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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血脉继承,仿佛让他真正的融入这个世界,林缚一时也情迷意惘,只是乐呵呵的傻笑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才能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你做你的事情去,留在这里还碍着我们姐妹说话了……”柳月儿羞涩的推了林缚一把,要他忙他的公务去,“北山的别院,我看就专门整理出来,不管苏姑娘在不在崇州,那栋院子都给苏姑娘留着,你看可好?”

    “好的,什么都听你的,”林缚答应下来,“我要赵姨娘帮着准备去……”也不让苏湄拒绝,他就先走了出去。

    山顶还有几间空院子,但苏湄总不方便跟林缚他们住在一起。

    北山别院与北山门隔着有两里路,是前任知县在紫琅山北麓修的一处别业,院子不大,但是曲水石桥、幽径梅林,十分的幽静雅致。

    那座院子本来要留给林家孤儿寡母住的,但是孤儿寡母八个人加上侍候的丫鬟、婆子以及仆役一大群人,都住北山别院又有些狭小了,所以在东麓重新给林家孤儿寡母安排了住处,北山别院就空着。

    崇州城诸事皆废、万事待兴,北山别院算是崇州郊外一处上佳的私家园子,专门留给苏湄来崇州时居住,也是合适。

    第64章 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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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麻子与珍娘夫妇这次也随林缚到崇州来,不过夫妇俩带着两只黑山犬住前院里,小蛮陪苏湄住北山别院去,内宅里也是难得的清静。

    柳月儿月事断了有近两个月,差不多是林缚回崇州没有半个月,就怀了身孕。确认有了身孕,柳月儿虽然给林缚搂在怀里,却死活不肯让他再沾自己的身子,怕动了胎气。

    柳月儿身子有些早孕反应,浑身乏力,人也有些难受,林缚也只能干熬着,只是不安分的拿那根硬起的肉杵子隔着薄衫顶着柳月儿丰满的臀部。

    “要不就将小蛮那丫头收进房里,该懂的事情,她也都懂了,眼巴巴的等着你收她呢,”柳月儿俏皮的蜷着身子,折过来,拿膝盖顶着林缚那里,“要等顾家小姐进门,你可得还要熬上三个月,虽说后天七夫人也要到崇州来,不过你总不能指望她能住到这院子里来吧。”

    六夫人的事情,林缚还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呢;柳月儿这么说,倒是替他着想,不过就算不顾薰娘的感受,就算仅仅是照顾到顾家的颜面,他总不能在薰娘将要进门之时,紧巴巴的再纳一房妾。小蛮的身份也已经明了,他也不能随便让小蛮作为一个通房丫头先收进房来伺候自己。不然让傅青河、秦承祖、曹子昂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说到最后,还是要守一个“礼”字,只要别人信这个,林缚就不能全无顾忌。

    “事情那么多,哪顾得上想这事?你不要瞎想了,小蛮这丫头年纪还小,过了年再说吧……”林缚手轻轻的覆到柳月儿柔软的小腹,胎儿还不到两个月大,还感觉不到,将柳月儿拉进怀里,他伸出胳膊,让月儿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觉,心里想着当世女子以嫉妒为恶德,还真是纵容了男人的贪欲,便是六夫人单柔,虽然自己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么一个美人儿,活生生的塞到自己的怀里来,作为生理正常的男人,是难以抗拒的;也不知道盈袖怎么会有这样的荒唐主意,不是害着自己往火坑里跳吗?事情真要不小心给人揭破了,即使林家人不翻脸,也会影响他在崇州的声望。

    这事不能做,不管多大的诱惑,都要熬住了,林缚心里想着。

    “你在想什么?”柳月儿借着从窗子洒进来的星光盯着林缚的脸看。

    “没有想什么,”林缚伸手抚摸月儿光洁迷人的脸颊,“我在想,你这般迷人的女子,能拥有一位便是大运气,偏偏还让我傻乎乎的得了几个——你现在有了身孕,诸事都小心一些,有什么想做的,都吩咐别人去做。”

