说,但她也不想看我就这样下去。”

    她想了一会儿道:“这样吧,你要不就跟我们一块儿跟着顾老就行,就当是个帮手,好歹也算是个事儿做。”

    “管饭嘛?”我问道。

    “你放心。”她笑道:“这是有项目基金的,美国有个公司给投的,挣得不多但肯定饿不死你。”

    “那倒无所谓,不无聊就行。”的确我在家里已经快要憋疯了,找点事做做就行,袁小白过来的目的显然不是我,她要找的人是查文斌,因为顾教授的那个研究项目正是中国本土宗教的起源,他认为宗教和历史是分不开的。世界上有三大宗教,佛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而道教是中国独有的,它的创立更像是一部本土的神话传说。对于它的兴趣,老外们显然更高,因为东方从来就是神秘而富有魅力的,而眼下这种宗教就和这个国家的某些珍贵动物一样岌岌可危,随时都会消失在某一个时间里。

    我有的时候在真觉得自己家里是个客栈,来来往往的人都喜欢往这里呆上几天,吃喝拉撒一通还一毛钱不给,不过好在我爹妈开朗,也乐意见到我这些朋友。袁小白和钭妃的关系还算融洽,至少现在看着是这样,而我得出去尝试联系那家伙,他没有任何通讯地址留下,其实我能做的就是每天在村口和汽车站之间来回溜达。

    袁小白来的第四天,吃过晚饭,我照例牵着狗在村口溜达,那会儿没有路灯,石头埂上一群老爷们抽着烟吹着牛,这是一天最放松的时刻。恍惚间我看到了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在远处慢慢走来,那个人似乎喝醉了,洪村从来就不少酒鬼,我也只当做是常见的罢了。突然间那个人倒地了,这下围着的男人们都朝着奔了过去,我还依旧是在原地看着,恍惚间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还听到了查文斌的名字……

    他回来了,醉得一塌糊涂,那晚他整夜的吐,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现在就像是个要饭的,浑身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头发都已经打成了结,胡子怕是有一个月都没有刮过了。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不喝酒的,从不。

    第二天一早,我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被呕吐物的臭味给熏醒了,这家伙昨天吐的满屋子都是。睁开眼,床上已经没人了,屋外的院子里一位苍白的年轻人正在打着太极。

    “醒了?”倒是他先跟我说话,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比一个月前要消瘦了许多,脸颊上的肉深陷了进去,一种和我们年纪不相符的沧桑感在他脸上浮现。

    我在门口用井水洗了一把脸问道:“干嘛去了?”

    他没回答只是笑笑,我又说道:“小白回来了,昨晚是她照顾你的,你可吐了人一身。”

    “哦。”应了这一句,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打拳。这幅模样我倒真有些不习惯,无奈的耸耸肩过后,他却说道:“我想建个房子。”

    “嗯?在这儿住着不好?”

    “总该有个自己的家,老屋子要倒了,我师傅的灵位总得有个地方放吧。”他的回答合情合理。

    “行,回头找人给你合计合计。”

    查文斌的家在五里铺,这个地方距离洪村有十几里路,和洪村不同,这里在解放前罕有人住。解放后,国家主张开垦田地,每个公社都有任务,五里铺当时还是一片荒野,但是地势平坦,每个公社凑了点人过去开荒,慢慢地也就形成了一个小村落。村子不大,十来户人家,查文斌的家是他师傅马肃风建的,黄泥活着稻草砌的墙,屋顶盖得是石板。两间小屋,在五里铺最里边的山脚下,独门独户,倒也清静。

    他要建房子,这是好事,那个年月盖屋子简单,基本村里也都会过来帮忙,快的话三五天就能盖好。我当时说要给他建个砖瓦房,可是他执意不肯,说是土坯房冬暖夏凉。花了没几个钱,一周的功夫屋子就建好了,总共四间屋子,其中一个里面供奉着三清画像,画像下面还有天正派各个时期的掌门灵牌,有一个神龛,一个香炉。

