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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伶走后的阴暗小巷里更是无声沉寂。

    陈一瑾坐上车,这时陈一乘敲了他的车窗。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降下玻璃,先发制人地对陈一乘说道:“我不回去,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和你说。”

    陈一乘对弟弟别扭的态度不恼不火,陈一瑾的臭脾气犟起来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叮嘱他:“那你必须想想,如何给姜家一个体面的交代。”

    陈一瑾听完,没有任何表态,甚至都没看陈一乘。

    “怀瑜……你和那甄家姑娘,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陈一瑾沉默了几秒,用疏离的语气回道:“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

    玉伶在听了谢沛嘴中似是玩笑一般的话后,当即就止住了泪。

    虽说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敢相信而呆呆愣愣,但她懂得见好就收,怕哭多了谢沛对她不耐烦,再来吓唬她。

    可玉伶还是想找谢沛要个口头保障,软声道:“可不能骗我哦……”

    谢沛已经发动了车的引擎,准备带她离开港口,也不知要去哪,他的嘴里仍然是那副轻浮的声气,说道:

    “你要是和男人跑了,不管是陈家的还是李家的,我当然会收拾你。”

    “要是能乖一些,听进话,那便无事,如何?”

    未干的眼泪还挂在玉伶那肿眼皮的睫毛上,她胡乱拿手背擦干,忙不迭点头说道:“……那我就偏听沛爷的话了。”

    后视镜里的谢沛仍然笑着,他笑起来才会把他冷峻凌厉的面容柔和些许,只是他时常板着脸,没个笑意,大抵全是凭他的这张脸去唬人。

    玉伶突然觉得谢沛没有她印象中的那般可怕了。

    也许今晚不知道哪里正哄到谢沛心上,他想寻她的开心,又听他问道:“江哥的话难道你就不听了?”

    玉伶没忘记她还有笔钱在谢沛那里,她也要问他那些港商的事情。

    看男人眼色行事她是会的,于是玉伶故作讨好,顺着他的心意,开开玩笑活松气氛,说道:“不听了,就跟着沛爷,您说什么,玉伶就做什么。”

    “哦?江哥过几天回来,你可要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

    玉伶乖乖认输:“我不敢惹雍爷,他笑面不笑皮,我怕他呢。”

    踩一脚再捧一手的功夫玉伶也是有的:“……沛爷对我好多了。”

    谢沛并不领情,开车时眼睛看向前方的漠然表情让玉伶瞧着似是完全识破了她的口蜜腹剑,他浑不在意还啐她道:“你这卖乖讨巧又惺惺作态,大腿再敞开了让人操干,陈家那两个没在女人堆里钻过的哥哥弟弟可是被你这般哄得心花怒放?”

    玉伶已经看出来她的一点点假情假意都会被谢沛直截了当地挑明嘲讽。

    大抵他是真的见惯了作为妓女的她们脸上流眼泪,手里却捅刀的叁般两样罢。

    她就当谢沛不喜她的做作,那何苦费那些劲装来哄他呢?

    于是玉伶不想再矫情,顿了顿对他直接说道:“沛爷……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谢沛没回她,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开车。

    他要是傲起来,玉伶当然不敢冒着胆子向他搭话。

    眼见着他方才的好心情仿若昙花一现,玉伶觉得他的心思和江雍的某些时候一样,万般难猜。

    玉伶甚至都在想,她是不是不该这样直白,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她侧过头看向车窗外,后视镜里并不在看她的谢沛都被心虚的玉伶避了去。

    只是这车在她语毕后调头,在往派乐门的方向开,她识得路,毕竟夜蝶租的公寓就在那附近。

    ……

    下车之后的谢沛走在玉伶前面,玉伶忙跟上他。

    明明是回自己的家,玉伶恍惚间在想她是不是跟着谢沛来错了地方。

    楼道里灯的光亮被谢沛的身型遮去了大半,在他身后的玉伶被掩在他的影子里,看自己脚下的台阶全是黑漆一片。

    这次是玉伶主动开门迎他进家。

    谢沛往小客厅里一站,玉伶都觉得天花板都似是被他的身高拉低了,毫无理由地紧张起来,边走边说:“……我去给您沏茶。”

    匆忙躲进厨房里的玉伶才喘过一口气。

    她听见客厅桌椅拉动的声响,知道他应是坐在了餐桌前。

    夜蝶从不会把她的那些老板往家里带,会客要用的沙发茶具一律没有,仅剩的这点春茶还是玉伶之前一时兴起买来喝着玩,喝不完又晒干存起来的。

    明摆着不就是上床这点事,她泡茶作甚呢?

    果然还是没能把自己摆在一个只需要翘着屁股给男人操的妓女的份上。

    大概是陈一乘说的那句要娶她的戏言抬了莫须有的身价……

    玉伶摇摇头不再想陈家的事。

    宁愿坐在厨房的矮凳上傻等着的玉伶没有出去和谢沛说话的打算,她凝视着炉上正烧着的水壶,抬眼看见橱柜里还剩一把干面条,整个晚上没进食的玉伶才感觉到胃腹空空,想了想还是窜出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轻声唤谢沛道:“沛爷,我在给您烧水泡茶……”

    她话还没说完,谢沛打断她:“那不然你躲这半天是在做什么?”

    谢沛似乎无时不刻都知道她的想法,他现在挑破了她的小心思,玉伶窘然到耳朵有些发烧,怯生生地继续说:“我还想煮面条,就拿葱油拌个面,您……要吃吗?”

    谢沛再次沉默,玉伶躲开他的视线,看着他自顾自地点烟。

    他深吸了一口才和着烟气对玉伶说了一个什么情绪都没有的字:“去。”

    玉伶如蒙大赦,转头回厨房的架势简直就像是见了鬼。

    她不得已再次出来的时候,来回几趟端了热茶,两碗面。

    谢沛看着自己眼前还没有他巴掌大的一个小碗盛的一口面,掐灭了还没抽完的半根烟。

    坐在他对面的玉伶迫不及待拿筷子吃了两根面条,根本不看他。

    “你把老子叫上来就是看你吃面喝茶的?”

    谢沛突然的冷语冷眼都差点把玉伶手里的筷子吓掉了。

    玉伶没想拐弯抹角,但她也提不起理直气壮的气势,委屈地小声说道:“……就不能吃饱了再干活吗?”

    谢沛和她对视了几秒,他那直勾勾又凶巴巴的眼神怵得玉伶都在想他是不是要打她了。

    但他也只是把他身旁的那把椅子拉开,说道:“坐过来。”

    玉伶当然听话照办。

    只是她刚绕到谢沛那边,根本他没想让她坐在椅子上,拉着她的手往怀里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