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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岌岌可危

    一连十数日,激战不休,淮东军投掷来的石弹、泥丸弹将有万余,火油罐也不是在此数之下,南面以及两翼的城头几乎都给烧得焦黑。

    到后期,淮东军更是将重型抛石弩往前阵移,推进到壕堑之后,抛掷重逾百斤的石弹,直接砸打塞墙的正面。石弹每一次砸中城墙,整段城头就会像地震似的颤动,城面仿佛龟壳一样,布满震开的裂痕。

    传统筑城,先要将浮土挖去,铺大青石为基,在上面夯土为心,两面再用砖石砌裹,抹以灰浆。墙基稳不稳固,所用砖石以及浆料的数量,都决定着城墙的坚固程度。

    巍峨燕京城,用重型抛石弩在正面掷石,也许十天半个月都能不能打坍一角城墙。

    只是夹河防塞是在民寨的基础上加强,奢飞熊虽然考虑到淮东攻城善用抛石弩,但是留给他的时间极紧。从淮东正式决定开凿官溪岭道,到长山军主力进驻到官溪岭道西麓,也就三个多月的时间,就算奢飞熊手里头的资源不缺,又能造出多坚固的塞城来?

    当塞城正面开始接连受重型石弹轰砸,战事持续到四月初六,夹河防塞南面及两翼的塞墙就已经有大规模坍塌了四处,城头的垛墙几乎都给打断。数以百计的守兵与民夫来不及撤出,跌入塌口,给土石掩埋,伤亡惨重。

    虽说淮东军无意立时就展开血腥攻城,防塞城头的守兵不需要时时布满,但这十数日来在弹丸、箭矢之下所累积的伤亡,也是骇人。

    虽说坍塌的缺口及时用木栅墙封堵,再填以土石,临时修补好,但坚固程度比之起初差得更多。

    起初,浙闽军诸将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上游的悬湖放水冲来,给上游的河谷吸纳后,冲击力会减弱,未必能直接对夹河防塞造成多大的冲击。

    此时,在淮东军日以继夜的轰砸之下,整个夹河防塞正面及两翼的塞墙伤痕累累,给人的感觉就如风烛残年的老者,轻轻的推一下就倒。

    不要说正面迎接大水的冲击了,给大水浸泡数日,塞墙可能就会大段大段的坍塌。

    接连数次的反击,都给压力壕堑以北,难以越过壕堑,非但不能推毁淮东军部署在壕堑之后的战械,反击还给守兵带来更大的伤亡。

    杉溪河已经彻底断流,黑色、丑陋的河床暴露出来,鱼虾鳖蟹还在水洼里挣扎着生存,十数艘未及时撤出去的乌篷船搁浅在河床上,动弹不得。

    淮东军在上游筑坝造湖欲用大水冲击防塞的消息早在军中传开。虽说三月下旬到四月初,横山南面都没有怎么下雨,淮东军在南面所造的悬湖一时间还蓄不足水势,但普通将卒怎么能够心安守在城头?

    这十数日来,要不是奢飞熊加强夹河防塞与横山城之间的封锁,以峻法苛刑约束军纪,往后方逃亡的军卒及民夫很可能就远远不止三五十人。

    与此同时,淮东军开始在夹河防塞东南方向的官溪岭往杉溪斜伸的支脉梅花山,以及夹河防塞西南方向的陈家岭上修筑营寨。将前阵主力兵马从沿河修筑、可能会受悬湖冲击的前垒营寨分别移驻到梅花山及陈家岭上去。而淮东军对夹河防塞的攻势,也逐渐从正面的南城转移到离河岸较远、但地势更高的两翼,分别由唐复观、张苟两将辖管两翼攻城之事。