    我以为查文斌是要出家了,因为当时的他状态非常不好,袁小白曾经几次找他谈话都被泼了冷水,好在那姑娘心理素质挺高,查文斌新家落成的时候她也跟着一块儿搬了过去,自己收拾了一间屋子索性住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蚂蚁闹坟

    在中国道教有两大派别:分别是全真和正一,而茅山派却是大约在汉代时期由三茅真君所创,与龙虎山、阁皂山同为道教三大符箓派。在元代的时候茅山被并入正一道,而正一道的前身便是张道陵天师所创的五斗米教,此人以善用符箓驱鬼治瘟疫而闻名,茅山一派则更是符箓中的高手,此派乃是江浙一带乃至两广和南洋地区最为活跃的民间教派,衍生出的分支更是数不胜数,其中查文斌所在的天正道便是其一。

    正一道和全真派不同,正一的弟子是可以婚娶的。

    全真派道士为出家道士,不结婚,吃素食,平时住在道观里,因此他们又被称为隐仙派。由于他们修炼孤身修行的清净丹法,所以禁止门人婚娶,并将断淫作为修道的重要标准。

    全真弟子男的为道士,女的为道姑,都需要蓄长发,男道士还得蓄胡须。

    而正一派道士可以结婚,吃荤。这个分支里的大部分都是不出家的道士,道教里头也叫他们是火居道士,很少有部分才会出家。

    不出家的正一道士,有些是在宫观里活动的,而更多的是没有宫观,又叫做为散居道士。这散居道士,一般情况是平时穿俗装,住在家中,平时下地干活,不穿道袍也很少有人须发带冠,看着和普通没什么区别,查文斌就是属于这一种。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全真派更加虔诚,正一的道士则更加洒脱,两者各有千秋。

    查文斌弄了这个屋子其实就是他的道观,外面看着和一般农家小院无二,家里还置办了一套农具,那几日我也老住在那儿,很少看见他说话,除了早晚各打坐一个时辰外,更多时间他便像个地道的农民。

    我也劝过他,我说这些事不适合他干,我们又不是没吃的,至少在那个年月里,我是少有的大户。但是他却说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想在生活中去重新寻找到自己,这个人就是犟脾气,很难说得通,我知道老鹰洞的事儿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那天傍晚,小白炒了几个菜,这丫头也挺好的,饭反正多做一份,你们爱吃不吃,到时间就收走。我坐在院子里喝着啤酒,查文斌则在一旁自己用煤球炉炖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说道:“你是不是存心的?没看见人给你饭菜准备妥当了,非要一个人烧什么小灶。”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谁也不碍着谁。”

    “我说你是不是太矫情了,有必要吗?”这时,袁小白拿着碗筷也走了过来道:“小忆,别理他,爱吃什么吃什么去,老娘还懒得伺候呢,来我们吃自己的。”

    我放下啤酒瓶子对她说道:“我说你也是的,脑子怎么跟他一样都转不过弯来,这地儿哪好了,能比得了你袁家公馆还是美国公寓啊?跑这儿整天受人白眼,你俩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她没好气地说道:“吃你的,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

    这俩人就是这么个状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互相不说话,不干涉,不来往。好歹几年前也是一个坑里的战友,咋就成这样了呢?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他俩拉一块儿,把话挑明了,不然我看着都难受得想去死。可是这俩货吧,一个脑子缺根弦,一个脑子一根筋,这话说不是一路人他还真就不进一家门。

    那阵子我也几乎不怎么回家,大约是半个月以后,钭妃找上门来了。

    啥事呢?原来是她姐和她爹妈要做百日,人死满一百天,按照习俗孝男孝女要办一桌酒菜接亡灵回家受香火,俗称“叫饭”。到午后或傍黑,后辈子孙及亲友们再拿香纸到坟上焚烧,称为“敬百日”。

