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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意外的表白,导致的结果就是姜玟桐不仅没能上楼,甚至连床都差一点没能起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偷偷回了锦芳。屋子里还黑着,保姆有节奏地打着呼噜,只是呼噜声并非来自于她们的房间。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小星星睡的房间,小婴儿依然睡得香甜,但高圻却已经起床坐在了窗边,似乎在看窗外静静流动的云。

    果然像她承诺的一样,高圻陪了小星星一整夜。她披散着长发,从窗台轻轻跳下。

    “桐桐姐,你刚才进来的样子像做贼一样,太好玩了。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出去过个夜跟偷情一样,太纯了吧。”

    “人小鬼大。”姜玟桐递给她一杯水,“昨晚累不累?床还睡得习惯吗?”

    “别这么客气。我不喜欢你对我这么客气。”高圻鼓起了脸,像小金鱼一样喝起了水,看上去可爱得很,“我好歹也是小星星的小姑,虽然我现在没混出个人样,但不妨碍我喜欢她。”

    说着,高圻举起奶粉,好奇地研究着冲调说明:“对了桐桐姐,你教教我怎么冲奶粉呗。我学一学,省得晚上还要把阿姨叫醒。”

    “不……昨天是意外情况。今晚我不出门,我陪小星星睡。”

    “哈哈,你别那么害羞嘛,不过也是,你大我十岁,性经验应该比我少多了。”高圻微眯着那双跟高塬一模一样的眸子,笑道,“我猜,你也就经历过四个男人,怪不得经常害羞。怎么样,哪一个让你比较满意?我哥不会是倒数吧。”

    姜玟桐清了清嗓子:“再问,今天就没有早饭吃了哦。”

    “哈哈,真是可爱。”高圻也像她哥哥一样,无师自通地揪了揪姜玟桐的脸,“难怪他们那几个都喜欢你。我要是男人,也喜欢你这样单纯的熟女,身材性感,头脑简单,还会做饭。”

    “……明天的早饭也要没有了。”

    高圻哈哈一笑:“才住了一晚,我就有点爱上这里了,虽然房子小,装修也没什么特色……桐桐姐,你的家和你一样,第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却让人离不开呢。怪不得……”

    她一连说了几个“怪不得”,声音却低了下去:“怪不得,连温荷苏这样的王八蛋都喜欢你。”

    “……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姜玟桐笑道,“你呀你,睡不好就是因为想太多。”

    “才不是!”高圻哼道,“我跟他也是认真搞过的,你是不知道他那德性,千万别说他这样掏心掏肺地帮高塬是因为友谊,骗鬼呢,我可不信。”

    “好饿……哎呀,我还得去和面做葡萄干软饼。”姜玟桐站起了身,像是没听到她的问题,“放白糖还是红糖好呢?”

    “喂,桐桐姐,你可别扮猪吃老虎,我不吃这一套。”高圻又笑,“说真的,我看你在这些男人中间斗智斗勇累得很,不然干脆你都要了吧。”

    姜玟桐差点被口水呛了:“你可真敢说啊小丫头,这是什么奇葩理论?”

    “那有什么,我从13岁开始的梦想就是三宫六院。别看温荷苏长得帅,真要是在一起了,也是等着被翻牌子的命。你想啊,这些男人都喜欢你,好像他们也挺处得来,你都成年人了,还做什么选择?”

    姜玟桐没接话,一头扎进了面粉堆,再也没回过头来。

    “反正如果我是你,我就都要了。人活一辈子,图个开心呗,不犯法不伤害他人,有什么不行的。而且我发现,你很擅长调教啊桐桐姐,我以前对程跖哥有所耳闻,从来没听说他能被留在家里带孩子呢,带的还是我哥的孩子。”高圻极其没谱地讲了一大堆,这才殷情地凑在姜玟桐身后,甜甜地说道,“葡萄干软饼里给我多放点糖,啊。”