    淮东军攻击方向的调整,这叫守兵越发感受到淮东军在上游筑坝截河所造的悬湖,随时都会泄水冲来。

    在确定防塞内守兵的重型战械在之前十数日的激烈对峙差不多消耗殆尽,唐复观、张苟则开始从两翼造攻城墁道。

    塞墙造得高峻,易给抛石弩砸中,也易坍塌。

    淮东军善用抛石弩,奢飞熊只能将夹河防塞的城墙往“厚矮”方向造,同时带来的问题就是,塞墙低矮,似给蚁附,并且淮东军造直接连上防塞城头的攻城墁道时也会省力许多。

    造一条接上两丈高城墙的墁道,所耗土石量,是丈余高攻城墁道的数倍之巨。

    守兵缺乏重型远程战械,淮东军开始将巢车、楼车推进到壕堑内侧,接近塞墙两三百步处,用密集的床弩、蹶张弩压制城头守军,掩护辎兵、民夫运土石堆填墁道。

    奢飞熊在大盾的掩护下,接近残缺不全、仿佛七八十岁老者牙口的垛墙,能看到淮东军堆填墁道的速度极快,仿佛一座小山正不断的往城头长来。而且淮东军在东翼是三条墁道一起造,西翼也是两条墁道同时造,也许不需要拖到后天,淮东兵马就能直接走墁道攻上城头。

    墁道是斜坡,宽数丈不等,造到城头,不怕守兵摧毁,甚至可以直接驱使战车、甲骑冲上城头作战。时间宽裕、物资充足,造墁道攻城,永远是最好的选择。

    为应对淮东兵马从墁道直接攻来,守兵在城墙之后,再加紧造数座高达六丈有余的串楼,以便淮东兵马攻上来之际,守军还能依着串楼居高临下的射箭压制。

    城头的垛口早给淮东军的抛石弩打残,不过奢飞熊在城内造了许多垛墙车,这时都给推上城头来。

    垛墙车即是用厚木造成垛墙形状,置在独轮车头,推上城墙,可以临时作为垛口,形成对攻上城头的敌兵的封锁,以利防御。

    当然最头痛的还是淮东军密集的床弩跟抛石弩对城头的压制——垛墙车毕竟不能跟灰浆抹石所造的垛墙相比。即使砖石所砌的垛墙也常常是挨一记石弹就坍去一截。

    “少帅,该下决心了!”邓禹压低声音道,“请少帅先回上饶,我在夹河再坚守数日!”

    数次反击都不能冲乱淮东军的阵脚,根本就打不到淮东军的前垒营寨,他们困守夹河防塞是不会有出路的,眼下他们只能用空间换时间。

    只要能保存实力,甚至放弃上饶城也在所不惜,转而利用从上饶到赣州的纵深腹地,拖延淮东军进军江西的速度,支撑到北燕大军攻陷关陕南来,大局未必没有转机啊!

    当年与东闽军鏖战十年,浙闽军最后就剩下晋安一地未失,还不是在最后关头给熬过来了?

    怎么也不能将八闽最后的这点本钱在横山跟淮东军拼光!

    奢文庄在江州,对上饶的形势也很清楚——上饶打成这样子,非战之过,包括江西腹地的形势剧变动荡,都是源于淮东在年前所组织的全面反攻太迅速了。

    江宁战事之后,浙闽军失去闽东的根基,已经是元气大伤,一点都没有来得及江西休养,就面临淮东组织的全面反动。在上饶、江州、袁州的外围,淮东、池州、荆湖、潭州等施加于江西的诸镇兵力总计近三十万,而江西腹地还乱作团,面对这样的形势,换了谁来,都难以力挽狂澜。

    奢家当前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保存实力,将形势维持到北燕兵马南下的那一刻,才有可能迎回形势的逆转。要是八闽精锐在上饶消耗光,即使将来北燕铁骑南下,这天下大局也将没有奢家什么事。

