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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廖凯从小就皮肤白净,他入伍两年后回家探亲过一次,那时候的他晒黑了好多,但现在的他已经白回来了,那一双手纤长,我一直都说他应该去学钢琴,而不是入伍当兵。

    不知是受我爸的影响还是从小被我欺负怕了,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当兵,还跟我扬言等他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就会回来找我报仇。

    现在的他身姿挺拔,在我面前的气场却依然很弱。

    “路路,我小时候帮你背过那么多的黑锅,哪一次跟家长报告过,这一次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我只好帮你兜着了,不然我把老首长的那一根长马鞭会打的你皮开肉绽,我这一次回来探亲,是我爸突发脑溢血情况危急,我跟部队请了十五天的事假,没想到刚回来就在街上遇到你,见你回到了碧桂园,我第二天想跟你叙叙旧,一到小区门口就看见你浑身是血的躺在那儿。”

    我唏嘘一句:“打小你就想找我报仇,你干嘛要救我?”

    廖凯回身看着我:“小气鬼,那么多年过去还记得这一句气话,我要是告诉你,其实这么多年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女英雄,你信吗?”

    我不自觉的被他给逗乐了:

    “我信,那你这一次回来见到你的女英雄变成了女悲催,你心里作何感想?”

    廖凯深情的凝望着我:“小时候你虽然一直欺负我,但我知道你也一直在保护我,要不是你,从小体弱多病的我恐怕早就被那帮坏孩子欺负的不成样了,现在我长大了,让我来保护你吧。”

    要是他能用轻松明快的语气跟我说出这句话,我还能坦然的一笑而过。

    但我们都不是年少无知的孩子了,我太清楚这句话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

    “哈哈,都小半截身体埋土里了还在姐面前装嫩,你快点做吃的吧,我快饿死了。”

    我笑着说完就回到了客厅,蜷缩在沙发里假装看电视,廖凯没有跟出来,一会儿后他从厨房里出来,递给我一杯冲剂:

    “小时候你宁可打针都不吃药的,现在还需要我捏住你的鼻子把药往你嘴里灌吗?”

    我将杯子接了过来一口饮尽:“这还不够我解渴的呢,你快去忙吧。我真的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早知道一醒来就这么难受,我不如再多睡两天呢。”

    听着我的埋怨,廖凯拿着杯子回到了厨房,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躺在沙发里差点睡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廖凯已经将香菇鸡丝粥端到我的面前:

    “尝尝吧,小心烫。”

    卖相很不错,我拿了手机出来:“那就凉一会儿,我先拍个照留念一下,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第一次做出还能看的食物,我的表扬你一下,免得让你失去了下厨的积极性。”

    廖凯坐在我身边嘴角轻扬:“不用担心,你要是愿意吃我做的,我愿意为你下一辈子厨,你也别怕我会做出多么恐怖的黑暗料理,我十九岁那年就拿到了厨师证,在部队里,好多战友都求着我下厨给他们做好吃的。”

    我昂头看着他:“吹牛都不需要打草稿吗?”

    廖凯自信满满的指着那碗粥:“尝尝,我保证你心服口服。”

    我拍完照后放下手机,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这味道还真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口感很好,粥熬的恰到好处,香菇的味道也很棒,特别像我妈妈熬的粥。

    没想到廖凯还坦白了:“我知道你很喜欢喝粥,我就跟阿姨学了任何做这碗粥,是不是有点像?”

    岂止是像,我要不是亲自看他下厨做的话,我真怀疑是我妈来了。

    这碗粥是很好喝,但廖凯的目光比春日的暖阳还要灼热,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习惯了打打闹闹的相处模式,多年不见我们俩之间变得这么安静,还真是让我很不自然。

    喝完粥之后,他盘腿坐在我面前:

    “现在该我问你了,你要如实的回答我。”

    我打着马哈哈,站起身来走动了两步:“撑到了,我得出去走走,趁着下午的阳光还算暖和,你要跟我一起出去运动吗?”

    廖凯指着窗外的树说:“杨医生说你现在最好不要出去走动,不能吹风,你要是不想跟我说也行,我现在就给老首长打电话,我昨天还回去看了他老人家,他说你现在翅膀硬了,可以整天整月整年的不着家了,我要是告诉他老人家你跟我在一起,他肯定很开心。”

    这只长大了的小狼崽竟然学会了吓唬人,我不得不回到沙发上坐在他面前:

    “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廖凯拿着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认真的如实的回答我,如果我觉得有半点虚假,我就给老首长打电话,告诉你这些天发生的这一切。”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廖凯你个小王八蛋,你竟然敢威胁我。”

    廖凯神色自若:“十多年前你就喊我小王八蛋,现在这么久过去,也该长大成为大王八蛋了吧?对付你这种人,就应该采取非常手段,不然我怎么制得住你。”

    小时候他都让着我,长大了竟然咄咄逼人。

    但是我有把柄在他手上,我必须乖乖听话:

    “行咧,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廖凯很满意我的态度,第一个问题果然不出我所料。

    “引产掉的那个孩子,是谁的?”