    “我能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别人去做的?”柳月儿说道,“说到想做的事情,我倒是有些想我爹娘了,他们虽然待我不好,但总归是生我、养我的爹娘,我不该对他们有怨的……”

    “那我让林景中把他们找到接来崇州就是,想来他们这段时间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头。”林缚说道。

    当初柳家人迫不及待的要将柳月儿卖个好价钱,全然不念亲情,害得柳月儿伤心落泪,林缚一恼火,就让人将他们秘密绑了都丢到朝天荡北岸去,让他们尝尽了苦头。后来想想也释然,当世妻妾地位差异极大,按律,“妾通买卖”,妾的地位比能够随意买卖的货物高不了多少。嫁女为妾,实际上就是将女儿卖出去,柳家人的做法,在这个世道是再普遍不过了,也不能算柳家人特别的贪财。

    林缚想着薰娘就要进门,妻妾名分一定,柳家人就算有什么非分之想,在崇州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林缚心想着总要念着月儿的感受,也要给她爹娘一个好的归宿,将他们接来崇州安置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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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湄没有脱离乐籍,至少表面上要跟林缚划清界限、分清关系,这样才不至于让元归政有机会将林缚、将江东左军彻底的拖到秋野监谋逆案里面去。苏湄到崇州住在北山别院,开门迎客,公开献唱,为崇州筹赈济银子。小住了四天,加上永昌侯府捐助的一千两银,共筹得银款近两千余,都捐给县里,七月四日苏湄就坐船回江宁去。

    林庭训遗骸也于七月四日这天用船运抵崇州,除了八个孤儿寡母外,林续禄带着三百多林家乡勇随船护送,同行的还有六十四名做法事的和尚。

    崇州的僧尼几乎给林缚逐之一空,要不是从江宁请人,在崇州也凑不出做法事的六十四名“得道高僧”来。

    在大越朝,僧院势力不小,景丰帝、庆裕帝以及梁太后都是祈诚的信徒,每年遇佛节对京中佛寺都要赏赐;掌握道教、佛教事务的太常寺与六部九卿同列。

    林缚即使有毁佛灭佛的心思,也轮不到这时候的他有资格来实施。

    有些事从来都是做得说不得,林缚一口咬定在他在崇州驱逐僧尼、收缴寺产、寺田,是彻查通匪案的需要。太常寺即使对林缚在崇州大肆清除僧院势力的做法颇有微辞,这关键头上,也不可能因为一县的僧院势力受损就跟林缚翻脸。

    最为关键的,宣慰特使韩载中了林缚的圈套,莫名就成了崇州清查僧院势力最坚决的人物,使得岳冷秋、王添也无法在这事上找林缚的麻烦,共同将这事给压了下来。

    林缚在紫琅山东麓半山腰间给林庭训选了一处墓地,方位颇佳。除了建一座墓室,还要要修了一座守墓的草堂。林缚半个月前就让崇州这边请了一批工匠开凿墓室,不过要等大公子林续文到崇州后才会正式下葬。

    林庭训在崇州下葬,林续文作为长子,自然要按照丁忧祖制辞去公职到崇州在墓前结庐守孝三载。

    千百年来,诸事以孝为先,哪个官员要敢违背了丁忧守孝之制,就等着给都察院的都御史们拿唾沫星子、参劾折子淹死,唯有特旨夺情,才能使死了爹娘的官员继续留在任上当官。

    张协内心深处是巴不得将林续文从右佥都御史兼知河间府事兼督河间府兵备事兼都津海漕运司的位子踢走,换上自己人。不单林续文是顾汤一系的臂膀人物,林续文所掌管的津海粮道更是直接掐着京畿的咽喉。

    虽然张协心里满是将林续文踢走的渴望,但是他心里明白,一旦他借丁忧之制将林续文从这个位子踢回崇州去守三年的孝,这时候还掐着京畿咽喉的津海粮道很可能会惹出的大麻烦来使他相位都难保。他心里再不甘、再不愿,也只能建议皇上给林续文下特旨留任。