    奢飞熊心里清楚,已经没有办法守下去,但是淮东军逼得这么紧,想撤也不是易事,但等淮东军将攻城墁道造好,想撤就更难了,要走,必须今天就分批走。

    “不,邓老将军你回上饶去,我留在这里,”奢飞熊毅然说道,“上饶也无法坚守,即令上饶诸军照着之前拟定的方案,立时往横峰、溃溪、余江等地分部撤退,令抚州兵马南撤,退守杉关,保住闽中不失……”

    奢飞熊怕自己先走,留下来断后的兵马会立时崩溃,唯有他留下来才能镇得住场面,叫邓禹、王徽率部先走,才能保留更多的战力不给淮东军缠住。

    横山、上饶都没有办法再守。

    杉溪是信江上游最主要的支流,淮东截断杉溪之后,信江的水位也急剧下降,大型战船难以驶入。他们要是将主力兵马退到上饶固守,也会很快给淮东兵马死死的围困住。而在上饶,他们积储的粮草甚至不能够四五万兵马支撑一个月。

    另外,上饶虽算江西的东门户,但从东闽战事前期,上饶城一度给浙闽军包围打残之外,十数年都没有得到彻底的整固。而邓禹、奢飞熊先后整饬上饶防线,资源有限,只能先外而后内,上饶城的坚固程度,甚至还不如夹河防塞以及东段的常山城,并非固守之地。

    “少帅!”邓禹哽咽道。

    事关七姓存亡,个人生死反而能置之度外,邓禹怕奢飞熊心有死志,与淮东军硬拼。奢飞熊要在横山战死,对东线兵马带来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他没有信心率残部利用上饶到赣州的腹地纵深拖延住淮东军占领整个江西的节奏——

    “我心里有数,”奢飞熊说道,“这边积存的物资就不要想能带回去,要撤就必须快,只能带人走,不能叫淮东兵马有机会一拥而上。时机恰当,我知道要怎么做!奢焦还嫩得很,留下来反而给我添乱,就叫他跟邓老将军先行。”

    邓禹老脸浊泪纵横,也顾不得论辈份他要长于奢飞熊,当即拜倒,挥泪下城去准备撤离之事。

    第41章 撤兵

    桃坞隘的大坝于三月下旬开始合龙,最先仅是勉强截断河道蓄水。之后不断加高大坝,如今截河大坝从基座算起,已有五丈余高。整座坝堤长近六里,与两岸桃坞隘的隘坡接上,将五夷山东北麓以及官溪岭西南麓的溪河来水,都拦截在大坝以南。

    今年赣东南的梅雨季似乎要晚于往年,官溪岭前段在三月下旬到四月初近二十天时间里,才下过两场雨。不过,作为信江上游的主支流,杉溪从官溪岭、武夷山东北麓汇集的山溪林泉甚多,到四月上旬,桃花隘以南就已经形成一座周约十里的湖泊。

    林缚站在桃花隘西侧的岭脊上,眺望短短二十余日所新造的悬湖,问身侧的葛司虞:“要是浙闽军不战而撤,这座大坝能否加固以为民用?”指着悬湖周围的地形,与身侧诸人解释,“杉溪出武夷,流短势急,但出山林,沿河地势又低,水流很难往两侧坡地上引,故而使这河谷之内水田的数量不多。要能保留这座大坝,将湖水抬高,从左右两侧各设引流渠,就能多灌溉数倍的水田……”

    葛司虞摇头苦笑,说道:“怕是不成,为易于溃堤,主坝下侧有两根桩柱受力极大。即使不用人力毁去,年岁一久,也会水蚀而断——即使浙闽军不战而退,这座大坝也要在七月暴雨季来临之前推掉。”

    “真是可惜了!”高宗庭见大坝不能留下来,也甚感可惜。

    傅青河笑道:“倒也没有什么可惜的,要是不将大坝挖开,悬湖不与下游的河道相通,新造的战船何以进入信江作战?”

