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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

    小猫仰脖子看沈襄,碧绿色大眼扑闪扑闪,盈盈眼波里,像盛满无数细碎星子,金光碰撞,让人看得心都化了。

    “太萌了。”

    沈襄抱着小猫猛亲一阵,直到小猫受不了,拼命挣扎,才松手,将它放在沙发上。

    她一步三回头,佯装生气,嘱咐道:“乖乖的,站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听见没有。”

    小猫打个哈欠,不理她。

    沈襄捂脸,太萌了。

    她忍不住,扭头,回来揉揉小猫脑袋,亲亲抱抱。

    五分钟后。

    终于舍得放下小猫的沈襄,以壮士扼腕地姿态,离开了。

    真是十分不容易。

    窗户门都关着,也不怕它乱跑。

    沈襄去检查一遍那阵法。

    因为家里没有地方施法,沈襄给赵飞凤施法地点在公司。

    就在总裁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小小隔间,因为门坏了,合上时总有拳头大小缝,平时只放杂货,布置道场后,外边便上锁,钥匙交给乌天炎和沈襄保管。

    已经过了几天,沈襄也需要去检查一下。

    她打开门,走进去。

    里面只一只烛光,橘色光晕,光线极暗,黯淡朦胧,只能照到八仙桌上面,看不到角落里的东西。

    沈襄简单检查一下那几根蜡烛,正要走向木偶。

    哐——

    外面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沈襄一惊。

    是什么东西?

    她走出去,检查一下,发现是办公桌上的玻璃镇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被碰倒,掉在地上了。

    沈襄一望沙发。

    果然小猫不在。

    “这小猫还真闹腾……”

    沈襄笑笑,又开始找猫,沙发上,桌子下,椅子上,柜子上,整个办公室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看见小猫影子。

    她想到那小储物间。

    “喵喵喵——小猫——你去哪儿了?”

    沈襄钻进储物间里,赚了一圈,也没看见小猫,又检查了一遍桌上小人、烛火,清水,确定无误后,又开始找猫。

    这回。

    她十几分钟后,终于在储物箱缝隙里找到了。

    沈襄:……

    鬼知道它是怎么钻进去的。

    把小猫抱出来,沈襄嗔怪地揉揉猫咪脑袋。

    正好这时候,青青子也谈完事情,过来要猫咪了。沈襄将猫咪递回给她,还挥挥小猫爪子,做了个再见手势。

    沈襄又写作业。

    可能要下雨,窗外起了大风,顺着大开的窗户进来,将屋里东西吹得哗哗乱响,连洗手间的们都被吹开了。

    “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风。”

    沈襄嘟哝一句。

    她无奈,关上窗户,捡起掉在地上文件,把洗手间们关上,看见储物间门被吹开一点,也顺手关上了。

    青青子回家,接到冯川电话。

    “喂,我已经到家了,多谢学长关心。”

    ……

    “嗯,我会注意的。”

    ……

    “多谢学长了,以后小说还要拜托学长啦。”

    ……

    青青子放下电话,将电话放在心口,甜蜜笑起来,又把猫抱起来,看见猫尾巴上沾了根头发,顺手摘掉:“冯学长……真的好有才华……而且,也好温和哦……咪咪,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也喜欢我呢?”

    ·

    沈襄接到肖帜电话时,正在写作业。

    那边打过电话来,声音很急促:“小襄,能不能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在学院路这边,你过来,帮我找一个人。”

    “好……”

    沈襄抓起衣服,就出门了。

    她找到肖帜时,他在一个路灯下,马路牙子上坐着,背脊有些弯,手里拿着一根烟,却没抽,只是放在手心里把玩,背影在青白地面上,淡而亮。

    沈襄走近他:“肖帜?”

    他抬头,看向沈襄:“你来了?”

    她在他身边坐下。

    “你要找谁?”

    “一个……我找了很多年的人。”

    肖帜望向沈襄,许久,才慢慢说道:“小襄,你听说过……天同教吗?”

    沈襄手一抖。

    她惊诧望向他。

    天同教?

    怎么又是这个东西?

    她冷静回问,声音发颤:“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宗教的?”

    肖帜淡然回望她,沉默很久,吐出几个字。

    “我的母亲……曾经是天同教的教众。”

    “曾经?”