    林续文六月二十五日上折子请辞到崇州守孝,京中紧跟着就下特旨挽留。之后林续文又连续上了三道请辞折子,京中也下了三道挽留特旨,最终朝廷勉强同意特给林续文一个月的假期让他回崇州葬父,但要他在一个月假满之后,就立即返回津海主持漕运司及河间府的大局。

    由于夏季海上风浪狂暴,林续文七月二日从津海走陆路出发,坐马车一直到七月十三日才抵达崇州。

    林庭训于七月十五日这一天,在崇州正式下葬,距他在江宁病故,已经是一年多时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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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棺椁缓缓落进陡崖上开凿出来的墓室,林缚也是感慨万千,都说入土为安,要是林庭训真在九泉之下有知,不知道他自己高不高兴葬在异乡崇州。

    除了林续文从津海赶回来外,林续禄这些天一直在崇州主持丧仪之事,林庭立及次子林续福也从东阳赶来崇州。包括林庭训的五位遗孀、幼子林续熙及少夫人马氏及林庭训的幼孙,能决定林家命运的重要人物,都齐聚在崇州了。

    洒土盖棺,堆土为坟,工匠们还要拿青砖抹上灰浆对坟头进行覆盖。

    送葬诸人都陆续下山去,林缚、林续文、林庭立等人走向守坟的草庐,林续文要在草庐里住满七日之后再返回津海去。

    林庭立看向东南方向的涛涛江水,感慨说道:“这便算林氏在崇州开枝散叶了——来崇州前,对崇州的局势还有些担心,如此看来,崇州的局势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如今我在东阳、续文在津海,都要你在崇州援应了。你的几位婶娘及续熙他们最终都是要回石梁县的,崇州之林氏就要以你为主。”这便算推林缚为崇州林氏之主。

    “为宗族尽心尽力那是应该的,”林缚说道,“家主在世时,也常说多事离乱之秋,以宗族为要。要是我们林氏宗族不能齐心协力,又如何在这多事离乱之秋长久生存下去?至于崇州林氏,我年轻望浅,还是二叔另选贤能主持。”

    “你也知道正值多事离乱之秋,那就不要推脱了,”林庭立手放在林缚的肩膀上,用力的按了按,“这副担子不轻啊,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大家都要记住,不管是东阳之林氏,还是崇州之林氏,我们都是同源同根、同宗同族的。”

    “……”林缚安静的看着涛涛东逝的江水,后世人很难理解这个年代宗族对维系社会关系的重要性,也很难理解宗族势力能在这个年代所发挥的巨大作用。林缚虽然也有意扶植并借助林氏宗族的势力,但是他也有意的限制林氏宗族势力往江东左军内部渗透,他并不希望林氏宗族最终成为能够左右天下政局却又无法自我控制的庞然怪物。

    一姓之族,有三五个四五品官员,实在不足为奇;不过一姓之族能有三个手握实权的官员,在全国范围内也已经算得上大族了。

    林庭立虽说职事还是东阳府通判,不过散阶已经是正五品朝请大夫,实际掌握兵力达六千人的东阳乡勇,成为稳定东阳甚至江宁局势一支重要力量。这时候很难将沈戎从东阳踢走,不然东阳知府一职便是林庭立的囊中之物。

    随着局势进一步发展,只要小心谨慎的应对,林族的势力注定会得到进一步的壮大,林族的根基也越来越难以给敌对势力撼动,便是改朝换代,林族也有资本待价而沽,不用给腐朽的元氏王朝殉葬。

    林缚安静的不出声,林庭立侧脸看了他一眼,实在也难以想象林缚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这一步的。

    林庭立比林续文提前二天赶到崇州来,他的长子林续禄在崇州住了将近十天,对崇州的情况了解更深一些。比起林续文在津海以及他在东阳,林缚在崇州的根基打得更加深厚,几乎可以说是将崇州控制在手里,岳冷秋、王添派来的宣慰特使韩载对林缚的限制作用十分有限。要不是崇州的地形太不险要,林庭立相信林缚据崇州割据一方都有可能。

    此外,林缚据崇州,他据东阳而林续文据津海,三地之间以水路、船队相连,实际形成了以崇州为根体,东阳、津海为两翼的格局。若真是乱世来临,未尝没有一搏极贵的机会。想到这里,林庭立也隐隐的有些兴奋起来,暗道:难道林缚内心深处也有着这样的打算不成?

