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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南吕羽舞 > 第3章
    说罢,花枝乱颤地一阵笑。

    六音蓦然回头,身后站着一个红衣女子,长得在常人看来算是美艳动人,在六音眼中,连路边的野草都不如!若他还有三年之前七分容貌,这个女人,大概早就一头撞死了。他也早没了三年前慵懒舒适的脾气,只是本无表情,“不关你的事。”

    “哎呀呀,生气了?”红衣女子笑盈盈地走过来,“这么俊俏的一个少爷公子,生气起来更是叫人怜惜。你有什么事情不满意,可以对姐姐说,姐姐我——”她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手肘一痛一麻,接着,全身僵直,不禁脸色大变,“你!”

    六音淡淡地道:“我最讨厌风骚的女人,更讨厌有人对我的容貌评头论足。”他居然还在那水潭边洗干净了手,拿出一方巾帕擦干净了手,然后才整了整衣裳,准备离开。

    “等一等,你用什么方法制住我的穴道?你不能走,你一走,我怎么办?”那红衣女子大急,“我知道公子爷的厉害了,都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你,你要放了我啊,你怎么能放我一个人在这里?”

    六音懒得理这种风骚放荡的女子,整了整衣裳,居然也不施展轻功,慢慢离开。

    “你,你好!”那红衣女子恨恨地道,“再让本姑娘看见你,本姑娘要你不得好死!”

    她在水潭边足足站了一个时辰,才有两匹马经过,马蹄声响,马上人诧异地道:“艳蝶姑娘?”

    红衣女子已经站得有气无力,“是我。”

    马上的乘客跳下马来,“你着了什么人的道?”

    “不知道,在我左手少海穴,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卑鄙暗器。”艳蝶咬牙切齿地道,“七十岁老娘倒绷小孩儿,这一次居然让个小白脸给骗了!”

    “艳蝶姑娘有祖父做靠山,还怕什么人欺负了你去?”马上的乘客早就知道她素来喜好貌美的男子,言行放荡,但因为她是武帝之孙,所以横行江湖,无人敢惹,武帝虽然从未过问艳蝶的事情,但是武帝当年杀人不眨眼,艳蝶有这样一个祖父,如何怕有人忤逆她的心意?这一条路分明是论音谷的路,居然有人在路上刁难了这位艳蝶姑娘,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咦?”另一个人从艳蝶的手肘取下一条细细的东西,奇道,“头发?”

    艳蝶一呆,抢过来一看,那插入她少海穴的东西,居然是一条头发!居然有人,可以以这种滑不留手几乎看不见的东西,像针一样,刺人了她少海穴!这是什么样的武功!人家如果要她的命,把这头发刺人头顶,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如此一想,任谁都寒毛直立,两个骑马客面面相觑,“这,这是哪家的高手?”

    艳蝶脸色苍白,“是一个长得很俊俏的年轻人,穿黄衣,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除了长相俊了一点。”

    两个骑马客不禁心里暗骂:你除了男人长得俊不俊俏之外,还知道什么?

    ☆☆☆

    六音制住了那位妖娆风骚的女子,在路边慢慢地走,他最反感别人提起他的容貌,说俊也好,说丑也好,都会让他想起三年前。三年前,宫廷第一美人,不是任何女子,不是皇眷,而是他——如今风华落尽,草木成霜,他早已不是当年风采照人的他,而如今,却依然有人要对他的脸指指点点。三年之前,也许如果不是他一念之差,也许,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也许,原本一切可以很好、很好……

    抬起头来,夕阳西下,夕阳中扑啦啦飞过一只大鸟,影太黑,看不出是什么鸟,但那飞起的样子很孤傲,就像一只凤凰。

    凤凰,骄傲的凤凰,百鸟之王,像戴着王冠的女皇。

    六音的脚步再一次停了下来,凝视着那只鸟,望着它越飞越高,然后飞走,消失,再也看不到。

    皇眷,皇眷,骄傲的女皇,难道真的要有一天我踏遍天下,才可以从某个地方找到你?见不到你,我不甘心,不甘心!

    荒野寂寂,四下无人,六音望着夕阳,望着天,慢慢往前走,似乎很落寞,又似乎很凄凉,但是过了一阵,他抬起头来,长吟道:“黄花无数,碧云日暮,美人兮,美人兮,未知何处。”

    长吟不绝,他的人已经远去,荒野之上,沓无人烟。

    “黄花无数,碧云日暮,美人兮,美人兮,未知何处。”遥遥地,山影深处传来回音,一遍一遍,遥遥不绝。

    ☆☆☆

    “黄花无数,碧云日暮,美人兮,美人兮,未知何处。”

    远远的山谷传来轰鸣,那是有人用驭气成劲的内力,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虽然没有杀人之心,但是,听在旁人耳中,也是嗡嗡作响。

    “好功力!”深山深处的人,亦不免脸上变色,自言自语,然后再一听,脸露微笑,哺哺自语,“此人以愤然发音,若是再凄苦一点,足可震伤内腑,可惜啊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让老夫来助他一臂之力!”深山深处的老者,陡然发出一声尖哨。

    那哨声就像从地底深处穿了箭直射出来的,穿破了层层阻碍,到了空气中分外枯涩难听,刺耳之极。[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17z.]

