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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映表情僵了僵,仍不死心的说道,“小师弟,你来之前师父可能给你灌输过一些错误的东西,但我必须郑重澄清一下,我拍的都是艺术,他老人家稍微对我有一点误——”

    “不,师父对你没有误解,我也认同你的艺术。”贺白打断他的话,表情比他更严肃,“但我不想成为你艺术的一部分。”

    徐映沉默三秒,垂死挣扎,“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

    “唯独这一点,我到死都不会变。”贺白给他堵回去。

    徐映难过的看着他。

    贺白拢了拢衣服,真诚说道,“师兄,我知道你挑模特的条件,外形这方面我没法去改,所以我想问问,我身上到底有哪里是矛盾的,让你如此执着的想拍,我改还不行吗。”

    “不,气质这东西,你是改不了的。”徐映叹气,一脸沧桑,“年轻的身体,成熟的灵魂,你觉得这种东西,你能改得掉吗?”

    贺白心里一颤,然后警铃大作,紧接着又慢慢淡定下来。

    不,徐映不可能看出什么,毕竟上辈子这家伙缠上来的时候,他可还没有重生,所以对方这话的意思……

    “你是在讽刺我外表年轻,内里却是个糟老头子吗?”贺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按住手机,“二师兄,别逼我做打小报告的坏人。”

    徐映深深看着他,然后遗憾叹气,“第三个了,唉……”

    贺白抽了抽嘴角,趁机问道,“前两个是谁?”

    “君臣和狄——等等!小师弟……”徐映又精神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讨好道,“听说你和那个狄秋鹤关系很好?”

    贺白不可置信脸,“你第二个没拍到的人该不会是……”

    徐映点头点头,满脸期待,“你和他关系好,那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看在咱们师出同门的份上,若事成,我可以把我的私藏给你看!”

    一个喜爱拍人体的摄影师的私藏,贺白表示他并不是太想看。

    “我和狄秋鹤不熟,真的,点头之交而已。”贺白睁着眼睛说瞎话,然后语重心长的看着他,叹道,“二师兄,这世上美好的肉体千千万,你又何必非在一棵、哦不,在三棵树上吊死。”

    “可这三棵树最让人心痒……”徐映哀怨回看,就差抹眼泪了,“本来是两棵的,你为什么要出现,要早知道你这个小师弟长这样,当初我就、我就……”

    “就什么?”门再次被推开,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君臣靠在门口,冷淡淡问道。

    “就叛出师门!”徐映挥臂,然后在反应过来问话的是君臣之后,更加哀怨的扭头看过去,第无数次不死心的问道,“君臣,拍照吗?”

    君臣冷笑,“不拍,合同到期后你给我立刻滚蛋。”

    徐映扼腕捶桌,“我那天就不该把私人收藏的影集带在身上!”

    “我十分感谢命运,让我在那天看到了那本该死的影集!”君臣抬手按下额头鼓起的青筋,冷笑一收,看向贺白,站直身体走过去,主动伸出手,礼貌道,“贺摄影师你好,我是君臣,很高兴能和您合作。”

    贺白看一眼已经被雇主嫌弃到地心却仍在惋惜“三棵树”的徐映,抽了抽嘴角,收好资料起身,回握住他的手,礼貌回道,“多谢君先生的邀请,我也很高兴能和您合作。”

    两人寒暄着,默契的把一边的徐映当成了空气。

    徐映难过的看着自己心仪的两棵树,眼珠子一转,注意到贺白放在桌上的手机,贼心一起,扫一眼已经坐到一旁讨论起工作的两人,偷偷摸过手机,按了按,发现居然没有手机锁,眼睛一亮,戳开联系人列表,找到狄秋鹤的电话,快速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从记录里删掉这条发出去的短信,把手机放回原位,心满意足的笑了。

    片场,拍摄间隙,王博毅把手机递给正在休息的狄秋鹤,低声说道,“狄少,团队那边打电话过来,说秦家又有了动作,似乎是准备和碟游唱片的刘家联姻。”

    “碟游?”狄秋鹤挑眉,在脑子里把刘家的人脉网过了一遍,笑了,“秦家倒是真会想,居然瞧上了刘家。秦明强那个老狐狸准备和刘家怎么联姻,嫁还是娶?”