    “她现在已经去世了,在我十五岁那年,自焚。”

    沈襄惊讶看着他。

    肖帜薄凉笑笑:“自焚,就是你想得那个自焚,把汽油浇到自己身上,活生生将自己烧死了,最后,连骨灰都没留下……”

    沈襄几乎不能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

    肖帜道:“你想听我妈妈的故事吗?”

    沈襄呼口气,点头。

    “我的家世,你也看到了。在本城还算不错的,我出生的时候,父母也很恩爱,是全城最受羡慕的恩爱夫妻。我从小也算是被宠着长大的,怎么说呢,很有不知愁苦的味道。我以为生活一直都会这么下去,直到,我在十二岁那年……偶然看见母亲,在一个地下室的小房间里面,跪拜两尊雕像,两尊雕像都涂着黑黑红红的东西,看上去十分冷酷,母亲跪拜却非常虔诚,在灰暗房间里,有一点点恐怖……”

    他自嘲笑笑。

    “那时候,我胆子多小啊。当时就被吓哭了,这一哭,也让妈妈看到了我。她把我抱过去,要我也跪拜那尊道像。我害怕,不肯,就哭。后来哭得太厉害了,实在没办法,妈妈才把我放开,冲着那道像又跪又拜,还说什么圣父圣母不要生气,小孩子不懂事……”

    “那以后的几年里,我就经常看见母亲跪拜,刚开始还瞒着人,后来不知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信仰越来越深,渐渐都开始不避人,在家里公然跪拜,还烧香,什么的都弄。后来,因为妈妈在家烧香,神神道道太厉害,爸爸和她说过很多次,都不管用……后来爸爸就搬出去了……姐姐当时在上大学,家里就剩下我和妈妈两个人……”

    他顿了顿,似乎十分艰难,低头咬牙。

    许久后,他才又道:“后来,也就是我十五岁那年,妈妈被检查出肝癌,发现时是中期,医生说要是持续治疗,还有治愈的希望……可是、可是、可是……妈妈不肯!”

    他垂着头,灰败而颓废。

    “妈妈宁愿相信那什么天同教,相信这是圣父圣母给她的考验,只要把这一劫度过……她就可以顺利升入极乐世界,不必忍受人间污秽……于是,妈妈在家整天也不吃药,也不治疗,只每天念经拜雕像,有一次疼晕过去了。还是我把她拖到医院的……可在医院两天之后,她就一定嚷嚷着要出院……”

    沈襄手搭上他肩膀,轻轻拍着。

    “我跪在地上求她,甚至自杀威胁她……可她就坐在床上,看着我,看着我割开自己手腕,一声不吭……后来,医院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回去了。回家之后,妈妈又开始吃药,从那时开始,我家里就经常有道士出没,每次好像都是同一个人。可我从没正面见过他,他每次来,妈妈就会把我关在房间里……有一次,我偷跑出去,在他们窗下偷听,听到了什么火刑,净化,极乐世界……”

    “第二天,妈妈就自焚了。”

    他说不下去,只是把头埋在膝间,肩膀耸动。

    沈襄静静坐在她身边,握着他的手,无声安慰。

    “后来,我在妈妈葬礼上又看见那道士了。他只远远看了妈妈一眼,我恨透了那道士,就是他害死了妈妈。我立刻就要冲上去,把那道士抓住,却在跑到一半时,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摔了一跤……之后我就晕过去了……醒过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他闷闷地说,声音沉冷。

    “但是,最让我觉得可怕的事情出现了。我一觉醒过来,所有人都忘记了妈妈的存在。姐姐说,妈妈在我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爸爸以为我生了病……还要把我送去检查,至于妈妈信什么天同教,还自焚的事……他们就觉得是我烧糊涂了,在说胡话……”

    他望着天空,神色漠然。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还记得妈妈。我甚至怀疑是我记错了,我妈妈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我记忆中的妈妈只是我因为我从小没有妈妈,而臆想的存在……可,妈妈的存在明明那么真实……我到死都不会忘记……妈妈身体裹在火中,尖叫痛呼,还要高唱着圣父圣母万寿无疆的样子……”

    沈襄心一点一点下坠,沉沉的。

    没有任何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