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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前面发生的一切,对错我也不想多说,但我总以为,修行人不应该用这些去对付普通人的,而且,妄图通过修行得来的东西,去干扰或者对抗这个世界里约定俗成的次序的人或宗派,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人成功过,起码在中国我不知道有谁成功过,我希望宗主你能三思。”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从背包里掏出他从王安那里搬来的那个青玉指环后又说道:“我只不过是这天地间的一个闲人,实在不想和宗主你这样的人和宗派为敌,如果宗主能相信我的话,请将元神附在这指环上,我送你一程。当然,如果你还想来找我报仇,我还会尽我的全力和你们周旋。其实这样斗来斗去,何苦来着?难道领悟到的那些东西还不够么?”轻叹了口气,方羽把指环轻轻放到地上,自己退后了三步,合上眼,静静的在那里等候。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积雪,连带着青玉环也似乎动了动。

    方羽睁看眼睛,从地上拣起指环,合到掌心里叹道:“回去吧,但愿你重塑道基后,再相见大家能做个朋友,和平相处。”说完,松开已经空无一物的双手,背起背包,迈开大步往已经不是很远的大河方向走去,此刻在他的感觉里,时间已接近下午。

    等方羽沿着大河穿走过雪原走中卫顺着古长城绕道爬过贺兰山瞻仰过西夏王陵进入银川后,已经是他离开省城的十五天以后。一路走来,这半个月里倒有一多半时间在下雪,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很多平时人来人往的旅游景点上,几乎是人车绝迹,冷清到门可罗雀。不过这倒也正合了方羽的心意,一个人悠哉悠哉的转了个过瘾。

    或许是第一天空旷的雪原给他的感觉太好,也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天性好静,这半个月来,他大多的时间都是一个人步行着穿越一个又一个地方,只要雪下的不是太大,他往往自己就在旷野里过夜。平原上不下雪的夜晚,偶尔出现的湛蓝星空下他可以一整夜一整夜的任随灵神出游。天寒地冻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银川四处乱跑了几天后,他在塞上江南的游兴已尽。又简单的做了一番准备之后,他下了决心要单独通过宁夏和内蒙交界的腾格里沙漠进入大河流域的另一块沃土——河套平原,那里有他向往了好久的美丽草原。

    为了好让准备在沙漠里单独待上一段时日的自己在无聊和干渴时候有个想头,方羽决定再去好好看看流经这里的大河。

    其实在当初确定游历路线的时候,他心里就是为了想看看这波澜壮阔的大河在每个地方不同的雄姿和魅力而选择了沿河下行。这个念头的出发点也很简单,就是想着在游历完成回去后,好有东西和老爸老妈一道侃侃。

    方羽知道自己父母和小镇上的许多人一样,对穿城而过,为小镇平添了无数秀色的大河有一种发自骨子的喜欢和崇敬,就连方羽自己,也自觉不自觉在骨子里刻下了这样的烙印,当然这也和方羽所在的小镇和大河密不可分的地理环境有关。

    方羽所住的小镇在向来贫瘠的西北公允的来说,应该是属于少见的乐土。

    在黄土高原那似乎永远也走不完走不出去群山横亘中,汹涌的大河在这里徒的一缓,陷入怪石嶙峋的河道,那高达几十丈的石山构成的狭长河道,把向来咆哮的巨龙约束成一个类似婉约的淑女,清澈但迅疾的奔涌而下,除了汛期,水色是叫人难以想象的碧绿,而且此段近30公里的黄河,一反永向东流的惯例,s形的大盘旋着向西流去,到了下游,摆开河道拘束的大河水面扩展到大约两三百米,壮观非常。

    千百年的冲刷和洗礼,蕴涵了丰富物质的泥沙在此淤积成了一个狭长的盆地,小镇就坐落在这里。自中将盆地一分为二的大河自然也将小镇分成南北两片,清澈的水质,奔涌的大河同时也为小镇平添了无数秀色。尽管抬头可见,围绕在四面的依旧是令人难堪到极点的光突突什么也没有群山,但小镇却在小镇人千百年来不停的努力下成为方圆几百里内最具特色的小城,绿色几乎是小镇里最亮丽的风景。

    同时,这里的气候更是西北罕见的优异,尽管四季分明,但冬天不是太冷,夏天不是很热,颇有点春城昆明的模样。空气更是格外的清新,不像西北常见的地区那么干燥,也不像南方常见的那般潮湿,更因为就坐落在大河边上,现下别的城市常见的水荒在这里更成为大家的笑谈。不光是人生活在这里感觉舒适,就连天上飞的鸟也是如此,这里一年四季,都有大群大群在西北日益恶化的环境里迅速减少的鸟类踪迹,到了夏天,蔚蓝的天空中群鸟翱翔,碧绿清澈的大河中鱼翔浅低,一切显得分外的美丽和安宁。