    夕阳下,新造的悬湖微波荡漾,近岸还有大片给淹没的树林露出梢头来,在东岸有一大片空地,给兵卒严格跟南面的民夫营地隔绝开始,唯有站在这边的岭脊上才能看清那边的全貌。

    透过林梢,能看见那边有十数艘中小型造船的龙骨竖立在高大的龙门架之下,数百工匠正紧张的装钉船板。在稍下的位置,新造好的数十艘战船停在离湖岸颇远的空地上。看守船场的兵卒,实际也是从衢江调进来、在江宁战事之后编入靖海第三水营的粟品孝所部。

    从船场与湖岸之间,有如沟渠的船槽已经挖好,或许不用等到湖水涨到船场的位置,就可以通过船槽将战船拖到湖畔去。

    江州的鄱阳湖口是江西水系的总出口,那边处于浙闽水军的严密封锁之中,林缚不能指望着岳冷秋去跟浙闽水军拼命,淮东水军想要进入江西境内的河流,水军将卒及工匠调派过来容易,战船却要江西境内新造。

    好在所有的造船材料走水路从崇州船场运入衢州不算什么难事,到凤林埠之后上岸,用骡马车运过官溪岭,到杉溪上游新开辟的船场内进行组装——这也是淮东精锐水营绕过鄱阳湖口封锁进入江西境内作战的唯一手段。

    照当前的形势奢飞熊不可能拖到等这边蓄足湖水的那一刻再做决断。时间推进到四月上旬,浙闽军在东段钳口、礼塘的驻兵就已经开始往西撤,奢飞熊有可能在近期内放弃横山防线,彻底退到上饶以西去。

    在前日,林缚就命令周同在西线辖刘振之、陈渍等部,对浙闽军在钳口、礼塘的关塞展开攻势,务必叫浙闽军撤走之前,给剥下一层皮来,但想要将浙闽军在上饶防线的主力都截下来予以重创,却非易事!

    从上饶往西,沿路皆是信江流过之处,一直从赣江下游合流后再汇入鄱阳湖。浙闽军在江西腹地有水军配合,能方便出入信江两岸;而淮东军进入江西之后,要是仅有步卒,作战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也是林缚不惜耗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将造船材料分开运入杉溪上游新造战船的主要原因。

    这时候有数骑从北面的前垒方向驰来,恰是敖沧海从前阵派来报信的驿骑。

    “禀大人,得夹河防塞内线所报,防塞守兵有撤离的迹象!”

    “我知道了,”林缚挥手让驿骑退下,问高宗庭,“奢飞熊撤兵之前,有无可能反噬一口?”

    “难说!”高宗庭说道,

    奢飞熊也是善用兵之人,即使撤兵,也是千方百计的故布疑阵。他几次派遣兵马出夹江防塞反击,也甚是坚决,叫淮东军也有不小的伤亡,所以在没有能确切知道浙闽军撤出的时候,林缚勒令敖沧海不可急于将所有的兵力都压上去。

    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浙闽军在正面对峙中已经彻底落入下风,但不意味着浙闽军不能出奇策。浙闽军还占据内线调兵的优势,从钳口、礼塘撤下来的兵马,不是没有可能填入横山-夹河防塞,对淮东在官溪岭之下的前垒营寨展开凌厉的反击。

    淮东斥候想要越过崇山峻岭,到信江北岸去侦察浙闽军在内线的调动情况,颇为困难,也容易给欺骗。所以潜伏在夹河防塞之中的内线所传出来的消息,林缚、高宗庭他们也只是用作参考。

    傅青河说道:“浙闽军在夹河防塞的驻兵还有两万之多,至少要确认有半数的兵力撤出去之后,才能叫敖沧海将兵力压上去,更何况。夹河防塞之后,浙闽军从横山到上饶的兵力部署,我们都不能摸清楚,要小心奢飞熊留有反击的手段。”

