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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请让人熄了所有的灯,儿子的第一件礼物,须在黑暗中进行观赏。”

    皇帝可不能那么轻易的答应,尽管他想说的就是“别愣着了都听福王的赶紧把灯给朕灭了”,他皱了皱眉:“胡闹什么!”

    一旁的太后看了眼装模作样的儿子,笑了笑,温声劝道:“皇儿,念着今日是哀家寿辰,都是为了哄哀家开心,君泽有什么要求,你就允了他吧。”皇帝等的就是自家亲娘的这句话,身为孝子母亲的合理要求他是不会不答应的,皇帝点了点头,笑着对太后说:“都听母后的。”然后转过头,语气平淡的吩咐,“按福郡王说的做。”

    灯火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了,宫中一片黑暗,反而衬的繁星满天的夜幕更加的清晰美丽。

    但在场的人注定无缘共赏这美丽静谧的夜景,他们一个个都盯紧了花繁缕和金麒,又期待,又惧怕他们即将展现的寿礼。

    当最后一盏灯火熄灭,金麒抬头看了花繁缕一眼,冲她一笑,拿开了把寿礼遮的严严实实的布。

    比月光更加皎洁,比星辉更加美丽。

    谁也不知道花繁缕双手捧着的是什么,当它在她手中缓缓地展开,人们仿佛看到载满闪耀的星辰的流水,在凉爽静谧的夏夜,从明月当空的悬崖上倾泻而下,形成一道流光溢彩的瀑布,绚烂夺目。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这是什么?

    太后几乎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君泽,快来,快拿过来给哀家瞧一瞧。”

    “是。”花繁缕捧着它,走过去,呈给太后看。

    皇帝一副想凑过来碍着面子又不能过来的纠结表情,花繁缕眼角一挑,和皇帝“朕心里直痒痒”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花繁缕心想,不愧是父子,都是精分。

    她默默地收回目光,语气淡定的给太后打小报告:“皇祖母,父皇他也想看。”

    皇帝面无表情:“……”老大你行。

    “行了。”皇帝在太后促狭的目光中板起了脸,清清嗓子,严肃的说道,“把灯都亮起来吧。”

    太后还没看够,打算回宫了慢慢看,无视皇帝一副“母后也给儿子摸一下”的眼神,笑眯眯的让老嬷嬷把东西收起来,又回过头来问花繁缕:“君泽,这是?”

    花繁缕:“……”诶,和雇主商量好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金麒都想掀桌了,这时候你给本王出状况!不是说记性很好过目不忘的吗?!天衣啊天衣,天衣无缝的天衣!快点给本王想起来!

    皇帝看着儿子一脸“突然想不起来”的表情简直无语了,看到下面候着的金麒,盯着她的脸想了会儿,半天才想起那个充满了乡土气息的名字:“小花,你来替你主子回答。”

    没想到会被亲爹点名的金麒一僵,条件反射的想抬头看皇帝,猛地想起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根本没资格直视天颜,急忙低下头,涩声道:“回皇上的话,此物名为天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穿在身上,冬暖夏凉……”

    花繁缕点头,很贵的,一件就用了她两年的积蓄,不过金麒答应事后给她珠宝做补偿,这里的珠宝在欧米伽星系价值昂贵,金麒许诺的珠宝完全可以让花繁缕成为整个星系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她低头看着身边讲解“天衣”的金麒,仿佛看着一只活的聚宝盆。

    然而,现实是残忍的。

    不知道花繁缕将来知道她的雇主只是一个空有皇室贵族的称号其实是个每月入不敷出的贫穷胖公子时会有怎样的心情。

    金麒感觉自己要被四面八方的目光给戳成马蜂窝了,这些人的看法他通通不在乎,能让他感到压力的只有花繁缕一个人——能不能别老盯着本王看?!本王知道你什么意思,别人不知道啊!

    “二哥,你看老大,眼睛黏在她身上下不来了”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耳朵变灵的金麒:“……”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五弟,刚刚那丫头是不是往我这边看了?”景王略激动,“你觉得老大会不会割爱?”

    康王低声笑道:“老大不是好那口吗?二哥你找两个俊俏风流的少年和他换,他一定会答应的。”

    金麒的头深深地埋下去,面若冰霜。

    以花繁缕对金麒的了解,她的雇主不至于因为听到这种程度的言语刺激就动真怒,这里面一定有隐情,花繁缕无意去深究雇主的隐私,但和雇主搞好关系消除一切误会产生的可能是非常有必要的。

    “花,我会保护你的。”

    金麒低着头,嘴唇动了动:别老盯着本王看就感激不尽了。

    “福郡王,还有呢?你精心准备了六个月的寿礼又在哪里?”低沉威严的男低音“不合时宜”的打断了福郡王和小花姑娘的感情交流,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的花繁缕,眼里带着怒意。

    就在之前,他还对这个儿子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以为看到的是重新开始的浴火凤凰。

    结果你看看,这个不长进的胖子才多大一会儿功夫眼睛就黏在这姑娘身上移不开了!还有没有把他这个父皇还有皇祖母放在眼里!要不是嫌丢人更重要的是不能在太后寿宴上发作,他早把手里的杯子扔到这个死性不改的儿子脑门上了!

    良妃幸灾乐祸,用只有身边的丽妃才能听到的声音慢吞吞的说道:“果然烂泥扶不上墙,狗改不了吃、屎。”真真浪费了讨好皇上和太后的大好机会!良妃看着老嬷嬷抱在怀里的天衣,绞着帕子,心里愤愤不平,有些埋怨的瞪了眼正和儿子景王说话的康王。

    福郡王还私藏着这东西,竟然都没人发现!要不然今日第一个出风头的就该是景王——她的儿了!连一个废物都拿捏不住,真是没用!

    和乐融融的寿宴看起来热闹和谐,实则暗潮涌动,真心实意给她祝寿的,又有几个?太后怜惜又无奈的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子,暗自叹息,她到底老了,如果他自己不赶快站起来,她还能帮他多久?可这孩子左右手已被尽数斩去,已经五年了,会不会太迟了?谁还能帮他力挽狂澜?

    太后闭上眼,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个孙儿是有福泽的命相,会好起来的。

    “母后?”皇帝注意到太后脸上的疲惫之色,紧张的问道,“您是不是累了?”

    “哀家不累。”太后慢慢地说道,“皇儿,让人把君泽的东西呈上来,哀家想看看,琮儿亲手为哀家雕了六十六颗佛珠,君泽准备了什么。”

    一语既出,几人色变。

    第5章

    一只不起眼的盒子被呈递到太后跟前,盒子缓缓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尊半尺来高的石雕菩萨,乍一看平平无奇,就连材质也只是普通的汉白玉。虽然福郡王号称这是他亲手雕刻“精心准备”的,但这种平平无奇做工粗糙的小雕像真没什么好稀奇的。

    那些害怕金麒又一次出风头的人不由地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皇帝也略显失望,有景王六十六颗亲手刻制的佛珠在前,金麒这份寿礼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但让皇帝叹气的不是这份寿礼,而是金麒的做法。如果够聪明,就不该把天衣呈现在石雕菩萨之前,如果够聪明,就应该换一个对自己更有利的说辞而不是所谓的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