    崇州地形虽不佳,但总比东阳深陷一马平川的腹地要好。关键林缚的发展思路主要集中在船上,发展水运,发展战船,发展水营。崇州的地形看上去不佳,貌似无险可守,但只要林缚旗下拥了一支强大精锐的水师,交错纵横的水网以及东面的大海、南面宽阔的扬子江便是崇州赖以自守的天险。

    林庭立隐隐约约的想到一些事情,只是这些事情还远远未到能摊开到台面上来谈的时机。

    第65章  赈灾

    香樟里位于崇州县西北角上,与兴化、皋城二县挨着。

    暴雨倾盆,骑马在这样的鬼天气里穿行,披着雨蓑,浑身上下也给豪雨浇了通透。

    运盐河白茫茫一片,林缚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趟水往河心走去,很难想象平时才百十步宽的运盐河这时候水势浩荡,看上去江流还要壮阔,河畔的青青芦苇给大水淹没得只剩下青翠的嫩尖,还有许多淹了半截的榆杨杂树以及零零散散给浸泡在水面里的土屋瓦房。

    崇州没有什么来势汹汹的洪水,扬子江上游再大的洪峰下来,也会给崇州段寥廓达数十里的江面吸纳消解,但是崇州县乃至整个海陵府,都是积沙成陆,地势低平,一场豪雨积水不能及时排出去,就会形成严重的积涝。

    运盐河本是崇州县北境主要的排涝河道,但是由于维扬盐铁司的运盐船主要走皋城县境内的北官河,运盐河崇州段不再重要,百年失修,积淤严重,进入八月后连续旬月未休的豪雨刚开头,大水就漫过运盐河破破烂烂的河堤。

    林缚眼前最紧要的不是跟东海寇以及东海寇背后的奢家做斗争,而是跟这鬼天气,跟崇州严重的积涝灾害做斗争。

    按说七月崇州就应进入汛季,实际上在林续文离开崇州之前,整个海陵府以及海陵府以东海域的天气都非常的和顺,林续文甚至坐海船走海路返回津海去。

    进入八月之后,天气就暴虐起来,倾盆大雨一下半个月就不带停的,各地皆积涝成灾,受灾田地总数超过四十万亩。虽说诸乡有虚夸之处,但是林缚这十数日来马不停蹄的走访乡里,崇州的积涝成灾情况确实十分的严重。

    吴梅久一心想着赶紧从崇州脱身,不会当林缚的绊脚石,但是也不要想他在这种鬼天气跑到荒郊野外来体察民情;韩载也只想维持他表面上与林缚分庭抗礼的局面,不想在王添、岳冷秋面前太没有面子,这种天气自然也是躲在深宅大院里,与三五美婢纵情玩乐。

    民众从不会奢望父母官平时也能跟他们一样过吃糠咽菜、穿葛戴麻的简朴生活,但是这样的艰难时刻,在人熬不过去的时刻,却期盼着父母官能像救世主一样出现。这时候不管多艰苦,林缚都不忍心躲在紫琅山享清福的。

    “那边好像有人……”

    林缚顺着敖沧海手指方向望去,远处浸在大水里一栋茅草棚子的房顶子趴着几个黑影,隔着茫茫雨幕,勉强能看清是给困在大水里的难民。

    运盐河漫过河堤的水势还在上升,茅草棚子就剩下个顶在水面上,再说给大水浸了这么多天,也是摇摇欲倒。

    几名护卫趟水过去,将一家老少五人从大水中央救出来。

    “都监使林大人救了你们,还不叩头谢恩。”李书义看着人给救了出来,总要替林缚攒些声望,有些装腔装势的说道。

    一家老少五口忙叩头谢恩,眼睛却盯着淹在大水中间摇摇欲坠的茅草棚子,对他们来说,这座简陋的茅草棚子也许就是一切。

    林缚将受灾乡民搀起来,看他们给困在大水里有几天了,饿得站立都无力,从马鞍下面将中午吃剩的麦饼及肉脯取出来,分给他们,安慰他们说道:“过不了几天,大水就会退去,屋子塌了,可以重建嘛,你们放心,县里绝不会看着你们露宿荒野的……”这一家老少五人也是饿惨了,狼吞虎咽的吞食麦饼,那个十五六岁的黑瘦少年才咽几口饼就噎住了,趴地上要舀脚下的生水喝。

