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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喜欢她这件事,藏进骨子里，又隐在呼吸里。
悄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比起从小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司禾实在是不算出众。
她家境不太好,穿着很普通，人也瘦瘦小小的。
只有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藏在苗量身后,小心翼翼地转来转去。
偶尔不小心和旁人对视上,又会忽的一下闪开。
小姑娘性格也不张扬外放，相反,甚至还有点拧巴,总是什么事都喜欢窝在心里。
最开始,许贺添只是好奇。
后来,好奇中多了分心疼。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心疼里又掺杂了点心动。
像个五彩调色盘。
混匀、搅拌、加量，最后终于变成了再也挣脱不开的喜欢。
但他觉得没必要去深究。
他是天之骄子，又生得一副好皮囊。
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总是轻而易举就能成功。
他也总下意识地觉得,关于司禾的这件事,也不会有什么波折。
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要不是今天芋头问起。
许贺添似乎还真的,从未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
—
司禾脚尖都在发烫打颤,她几乎是跑着回到了走廊另个尽头的房间。
一进到房间里,她就腿一软靠在门上，突然一步也走不动了。
刚看到许贺添那段偷拍视频时,她也有那么一瞬间猜测过会不会是自己。
但所有人都爆料说那是剧组的某个小演员,最后就连雷琪也盖了章印证这件事。
她也就没有再自作多情了。
但是刚才……
“砰砰砰——”
心脏剧烈地跳动,震动着胸口，连带着耳膜都在用力地鼓动着。
司禾两只手掌交叠,使劲按在胸口上，生怕某一刻心脏就脱离了皮肤薄膜的限制，破壳而出。
耳垂的湿热感还未曾完全褪去，男人唇齿间的细微摩擦声和水渍声似乎仍在耳边回响。
“啊，要命。”
司禾实在是忍不住，低声吐槽了句。
以前也不是没有更亲密的接触。
负距离产生的那些钝痛和战栗也没有让她如此喘不上气过。
司禾胸膛幅度很深地起伏了下。
她冲到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捧着一抔又一抔凉水往脸上泼，试图降温。
擦干水，她打开手机，点开了和吴优的对话框。
【小禾苗】：滴滴滴！
【小禾苗】：优优子在吗在吗！
吴优那边是早上，回复得很快。
【优优子】：说吧，什么好事。
【小禾苗】：……你怎么就知道是好事了。
吴优很无语：
【优优子】：拜托大姐。
【优优子】：你自己读读你头两句话。
司禾还真往上滑，把头两句话默念了两遍。
“……”
好吧，还真有点。
她抿了抿唇，决定淡定点。
【小禾苗】：你知道许贺添“白月光”那事吗？
【优优子】：超话那视频？
【优优子】：知道啊，怎么了。
吴优愣了下，似乎是以为司禾不开心了，于是又安慰道：
【优优子】：我觉得没什么吧，那也不代表啥啊。
【优优子】：况且就算真有这事，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了。
【优优子】：谁还没个过去啊，是吧。
司禾伸出食指，手动把上扬的唇角拉下来。
下一瞬，却又抑制不住地上扬。
司禾瞥了眼角落的摄像头，干脆转过身，背对着那头。
她似乎手指都藏着无限的雀跃，跳动着指尖回复：
【小禾苗】：那个。
【优优子】：哪个？
【小禾苗】：白月光。
【优优子】：白月光？
【小禾苗】：好像。
【优优子】：好像？
【优优子】：……
【优优子】：大姐你能搞快点不？
司禾偷笑了下，打过去几个字。
【小禾苗】：好像是我。
【优优子】：………
【优优子】：？
？
【优优子】：？
？
？
司禾很不厚道地甩了个炸/弹过去，就没再回复了。