    我的心砰砰的跳着,手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但我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我很认真也如实的告诉你,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廖凯见我不老实回答问题,直接拿着手机拨通了我家里的号码,我妈接电话的速度也很快,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幸廖凯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句,约好过几天去家里看望他们。

    电话挂点后,廖凯得意的说:

    “这第一个电话打过去还算正常,你想想,要是我等下再打电话回去的话。阿姨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我双手合十的求饶:“算你狠,这个孩子是一个男人的,但是他前几天已经娶了别的女人,所以这个孩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于是引产了,但手术结束后我才记起家里没有卫生用品,所以想出门去买,结果在路上摔了一跤,你知道的,我从小平衡性就不太好。”

    听了我的回答,廖凯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手机,我急忙拦住他:

    “好好好,我说,那个负心汉叫傅少川,是傅氏集团的总裁,这个孩子的引产是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进行的。虽然我很气愤,但我必须声明,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救了我,你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当听了个故事。”

    廖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气愤填膺,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丢给我一句:

    “那就好。”

    这句话的意思我实在是不明白,见他起了身,我追过去:

    “那就好是什么意思?你是巴不得我受点伤遭点难是吧?”

    廖凯走到门口的鞋柜上,拿了一沓照片递给我:

    “看看吧,是这个人吗?”

    照片上的傅少川伤痕累累,一张是帅气的脸蛋几乎是面目全非,左眼肿的老大,右脸也是淤青到惨不忍睹,嘴角一道血渍触目惊心,还有上半身,几乎都是淤青,手臂上还有一道刀伤,左腿瘸了,右腿刮伤严重,整个人都像残废了一般。

    “他这是出车祸了?”

    光是看一下就觉得浑身都疼的难受,廖凯呵呵一笑:“你昏迷的第三天,我接到他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了很多道歉的话,于是我把他约到了道馆里两人切磋一下,你别看他块大,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

    所以这是廖凯打的?

    我哀叹一声:“你是军人,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廖凯邪魅一笑:“这不算打人,这是切磋,我是个军人,军队有严明的纪律。”

    这就是狡辩!

    我本想问一句他现在在哪儿。但我想到前几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加上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话到嘴边又咽下,我长舒一口气:

    “挺好的,谢谢你,我先去眯一会儿,吃饱喝足我就想睡觉了。”

    廖凯拉住我:“你还爱他吗?”

    我哈哈大笑:“我从没爱过他,这个孩子就是个意外,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你见我对哪个男人动过真心吗?男人这种生物嘛,就跟衣服差不多,夏天的衣服勤换洗,所以要多买一点,冬天衣服最重要的是保暖,所以要买贵一点的,穿的时间肯定不能一天一换,多穿两天是常事,不必在意。傅少川就像是一件昂贵的外套,虽然我想穿着它暖暖的过完一整个冬天,但衣服破了还透风,再喜欢也要丢了,不然放在柜子里占地方。”

    听完我的描述,廖凯陷入了沉思。

    我回到了房间,手中还拿着傅少川的图片,看样子他应该是没有还手,不然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受伤这么惨重,我仔细看了看房间,我留在别墅里的东西都已经取回来了,廖凯比我想象中的知道的多,只是他想确定我会不会骗他。

    可是对于傅少川,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见面了吧。

    我小睡了一会儿,差一点就做噩梦了。幸亏咚咚咚的敲门声很急促,我惊醒后听到廖凯在门口跟人说了几句话,随后门一关,屋子里恢复了平静,廖凯像是朝我的房间走来,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他果真进来了,在我的床边坐好,伸手摸我的脸,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从他微微的叹息声能感受到一切。

    “从小不让人省心,长大后也不叫人安心,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健健康康的过日子?”