    钭妃是个女生,哪里懂得这些,再说眼下她不还是我干妹妹么,跑来找我商量倒也在理。我瞟了一眼查文斌道:“这事儿你在行啊,我可一窍不通。”

    这活儿查文斌是不会拒绝也是不能拒绝的,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瞧瞧,于是一合计,明天准备去一趟上安村,因为她家也没人了,寻思着就我们这几个凑凑给她办个一桌算了事了。

    按照规矩,人死后第一年要有:做七、百日和周年,然后是三周年和十周年,这些都是重要日子。百日本来就是个祭奠的伤心时刻,人也不多,我和查文斌,小白和钭妃,因为没大人张罗,我爹和我妈算是以干亲的身份过去,另外请了当时帮忙抬棺材和治丧的,总共也就两桌子。一大早的男人们负责买菜,女人们负责做饭和折元宝,我和查文斌则去坟山上瞧瞧。

    老钭家的两座坟是在一块儿的,老钭和女人一座合葬墓,钭笑单独一座在左边,地址是老钭生前花了一百块钱给人买的,原先是片废弃的庄稼地,在个竹林里面。

    去的时候我和查文斌就发现了问题,那坟的周围不停的有蚂蚁进进出出,当时查文斌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对我说道:“老钭给自己找的这块儿地不咋样。”

    我是不懂风水,可这蚂蚁都是从坟里往外爬,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它们手里举的八成就是老钭身上的肉吧,我抬脚顺时踩了几下道:“你当时没给看?”

    查文斌摇头道:“地儿是他自己选的,死者为大,遵从他生前遗愿也是应该的,不过这里不是个聚阴地,老钭怕是时间久了会睡不安生,你先跟我回去再说。”

    回到家中查文斌也不打哈哈,直接问那钭妃道:“你爹最近有没有给你托梦啥的?”

    “托梦?”钭妃支吾了一下道:“有是有,我就有点怕没敢说,前阵子我梦到他和我姐说有虫子咬他们,给我吓醒了好几回。”

    我一听,那还真就是了,也就照实说了:“是有一堆蚂蚁在那,文斌的意思是要不就给挪挪窝,你是唯一的亲人,这事儿得你做主。”

    钭妃哪里有这经验,只看向我爹求拿个主意,我爹那是什么脾气,从来就不信这套的,直接嚷嚷道:“睡不安生就挪挪,活人还晓得晒晒被子呢,死人挪个窝就咋了?”

    查文斌道:“倒也不用挪窝,把坟起了,棺材掉个头重新葬就是了。”

    我爹不信:“神神鬼鬼的,掉个头就没蚂蚁了?”

    查文斌也没有跟他辩解,他也知道我爹那脾气,只是对我爹说道:“叔,我跟您这么一说您就明白了。您见的多,山上地里也都熟,要是不信回头您去瞧瞧,不管是地里的老鼠洞还是山上的兔子洞,甚至是门口蚂蚁洞,都会朝着一个方向挖,即使洞口不在一个方向,只要深挖几下,就不难发现其实洞内的走向都一样的。”

    我爹说道:“这事我倒是知道,以前闹饥荒,每到春天就掏鼹鼠窝找粮食。那鼹鼠贼的很,地下的洞打的乱七八糟的,但是只要附近找个蚂蚁窝打开瞧瞧,顺着蚂蚁窝的走向去找鼹鼠洞,一准能摸到它的粮仓,多的时候一个洞能找十几斤粮食嘞。”

    “这就是了,那是因为那个地方是生气的流动的方向,动物比人要敏感的多,有生气就呆着舒服,没生气就难受。就跟我们在有些地方呆着感觉特压抑一样,就像咱洪村的大庙,那地儿怎么住人都不舒服不是?”