    “嫁。”王博毅回答,见有工作人员路过,忙转换话题,提高声音说道,“安助理只是有点感冒,我一会就带她去拿药,您别太担心。”

    工作人员闻言看一眼他们那边,在心里感慨叹气。

    狄秋鹤多好一人啊,演戏认真,性格好,对下属也体贴,那皇都和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摇钱树解了约可真是瞎了眼了!还有那皇都的老板和老板娘……啧啧啧,这世上果然是十个后母九个坏。

    工作人员摇头感叹着走了,狄秋鹤看一眼王博毅,勾了勾唇,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让他们别紧张,秦刘两家的联姻绝不会成。还有,安助理那边你多开导一下,让她别太敏感。”

    “多谢狄少体贴,我会好好和她谈谈的。”王博毅点头应下,又把私人手机递过去,说道,“您拍戏的时候这手机震了一次,应该是短信。”

    狄秋鹤眼睛一亮,拿走手机摆摆手示意他离开,然后稍微侧身挡了挡手机屏幕,等身边没人后才按开手机打开了短信。

    贺白:我想给你拍一套不穿衣服的照片,你愿意吗?

    狄秋鹤呼吸一窒,忙把手机按在胸口,拿起旁边的水瓶拧开,咕嘟嘟喝下半瓶,然后面红耳赤的起身,匆匆和姜官山打了个招呼,跑到洗手间里疯狂用冷水洗脸。

    小狗仔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不就是有一阵没让他偷拍吗,居然就……裸、裸照什么的,那是能随便拍的吗,万一流出去了……可如果小狗仔实在想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他看着镜中自己沾满水珠却难掩红晕的脸,有些狼狈的转身靠在洗脸台上,小心看一眼左右,还猥琐的去推了推各个小隔间的门,确定全部没人后才像做贼一样再次拿出手机,看向短信。

    贺白:我想给你拍一套不穿衣服的照片,你愿意吗?

    他眼神闪了闪,手指搓上手机屏幕,心脏砰砰乱跳,脑中闪过各种回复版本。

    若直接答应,小狗仔会不会觉得他太随便?可如果直接拒绝,小狗仔肯定会难过……所、所以果然还是应该先逗逗小狗仔,矜持一下,稍微讨点好处之后再勉强答应下来……

    手指上的水蹭到了屏幕上,他擦了擦,然后呲溜一下,本以为已经结束的短信往上滑了滑,露出了下面的内容。

    贺白:我想给你拍一套不穿衣服的照片,你愿意吗?——若愿意,请联系这个号码13xxxx,贺白的二师兄徐映留。ps:贺白小师弟也答应让我给他拍照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流氓或者骗子,是一位真正的人体艺术摄影师!

    啪嗒,发梢上的水珠滴落下来,正正砸在了他的眼皮上,让他被动闭眼。

    他慢慢抬手擦掉脸上的水,握紧手机,深吸口气后睁开眼,凶狠地把短信来回扒拉了好几次,然后毫不犹豫的翻出姜秀文的号码拨过去,等接通后咬牙切齿道,“帮我查一个叫徐映的人!弄死他!必须弄死他!先挖掉他的眼珠子剁掉他的手之后再弄死他!敢觊觎小白,我要把他大卸八块!”

    第39章 夫管严

    “徐映?”姜秀文一愣, 用鼠标扒拉了一下微博页面, 搓下巴, “你说的徐映,是指那个被贺白抢走工作的君臣御用摄影师徐映吗?不过你家贺白是不是得罪同学或者挡谁的路了,怎么有人跑出来说他仗着和老师关系好, 走后门改成绩抢了同学的奖学金?”