    小镇尽管是如此的令人着迷,但狭长窄小的河道盆地能容纳的人也实在有限,周围更被望不到边的群山围绕,因此小镇的全部城市人口也不过五万左右,如果加上周围的农业区域,也不过只有10万人上下,所以一直以来也只是个镇的编制,不过有弊也有利,尽管狰狞的群山限制住了小镇更进一步的扩大发展,但同样也阻挡住了不少外间的喧嚣和浮华,传统在这里有着浓浓的氛围,人和人之间远不若外界那般的敌意和难以相处,这一点从走在街上人们安详平和的脸色上就可以得到证明。

    而自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的方羽,不可避免的也带着一些独特印记,对大河这种发自骨子的喜欢和留恋,正是其中之一。

    当他来到银川附近的鹦哥嘴和大河暂别时,他发现到了宁夏境内就变的平缓开阔了的大河河面在这里显得更加宽阔,数百米宽的青蓝色河面上出现了无数块数不清的浮冰,这些样式各异,形状千奇百怪的浮冰大的有50米方圆,小的也有磨盘大小,它们在升腾着淡淡雾气的河面上重重叠叠,相拥相撞,不时发出“咔咔”的响声,沉浮着旋转着向下游缓缓的漂去,看上去是那般的壮观和美丽。

    站在河边,方羽向来空灵的心里头一次为自己没带照相机而闪过了一丝悔意,不然这样难得一见的奇镜照下来拿回家去,一定会叫父母看的很开心。

    当然完全沉浸在面前奇景的他自然没注意到,远远的河堤边上,无数的本地人在看着这玩意时面色阴沉到不能自己。

    带着些微的遗憾,第二天清晨,方羽独自一个人徒步进了闻名以久的腾格里沙漠,身上只带着一点不多的水和食物,自然,还有他的背包。

    其实近来在随心所欲的游历中,方羽空灵的心境往往被自己看到的和接触的那些景致和事物触动着,被一种苍凉,古老而又雄浑的感觉所感动着。在自雪原那劫后余生的一战后,完全明白了自己弱点所在的他在不停歇的锻炼探索着自己神识深处奥秘的同时,他也从这片古老的大地上不停吸取着那来自时空久远处的精髓,他的感知,他的精神领域,从未像此刻这样感觉到宽广,踏实和厚重过。

    当时雪原一战,根据他后来的感悟所得,阴神宗宗主本身的真正修为并不比自己以前碰到过的那些人或魔强出多少,但她在精神方面的修为却学有专精,尽管方羽已经在初次的接触中有了一定的防范,但在雪原再次接触时,任不免着了她的道,被她用变自神交的精神异能再次无声无息的潜入他的神识中做了手脚,要不是他临时忽然施展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巫门秘术避开,使阴神宗宗主一时误以为他已经被灭,那他那天肯定就会在雪原上灰飞湮灭。

    大凡一个长期修炼,到了极高境界的修行者,在心灵和精神领域的修养都是相当深厚并且坚定的,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目的而修行。

    但方羽不是这样。

    尽管这个原因他已经隐隐的在父亲和张远之的指点鼓励下明白了不少,自己也在心里和遇到的事情上领悟到了一些,但直到遭受这样的打击,他才真正知道这些日子来对心灵,对精神领域方面的逃避和忽略是多么的错误,也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幸运。靠着天心灯的能量和里面包含的信息,他能轻易举的领悟和施展出很多修行人修行了一辈子都无法修成的秘术,但他在心灵和精神领域的修为,却远远没到和自己的能力相适应的高度,所以他才会屡次借着入定来平息自己心灵的波动,才会在雪原一战中受制于精于精神秘术,并对天心灯有相当了解的阴神宗宗主。

    他,实际上一直在用介于真人(注:见庄子或南华经)和婴儿(注:专气至柔,能婴儿乎,见老子道德经)之间的心灵和精神,施展和感悟着那些秘术。

    明白了这个道理的方羽,这才会在这半月里利用所有的时间和方式,找寻着迅速添平这段距离的方法,所以才会有近乎苦行的这半个月的离群索居和这次的大漠之行,他相信只有归于自然,才会完完全全的融于自然,老子不也说,天道自然么?

    这里是一片死寂的沙的海洋,只有漫卷着黄沙的风远远传来隐约的啸声,天是那么的湛蓝而又高远,面前的黄色沙丘也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延伸到一望无际的天尽头,近来久违了太阳在毫无遮盖的大漠里不停的洒落着金辉,却让人感觉不到暖意,沙漠完全不若平日传说里那般的炎热。

    放任着灵神在这死寂的沙海里恣意的延伸,方羽在那些看上去颇为相似的沙丘上买力的往大漠的深处挺进。隐约的,远游的灵神已经带回来一些生命的信息,尽管微弱,但感觉里这些信息是那般的坚韧和绵长,完全有在这吝啬到决不给人以任何鼓舞与希望的荒漠上生存的能力。

    他不由的也放快了前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