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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雌雄怪盗 > 62 咒(4)
    然而,意外的是,大家还没走到村口,便看见一个背着沉重背篓的瘦弱身影,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村子。

    “哎呀,那不是圆月吗?”马上就有村民辨认出了来者。

    “谢天谢地,是她是她,这下苏老伯可放心了。”

    “我这就去告诉苏老伯。”

    圆月的回归,让笼罩在半边村里的焦虑之情烟消云散。

    钟晴大步走上去,一边帮她接下沉甸甸的背篓,一边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把大家担心死了,正要出去找你呢!”

    圆月侧过脸,目光不复以前的光彩,像个倦极之人一般呆滞,额前的头发不知是遭了雨雪还是汗水,湿湿地贴在面上。

    “圆月?!”见她半天不说话,连天瞳又唤了她一声。

    圆月迟钝地眨了眨眼,说:“我去拣柴,走了很远,拣了许多,很累。”

    “早叫你别出去的,看吧,都累傻了。”钟晴帮她背起柴火,推了推她,“赶紧回去休息吧,你爷爷都等急了。”

    她缓缓点了点头,抬脚朝自己的家走去。

    “好了,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大家都散了罢。”连天瞳对大家说道。

    待村民们放心地一一散去后,连天瞳快步追上跟在圆月后头的钟晴,悄悄拉了拉他。

    “干嘛?”钟晴放缓了脚步,盯着她问。

    在跟圆月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连天瞳这才压低了声音对钟晴说道:“圆月似有些不妥。”

    “不妥?!”钟晴一愣,随即点点头:“看起来是有些不对劲呢,是不是累过头了?你看看我背上,满满一筐柴,不知道她今天究竟走了多远的路。”

    “累极?!”连天瞳看了看钟晴的背篓,笑了笑,“也许,是我多虑了罢。”

    走到苏老伯家,大门敞开,还没进屋已经听到老人又急又气又喜的声音。

    “你这个孩子,怎的出去这么久?是不是贪玩去了别处?害得村里人都为你担心!阿弥陀佛,还好回来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叫爷爷怎么办哪?!”

    站在苏老伯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圆月,揉着自己的手指,嚅嗫着说:“爷爷,对不起……圆月看天气不好,怕柴火不够,所以走远了些……”

    “苏老伯,不要再责备圆月了。”连天瞳进了屋,笑着劝道:“人平安回来就好,她也是一片孝心。”

    “就是,她跟我们说过,是怕您老人家冻着,这才冒着坏天气出去拣柴的。”一旁的ken和钟晴赶紧作证。

    “唉,老朽也是担心她呀。”苏老伯无奈地说,“这么些年,就只有我们爷孙俩相依为命,若她有个什么闪失,百年之后,我如何向她九泉之下的父母交待啊。”

    圆月垂着头,委屈而难过地抿着嘴。

    “现在不是什么事也未发生么?!”连天瞳继续着打圆场,走过去拉起圆月的手,说:“看你累成着副模样,快去休息罢,以后莫要再做让大家担心的事就好。”

    圆月点点头,沮丧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老伯也早些歇息罢,天寒地冻的,莫着了凉。”连天瞳走过来,冲ken使了个眼色。

    “没错,苏老伯别生气了,我扶你进去休息。”ken立即会意,马上扶着长吁短叹的苏老伯进了房。

    站在空空的外屋,听着从苏老伯房间里传出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连天瞳摇摇头,对钟晴说:“今夜恐有暴雨,莫睡得太死了,谨防自己被风刮走都不知道。”

    “嘁!哪有那么夸张!”钟晴白了她一眼,随即又将这屋子打量了一番,说:“房子已经加固过了,就算下大雨吹大风,应该也不会有事了吧。”

    “但愿无事。”连天瞳走到门边,拿起搁在那儿的油伞,甩了甩上面的水迹,“回去罢。”

    大风仍旧不停地刮着,降下的雪雨也越来越密集,到了后半夜,果真应了连天瞳的话,一场在冬天少见的瓢泼大雨倾盆而落,半边村里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很快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水坑,满了,溢出来,又集结成一条条迅速流动的雨河。幸亏之前的加固工作做得到位,各处房舍虽然在风中摇摇晃晃,但是暂时都没有被损毁的迹象。