    狄秋鹤被怒气占满的大脑迅速冷静下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匿名, 就刚刚的事, 这些黑料是实时更新的,我看看……哦刷新了, 这博主还说你家贺白被富婆包养、欺负同学、抱有钱同学的大腿、不合群、孤僻……到这就没了。这帖子后面绝对有推手,不然不可能热得这么快。”姜秀文断言, 然后问道,“要我去处理吗?”好友的心上人, 那自然是自家人,自家人被欺负,不欺负回去怎么行。

    狄秋鹤皱眉, 沉吟一会后回道, “你先查着,怎么处理我得问问小白的意见。”

    姜秀文闻言一愣,然后无语说道,“秋鹤,你以后绝对是个妻管严。”这还没追到就这样了, 这要是真在一起了,好友在贺白面前的底线估计就是没有底线了。

    “怎么可能是妻管严。”狄秋鹤竖眉,有些不满,“小白绝不会喜欢我称他为……反正以后不要在小白面前说这个词,他也是男人,被那样说他会不高兴的。”

    原来这才是重点?

    “……好吧,我知道了,夫管严。”姜秀文麻木回答,觉得自己错得厉害。哪还用等以后在一起,好友现在就已经没有底线了,就算有,那底线的名字也是贺白。

    君臣把服装图册压在胳膊底下,抬手撑住脸,嘴唇动了动,压低声音说道,“他肯定在用你的手机给狄秋鹤发短信。”

    贺白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在心里举起了大刀,平静回道,“他已经死了。”敢动他的手机,死一万遍都不够。

    “等我们谈完,他肯定会找上你,跟你坦白动你手机的事。”君臣放下手,靠在椅背里斜斜看一眼正努力作若无其事状的徐映,声音里隐约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然后他会骗你,说他已经获得了狄秋鹤的拍照许可,利用狄秋鹤同意拍照这件事和你打感情牌,卖套路。”

    贺白看着君臣不自觉紧握似乎是想要揍人的手,顿了顿,问道,“他也动过你的手机,给你的好友发过短信?”

    “不是好友。”君臣眯眼,嘴角勾起的弧度十分冷酷,“是我堂妹,才上高中的堂妹。”

    “……”这位二师兄可真是个作死小能手。

    “迟早收拾他。”君臣侧身背对着徐映,来了个眼不见为净,低头拿起图册快速翻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小人鱼考虑得很周到,提供的服装风格很全面,没什么要改换的。”

    见他开始谈正事,贺白也收敛起心神,回道,“服装敲定之后就是正式的拍摄准备期,君先生,我想先跟您确认一下,您是想让我拍专辑封面,还是某首歌曲的mv封面?”

    君臣工作室最开始和小人鱼谈合作时,因为只是试探邀约,所以只简单提了提约拍mv封面的事,并没有把专辑封面一起敲定下来。

    他从没接触过这一块,刚知道这个邀约时他以为mv封面和专辑封面是一个东西,还为此纠结了好久,以为历史莫名其妙的就改变了。

    好在林霞后来跟他解释了一下,告诉他这两个封面的概念完全不一样,他这才松了口气,想着历史果然没有太多改变,君臣最后大概还是会用老照片作专辑封面,他只用拍一拍mv封面就行了。

    结果他松气松得太早,等两方正式开始谈合约后,君臣那边却提出要他拍摄专辑所需所有封面的要求,于是他又纠结起来,摸不清对方是什么意思,所以才多此一问。

    “自然是所有封面。”君臣回答,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专辑封面这一块我还有一个保留选项,所以若贺先生拍的照片不符合我的预期,我可能会放弃取用您的作品,为专辑另挑封面,还请见谅。”

    “您的顾虑我明白,理该如此。”贺白闻言心里有了谱,表情放松许多,笑问道,“那在正式开始拍摄之前,我是否有那份荣幸,能提前欣赏一下您的新专辑?”