吴优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优优子】：操！！
【优优子】：给老娘他妈的滚回来！！
【优优子】：说清楚！！
—
莫名其妙地失眠，司禾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磨磨蹭蹭爬起来。
她简单洗漱了下，让叶子给她快速画了个心机素颜妆，便打着哈欠下楼了。
叶子在给她化妆的时候告诉她，许贺添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出门跑步了。
给跟拍摄影师是累得够呛。
江佑臣本来是想让工作人员把司禾叫起来一起去晨跑，顺便拍摄个小花絮啥的，但是许贺添很体谅地帮她回绝了，并说：“她应该会很累。”
“……”
司禾怔愣了片刻，推开叶子给她打粉底液的手，“他真这么说？”
“对啊，”叶子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吗？”
她又回想了下，继而笃定道，“一字不差。”
操。
“……”
司禾沉默了。
半饷后。
叶子恍然大悟，倏地一拍大腿，“我是说江导怎么那个表情！”
“……”
司禾下到一层后，听到厨房里传来声响。
她往那边挪步过去。
许贺添又极为罕见地穿上了浅色的衣服。
上身是白色薄卫衣，帽子随意地上拉了一半盖在后脑勺，下身是灰色运动裤，上宽下紧，在脚踝处倏地收拢，脚踝骨突出，肤色白皙，又显得两条腿修长有力。
灶台开着，锅里突突冒着热气。
男人双手撑在大理石两旁桌角，桃花眼微微往下耷拉着眼皮，时不时眨动下眼睫。
……这人怎么看个锅都这么深情。
司禾撇了撇嘴角，又往里挪动了下脚尖。
听到声响，许贺添掀眼皮看过来，随意搭话道：“起来了？”
司禾心脏又忽的剧烈跳动了下。
她清了清嗓子，手指撩着鬓发点头：“嗯。”
顿了下，司禾瞥了眼角落的摄像头，又故作淡定地补充了句：“昨晚有点失眠。”
——才不是什么累不累的好吧。
许贺添敛目抬眉看过来，拖着尾音轻声“啊”了声。
他唇角勾了勾，声音隐约染上笑意，故意问道，“什么事这么激动？”
“……”
你妈的。
司禾和他对视了两秒，决定直接忽略掉这个问题。
她走过去灶台，拿着勺子搅动了下锅里的白粥，转移话题道：“你这白粥哪里买的？
怎么清汤寡水的。”
“……”
这次轮到许贺添沉默了。
“司禾，”他抬头，面无表情道，“这是我煮的。”
“……”
—
《离婚》综艺的第一次在南桥市的录制原定是在吃过午饭后正式结束。
但鉴于司禾和许贺添两人都要赶行程，江佑臣便提前到了上午拍摄道别阶段。
为了拉满离婚后重逢两天又要面临分离的悲伤的效果，节目组设定的是其中一人先行离开，然后另一人再离开。
后离开的那人需要独自在别墅里拍摄一段独自沉默的桥段，感情类似于“黯然神伤”。
考虑到许贺添大爷的配合程度。
没什么异议，“黯然神伤”表演机会便落到了司禾的肩上。
江佑臣戏瘾上来，手里握着团成团的本子，激动地在玄关跑来跑去地进行演示。
“一会儿两位老师就这样。”
“许老师呢，就拉着行李箱在玄关处换鞋子，然后司老师站在门口看着许老师，眼睛稍微往下垂一点，要展现出那种有点伤心，但又要强颜欢笑，甚至还开个玩笑那样，明白这种感觉吧……”
“比如司老师你就可以开玩笑问一句，‘这么急就要走了吗，是要赶着回去见谁吗’，这种类——”
江佑臣还在唾沫横飞着，一转头对上了许贺添的眼神，舌头突然就打了结。
男人双手抱胸，颀长身姿测靠白墙，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头微微偏了偏。
“——类似的也不一定要问，哈哈，两位老师自由发挥就可以了……”
江佑臣话头猛得一转，在空中挥舞的双臂缓缓收拢，站姿变得乖巧，声量也越来越低了下去。
“……”
正式开拍。
许贺添倒也配合地拉着行李箱去了玄关，神态懒散地换着鞋子。
司禾抿了抿唇，非常听话地立在门边，手扶上围墙转角，指尖蜷缩了下。
毕竟也是专业演员，她垂下了眼眸，勉强地笑了笑，问出江佑臣要求的那句话：“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许贺添闲散地掀了掀眼皮，忽的一侧嘴角微不可查勾了下，无声哂笑了下。
“……”
司禾头皮麻了麻。
……还能不能好了。
节目组拍摄手法是全景，摄像头离得还算有一段距离。
倒是没把男人微表情拍进去。
司禾舔了舔唇，顿了下，计上心头。
