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晓曦呆呆地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等讲师们找到他和希沛菡，或者等希沛菡睡醒后主动离开。不过后者的希望比前者还渺茫。
希沛菡保持着“埋头沉浸”的姿势睡着，也许是因为疲劳或者睡姿不舒服，她的鼻息声略大，恰巧能被林晓曦听见。微风不断地吹拂着树叶，沙沙的响声和希沛菡一吸一呼的鼻息声似乎包围了林晓曦很久。但总觉得月亮没怎么懂，林晓曦又觉得似乎没过多久。
仰脖子仰累了，林晓曦低头瞥了一眼希沛菡手腕上的银灰色手环——导致他和希沛菡露宿山野的罪魁祸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手环对希沛菡意义非凡。
林晓曦和希沛菡从小就是邻居，他听父母提及过希沛菡家的事。据说希沛菡在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她父亲被卷入一场意外不幸去世，这手环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希沛菡的记忆里没有父亲，一直用这手环填补内心的空缺。
戴久了会产生感情。林晓曦想。他体会不到希沛菡的感情。
但是——林晓曦知道这么想不太好——他觉得这做工古朴的手环有些诡异，盯着手环看一会儿，他会觉得心里发毛。
两个月前，林晓曦和星野猉从竞技场出来，希沛菡抬手递给星野猉钱时，林晓曦看见她的手环时泛起一些小黑点，不安分地在手环表面浮动，很快又褪去。林晓曦以为自己还处于战斗状态，神经过敏导致眼花，但星野猉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林晓曦意识到手环是真的有问题。
希沛菡似乎没察觉到哪里有问题，林晓曦的脑神经便飞速运作。
——这傻妞知不知道她戴着个邪门东西？
——如果不知道，该不该让她知道？
林晓曦担心手环会对希沛菡造成不好的影响，又担心希沛菡知道陪伴自己多年的亲如父亲的手环有些诡异的问题后会不会受到心理创伤。
同时，林晓曦又觉得希沛菡当然要比自己更了解这个手环，也许手环上诡异的黑点只是一种特殊的工艺？
林晓曦瞬间又觉得自己太多虑了，短暂地思考后，他打算看看星野猉的反应。
意料之中，星野猉什么也没说，毕竟星野猉本来就很少说话。林晓曦猜星野猉也以为自己眼花了，便也没提这事。毕竟是希沛菡戴了十多年的东西，林晓曦觉得更轮不到星野猉操心。
尽管这么想，林晓曦还是对希沛菡的手环产生了些谨慎的戒备，就像里面寄宿者一个恶灵一样，他全身的毛孔都对手环产生了强烈的抗拒。也正因如此，当林晓曦听到希沛菡因手环而私自离营时，某根神经弦就断了，拿了希沛菡组和自己组的剑就冲了出来，路上还把体力剂喝了。
“算了……”
林晓曦再次仰头看月亮，不去想手环的事。
无聊。
非常无聊。
林晓曦伸手想掐希沛菡的胳膊，又怕把希沛菡弄醒挨一剑。犹豫一会儿，林晓曦把手缩了回去。
“唉——”
“但凡山里有信号，谁管这傻妞……”
希沛菡的鼻息声停了一下，林晓曦赶紧假装闭目养神。
出发之前林晓曦就知道野营目的地收不到信号，因此他的手机在行李袋里一整天都没掏出来。至于管不管希沛菡就另当别论了。
闭眼等一会儿，希沛菡并没有发出要醒的动静，林晓曦睁开一只眼瞅见希沛菡仍在埋头大睡，松一口气。随后他睁开另一只眼站起来，一边想象着希沛菡醒时因全身发麻而叫唤的样子，一边活动自己已经有些麻木的四肢。
山间突然传来一声爆破的“嘭”响，听起来很远，林晓曦警惕地环顾四周，瞥见远处几十米的地方有两个与山林夜景格格不入的东西。
林晓曦愣一下，眯起眼仔细看过去。
似乎是两匹狼，但一匹比狼小一点，另一匹比狼大很多，正朝林晓曦和希沛菡移动。雪白的毛发反射这月光，在夜色中格外瞩目。
林晓曦全身肌肉骤然绷紧。
似乎是发现自己暴露了，个头大的不速之客突然加快速度，朝林晓曦疾奔而来。林晓曦见状不妙，弯腰想拿剑，与此同时，他眼角白色的身影很快变成了蓝色，闪现一般突进到跟前。
