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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河流如血 > 第58章
    我怎么能看着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让人毁了!我不能允许我生养的女儿对不起国家!”

    姐姐哭着说:“爸,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已经走上这条路了,我不可能再回头了。您要还当我是您的女儿,您就原谅我吧。算我最后一次求您,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磕头了……”

    姐姐扑在地上,冲父亲磕头。保良也哭了,也跪在地上,一边把姐姐往起拉,一边哭着求他爸:“爸,您就原谅姐姐吧,您就原谅姐姐吧……”

    父亲说:“保珍,我可以原谅你,但你必须答应爸爸一件事,

    如果你还认我是你的爸爸,你就跟爸爸到公安局去。权三枪杀了人,你知道吗,啊?公安机关在通缉他你知道吗,啊?你如果知道他的情况,你应该主动站出来检举。如果权虎跟他搅到一起去了,你也应该检举他。咱们不能为了私情,就触犯国家的法律。我陆为国当了一辈子人民警察,我必须忠于人民,忠于国家,我不能允许咱们陆家的人和犯罪分子搅到一起。保珍,爸爸以前如果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爸爸以后可以慢慢补偿你,但原则问题我是不会让步的。爸爸受党教育这么多年,如果连自己的儿女都管不好,那怎么还有脸去面对国家给爸爸的那么多荣誉!”

    保良拉着姐姐,他能感觉出姐姐的身体变得慢慢僵硬,能听得出姐姐的声音变得刺耳难听。

    “你……你,你是给你挣到了很多荣誉,你是对得起你们公安局了,可你对得起你的兄弟吗,你对得起你的孩子吗!我……我这些年,我过得,我过得有多难……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姐姐一声比一声疯狂的嘶喊,让父亲面色发青,连保良也隐隐明白,他们互相的怨恨,已经不可调和。姐姐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泪水纵横,她跌跌绊绊地冲出门去,动作坚决得头也不回。保良叫了声“姐!”就起身追出去了,父亲则铁青着面孔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姐姐冲出门去的刹那保良感到了绝望,他意识到他那个家庭团圆的幻想,已经彻底破碎,不可挽回。虽然他追出去还想劝回姐姐,但那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他劝的时候就已知道,一切语言都将无济于事。

    保良从涪水伺到省城,已经无法再回酒店上班,他超假多日不归,酒店方面已将他按规除名。他在酒店的职工宿舍里又赖着住了几天,其间去了两次远郊山里、的武警基地看望父亲,帮父亲在菜园里干了些杂活儿,还帮父亲洗了衣服。但到了晚上,父亲也没说要留他住下,他就跟着基地进城的卡车又返回了城里。

    经历此次涪水之行,父亲变得更加沉默。这种沉默大概就是一种彻底的心死--对家庭,对亲人,再也没有任何期待和幻想了。

    但保良不。

    尽管,他对原先家庭团圆的计划,也不再抱有幻想,但姐姐从那家棋牌厅一路走出去的样子,那张因哭泣而扭曲的脸庞,始终缠绕在保良的脑海,让他一想起那个画面,就忍不住心口疼痛。他这一次见到姐姐,姐姐身上又添了新的伤痕,保良问她怎么回事,她只说和权虎打架来着。保良问为什么打架,她只说是为了孩子。保良问是不是权虎打你,姐姐只是摇头,只是说,权虎也是爱这孩子。

    保良想,和心死如灰的父亲相比,姐姐对未来也许还有期望,她还有她的儿子,对权虎也还爱意末泯。也许权虎过去对她太好了,也许他们当初那段爱情,因私奔而变得悲壮,而让她一生难忘。所以保良觉得,姐姐的悲剧还在后面,因为她还有“知觉”,所以她在承受苦难时,一定会有比父亲更大的痛感。

    保良冥想数日,决定重返涪水,他想回到姐姐身边,他想自己即便不能劝回姐姐,至少可以给她一些温暖和安慰。反正他也被酒店除名了,反正他孤身一人无家可归,如果能在涪水找到一份工作,他就可以长期生活在姐姐身边。除了对他冷淡的父亲之外,姐姐是他最后的亲人,他们应当彼此需要,彼此照顾。亲人的最大作用或许就是,他们能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永远相信

    自己不会彻底孤单。

    于是,保良决定,到涪水去。

    保良要去涪水,有一个现实的困难,那就是没钱。

    这时的保良,已经身五分文,惟一能帮他的两个兄弟,此时也都不在省城,更不用说他们因彩票纠纷,已经闹得形同水火,势不两立。保良思忖万般,万般无奈,居然,他又想到了菲菲。

