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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天龙八部 > 第324章
    点了段誉伤口周围的穴道,止住血流,将“九

    转熊蛇丸”喂他服下。段誉叫道:“大哥、二哥……快……快

    救人……不许他挖钟姑娘的眼珠。钟姑娘是我的……我的

    ……好妹子。”萧峰和虚竹同时向游坦之瞧去。游坦之心下惊

    慌,何况本来就不想挖钟灵眼珠,当即放开了她。

    阿紫道:“姊夫,我姊姊临死时说甚么来?你将她打死之

    后,便把她的嘱托全然放在脑后了吗?”萧峰听她又提到阿朱,

    又是伤心,又是气恼,哼了一声,并不答话。阿紫又道:“你

    没好好照顾我,丁老怪将我眼睛弄瞎,你也全没放在心上。姊

    夫,人家都说你是当世第一大英雄,却不能保护你的小姨子。

    难道是你没本事吗?哼,丁老怪明明打你不过。只不过你不

    来照顾我、保护我而已。”

    萧峰黯然道:“你给丐帮掳去,以致双目失明,都是我保

    护不周,我确是对不起你。”

    他初时见到阿紫又在胡作非为,叫人挖钟灵的眼珠,心

    中甚是气恼,但随即见到她茫然无光的眼神,立时便想起阿

    朱临死时的嘱咐。在那个大雷雨的晚上,青石小桥之畔,阿

    朱受了他致命的一击之后,在他怀中说道:“我只有一个同父

    同母的亲妹子,我们自幼不得在一起,求你照看于她,我担

    心她入了歧途。”自己曾说:“别说一件,百件千件也答允你。”

    可是,阿紫终于又失了一双眼睛,不管她如何不好,自己总

    之是保护不周。他想到这里,胸口酸痛,眼光中流露出温柔

    的神色。

    阿紫和他相处日久,深知萧峰的性情,只要自己一提到

    阿朱,那真是百发百中,再为难的事情也能答允。她恨极钟

    灵骂自己为“小瞎子”,暗道:“我非教你也尝尝做‘小瞎

    子’的味道不可。”当下幽幽叹了口气,向萧峰道:“姊夫,我

    眼睛瞎了,甚么也瞧不见,不如死了倒好。”

    萧峰道:“我已将你交给了你爹爹、妈妈,怎么又跟这庄

    帮主在一起了?”这时他已看了出来,阿紫与这庄聚贤在一起,

    实出自愿,而且庄聚贤还很听她的话,又道:“你还是跟你爹

    爹回大理去罢。你眼睛虽然盲了,但大理王府中有许多婢仆

    服侍,就不会太不方便。”阿紫道:“我妈妈又不是真的王妃,

    我到了大理,王府中勾心斗角的事儿层出不穷,爹爹那些手

    下人个个恨得我要命,我眼睛瞎了,非给人谋害不可。”萧峰

    心想此言倒也有理,便道:“那么你随我回南京去,安安静静

    的过活,胜于在江湖上冒险。”

    阿紫道:“再到你王府去?唉哟,我以前眼睛不瞎,也闷

    得要生病,怎么能再去呢?你又不肯像这位庄帮主那样,从

    来不违拗我的话。我宁可在江湖上颠沛流离,日子总过得开

    心些。”

    萧峰向游坦之瞧了一眼,心想:“看来小阿紫似乎是喜欢

    上了这个丐帮帮主。”说道:“这庄帮主到底是甚么来历,你

    可问过他么?”

    阿紫道:“我自然问过的。不过一个人说起自己的来历,

    未必便靠得住。姊夫,从前你做丐帮帮主之时,难道肯对旁

    人说你是契丹人么?”

    萧峰听她话中含讥带刺,哼了一声,便不再说,心中一

    时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否应该任由她跟随这人品卑下的庄帮

    主而去。

    阿紫道:“姊夫,你不理我了么?”萧峰皱眉道:“你到底

    想怎样?”阿紫道:“我要你挖了这小姑娘的眼珠出来,装在

    我眼中。”顿了一顿,又道:“庄帮主本来正在给我办这件事,

    你不来打岔,他早办妥啦。嗯,你来给我办也好,姊夫,我

    倒想知道,到底是你对我好些,还是庄帮主对我好。从前,你

    抱着我去关东疗伤,那时候你也对我千依百顺,我说甚么你

    就干甚么。咱俩住在一个帐篷之中,你不论日夜,都是抱着

    我不离身子。姊夫,怎么你将这些事都忘记了?”

    游坦之眼中射出凶狠怨毒的神色,望着萧峰,似乎在说:

    “阿紫姑娘是我的人,自今以后,你别想再碰她一碰。”

    萧峰对他并没留神,说道:“那时你身受重伤,我为了用

    真气替你续命,不得不顺着你些儿。这位姑娘是我把弟的朋

    友,怎能挖她眼珠来助你复明?何况世上压根儿就没这样的

    医术,你这念头当真是异想天开!”