林晓曦想起来希沛菡说的魔兽，心里就像被强韧系讲师放学尾随了一样感到一股恶寒，他看看还在睡觉的希沛菡，放弃了拿剑的想法。
“打扰别人睡觉可不太好啊。”
蓝色的电光迫在眉睫，林晓曦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被这家伙撞到得内脏俱裂吧……”
短暂感慨后，林晓曦向远离希沛菡的一侧跳去，在确定爆破不会影响到希沛菡的时候发动爆破，“嘭”一下闪身躲开风驰电掣的魔兽。
全身环绕着蓝色电光的魔兽并没有就此停下，继续前冲，电光迅速褪去，然后逐渐放缓速度开始转向。看起来就就像林晓曦刚学会骑车就想玩漂移却还是忍不住提前刹车一样。
魔兽略带踉跄地避开险些装上的几棵树，跌跌撞撞地停在离林晓曦十几米的地方，一双大而蓝的眼睛为了不输气势直勾勾地瞪着林晓曦，却掩饰不住尴尬。
“(?o?o)”
“╭(°a°`)╮”
魔兽有老虎般大，身体修长，宽肩细腰，头型似狼，长嘴大眼，头顶一对长耳朵。蓝白相间的毛发与先前的电光证明了它的身份——来自冰原的巴尔利亚。
《魔兽百科》是小学必学教材，同时也是林晓曦唯一不及格的一科，加上平时不关注魔兽，林晓曦对魔兽的认识仅仅是能辨认而已。
体力剂的效果应该还能再持续一段时间，让林晓曦有一种离奇的自信，他摆出格斗的姿势，随时准备和巴尔利亚肉搏。
“将源于未知的恐惧变为勇气总能收货惊喜”——强韧系光头讲师。
巴尔利亚冲林晓曦张开嘴，大口呼吸几下，硕大的眼迸射出白光，紧接着咽喉间汇聚起一团白光。
林晓曦可不会等巴尔利亚蓄力，一个箭步爆破冲过去。巴尔利亚停顿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林晓曦会直接朝自己过来，它想闭上嘴把电光憋回去，但林晓曦已经来到了面前。
“想冲我？”林晓曦暗嘲。他强化腰肩侧身撞在巴尔利亚身上，随后强化双臂，以胯带肩将火爆的右拳甩在巴尔利亚的脖颈。巴尔利亚哀嚎一声，弓身想反扑，却被林晓曦借助惯性转身甩出的爆破一脚掀翻在地。
“礼尚往来。”林晓曦咂咂嘴。离近点看，这巴尔利亚比老虎还是要小点。“那傻妞打的魔兽也没啥好吹的。”
林晓曦扭头想看看和巴尔利亚一起来的那匹小白狼跑哪去了，结果还没估计距离，胸口就感到一阵灼痛。
“噼啪”的响声在脑海中炸开，林晓曦感觉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酥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两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酥麻之中带点痛苦。
林晓曦表情扭曲地把头扭回去，巴尔利亚已经站起来，张嘴扑向林晓曦。林晓曦一惊，急忙向后躺倒，右手爆破侧翻躲过巴尔利亚。巴尔利亚灵活地调整体姿，长满尖牙的长嘴咬向林晓曦的脖子。
林晓曦没反应过来，差点一命呜呼。他最大限度地强化右小臂，挡住巴尔利亚夺命的吻。奈何血肉之躯终究抵不过尖牙利齿，巴尔利亚的牙很快便刺破林晓曦的皮肤，扎进肉里。
“嘶……”
跟这一口比起来，胸口的灼痛不值一提。林晓曦条件反射地弹起左腿，狠狠地给巴尔利亚腹部来一下爆破，紧接着一记火系左勾拳打在巴尔利亚脸上。
趁巴尔利亚松口的瞬间，林晓曦收回胳膊，脚底爆破与巴尔利亚拉开距离，打个滚站起来。之前的小白狼——那其实是小巴尔利亚——不知何时蹿了过来，一口咬住林晓曦的小腿。
林晓曦闷哼一声，小巴尔利亚来的猝不及防，对林晓曦造成的创伤也更深。
林晓曦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眼中爆出凶残的杀意，强化全身向后撤腿，火＆爆破术式怼到右拳上，用最大力气朝小巴尔利亚头上砸。
小巴尔利亚看见林晓曦冒着红色微光的右拳，微颤一下，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松开嘴，闪身躲开林晓曦的全力一击。林晓曦步步紧逼，左拳也迅速出击，再次挥空后又踢出刚刚被咬的腿。
腿的余力还没使尽，林晓曦却被巴尔利亚扑倒了，他只得再次强化双臂，拼命撑住巴尔利亚的嘴不让它伸到自己脖子上。巴尔利亚也使劲将脖颈向下压，场面陷入了僵持。
