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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天辰 > 第161节
    因这个恶魔狞笑之影的出现,邪宗原本蓄势已久的行动取消,他们在忐忑中煎熬中继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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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东西!”

    北帝宗之中,以及之外方圆数十里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恶魔的气息北帝宗之人感受到的无比真切。那些原本未出动的北帝宗高高也纷纷走出,皱眉看向空中。密室之中,闭目养神的炎断魂和炎天傲也同时睁开眼睛。

    越来越多的人向冷崖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或者说几乎所有的人都欲去一探究竟。北帝宗目前在宗中共有着四个神级的强者,最强为上一代宗主,炎断魂之父炎天雄,另外三个为炎断沧、炎天傲与炎天云。炎天雄久不过问宗中之事,炎断魂、炎天傲闭关未出,炎天云终于在那压抑的魔气之下亲自而去。此刻,整个北帝宗才真正的因冷崖而乱。

    但,当他们赶到之时,那漂浮的黑影却已经消失,地上,躺着遍地的尸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第366章 魔化!破灭杀瞳(下)

    十秒钟前……

    天上,恶魔在狞笑,地上,是一双血色的眼睛和一张没有任何表情和淡漠面孔。

    惊惧中,围绕着冷崖的人没有一个主动攻击,直到那暴戾的杀气如无法抵御的狂风骇浪一般狂涌而起时,他们的眼前划过一线碧绿与血色交织的冷光。

    冷崖动了,他出现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面前,虚空一划,未触身体,前方整整七人被虚空切成两段。身后,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依然显现着他来不及消失的残影。

    那一瞬的速度,匪夷所思!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冷崖的第二刃已经划下……

    哧!

    哧!

    哧……

    …………

    …………

    空气被割裂,空间被扭曲,血液残肢在飞舞。那是一个真正的死神,手里拿着一把真正的死神镰刀。那把死神之镰的每一次挥舞,都会隔空带走一排排的生命,没有人能抗拒,没有人能抵挡,所有试图抗拒和抵挡的,会以更快的速度被那接连挥舞的“一线天”切成数段。接连的惨叫之声,飞舞的血色液体,浓浓的血腥之息,铸造着一个恐怖的血腥炼狱。

    哧……

    哧!

    五秒钟……那割裂空气的声音忽然停止,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冷崖不知何时已经站回了之前的位置,依然保持着那仿佛永远都不会再改变的淡漠看着前方。“扑通”、“扑通”……那身体被一刃切断,身体还未来得及倒下的人们终于倒下了,寂静之后,他的周围,仅仅剩下了眼前的一个人。

    五秒钟,他不知挥舞了多少次的破风刃,五秒钟……那原本合围着他的近百人,除了他眼前的炎苍,全部死无全尸……包括那七个拥有着天级实力的人。在“一线天”,而且是比他第一次秒杀炎正的“一线天”强大了数倍的“一线天”之下,没有一人有挣扎的机会。

    炎苍的眼睛瞪的极大,眼眶之中,那两颗几乎要爆出的眼瞳在剧烈的收缩着。五秒……全死了,全死了!!

    噩梦……这是一场噩梦!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一定是一场可笑又可怕的噩梦。

    那双血色的眼睛静默的盯着炎苍,盯着这个掷出夺走屏儿性命一剑的人……炎苍的目光如被撕扯,不由自主的看向冷崖的眼睛,定格其上。恍然间,从那血色的眼瞳之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内脏,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每一处骨骼,每一根血管……耳边一声轰鸣,他看到,那眼瞳之中的内脏、骨骼、血管全部被扭曲,再扭曲……直到被绞烂成一堆血浆……

    “这……不是……血杀……魔……瞳,是……破……灭……杀……瞳……”