她故意问出江佑臣那问题的后半句：“你这么急是要赶着回去见谁吗？”
女人狐狸眼微闪，瞳孔掠过一丝促狭的意味。
许贺添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
他低头轻笑了声，薄唇缓慢翕动，吐出两个字：“对啊。”
“……”
对啊？
司禾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
男人又继续道，“回去见——”
他故意地在话中间顿了一秒，意味深长的语气接着道，“我家小猫。”
—
第一次综艺录制总算是完成了。
司禾和叶子紧赶慢赶，在当天午后就坐飞机赶回了岭川市。
才刚出机场，林蔚就急忙忙把她接着，家都没回就往市中心一个私人会所跑。
今天石兰刚好空出了时间，突然临时提出想见一见司禾，大家一起吃顿饭。
石兰是个年轻女导演，性格上很随性洒脱开放，但在专业方面却要求很严格。
因此今天这顿饭怕是不太能轻松地吃了，大概率是个变相的提前面试。
如果能成功出演石兰电影女主角，司禾就算是踏入电影界门槛了。
她很珍惜这次机会。
坐车上往那边赶的一路上，司禾都在争分夺秒地看着剧本，争取尽快进入女主角人设中。
到了私人会所，进了包厢后，司禾才发现这饭局并不是只有石兰和她俩人。
还有几位非常有名的制片人。
她视线一转，发现白元竟然也在。
不过想想也觉得正常。
白元是石兰钦定的男主角，讨论电影的饭局把他叫上也没什么意外。
司禾上次见白元都要追溯到《后宫妃子传》杀青宴的时候了。
这么久不见，这位小朋友似乎也成熟了不少。
虽然仍然是不羁的寸头，狭长自带戾气的眼尾，极为薄的嘴唇。
司禾愣了下，跟在场的人一一问好。
石兰笑得很开心，拍了拍右手边的白元道：“认识吧你应该，听说你俩之前合作过？”
“认识，”白元勾唇笑了笑，直勾勾盯着司禾，意有所指道，“就是不知道姐姐还记不记得我了。”
“这话说的，”司禾挽唇，在石兰左边坐下，“当然记得。”
饭局进行到一半。
石兰因为喝了酒，脸颊绯红，思维也跳动活跃起来，突然提议道：“正好今天男女主角都在，要不即兴来演一段吧？”
在场的其他几位制作人自然也是举双手赞成。
石兰越想越觉得提议好，当即摸出剧本，寥寥看了几眼，指着其中一个桥段道：“就这段吧！”
“男女主角分开多年后重逢，情感累计到顶点，突然爆发拥吻的片段！”
她看向左右两边的司禾和白元，“没问题吧？”
“……”
司禾眼皮猛得一跳。
这……
要不再商量一下？
“我当然是可以，”白元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抿了口，掀眼皮看向司禾，“姐姐呢？”
司禾纠结着眉头，沉默了几秒，没立刻接下去。
石兰看热闹不嫌事大，拍了下桌子：“我先去个厕所，回来就开始哈！”
—
芋头觉得自家添哥行程是真的紧。
拍个《离婚》综艺都不能全勤就算了，第一次录制完成后，回来还得被一群领导导演什么的叫来私人会所吃饭。
不来还不行。
他都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过觉了，但还是得跟着许贺添来饭局。
……谁让他是私人助理呢，唉。
吃到一半，芋头偷溜出来透气，在厕所居然碰见了最近很火的新锐导演石兰。
他可喜欢石兰之前获奖的那部青春电影了！他去电影院一连刷了好几遍。
他激动地上前三鞠躬加问好。
石兰有点微醺，话匣子也被打开了，神采飞扬地跟他说：“小伙子，我不跟你多说了！我新电影的男女主在等着我回去面试他们的吻戏呢！”
“新电影？”
芋头一时没忍住，多问了句，“男女主角定了哪两位老师啊？”
“你没看爆料？”
石兰倒是无所谓这些，反正她也准备过几天就官宣，“白元和司禾啊，可合适了！”
芋头：“！！”
他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
嫂子马上要和白元拍吻戏？
不行！
要赶紧回去告诉添哥！
芋头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跟石兰说，就急匆匆地狂奔回自己的包间。
他一急，竟忘了包间里都有哪些人，一推开门就喊道：“添哥！嫂——”
一包间的领导都转头望过来。
芋头瞬间清醒。
憋了下，他跺跺脚，一狠心道：“添哥！你家小猫要被人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