巴尔利亚的眼睛透露着凶光，还深藏愤怒，憎恨，急促的鼻息扑在林晓曦脸上。
“生气了吗……”
林晓曦觉得莫名其妙，明明被袭击的他才该生气。
“你他妈，你气什么啊——”
林晓曦双手使出火术式，巴尔利亚嘴边稀疏的毛发很快便燃起来，散发出焦臭味，却丝毫不能使它退缩。
——这家伙玩命啊！
巴尔利亚忍着炙烤，双眼释放出白光，刺痛了林晓曦的眼睛。过不了几秒，电光弹就会射到林晓曦的脸上，林晓曦的两只手却丝毫不能松懈。
讲师没教强韧术怎么往脸上使，而且强韧也不一定能抵住巴尔利亚的魔法，林晓曦有点绝望。
强韧系讲师的下半句是：“但你得带点聪明，鲁莽等于送命。”
早知道这货劲儿这么大，就踹醒希沛菡一起挨打了。林晓曦脑中闪过一个悔不当初的想法，现在他马上就要暴毙了，还不知道小巴尔利亚蹿哪儿去了。
“我操！”
一想到希沛菡和小巴尔利亚，林晓曦心头顿凉，但现在他也管不了希沛菡，面前的巴尔利亚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林晓曦等着巴尔利亚喉间手表般大的电光弹射出来，全身神经紧绷地准备迎接死神，那电光弹却忽然消散了。
不知巴尔利亚是不是终于忍受不住火炽的痛苦，林晓曦感觉它压制自己的力量小了点。他抓住机会，两脚猛蹬巴尔利亚的同时使出爆破将巴尔利亚击退，待爆破的反冲力减缓后立即从地上弹起来。
“小心！”
身后突然想起希沛菡的声音，林晓曦惊喜地转身向后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朝自己跃起来的小巴尔利亚。
刚才被咬的仇林晓曦还记着，一脚爆破把小巴尔利亚打飞，顿时舒畅不少。
希沛菡正在五六米外的地方跑过来，林晓曦喜出望外地大叫：“你终于过来跟我一起送死了啊！”
“滚！我说让你别被扎到脚，不过现在……”
希沛菡的话还没说完，林晓曦就低头看见脚边的单手铁剑，刚蹲下身握住剑柄。
“你最好还是小心后边的巴尔利亚！”
希沛菡话音未落，林晓曦就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触动了全身的警报器，他没有回头看就用爆破躲开疾冲的巴尔利亚。
巴尔利亚没有停下——逮不到林晓曦，前面还有希沛菡。
“你他妈算计我！”
希沛菡的嗓子眼差点被提上来的心肝肺挤爆，赶紧强化双腿朝林晓曦的一侧跑。林晓曦也再次爆破转弯冲向巴尔利亚，右手持剑架在左肩准备挥砍。
巴尔利亚似是见识过剑的威力，跳开躲过砍击。林晓曦将希沛菡护在身后，一点点地向后退，巴尔利亚也没有贸然进攻。
“爷腿上带着伤还得跑过来救你，不省心。”希沛菡跟着林晓曦后腿，小声地吐槽。刚才就是希沛菡把剑扔到巴尔利亚身上才把林晓曦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真巧，我也带着伤，还比你多。”
“怪，我睡了多久？你怎么还活着？”
“那小魔兽怎么没把你咬死？”
希沛菡冷哼一声，用极其得意的语调说：“小魔兽？被我揍得落花流水诶，你看它身上那一撮黑毛就是我之前打的。”
小巴尔利亚一身洁白的毛发，非常漂亮，唯一的瑕疵就是背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焦黑。林晓曦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
“之前是什么时候？我来找你之前？”
“是啊，爷跟它单挑。”
原来是你招的仇恨啊！林晓曦差点吼出来。“我就该把你撂这儿赶紧走。”
“我变成鬼晚上过去找你。”
巴尔利亚不打算老实看林晓曦和希沛菡唠嗑，弓起的身子逐渐被蓝色的流动电光包裹。林晓曦的剑也迅速覆盖上红光。
“小心它身上的光，碰到会被麻痹，像电一样。”希沛菡提醒道。
林晓曦：“我刚才浅尝了一下……”
林晓曦停下脚步，希沛菡知道他要爆破，继续后退到一个大概安全的位置。
小巴尔利亚待在一旁，静观其变。只有林晓曦和巴尔利亚处在战场中央。
“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