    六音一句长吟未绝,陡然一股尖锐的哨声传来,他骤不及防,胸口一震,他胸中还未完全吐出的真气给逼了回来,紊乱成一团。他陡然警觉有敌,口中的长吟变成了长歌,做凄然之声,“兵甲刀剑冷于冰,怨恨苦于无人听。汉月悲风呜咽在,千古烟云哭风情。红颜白骨如相亲,孤笛吹血独有音。谁知沧海人如许,玉碎江南月未明……”

    远远的尖哨也益高起,和六音的长歌相抗。

    六音胸中的真气一直未能调顺,此消彼长,大为吃亏,他的长歌渐渐地中气不足,如果时间一长,难免会被那山中的怪人把真气逼回胸口,血爆而死。

    突然之间,箫声。

    幽幽的远箫,似乎很轻远,又似乎很临近,幽幽呜咽的箫韵,带着如泣如诉的温柔,像一个婉转的女子,正对着你,幽幽地诉苦。

    箫声一起,六音的压力顿减,如果他借机扬声反攻,那山中人必然大受内伤,这样绝佳的机会,六音却自言自语:“皇眷!”

    时机稍纵即逝,那山中怪人一声怪叫,六音胸口一震,他知道自己受伤不轻,此刻箫声忽远忽近,飘移不定,也不知道从何处发出,更不知道吹箫人在哪里。他运一口气压住伤势,哈哈一笑,“你终于来了,看你我合力,逼得这做鬼声的老家伙八脉齐断,死得惨酷无比!”

    吹萧人不知是否听到了他故作的诈语,萧声微略拔高,六音一声清啸扬起,那深山深处陡然间失去了声息,想必不是受伤,就是被六音唬住了。

    尖哨一停,萧声也登时断绝,似乎特地就是为了给六音解围,敌人即去,援兵随之远走。六音侧耳倾听,听着萧声消失的方向,跟着,他追了上去,就似看得见空气中有一缕游丝,那是萧声的尾韵,在精通韵律的六音听来,自然宛若有形。

    他追到了一处小镇,那是论音谷外人烟稍微密集的地方。

    那萧声,分明就是从那里——小镇的那一间客栈的左厢房吹出来的,但是,这里人多嘈杂,那如游丝的萧韵在人声之中,已经完全隐去,不留痕迹。

    希望与失望,还有与绝望的交错,三年来,每天都是如此,每天都是如此。

    他本来伤得不轻,伤势也只是勉强压住,如今黯然伤神之下,眼前一黑,只觉得大地整个向自己扑了过来,“砰”的一声响,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遥远——

    “咦?这个人……”

    “这位公子?”

    “醒醒啊,出了什么事?”

    一个衣着如此华贵的公子,突然之间昏了过去,对于平淡平安的小镇来说,是一个值得人津津乐道的消息,顷刻之间,传遍了整个小镇。

    三匹白马经过小镇,马上的乘客对于街道上的混乱赶到疑惑,跃下马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青衣女子插人人群之中,片刻之后回答:“有个人昏了过去,不知道是生了病,还是受了伤。”

    另一位青衣男子插口道:“我辈江湖中人,急人危难是本分,他单身在此无亲无故,我们原本也要去客栈,不如救人一命。”

    青衣女子嫣然一笑,“师兄总是很好心肠的。”

    青衣男子在六音身边跪下,伸手搭他的脉门,微一沉吟,“咦?”

    青衣女子微微一怔,“怎么?”她这位师兄雅擅医道,世上他看不出来的病症只怕也不多,能让他讶然出声,只怕非比寻常。

    “他的伤势——”

    “他的伤势纠缠在胸肺之间,真气岔入肺脉,并非外伤,也不是生病,只不过是他自作自受罢了,是不是?”有人淡淡地道,声音像一块玉石,投入了冰潭之中,连激起的水花,也是冷的。

    青衣男子回头,“不错,姑娘是——”

    他一回头,只见围观的人群不知不觉散开,一个女子,缓缓地向这边走来。她微略昂着头,云髻高挽,耳边戴着一支黄金的坠子,只在左耳盘成了一枚凤羽。她的衣裙飘逸,袖口迤逦自地面,裙尾长长地拖在身后。她的身材高挑,眼角成匀称的丹凤,走动之际,左耳的黄金凤羽有韵律地摇晃,像一个绝顶高傲的女皇,用淡漠众生的态度一步一步地,从宫殿走下人间来。

    青衣女子看着那个女子,居然看得呆了,过了好久,才发出一声低呼:“天啊!”

    青衣男子更是一刹那失了魂,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