    躺在床上,呜呜的风声尖利刺耳,一阵阵从钟晴耳旁呼啸而过,搅得他辗转反侧,无心睡眠。在换了无数种睡姿仍不奏效后,口干舌燥的他干脆坐了起来,起身走到外头去倒水喝。

    一出房间,就看到ken独自坐在桌子前,对着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水发呆,虽然有灯罩护着,可是油灯的火光,依然微微颤动。

    “你也失眠啊?”钟晴揉了揉眼睛,走过去提起茶壶,连杯子都省了,直接往嘴里灌着水。

    “风急雨骤,动静那么大,吵死人了。”ken抬起了无睡意的双眼,看着咕嘟咕嘟喝个不停的钟晴,“你向来嗜睡,难道也被吵醒了?”

    喝够了,钟晴放下茶壶,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苦恼地说:“什么被吵醒了,我根本就没睡着。天知道怎么搞的,往常我一沾枕头就见周公,可最近几天,这睡眠是越来越差了。”

    “你说你这些日子常做噩梦?”ken盯着他的脸。

    “是啊,那天不是都跟你说了吗?”钟晴坐了下来,“前天跟昨天我又梦到我的家人了,还是看不到他们的脸,但是我知道是一定是他们。到了最后,又是一片血海淹过来……好怪的情景。虽然只是个梦,却搞得我有点不安呢。”

    “也许是你想家了?”ken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随即却不动声色地找了个不成理由的理由安慰他,“没有想过回家吗?”

    “想过啊!”钟晴肯定地说,“只不过……要让我现在走的话……”

    “舍不得这地方?”ken笑了笑,两簇灯火在他的眸子上跳动,“还是……舍不得某人?”

    被戳中了心事,钟晴这回竟也不再辩驳,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看着灯罩里昏黄的火光,说:“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哦?”ken把头一歪,目光绕过油灯看着钟晴,“什么事?”

    “上次在大庆殿下头,我被盘古斧劈晕的时候,曾经在恍惚间听到了连天瞳说了一句话。”钟晴目不转睛地盯着油灯,顿了顿,“‘他若死了,我定不让你好过。’,这话,就像是从她心里直接传到我这儿似的,直到到现在想起来,她说话时的那股子绝然和狠劲儿,我依然印象深刻。”

    “是吗?”ken把头转了回去,笑,“听起来应该是对温青琉说的,呵呵,看来她也是很维护你的呢。”

    “也许吧。”钟晴傻笑了一下,“其实我说不清对她是什么感觉。我最初对她是什么态度,你最清楚。可是到了后头,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线了,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不想离开她了。实话跟你说吧,当初替她挨那么一斧子,我后头虽说什么救人是我们钟家的责任,可当时要真换了别人,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那会儿我就一个念头,就是不想她受伤,其他的根本没考虑。后来,在知道了那个预言的事之后,对她的这种感觉更强烈了。我跨了整整一千年时间,看似一个意外,可到了现在,我觉得我好像就跟专门回来找她似的。嗳,你说我是不是疯了,居然有这么玄的想法?”

    “你现在应该还算正常。”ken牵强地笑了笑,眸子里的光彩渐渐黯淡了下去,“或者,你们真的是对方很‘重要’的人,缘分这个玩意儿,不会受时间地点乃至时空的限制吧。可是,照那预言的后几句看,你们……”

    “唉,你还别说,那几句话看得我到现在心里都起疙瘩呢。”钟晴皱起了眉头,“什么心魔什么未知劫,说得恐怖兮兮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魔……”ken喃喃道,“每个人都有心魔……胜不过它,你就会被吞掉……”

    “你说什么?”钟晴直起身子,紧张地问,“难道看出点什么苗头了?”

    “没有啊……我随口说说的。”ken见他那么紧张,忙摇头否认,接着又看定他的眼睛,很慎重地说:“钟晴,你放心吧,不管什么魔什么劫,有我在,断然不能允许他们伤到你。”

    钟晴一愣,旋即嘿嘿笑道:“你这个家伙,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好啊?”