    可高圻的状态并不算好,她每天九十点出门,傍晚回来,一连好几天,不是脸上带着淤青,就是头发上沾了黏黏的东西。

    进门的时候全身还带着委屈和寒意,脱下鞋,便又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了。

    至于发生了什么,她从来也不说。

    清早姜玟桐起来冲奶,经常能看见高圻窝在沙发里看手机。有时她看得入神,没察觉到姜玟桐走出来,不小心露出了屏幕上的女孩照片。

    待听到了动静,高圻才手忙脚乱地回过头来,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关于高山的案件,姜玟桐知之甚少。事关未成年人,媒体报得谨慎,所有暗流都被牢牢暗住,再加上平日里程跖亦不太聊这件事,她了解的未必比普通人多。

    之前她觉得高圻会难过,不外乎是家庭关系的土崩瓦解,又或是与养尊处优的公主生活告别,但看到这样对着照片暗自流泪的高圻,她想,她大概是想错了。

    可这一天,还没等她点开保存在手机里的深度文章,现实却来了。

    临近年底,各种各样的颁奖礼和投资峰会多了起来,姜玟桐因为形象好又专业,不时能接到主持的邀约。

    这天的晚宴她本是不愿意去的,因为嘉宾名单里有明晃晃的“月桐资本   萧樾”,但最终使她下定决心的,是名单里的另一个名字。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姜玟桐再也不敢落单,她乖巧地跟在主办方负责人身后,安安心心当一朵壁花。

    宴会厅门前有一条狭长的走廊,此刻嘉宾几乎都已到齐,只除了两位热度不减的风云人物。

    负责人拉着她,跟一位资深的经济学家聊得热火朝天。货币政策在她脑海中穿梭了九九八十一圈,终于在一阵脚步声后停了下来。

    走廊的另一端,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几位中年人的簇拥下,正朝着这边走来。

    男人穿着精致的西装,雪山一样的面庞带着些微的笑意,比他们相识后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像一个衣冠禽兽。

    姜玟桐想,她不去准备串场词,而是傻乎乎在厅外消磨许多时,大概为的就是亲眼见证他登场这一刻。

    负责人认认真真和高塬握了手,又笑着给他介绍:“这位美女是今晚的司仪姜玟桐,可别小看她,她可是财经直播界的网红,现在要请到她是相当难啊。”

    衣冠禽兽走到她身前,伸出他白净修长的手:“姜老师,很高兴认识你,请多多指教。”

    后来他们又冠冕堂皇、假模假式地说了什么,姜玟桐记不清了,她摄于高塬这罕见的风姿,内心又多了许多叫自豪的东西。

    她尚且没回过神来,走廊里又悠哉悠哉地过来一个人。

    来人对她视若无睹,一丝一毫眼神都未尝多给,径直推开了门。

    投资峰会大同小异,如今的姜玟桐主持起来不费吹灰之力。演讲过后便是晚宴,她趁着歇歇脚的时间,又在化妆间打开了手机。

    存着文章的收藏夹还未打开,就有两名工作人员挤眉弄眼地推门进来。

    “这山峰集团新任董事长长得帅是帅,可惜有个恋童癖的爹……哎,不知道他本人是不是个败类。”

    “一家人,又好到哪里去?传闻前董事长是被现董事长亲自举报,父子反目什么的,一出宫斗剧罢了。都是一丘之貉,你不用瞎惦记。”

    “听说老董事长在公司养了个小情人,你猜,那女孩刚进公司时多少岁?13岁。还有那些基金会资助的小女孩,全成了老男人的玩物呢,真是恶心。”

    姜玟桐捏着杯子的手一颤,只听那边又说:“反正就是个畸形的家庭,即便高山不倒,山峰集团也快不行了,这个小王子怕不是个样子货,听说大学校门还没出呢,现在集团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好戏。”

    “可不是吗?怪不得萧樾矢口否认定增的事,真精明啊。你看,刚才两个人对上,跟仇人一样。”

    姜玟桐听不下去,只好又回到了人声鼎沸的宴会厅。好在欧式的宴会厅里有许多供人休憩的小阳台,她刚走进去,就有人打着电话走进来。

    “哪有那么容易出钱,我可是有很多条件的。山峰集团……”萧樾抬起头,话音猛地止住,旋即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