    炎苍七窍渗血,眼睛圆瞪,仰天倒了下去。

    轻风夹带着一波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浓浓的血腥味吹过,带起冷崖的几根发丝随之而舞。除了他,周围再也找不到一个站立之人。他转过身去,蹲下身来,将静静躺在那里的屏儿轻轻抱起,那双淡漠的眼瞳之中,显现出一抹最熟知他的人都从未见过的温柔,他昂着头,抱着屏儿,沿着屏儿之前告诉他的方向飞驰而去,一路洒下浓浓的凄凉……

    屏儿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忘记。他要带她离开,去看外面的世界。

    一股骇人的气浪从天空降下,如巨山一般疯狂压下,炎天云终于赶了过来……但,他这一击却打了一个空,他漂浮在半空之中,静默的看着前方,苍老的双目之中,荡漾着极少出现的震惊。短短的一瞬间,冷崖已经从视线和他的感知中完全的消失,他的速度,竟快到了让他直接放弃了追赶了的高度。

    周围全是被切成两段或者数段的死尸,这里面有宗中的重权人物,有数个堂主、长老,有数个他的好友……十秒之前,他走出之时,尚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而就是这短短的十秒钟,他在只能在冰冷和颤动的目光中看着他们的尸体。

    冷崖一路东去,他的速度太快,那些迎着他而来,以及守在北帝宗的人们都只觉得眼前一阵冷风飘过,根本看不到人影。极短暂的时间之后,冷崖竟就这么冲到了北帝宗的边缘,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出手阻拦,他的手中,还一直抱着一个人。

    “快追!”

    “炎魂沙阵,他跑不了的。”

    身后,两个刚刚被他掠过的北帝宗人追及,但眼睁睁的,他们看着冷崖没有任何停留的向前,冲进了前方呈现着赤色的土地之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如此的速度,他们根本没有了追及的可能,只能停下脚步,但马上,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心中大骇……炎魂沙,触之必遭焚心之痛,纵然有着天级的修为,若无炎魂诀护身,也别想在上面正常行走,但冷崖依然迅疾如风……而他身后的地面之上,他所有被他踩过的地方,淡赤的颜色消失不见,一缕缕浅薄的黑色烟雾从被他踩踏过的地方缓缓飘起……

    两人如同看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久久无言。

    冷崖一路狂奔,他记不得自己刚才杀了多少人,看不到前方,亦看不到后方的脚下那一缕缕不知从何而来的黑烟。他的世界,时而血红弥漫,时而空白一片。

    踏出了炎魂沙,也离开了北帝宗,他将屏儿带了出来,就如他和她所说的那样亲手将她带了出来,但……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着她一直憧憬和向往的外部世界……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和他说那永远喋喋不休的话。

    她死了,他的心从痛,到剧痛,到痛的麻木,直到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痛。心凉了,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除了他的母亲,屏儿是陪伴他时间最长的女性……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他的性格决定着他不断排斥着他人,亦遭受着他人的排斥和漠视,所以,他从小就没有朋友,更不会有女性朋友。而屏儿……她不怕他,不讨厌他,面对他的冷淡,她依然摆着或嗔或怒或笑的各种表情和他说着各种的话。他虽然没有开口,以淡漠相对,但她的每一句话,都一直在认真的听着。

    她很罗嗦,但冷崖从她的话中,和她这几天对他的无微不至……这是一个骨子里印着善良和执着的女子,他开始被悄然的吸引,两人无父无母,同样凄零的身世,让他们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拉近……

    她闯入了他被冰封的心扉,然后,她死了,为了保护他,死在他眼前。

    母亲死了,父母死了……屏儿的死去,让他最后的一根感情之弦也彻底的蹦断,心门,或许再也不会有了打开的一天。

    他,注定孤独。

    脚步变得沉重,目光没有了焦距,视线没有了目标,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夜风凄凉,又怎及他凄凉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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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天空的黑影早已散去,炎天威依然抬头凝视着那里。自从那恶魔狞笑之影的出现,他的目光就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里。消失之时,他没有让邪宗的人有所行动,而是在等。至于在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等下去……

    他的身后,忽然闪过一瞬柔和的白色光芒。叶无辰出现在了那里,他没有再以邪帝的打扮出现,手中牵着一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目光有着冷漠的可爱小女孩,她用略带好奇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后,便将目光收回,侧目看着身边的男子。她正是被叶无辰从葵水国北方的死亡之地带回来的小沫。香香从沉睡中醒来的第一时间,叶无辰就带着他来到了这里。心中,无比牵挂着冷崖的安危。

    “主人!”