    确实,在将近半年之久的对峙之中,浙闽军在上饶兵马,并没有受到重挫。包括婺源方向的守兵,奢飞熊在东线能调动的兵力有六万之多,其中出身八闽的战卒约占七成。

    即使奢飞熊率部往西撤出,淮东军要追击,始终要小心着给反噬一口的实力。

    林缚摸着下巴,眼神游离,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说道:“着陈渍率部从礼塘正面撤出,即刻西进,到官溪岭西麓待命,原防线由孙文耀接管;葛司虎即率辎兵上坝,随时做好掘堤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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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确知淮东军在杉溪上游筑坝截湖,奢飞熊就知道上饶以东的信江上游区域再难固守,但淮东军进逼城下,想将兵马毫发无伤的从防线里撤出来,绝非易事。

    从钳口、礼塘撤兵,都部署在横山以南、信江南岸,作出随时填入夹河防塞、反攻进入官溪岭西麓的淮东军之势。也唯有如此安排,甚至要先以谎言欺瞒中下层将领,才能叫留守钳口、礼塘的断后兵马,没有给遗弃的挫折感,从而避免士气提前崩溃!

    同时将从钳口、礼塘撤下来的兵马,部署在横山境内,也是叫淮东军不敢将所有兵力都压上来强攻夹河防塞。

    但在夹河防塞这边,撤兵一定要快,而且邓禹所说的方案也不可行。

    郑明经当初在固城湖东岸,为掩护主力兵马撤下,从将卒中挑选死士断后,兄弟从军中,兄走弟走,父子从军者,父留子走——这种方式不适合这边。

    夹河防塞一旦大规模的选拔死士断,其撤兵的意图必然会给淮东军准确识破,那时,淮东军将会肆无忌惮的将主力兵马压上城头,使得断后兵马想要撤走,将会变得极为困难。

    八闽战卒一损再损,此时总数已不足六万,奢飞熊怎么舍得再将万余八闽战卒舍弃在这边?

    不选死士,那这边一旦开始撤兵,中下层将卒都将明白这要彻底放弃防线之举,明白要留在最后撤走的将卒,又要叫他们如何去面临淮东军汹涌而来的攻势?

    奢飞熊与诸将最终密议的撤兵方案,就是夹河防塞的兵马分两批撤走,前后相隔不超过十二时辰,第一部由邓禹、王徽率领,跟此时驻守横山的兵马同时沿信江南岸往西走。

    留守夹河防塞的第二批兵马则再坚守一日,也只能再坚守,一旦叫淮东军的前锋精锐楔入城中,想撤就困难了。坚守一日之后,就趁夜北撤。在横山北的信江岸边留下足量的渡船,以供第二批北撤的兵马渡过信江,利用信江水道摆脱淮东军的追击。

    钳口、礼塘的驻兵,也与此同时沿信江北岸西撤,到上饶城与奢飞熊汇合。奢飞熊则率部坚守上饶城,以便邓禹、王徽、施和金等将继续率部往信江下游方向撤退,在横峰、贵溪、余江等地加强守御,必须要利用信江沿岸漫长而崎岖的内线纵深,拖延住淮东军进入江西的步伐,拖延到北地局势剧变之时,奢家才有可能寻到转机。

    通过数日的防务调整,前期在两翼及南城守御、伤亡颇重的邓禹、王徽所部,借休整的名义,都调到防塞北城。奢飞熊率本部精锐万余人填入夹河防塞的两翼,承接淮东军主要从两翼施加来的攻势,亲自留下来断后,以掩护主力后撤。

    四月十五日、十六日,连续两天都是连绵细雨。

    雨势不大,不至于叫淮东军攻势停下来,但雨水天气严重限制了弓弩以及使用绞弦战械的使用。

    同时雨水天气虽叫撤兵变得困难,但同时也叫淮东军追击变得困难。

    杉溪断流之后,船只进不来,从夹河防塞退到信江南岸,只能徒步而行,但这段路段仅二十余里。对于一支精锐兵马撤出,二十余里的雨水泥路还不构成撤退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