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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的时间过得好快。

    陈一乘在晚饭过后于陈家的会客堂里见了《欣报》的主编,聊了几句吩咐好事情就散了。

    踱步回自己的院子里洗澡换衣,然后坐在卧房外的躺椅上随意翻书来看。

    平日里的他在睡前一直有看书的习惯。

    可今天似是看不进去,哗哗啦啦的翻书声响个不停。

    刚才洗澡也是拿的冷水冲了凉。

    深秋露重,一下便寒彻头皮,虽不算刺骨的冷,但也够清心醒神小半天了。

    又翻了翻,突然见到书里不知是哪个章回在讲一只报恩的猫,看到了一张蓝眼白猫蹬腿跳起的插画。

    因此而想起自家弟弟上小学堂的时候,曾吵过闹过要养一只猫。

    起因是有个同学抱了一只据说是从西国渡来的猫来上学,自家弟弟逗它几回,熟了后便很是亲人,钻手心又蹭手背的,回家就嚷嚷着要从同学手里买过来自己养,怎么都说不听,娇惯出来的脾气就是讨人嫌又犟得很。

    如今亦然,他这顽劣的弟弟根本就没有改过的时候,想一出那就硬是要一出。

    ……看上了什么人也是既闹又抢,不得安分。

    不过他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了。

    陈一乘的目光停留在这画得不怎么活现的插画上,指尖也翻不过页去,捻着页脚,像是看入了神。

    但想得却是……

    他弟弟口中说的狐狸精。

    其实时常想她。

    现在见到什么似是都能想起她。

    她不会再走了。

    明明可以直接去找她的。

    可他不久前才刚从她那边出来,今晚应是不能再过去了。

    不然……

    陈一乘突然合上了书,关灭了他身旁的夜读的台灯。

    房间瞬间变得暗极了,仅剩的微弱光亮全是院子里的灯笼透窗而进的朦朦光,什么都看不清。

    可一切似乎更加清晰起来,甚至愈发万劫不复。

    只要他再去打开那扇通往水牢的门……

    只要他再看到她那双在灯火里有着烁光的美丽眼睛……

    他认为自己在沉迷,在发瘾,且无法自控,不可自抑。

    但仍在挣扎。

    不愿想她,不能碰她。

    到底是在折磨谁。

    指尖终于带过书页,密密麻麻的字让他转念想起的只有她眼眸的黑。

    现在他一过去便能攫获她的所有目光,她看着你也只会看着你。

    湿漉漉的眸子带着隐晦的希冀与乞求,欲言又止。

    赤裸裸的身体则在那薄薄的绒毯之下,她会伸出拇指和食指紧紧地把那么一点点布料攥成一团揪在手里,唯恐滑落叫他看去了什么。

    说她是个狐狸精,没那么几条逮的着的狐狸尾巴,却也用她的媚色美色迷了不止他一个男人。

    就凭着这本事,倒没有冤枉了她去。

    只是这样磨人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她吃的饭是他喂的,她的头发是他梳开的,关于她的所有全都尽量亲力亲为。

    为她添置妆台妆镜,为她学习绾发匀面,可他画眉还画不出那柳片叶子,挽发还盘不一个像样的髻,珠花插不稳端,面上粉显假白,毛手毛脚到她只面无表情到无言以对。

    虽说熟能生巧,但他没法同她久处。

    在某个方面,他确信自己和那些愿意倾钱捧她哄她的客人一样。

    没有满足的时候,只会想把她压在身下。

    捣入她,贯穿她;

    感受她的紧致与吸吮,感受她的湿润与温暖;

    听她涟涟的娇喘,听她细气的吟叫;

    再到射满到拔出的时候带出丝丝精液,嗅闻她身上被汗水蒸过之后的迷惑香味。

    他知道这种忍着不去碰她日子终有尽头,且愈来愈局促和难耐。

    只是希望她能明白,他不是她的客人,他想对她好也只对她一人好。

    他也决不想她再用待客人的手段来骗自己。

    什么情啊爱的,她不会只对他一个人说。

    他也好,他的弟弟也好,那些外面的男人也好,全都上了她的当。

    尽管如此,他依然会相信她的陈情,相信她在他面前从未作假。

    他能感受到的,绝对是真实的——

    她不想骗他。

    她是被逼的。

    可她也同样会再跑去和旁的男人春宵几度,怕是狐狸有的那九条尾巴全长成了她的心,可以装无数个男人。

    ……被利用了还要跑,从不长记性。

    他看不住她的那么一刻,就算不是其他男人,他那撇不掉又防不胜防的弟弟也会围着她转,费心讨好她,想要抢走她。

    委实想不出好法子来……

    为何惯会看人眼色的她这回却不先说软话了呢?

    甚至只要她认错那么一句,尽管是骗他的,但只要说了不去找他们了,这事就过了。

    这样他才可以抱她。

    可以看她睡着的样子,可以看她惺忪的样子,可以看她头发糟乱一团的样子。

    还可以看她呶嘴娇声喊他“御之哥哥”的样子。

    一旦陷入这种漫无边际的妄想,便会无休无止。

    毕竟那都是曾经得到过的东西。

    可如若打破他们之间僵局的人是他,让步的是他,那么她肯定会再次离开他,然后他会变本加厉地把她箍在身边,如此往复。

    想她的时候就要她,她不想要孩子也会射给她,不论朝夕与时刻,不顾她的意愿。

    可一旦迈出那一步,便回再也不来了。

    这时院门的被打开的响动掐断了陈一乘的思绪。

    起身出门查看,佝着身子准备带门的娘姨看见他似是被他吓了一跳。

    “大少爷,您没开灯,还以为您睡了呢……可是吵着您了?”

    “什么事?”

    “您不是让我帮甄……小太太擦身洗澡……”这娘姨说到一半又犹犹豫豫,“我搬水盆出来的时候,听着了些声音。”

    “就走回去几步细听,瞄见那她……抠着喉咙催吐在夜壶里。”

    “我觉着可不兴这样干啊,回去问她是怎么了,她只说饭菜不合口味,您硬要喂她吃,净吃了不消食难受得紧,还不如呕出来的好。”

    “她不许我同您说,可这不好好吃饭,是个男人都要靡了,更别说这姑娘家,想来还是得同您说一声……”

    这娘姨的絮叨抑扬顿挫,像是得了那替人好的道理一般,越说越来劲。

    陈一乘推开门,应了一句便打发她走。

    然后独自直直往那地下水牢的方向走去。

    得了个由头,担心她了,当然得见她。

    ……也实在是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