    “主……主人,你回来了!”

    那忐忑不安的守在那里的人全部蜂拥而上,簇拥在了叶无辰的身边。三天没有音讯,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都高高的悬起,那种感觉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此时看着他安然归来,他们终于可以长长的舒一口气。

    “我就说嘛,主人哥哥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落到北帝宗的手里,你们这些笨蛋就知道瞎担心。”

    “……你个小墩子,都不知道之前是谁担心的差点没哭出来。”

    “你……你胡说!”

    “主人,你没事真的太好的,这个小妹妹是?”

    各种问题带着浓浓的关切被他们杂七杂八的问出,这不是虚伪的奉承,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关切。叶无辰心有所系,稍一抬手,身边的声音立即静了下来,他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眉头一皱,看着已经将目光转向他的炎天威,问道:“冷崖还没有回来?”

    炎天威目光含忧,重重的摇头。

    叶无辰内心被揪了一下。这时,她身边的小沫忽然用手轻捏了他的手指一下,目光,转向了西南方。

    叶无辰心有所悟,飘身而起,沿着小沫所告诉他的方向冲天而去,同时洒下越来越远的声音:“我马上就回,不许跟来。”

    迎风而行,叶无辰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锐利的目光之下,黑夜无法成为他的遮掩,他看着前方,循着那个越来越近的气息快速的靠近着。

    迷失之地的边缘,他在半空中停了下了,默默的看着下方的地面上,那个怀中抱着一个人,静静的向前迈动的人。他身上的气息,凄凉到让人心中压抑,他的身影,落寞如寒冬孤叶。

    第367章 是她!

    叶无辰对着小沫摇了摇头,小沫听话的点头,没有开口说话。叶无辰从空中落下,无声着地,落在了冷崖面前。冷崖竟完全没有看到他的出现,直到身体快要撞到叶无辰时,才停了下来,用淡漠到让人心悸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

    面对叶无辰,他没有惊喜,没有表情,没有声音,眼波没有任何的动荡,仿佛挡在他身前的,是一堵再普通不过的石墙。

    “冷崖,发生了什么事?”叶无辰用极尽轻缓的声音问道。他的心已经死了……他带给他的,亦是一种死亡的灰暗气息。而他孤身一人走出迷失之地,意味着,他是一个人闯出了北帝宗,闯出了炎魂沙阵。

    “屏儿……死了……屏儿……死了……”他断断续续的念叨着,脚步前移,绕过叶无辰的身体,迈着颤颤巍巍的脚步,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般向前走去。他不知道他要去那里,去做什么。

    屏儿……

    他的怀中,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子,年纪不及双十,散乱的头发和血迹模糊了她的脸,让他看不清她的全貌,身上的衣服同样凌乱……她是谁,并不重要。叶无辰抬头仰天,无声而叹。冷崖遭遇了什么,他已经可以猜到。

    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冷崖的人之一,知道他冰冷淡漠的外表之下,对每一段情感看的何其之重。他的主人,永远只会有一个,就算他的主人变成十恶不赦的恶人,变成流落街头的乞丐,他亦绝不会有丝毫的变心……他世界中的男女之情,亦是如此。他的感情之弦,全然崩断。

    命运,对他一直都是那么的残酷。他注定是一个无牵无挂,孤独一生,染血一生的人。

    叶无辰转身,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手来,按在他的肩膀上,话未出口,他的手又猛然缩了回来。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之上,再落到冷崖的身上。