    虚竹忽然插口道:“我瞧段姑娘的双眼,不过是外面一层

    给炙坏了,倘若有一对活人的眼珠给换上,说不定能复明的。”

    逍遥派的高手医术通神,阎王敌薛神医便是虚竹的师侄。虚

    竹于医术虽然所知无多,但跟随天山童姥数月,甚么续脚、换

    手等诸般法门,却也曾听她说过。

    阿紫“啊”的一声,欢呼起来,叫道:“虚竹先生,你这

    话可不是骗我罢?”虚竹道:“出家人不打诳……”想起自己

    不是“出家人”,脸上微微一红,道:“我自然不是骗你,不

    过……不过……”阿紫道:“不过甚么?好虚竹先生,你和我

    姊夫义结金兰,咱二人便是一家人。你刚才总也听到我姊夫

    的话,他可最疼我啦。姊夫,姊夫,无论如何,你得请你义

    弟治好我眼睛。”虚竹道:“我曾听师伯言道,倘若眼睛没全

    坏,换上一对活人的眼珠,有时候确能复明的。可是这换眼

    的法子我却不会。”

    阿紫道:“那你师伯他老人家一定会这法子,请你代我求

    求他老人家。”虚竹叹了一口气,道:“我师伯已不幸逝世。”

    阿紫顿足叫道:“原来你是编些话来消遣我。”虚竹连连摇头,

    道:“不是,不是!我缥缈峰灵鹫宫所藏医书药典甚多,相信

    这换眼之法也必藏在宫里。可是……可是……”阿紫又是欢

    喜,又是担心,道:“你这么一个大男人家,怎地说话老是吞

    吞吐吐,唉,又有甚么‘可是’不‘可是’了?”

    虚竹道:“可是……可是……眼珠子何等宝贵,又有谁肯

    换了给你?”

    阿紫嘻嘻一笑,道:“我还道有甚么为难的事儿,要活人

    的眼珠子,那还不容易?你把这小姑娘的眼睛挖出来便是。”

    钟灵大声叫道:“不成,不成,你们不能挖我眼珠。”

    虚竹道:“是啊!将心比心,你不愿瞎了双眼,钟姑娘自

    然也不愿失了眼睛。虽然释迦牟尼前生作菩萨时,头目血肉、

    手足脑髓都肯布施给人,然而钟姑娘又怎能跟如来相比?再

    说,钟姑娘是我三弟的好朋友……”突然间心头一震:“啊哟,

    不好!当日在灵鹫宫里,我和三弟二人酒后吐露真言,原来

    他的意中人便是我的‘梦姑’。此刻看来,三弟对这位钟姑娘

    实在极好。适才听他对阿紫言道,宁可剜了他的眼珠,却不

    愿伤害钟姑娘,一个人的五官四肢,以眼睛最是重要,三弟

    居然肯为钟姑娘舍去双目,则对她情意之深,可想而知。难

    道这个钟姑娘,便是在冰窖之中和我相聚三夕的梦姑么?”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全身发抖,转头偷偷向钟灵瞧去。但

    见她虽然头上脸上沾满了煤灰草屑,但不掩其秀美之色。虚

    竹和“梦姑”相聚的时刻颇不为少,只是处身于暗不见天日

    的冰窖之中,那“梦姑”的相貌到底如何,自己却半点也不

    知道,除非伸手去摸摸她的面庞,才依稀可有些端倪,如能

    搂一搂她的纤腰,那便又多了三分把握,但在这光天化日、众

    目睽睽之下,他如何敢伸手去摸钟灵的脸?至于搂搂抱抱,更

    加不必提了。

    一想到搂抱“梦姑”,脸上登时发烧,钟灵的声音显然和

    “梦姑”颇不相同,但想一个人的话声,在冰窖中和空旷处听

    来差别殊大,何况“梦姑”跟着他说的都是柔声细语,绵绵

    情话,钟灵却是惊恐之际的尖声呼叫,情景既然不同,语音

    有异,也不足为奇。虚竹凝视钟灵,心中似乎伸出一只手掌

    来,在她脸上轻轻抚摸,要知道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梦

    姑”。他心中情意大盛,脸上自然而然现出温柔款款的神色。

    钟灵见他神情和蔼可亲,看来不会挖自己的眼珠,稍觉

    宽心。

    阿紫道:“虚竹先生,我是你三弟的亲妹子,这钟姑娘只

    不过是他朋友。妹子和朋友,这中间的分别可就大了。”

    段誉服了灵鹫宫的“九转熊蛇丸”后,片刻间伤口便已

    无血流出,神智也渐渐清醒,甚么换眼珠之事,并未听得明

    白,阿紫最后这几句话,却十分清晰的传入了耳中,忍不住

    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早知我是你的哥哥,怎么又叫人来

    伤我性命?”

    阿紫笑道:“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话,怎认得你的声音?昨

    天听到爹爹、妈妈说起,才知道跟我姊夫、虚竹先生拜把子、

    打得慕容公子一败涂地的大英雄,原来是我亲哥哥,这可妙

    得很啊。我姊夫是大英雄,我亲哥哥也是大英雄,真正了不

    起!”段誉摇手道:“甚么大英雄?丢人现眼,贻笑大方。”阿

    紫笑道:“啊哟,不用客气。小哥哥,你躲在柴房中时,我怎

    知道是你?我眼睛又瞧不见。直到听得你叫我姊夫作‘大

    哥’,才知道是你。”段誉心想倒也不错,说道:“二哥既知治

    眼之法,他总会设法给你医治,钟姑娘的眼珠,却万万碰她

    不得。她……她也是我的亲妹子。”

    阿紫格格笑道:“刚才在那边山上,我听得你拚命向那个

    王姑娘讨好,怎么一转眼间,又瞧上这个钟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