    我爹点点头道:“是啊,走那门口就觉得堵得慌,不舒服。”

    查文斌又说道:“有生气它就有死气啊,遇到死气的地儿,我们就会不舒服。生气是阳,死气是阴,有生气的地方适合人住,阴气多的地方适合死人住,阳宅阴宅得分开来。老钭叔的那坟头蚂蚁都成堆了,原因还是棺材放置的走向不对,就跟屋子的大门朝向是一个道理,大门要开的不对,那人住着也会不舒服。”

    我爹听了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也就不再多说了,他年纪越大倒是也开始慢慢脾气变好了,查文斌这样的小辈说他还能听进去,要换做以前我爷爷讲这些,准是又大吵一架。

    在道术中,一直以来有七关一说。所谓七关,即云垦关、尚冂关、紫晨关、上阳关、天阳关、玉宿关和太游关,分别与北斗七颗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相对应,七关所代表的就是任何一个地区人口集居地的生气流向。而查文斌要看出这里的七关则要花上一点时间,这个时间是九天。

    当天的百日结束后查文斌并没有离去,他得留下来瞧出这里的道道好替睡在地下的老钭排忧解难,那自然就是住在钭家了啊。可查文斌住在这儿一个人也不方便,这毕竟好歹是钭家,于是钭妃就说自己好留下来做个饭洗个衣服,我呢则和查文斌做个伴,小白听我们仨都不走,她自然也是不回去了,于是四个年轻人,两人一间屋,当晚便在钭家住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夫夜观星象

    晚上,我和查文斌是得上坟山的,他得看星象,我是作陪的,两个女人留下看家,说实话我住在老钭家浑身就觉得不舒服,这死过人的屋子里总觉得瘆的慌,尤其是这屋子里还有一股香火味,这大门关了足足有一百天,人往里头一去就能浑身打哆嗦。

    坟头上,我抽着烟,查文斌在用罗盘修刻度,看星象是个细致活儿,我这样的大老粗是看不来的。那会儿的年份天气都到了好时候,万里无云,漫天繁星,这荒郊野外的看星星倒也不失为是个有调调的事情,我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道:“文斌,有句话我憋了很久了,今天晚上实在是憋不住了,你到底想怎样就给个话。”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道:“什么话?”

    我也就直说了:“那俩小娘们,咱也都不是傻子,你到底打算要哪个?”

    他却说道:“你想多了。”这一句话可把我弄的心理也不舒服,我这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嘛,不过你老躲那也不是事儿,所以我就打算今天一定要搞出个一二来,于是又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耽误人姑娘行不?这要是在以前,那没话说的,两个都娶了,可这现在不是有政策嘛,只能一个。要我说呢,要论高低,那肯定是小白强,人是留学回来的,家世、人品、学识、相貌,那都没得挑。但是呢,你毕竟又是个土鳖,钭妃那姑娘呢心善,人踏实,无爹无妈跟你倒也门当户对,这种女人娶着过日子挺好。”

    他回头白了我一眼笑道:“你倒是分析了个透彻,那你怎么不去娶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啊。”

    “这不没我什么事儿嘛,人俩姑娘相中的是你查文斌查大爷啊,嗨我还就奇了怪了,你查文斌论模样论条件也没比我强哪里去啊,怎么还就都看上你这么个酸臭迂腐而且毫无情商的土包子。”

    查文斌却说道:“我在看星象,你要是再打扰呢,就先下山,我这里忙着呢,不能分心。”

    他总是能找到一些理由,好,那我就看你躲到什么时候。

    星象这东西世界各地很早就有人在注意了,我们祖先也不例外,他们发现北斗七星绕北极星而行,一年转一圈,每天的位置都会有微小的变化,但幅度非常小,九天中北斗星的变化,就是肉眼能够看出位移幅度的最小限度。所以,茅山派就有一个九天观星术,九天为一个周期,他们会通过罗盘锁定地面上的坐标,然后以这个坐标连续九天对测出天山星位移动的变化。

