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背水一战
四千人马，以雁不过峰为基，简易设置了一些拒马，列阵等候。
能攀绳上峰的，在半峰上了一批弓手，顶峰也上了一批弓手。
峰顶勉强能站下两百来人，半峰也是同样人数，但射击范围只能覆盖雁不过峰的东侧。
外围火势才刚刚减弱，流匪就已经按捺不住，他们找来布匹裹土，扑在浓烟滚滚的百米燃烧带上，生生从滚烫的灰烬中铺出若干条路来。
穿过火带，流匪就和大军正面对峙。
原林在半峰观察，粗略估算，大概还有两万出头，看来在溶洞里死去的流匪比自己预估的少。
流匪将楚州军团团围住，五打一的局面。
两军隔着两百步对峙，再往前就是弓箭射程之内了。
一名虬髯大汉，提着一对八瓣金瓜铜锤，两锤先是对舂了一击，“当”后嗡声传遍全峰。
此人声如洪钟：“梁郡和鹤县的兵听着！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大家都为了一口饭吃，为了妻儿老小，犯不着将命丢在这里！放下武器投降，既往不杀，给粮回家！若顽抗到底！我身后这十万大军，把你们统统碾碎！”
说完，又对撞了一下铜锤，“当嗡……”的声音急速穿透。
原林身旁是闵伏特意安排给他的一名统领，腾兴，之所以闵伏要将他带在身边，就因为他对流匪格外了解。
腾兴低声道：“是翻天贼潘飞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金锤大将牟昂。”
原林道：“叫弟兄们都藏好，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妄自攻击。”
管他什么将，现在攻心没用，双方早就杀红眼了，傻子才信敌人的话。
牟昂又喊了几遍，内容大致相同，见没有效果，变为威胁：“既然不听，就别怪我们，举盾，进！”
一排盾兵斜挡前进，身后跟一排枪兵一排刀兵，阵势的整齐程度，并不输给楚州军，这哪算什么流匪，看来辉州军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两万大军阵列压缩，每前进十步，都将盾一放，发出“喝哈”一声，那声势，若初上战场的新兵，直接就被吓到发软了。
弓兵在后面，一批跟着前军前进，还有一批在身后布防，以便撤退时不会被追击。
“喝哈！”
“喝哈！”
“喝哈！”
连续五声呼喊之后，双方已经能看清对方的面部表情，两军都已经在弓手范围之内了。
但原林依然没有下令，只道：“让他们再近一些。”
流匪弓手先进行了一轮抛射，确定双方距离和风向的影响。
楚州军列阵举盾，将飞箭都挡了下来。
牟昂不禁暗想，他们该不是没箭了吧？
乱战之后，梁郡和鹤县的兵死伤过半，弓箭这些辎材被打光了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在他指挥下，流匪继续前进，突进百步之内，此时再射，弓箭几乎能覆盖楚州军的大半军阵了。
但楚州军依然是举盾抵挡。
原林说了，不到万不得已，第一波接敌最好是贴身近战为主。
“冲锋！”进入百步射程，对方还没有反击，牟昂觉得可能是没箭了，于是下令冲锋，弓手掩护。
百步距离是很容易就冲到了的，双方士兵立刻缠斗在了一起，这时候双方弓手都不敢随意乱射了。
郡卫军虽然有军丸脱力后遗症，但依然还能拿得动兵器，在战阵和龙令的加持下，双方第一回交手，各自留下数百具尸体。
那牟昂确实了得，和甘争打得有来有往，撤军时还不忘调侃一句：“都统也不过如此！”
气得甘争想追杀。
见楚州军始终没有弓手，流匪便将战阵前移到一百五十步的范围，充满了挑衅。
“尔等州军，刮民脂膏，害得我们没吃没穿，家破人亡，只能落草为寇，如今我们就要杀官军，寻活路！”又一名银甲长须的大将，拿一把鳄齿朴刀，出来叫阵，却是四大金刚里的银鳄刀赵耳，也是走的猛将路子。
流匪再一次上前冲阵，要以人数和车轮战彻底耗光这三千多楚州军。
这一次原林不再留手，要将他们打痛。
流匪冲到一半时，随着原林一声“放”字，雁不过峰上的伏兵纷纷拉弓攒射。
半峰射击的是冲锋的流匪，而峰顶则直接瞄准了后方掩护的弓兵！
弓兵是没有盾防的，再说，他们都在两百步安全线外，谁能想到飞箭会从雁不过峰的峰顶射来，大大超过了他们的防守距离。
峰顶的两百人被原林分成三队，一队七十人，一旦开始射击，就连绵不停，加上高峰远射，飞行距离，等第一波弓箭射中目标时，四五波羽箭已经在路上了。
这一次进攻的流匪顿时死伤惨重，尤其身后弓兵，完全是祸从天降，还没看明白就中箭倒地，准备后撤时，又接连中箭，一会儿就收割了好几百弓兵。
冲锋的流匪见势不妙，这还到不了阵前就要死去大半啊，于是回撤，但半峰和峰顶的弓兵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死神的箭雨几乎是追着流匪射，就连赵耳也后臀中箭，跑得一蹦一跳，等逃回大营，只剩了三分之一，这一波进攻大败。
但流匪没法，对方弓手在高位，射不到，只能单边挨打，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备箭。
只能大骂楚州军阴险，然后远远的开始埋锅造饭，他们的军粮到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想继续搞一波楚州军心态。
殊不知，楚州军的三位都统都在暗中诅咒：“吃吧，吃得越多，倒得越多。”
夕阳已落山，霞光猩红，卧龙岭更是血红一片，死去的士兵暂时还没收敛，尸首和兵刃横七竖八的摆在两军之间。
原林看着天象，举手招风，闭目感应。
很好，风向变了。
这日落之后，夜气渐升，山间的风开始凌乱，各种气旋开始无规律的掠过山头，在山坳处卷起一个个的地龙。
流匪餐后已经恢复体力，沐浴晚霞，一个个标立如旗，空气中多了一抹肃杀。
潘飞亲执帅旗，站在大后方，为流匪压阵。
帅旗飘飘，流匪不知从哪来搬出十面两米大鼓，耸立军阵之后，一字排开，十名赤裸上身的壮汉拿着红绸鼓槌，擂鼓进兵。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如心跳，震彻战场。
两万流匪竟然齐齐压上，那整齐的步伐，铠甲，兵刃声，无形中散发出可怕的杀意。
楚州军这边也是列阵以待，看着敌军一步步压近，前方指挥不断喝止：“稳住，稳住！稳……住！”
“冲啊！”流匪从四面八方发起冲锋。
“稳住，稳住！”
还有五十步。
“服！”
所有楚州军，服下军丸，最后一次压榨体力，不成功便成仁！
还有二十步。
“举枪！”
长枪阵列在前，三十度斜插地面。
两军宛若两股潮水，轰然对撞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