    我从小就不是个文静的女孩,喜欢像个男孩子一样爬山上树下水摸鱼,所以磕磕碰碰是在所难免的,那个时候的廖凯虽然比我年长,却是我的一个小跟班,不开心的时候欺负欺负他,开心的时候就跟他一起分享,他在我心里就跟摆在我床头柜的娃娃是一样的,只不过他能说话,能陪我解闷儿,更多的是惹人厌,胆子小还爱哭。

    醒来之后他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第二天我去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杨医生说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一定要做好一个月的月子,加强营养好好把身子调理好,但我知道,再过一星期,廖凯就必须回到部队去。

    我们一起呆了七天,每天早上他都变着花样的给我做早餐,中午和晚上的食材也是很丰富的,但我胃口并不好,虽然孩子没了,但我那种想呕吐的感觉却还在延续。

    杨医生说这是心理问题,于是每天中午的午休时间,杨医生都拿来给我进行心理治疗。

    廖凯休事假的第十四天,杨医生吃他的最短,在中午给我进行心理治疗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对我说:

    “今天我们来聊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那得有多严肃啊,看杨医生那张脸,就好像我得了绝症一样。

    我嘿嘿笑着:“杨医生,你这样子很吓人,我要是得了不治之症的话你就尽管说出来,我把生死看得很淡,大不了十八年之后又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好姑娘。”

    杨医生伸手来捂住我的嘴:“病才好一点,你就开始胡咧咧了。看来廖凯对你的评价很对,你绝对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姑娘,不过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应该要勇敢的去面对那难以治愈的顽疾,有时候有些绝症就是你心口上疯狂滋长的一个毒瘤,如果你选择摘除,它可能会让你暂时痛不欲生,但是摘除之后大不了留下一个碗大点的疤,如果你一直不摘除的话,你今后的生活都将因此受到影响。”

    从杨医生的话语里我已经听出了她今天要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我轻松一笑:

    “我的心里没有毒瘤,杨医生你放心吧,你这些天一直都在开导我,中午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吃了一大碗米饭一碗汤,饭后还吃了水果。到现在为止四十分钟过去了,我没有半点想吐的感觉,这就证明我已经痊愈了,我不会再浪费粮食了哦。”

    我说的很轻松,杨医生却突然抓住我的手:

    “我懂你现在的心情,我给你讲一个我的故事吧,我和你的经历差不多,大学的时候,我想继续深造读研,但是家里实在背负不了我读研的费用,我上大学是好心人资助的,后来他找到我,说他愿意资助我出国留学,前提是我要做他的女朋友。”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我抢话道:“这样的人也能称为是好心人吗?”

    杨医生笑了笑:“你看你,又沉不住气了吧?你听我慢慢说,其实我喜欢他很多年了,但我一直不敢开口表白,而他也喜欢我,我们之间的爱情是美好的,但世俗的偏见是,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我高攀了他,所以他的母亲坚决反对我跟他在一起,后来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们都很开心,以为老太太看在长孙的份上会接纳我。”

    我迫不及待的问:“结果呢?”

    这么听来,杨医生的经历和我差不多。

    “结果很惨,男强女弱的爱情注定经受不住世俗的考验,最好的爱情向来都是势均力敌的,但我比你好,我的孩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滑掉的,当时只想着找他要一个说法。结果在路上出了个小车祸,而他在车里没有下来,因为他的妈妈以死相逼,他只好放弃了我。”

    我伸手抚着她的背:“那后来呢,你们之间?”

    杨医生凄惨一笑:“我们之间没有未来,就好像是中国男人都会面对的难题,妈妈和媳妇掉进水里你会救谁?外国人的回答是,救媳妇,原因是妈妈会有爸爸去救,而媳妇是那个要陪我走完这一生的人,但我们中国向来提倡百善孝为先,所以一旦面临这样的问题,媳妇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那如果我们的人生真的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怎么办?永远别去祈祷你身边的男人会救你,唯一的答案是,从今天开始,不管有多难,我都要学会游泳,人生没有解救,只有自救。”

    人生没有解救,只有自救。

    这句话说的真好,难怪杨医生给人的感觉是很有智慧,原来都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懂得。

    “你恨他吗?或者是,你还爱他吗?”

    这些天我翻来覆去的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以前我总觉得那些被渣男伤的体无完肤去还不愿意离开的人都是自己作死,当这个问题落在自己身上时,我竟然释怀不了。

    最好的遗忘是释怀,无论是爱还是恨,都是因为情根深种。

    杨医生温婉一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知道的是什么,你看到楼下的那个人了吗?今天是我跟他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孩子已经送到婆婆家了。我们马上就会有一个七天的纪念日旅游,这一次我想去的是巴黎,他很爱我,而我爱上他,是在女儿出生之后,我的女儿今年三岁。”

    也就是说她结婚四年后才爱上他现在的丈夫,我惊讶的看着她:

    “那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