    “因为我与你妈妈是故交啊。”ken嘴角一翘,“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大侄子了,护着你也是应该的。”

    “嘁!谁是你侄子?!”钟晴噌一下跳起来,“你看起来没比我大上多少,别随便冒充长辈行不行?”

    “哈哈,我外表上跟你差不多,可是我真的比你大上好几百岁呢。”ken笑不可遏,“这个长辈我是当定了。”

    “你……”

    钟晴被他“倚老卖老”的神情气得吹胡子瞪眼。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扣门声响起。

    “咦?都这么晚了,谁来找我们啊?”

    钟晴和ken对视一眼,嘀咕着走了过去,拉开门闩,咣一下开了大门——

    一把陈旧的油伞,下头站着瑟瑟发抖的圆月。

    “圆月?”钟晴吃惊地看着她,“怎么这会儿还跑过来,有事吗?”

    圆月的嘴唇被冻得乌青一片,颤着嗓子说:“爷爷……爷爷让我来请刃公子过去,说有急事要跟他说。”

    “苏老伯?找ken?”

    钟晴忙回过头把ken叫了过来。

    “你爷爷大半夜要你来找我?”ken有些奇怪,他跟苏老伯好像并没有太多来往,“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圆月焦急万分地摇着头,以乞求的语气对他说,“爷爷很着急的样子,一个劲儿要你快些过去!刃公子,求求你,赶紧去一趟吧!”

    见她急得快要哭出来,钟晴忙推了ken一把,“愣着干嘛,赶紧去啊!我跟你一块儿过去看看。”

    “钟大哥!”圆月拉住了钟晴,说,“爷爷特别吩咐我,只要刃公子一个人过去!”

    “啊?!”钟晴挠了挠脑袋,嘀咕,“怪,到底叫他去干嘛啊?”

    “刃公子!”见ken还没动静,圆月几乎要跟他跪下了,“我不知道爷爷怎么了,他就是马上要见你!”

    “别急别急,我马上就去。”

    ken抬头看了看屋外的大雨,一咬牙,连伞都没拿,只拿双手遮在头上,快步冲了出去,踩着一地泥水,往苏老伯家跑去。

    见ken终于去了自己家,圆月松了口气,说:“打扰钟大哥了,我也回去了。”

    “圆月,你爷爷他……”

    钟晴正要追问,却见圆月偏过头,看向屋内,小口一张:“哎呀,钟大哥家中还有别人么?圆月怎的看到一条黑影从屋内窜过?”

    “黑影?”钟晴一惊,当即转身跑进了屋,上下左右查看了个仔细。

    可是,什么也没发现,整个屋子一点异常状况都没有。

    “哪儿有黑影啊,圆月你是不是眼……”

    钟晴回过头,那个花字还来不及出口,却惊见一把寒光刺目的匕首朝着自己的眉心刺了过来。

    连退后一步的机会都没有,钟晴的双手一把抓住了锋利的匕首,迫使它停在了离自己脑袋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心头的震惊让他忽略了手掌的剧痛。

    “圆月!你干什么?”他咬牙呵道。

    匕首的主人,正是那刚才还是一副楚楚可怜之相的圆月。

    这时的她,总是挂在小脸上的温和笑容早已不知去向,两只曾是水汪汪的圆圆大眼如同蒙上了一层灰翳,除了透出两道犀利至极的凶光,再无其他,乌紫一片的嘴唇只机械地吐着同一句话:“你必须死!你必须死!”

    钟晴的手腕剧烈抖动着,匕首离他越来越近,圆月的力气,突飞猛长了上百倍不止,他越来越抵挡不住。

    “圆月,你疯啦?!”他大吼。

    “你必须死,你必须死!”圆月像是没听见,拼命地把匕首朝他眉心压过去。

    见势不妙,钟晴将头一偏,突然松开了手,顺势一掌击在了收不住力栽了出去的圆月背上。

    这一掌,不重,钟晴有意省下了大半力气,只想推开,不想伤她。

    倒在地上的圆月马上爬了起来,回头就朝钟晴扑了过去。

    钟晴瞅准空档,猛地扣住了圆月的双腕,死死制住她,吼道:“圆月!我是你钟大哥,你看清楚啊!”

    圆月哪里听得进他的大吼大叫,奋力挣扎中,她眼里的仇恨越烧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