    但凡有点天文知识的人都知道北斗星的位移,是地球公转造成的,地球的位置变了,才会产生北斗星位置变化的错觉。公转到不同的位置,当地的生物磁场也就是生气流向便会产生变化,人体受这个影响,在不同的时间看北斗星,各星的亮度是不同的,这确实是有科学依据的,我们的老祖宗干的并不是都是糊弄人的买卖。

    茅山派的先祖们通过观星,和地上对应的七关联系在一起来推测某地的生气走向,后来到了天正一脉,凌正阳更是首创了一部《天演局通则》,总计有181种七星七关的排列组合,这也是天正道能够行走江湖的立派手法之一。

    在查文斌看来,诸如贪狼、巨门始明而暗;禄存、文曲、廉贞始暗而明;武曲、破军始明而终,则云垦关置乾位、尚冂关、紫晨关置巽位、上阳关置离位、天阳关置震位、玉宿关至艮位,太游关便置坎位,如此等等可以一直排列下去。就像公式一样,他通过测算星位的变化,亮度的不同,只需九天周期便可精准测算出这口坟穴本应在的位置。

    应该说这项工作其实还是挺辛苦的,首先你得保证九天之中每天的星空都是明朗的,若是遇到其中有一天下雨或是有云雾遮挡,那便是白费了。所以真正要沉下心来替一座坟找到合适的位置往往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平常百姓家里哪里有这些精力和财富去寻求,大多也是那些达官显贵么才会请专人来瞧。

    不要以为道士在家里烧烧香,种种地就可以养家糊口了,那他连买香火都不够,像查文斌这般的散居道士是没有人来主动给香火钱的,主要靠的就是在外游历,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去跑业务。跑到个大户人家,若是信你,让你给找个地方,那在过去出手就是白银基上百两,所以他们这行也算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活计。

    眼下正是浙西北进入梅雨的季节,这天说变就变,查文斌也是碰碰运气,做了标记,知晓了今天的位置便和我下了山。

    上安村不比洪村,晚上家家户户都关着门,村子里少有人走动,十点多的光景农村里一般也就睡了。去老钭家要路过一片柳树林,我们小时候管它交叫做柳树窝,沿着河边的石头埂有约莫三十来棵槐柳。这些柳树年头都是很足了,有些树干都烂空心了,还有些根被涨水的时候冲去了大半,这树上最多的就是知了,以前夏天我们小孩也会来这里捡蝉衣,可以到供销社里换水果糖吃。

    关于这个地方的说法有很多,不外乎就是这片林子闹鬼嘛,说实话,那地儿是个大转弯,本就是背阴面,加上这些树又搞大,所以常年是不怎么能见到光的。

    我和查文斌走过这片槐树林的时候遇到了一点事,什么事儿呢?见着了一个人,这个人他睡在一棵飘枝桠子上,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太清。

    那天我手上有个电筒,老远的就晃啊晃,一晃隔着得有三十米路吧,瞧见那树上好像有团白乎乎的东西。那人刚从坟上下来,猛地一下给我来这家伙,我那心里自然是咯噔了一下,赶忙扯了一把查文斌道:“老查,那上头有个人哦。”

    查文斌停下了脚步,他顺着我手电的方向也看到了,这么远的距离,说实话不怎么好判断,查文斌只是说道:“别管他,谁爱呆着呆着去好了。”

    我刚想走,又多了一句嘴道:“会不会是鬼啊?”

    “是鬼它又不惹你,你怕它做甚呢?”查文斌拉了我一把道:“走你的,就当没看到。”

    我赶紧跟他换了一个边,走到他的里面,让他走在外头,走到那片林子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去瞟了一眼,那人大半个身子都在那树叶子给挡着了,我也瞧不清。一般遇到这种事儿,查文斌都是当做没看见,可那一天说来也巧,走到那地方的时候,不知怎么滴地上有个坑,查文斌一脚就踏了进去歪了一下,痛得他“哎哟”了一声。

    两人当即只好停下来,这一停吧,树上那哥们也跟着下来了,一瞧,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我那个心啊好歹也悬了半天,见着是个人自然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