    拍照之前先听一听专辑内容,把握一下专辑的整体基调,贺白表现出的专业态度很好取悦了君臣,他脸上带上一丝笑意,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这是自然,贺先生请。”

    “多谢。”贺白顺势起身,见徐映看了过来,脸上的笑容一僵,想起还有这么个祸害,眉头跳了跳,上前拿走自己的手机,压低声音说道,“一会再找你算账,二师兄。”

    本就心虚的徐映闻言一僵,条件反射的看向君臣。

    君臣冷笑一笑,看都不看他一眼,开门先出去了。

    “就是这个表情!完美!可惜他穿着衣服!”徐映再次扼腕。

    贺白往外走的脚步一顿,然后加快了离开的速度——难怪徐映被称为摄影圈里最欠揍的摄影师,就这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的性子,谁见了不手痒?

    君臣的新专辑总共有十首歌曲,主打曲《想》表达的是孩子对父母的思念和爱,其它歌曲的主题则分别为父爱、母爱、爷爷奶奶等更长一辈对孩子的爱、夫妻之间的爱、游子对故乡的爱……整个专辑的基调偏温情,微带伤感,只有最后一首描写宠物对主人的爱的《宠》,节奏稍显欢快,为专辑提供了一点让人忍俊不禁的轻松感。

    一整个下午,贺白都沉浸在音乐的海洋里,任由情绪被音符带动,时悲时喜。

    “师父说小师弟很能抓点,眼里有大爱,相信他一定能拍出你想要的封面。”徐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君臣身后,和君臣一起透过窗户看向房间角落里带着耳机专心听歌的贺白,眼神终于正常了一些,安抚道,“小师弟的作品我看过,很符合你这次专辑的风格,你安心。”

    君臣这次没有给脸色他看,目光有些幽远,低声应道,“但愿如此。”

    歌曲带动情绪,情绪勾起记忆,少年时期就失去双亲的贺白被动跟着歌曲想起了曾经和父母温馨相处的日子,没忍住掉了几滴泪,最后眼眶泛红的出了房间。

    君臣已经不在外面,徐映倒是立刻就凑了上去,开口就想卖套路。

    “死心吧,我不会脱光给你拍的,只留一条内裤也不可以。”贺白把他的套路掐灭在摇篮里,然后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举起拳头威胁的挥了挥,幽幽问道,“我的手机好玩吗,二师兄。”

    徐映大惊,然后捶墙,“君臣你不意气!居然出卖我!”

    贺白开始摸他。

    徐映如同被侵犯的惊恐少女一般,摆着张男人味十足的严肃脸,抱胸躲避,惊呼道,“小师弟你干什么?你、你不能对我有想法,我们是师兄弟,这是乱伦!”

    “满脑子黄色废料,给我正常点!”贺白从他裤兜里摸出手机,眯眼翻出徐胤荣的号码,啪嗒啪嗒打字,迅速发了条短信过去,然后把手机丢回去,微笑拍他肩膀,“好了,好好感受一下被人乱动手机的感觉吧。”说完扬长而去,留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

    徐映目瞪口呆,忙按开手机翻到短信页面。

    徐映:师父,我想给小师弟拍裸照,您帮我说说情好不好?

    “哦不!师父最不喜欢我朝身边人下手,小师弟你……”他崩溃捶墙。

    手机铃声响起,徐胤荣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手一抖,心脏骤停,然后迅速变快,额头冒出了冷汗,在原地急的转起了圈圈。

    “对了。”贺白又倒了回来,微笑提醒,“我刚刚用自己的手机给师父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你在君臣这里工作是因为你对君臣有企图,现在不幸被发现,很快就要被炒鱿鱼了。二师兄,自求多福。”

    “什——小师弟你怎么能这么坏!”

    徐映不转圈了,他现在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电话铃声停下,然后立刻又响了起来,他咬咬牙接通,“喂……不不不,师父你听我解释……没没没,我没有强迫也没有偷拍……别!我错了!我不要去大师兄那长知识!”

    初秋时节,天光渐短,贺白找到君臣的时候,君臣正坐在工作室二楼大阳台上的藤椅上发呆。

    他伸手阻止工作人员喊人的动作,看一眼君臣手边小桌上散落的乐谱和几张旧照片,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举起随身携带的相机,调整光线,按下了快门。

    咔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