    林缚拦住少年,将马鞍下的水囊解下来递给他:“这水囊送给你,慢点喝,不要再呛着了——你要记着,也记着跟别人说,水一定要烧开才能喝,不然容易生疫病……”看着这家子又要感恩涕零的下跪谢恩,林缚搀住他们,吩咐李书义说道,“李书义,你去将里正甲长都找过来,眼下各地灾害严重,里甲不能不献力。”

    “是,大人。”李书义点头说道,派衙役去将附近的里正甲长都找过来。

    林缚趟着水视看附近的灾情,好些房子经不过大水的浸泡,倒塌了许多,好在积涝的破害性不那么猛烈,人员伤害甚微,但是因此形成的难民却众。

    林缚趟水走了三四里地,香樟里的里正以及附近的三名甲长披着雨蓑追上来,这么大的雨,走路又赶得急,披着雨蓑也没有什么作用,人站到林缚面前,身上都给大雨浇透。

    “你是这里的里正?”林缚眼睛盯着穿着细棉长衫的干瘦中年人,问道。

    普通乡民依然认为县太爷才是崇州县的父母官,乡里的里正甲长们却知道眼前这个青年才是崇州县的主宰。

    “回禀大人,小人是香樟里的里正罗复,听候大人吩咐。”

    林缚说道:“县里人手紧缺,江东左军也出动半数到各乡各里参与救灾,你们也应该承担起责任来。先行垫用的赈济钱粮,一枚铜子一粒米,江东左军跟县里都不会赖账,但是要各乡各里各村出现因灾饿死的乡民,我林缚出面收拾你们绝不会手下留情!”指着身后一路跟随的几十个受灾难民,跟九华里里正罗复说道,“他们也暂时交给你们来安置……”

    “乡邻受灾,小人及村里大户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请大人放心,”罗复微微佝偻着身子,看林缚的眼睛倒也没有太多的畏惧,毕竟能给乡里推出当里正的,多为乡里的大户,见过世面,他又说道,“只是这两年,涌过来的流民也多。他们成群结队的霸占着河滩地,硬咬着牙说是无主之地。县里也不管,乡里也无力驱逐,这次也是这些人受灾最严重。这些人怎么办?怕就怕开了头,北面、西面县的难民都涌过来,村里就应付不及了……”

    去年西沙岛受灾之前,仅西沙岛聚集的流民多达四万余人,整个崇州县滞留的流民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东虏入寇,燕南、山东以及中州西北部的大量流民南涌,崇州县的滞留外来人口也进一步增加。

    这也是崇州县户册丁口登记才二十万出头,实际丁口要远远超过此数的主要原因。

    崇州县虽地处鱼米之乡的江淮平原,但不是每一块土地都适宜耕种的,比如逢汛必涝的河滩地、低洼地,平时都是无人耕种的荒地,绝对数量还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大量流民南涌,使得地广物博的崇州县也面临人多田少的困境,平时无人看在眼里的河滩地、低洼地自然也成了可以利用起来耕种的田地。

    这些荒滩、低洼地本来是无主的,算是公田的一种,但是南涌来的流民要耕种,自然也就给附近乡豪势族霸占过去的有主之地——这也是逃避税赋的藏匿丁口与田地形成的一个主要因素——林缚这段时间一直都让人清查这些,对这种种情况都十分的清楚。

    这次涝灾,大量的低洼地、河滩田地给淹没,各乡里上报灾情时,将这些田地都夹报在里面,好争取免除更多的粮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