    保良去找了菲菲。

    菲菲的卧室,什么时候都是乱糟糟的。保良坐在菲菲的床上,菲菲坐在镜子的面前。保良说不清多久以来,他所见到的菲菲,总是坐在镜前涂脂抹粉。

    保良说:“你才多大,皮肤又好,干吗非要这样打粉描唇,我觉得反而不好看了。”

    菲菲继续描脸,不屑地说:“你懂什么,晚上和白天不一样的。晚上出去,不画重点显得特没精神。再说你不喜欢不等于别的男人不喜欢呀。”

    保良没话。

    菲菲看看保良,看了一会儿,又说:“你反正也不喜欢我,我打扮什么样你还操什么心!”

    保良没话。

    菲菲继续对镜自妆。她其实说了真理:女为悦己者容。保良如果不喜欢菲菲,她把脸画成什么德行,他管得着吗!

    何况菲菲接下来又说:“就算我真让你喜欢了,又有什么用吗,你又没钱。”

    保良只能听着,没话。

    菲菲好不容易画完了,却仍然没有离开镜子,又开始一件一件地试穿衣服。她当着保良也不避讳,换衣服时常常半裸着身子。她的身子比过去胖了,少了些青春,多了些风韵。保良默默地看着,心里还是有些疼她,不知她这种昼伏夜出的生活还要维持多久,不知道这种以男人为生的生活她快乐吗?如果快乐,无异于麻木和堕落,如果不快乐,那岂不是作践自己!

    也许她真的像李臣说的那样,把命运看做被人强奸,如果反抗没用,还不如享乐其中。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反抗,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在享乐和虚荣面前,永远难以无动于衷!

    终于,菲菲把衣服选定,穿在身上左顾右盼。这时的菲菲,显然是陕乐的,尤其是当她用居高临下的腔调询问保良的时候,她的快乐,已经演化成一种下意识的得意和张扬。

    “你到底要多少钱呀?”

    “随便。”

    “随便是多少钱呀?”

    以前,保良也用菲菲的钱,但那是菲菲情之所愿,和现在的情形截然不同。现在是保良自己涎脸讨要,比他在地铁里向素不相识的路人行乞,还要耻辱万分。

    “……我,我想到涪水去找份工作,等我找到了工作,就可以照顾我姐姐了。我姐姐现在身体非常不好,我想尽我的能力,给她一些帮助。”

    “你的能力,”菲菲嗤之以鼻,“你有能力还来找我干吗。”菲菲毫不留情地盖棺论定,“我算看透你了,你这人,除了脸蛋还行,其他没一样行的。”

    保良又是没话。

    菲菲掏出钱包,又拉开衣柜里的一个收屉,保良听见她哗哗地用力数钱,他不敢抬头。

    “一千,够吗?”

    菲菲把一叠鲜艳的人民币伸到保良眼前,她给的数字远远超出了保良的期待。保良说:“用不了,有五百足够了。”但菲菲还是把钱统统放进他的怀里。

    “拿着吧,省得没几天就花光了又来找我。”

    保良没接住怀里的钱,钱散落一地。保良一张张捡了起来,他的动作很慢,慢得有些迟钝,迟钝得和他的声音同样呆板。

    “我……以后一定还你。”

    “你?”菲菲一笑,“免了吧,谁让你是陆保良呢,谁让我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你呢,算我贱,行了吧。”

    保良从床边站起,那笔钱已经放进他的兜里,他向菲菲说了告别的话,菲菲问:“真要去涪水吗,去了还回来吗?”

    保良说:“不知道。”

    菲菲走到卧房门口,那样子是要送送保良。她在挨近保良的刹那,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那个叫张楠的,你们还来往吗?”

    保良想了一下,没有回答。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让人家甩了吧,我一猜就是。你能找我要钱,说明跟她肯定没戏了。我早看出来了,你这人,她要是还理你,我估计你也就不会去涪水了。”

    保良皱眉扫了菲菲一眼:“别胡说了。”

    保良拉开卧室的屋门,身子却被菲菲拦住,她半笑的眼睛勾着保良的面孔,一只手还搭在了保良的肩上:“其实还是咱俩最般配了,你要愿意,咱俩还好,怎么样?”

    菲菲话音未落,搭在保良肩上的手往里发力,突然抱住了保

    良的上身,而且用更突然的动作,亲了保良--下。保良缓和地把她推开,说:“你不是已经跟了老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