    他接触到冷崖身体时,那传递到他内心深处的刺骨冰冷感,和当初小沫给他软糖时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魔气……”叶无辰看着冷崖的背影,低声轻喃了一句。他的身边,小沫轻轻的点头,同样用不解和略带阴霾的目光看着冷崖。

    叶无辰向前一步,抓在他的左肩之上,那依然在徐徐渗着血丝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他低声道:“我们回去吧。她还在你身边陪着你,偷偷看着你,你一定也会很想让她看看你的朋友吧。”

    冷崖闻若未闻,依然一步一步的向前迈动着。面对此时的冷崖,叶无辰心中揪痛的同时,亦有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因为那神秘“血杀魔瞳”的存在,他的感情不同于常人,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也或者,安慰对他来说根本不会有什么用。

    “是我害了你……早知如此,我又怎么会让你跟着我去那里。”叶无辰目光沉痛,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轻微声音缓缓说着,那丝丝声音很快在风中消散。小沫侧过身来,用自己的双手将他的手握住,小声道:“爹爹,你在难过……不难过了好吗?”

    叶无辰垂首,冲着她浅然一笑,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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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冷崖像一具死去的干尸,一动不动。那双眼睛睁开着,显现的不是张开血杀魔瞳时的赤色,但也全然不同于正常人类的眼睛,而是一种昏暗的死灰色。

    他的身边,躺着同样一动不动的屏儿。被叶无辰带回邪宗之后,只要谁欲将屏儿的尸体从他身边带走,他的血杀魔瞳就会忽然睁开,释放出让空气凝结,让炎天威都剧烈动容的杀气。远远离开屏儿的身体之后,他的赤色眼瞳才褪去,杀气也慢慢的消弭。

    冷崖此时杀气的强度,比之他在天辰魔武大会上第一次张开血杀魔瞳时全然不可相提并论。每个人都在心中默念着……这三天,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光线阴暗的房间里,他从黑夜,一直坐到天明,一动不动。房间的门一直紧紧的闭着,没有人打开过,亦没有任何声音传了进来。直到中午时分,房门才被从外面推开,叶无辰出现那里,没有进去,就这么直视着冷崖,目光平淡的如静水。

    死一般的沉默之中,最先动作的却是冷崖,从蜷缩的姿势中,他抬起了头,然后站了起来。由于蜷缩的太久,他的身体变得无比的僵硬,起身的速度缓慢无比。他抬起头来,同样直视着叶无辰的眼睛。从他的眼瞳里,叶无辰没有看到任何感情的存在。

    “你没有让我失望。”叶无辰用悲叹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冷崖抱起身边的屏儿,擦着叶无辰的身体走出了房门,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空旷的草地之上,叶无辰再次站在了冷崖的身后。之前,他一直在远处默默看着他缓缓的用手扒开土地,挖的很深很深,然后将屏儿放进了这个冷崖亲手为她铸造的长眠之地。他跪在那里,看了她很久很久,手终于在颤抖中向前推去,让清新的泥土,掩住了那张他再也看不到,也永远不会忘记的脸。

    “冷崖。”叶无辰出声,但除了喊出他的名字,他不知又该多说些什么。

    冷崖转身,用那双看不到眼白的死灰眼睛看着叶无辰:“我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他说过他的命是他的,就永远不会改变。一夜之后,他没有了悲伤,用手将屏儿埋葬之后,他亦没有了眷恋。唯有他的心,变成了和他眼睛一般的死灰之色,今生都不会再有所改变。

    叶无辰点了点头,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冷崖已经不再是几天前的冷崖,他的很多东西都变了,但他骨子里所深刻的东西却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这是属于他的执着与骄傲。

    “坐下来,和我说说她的事吧。”叶无辰按了下冷崖的肩膀,在草地上坐下,面对着那刚刚筑起的坟墓。冷崖也坐在了那里,目视前方,用属于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说道:“她叫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