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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公孙显,十八成亲,二十三时方为人知。元配山风,身世不明。琴瑟不调,公孙遂淡之。隔年春,春香公子为该女作主,收为义妹,重作婚事,联姻之喜,江湖佳话也。

    ——云家庄史·八公子

    门轻轻被推开了。

    她坐在床缘,吃著杏仁饼,见他端著果盘进来,她垂下脸,含糊嘀咕著:

    「陈世美。」

    即使听见了,他也未作辩驳。盛满鲜果的果盘放在床侧的茶几上,他覆上丝帕后,才将注意力转向她,淡声道:

    「二更天,该歇息了。」

    她振作起来,暗暗吸口气,笑道:

    「你说的对,该睡了。」请吧。她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剑眉微不可见地拢了下,他神色不动地注视她,沉声道:

    「把衣服脱了,进去。」

    她闻言一愕,故作沉稳的面具立时垮了。「脱、脱什么衣服?」

    「你身上衣服有几件就脱几件。」

    他像一座山立在面前,她的气势很没用地全军覆没,只能满面晕红,迅速脱下短衣长裙,钻进棉被里,继续委屈地啃著她的杏仁饼。

    接著,不出她意料,他未脱衣衫跟著上了床,然后,又出乎她意料的,他竟然从身后抱住她的腰。

    她屏住气息。

    「为什么要出岛?」他问。

    鼻间满满是他的气味,她不受控制地轻抖,发现自己被搂得更紧。

    「我……想你两年没回岛上,所以、所以……」

    「所以,就来找我吗?」

    她垂下眼,模糊地应了声。

    男人温热的掌心,顺著她嫩白的背脊,滑至肚兜的细绳,停留半天,最后移到她右下方的「红色胎记」上。

    「你回到中原有多久了?」

    「半个月而已。我想,不会有人认出我的。」她细声道。是她身子太燥热,还是他的掌心太高温了?

    背后的男人缄默不语,她只好主动打圆场转话题,低声问:

    「那个……这两年你过得还好么?」

    「嗯。」

    「有没有……有没有……」

    「没有。」

    她话都还没说完呢,他就抢答了!她只是想问,有没有遇见好玩的事儿,有没有新起的江湖女侠……有没有稍微顺眼的姑娘……而已。他抢话这么快做什么?

    「有事明天再说,我要点你睡穴了。」

    「等等,等等!」她不敢回头,吞吞吐吐:「你、你最后一次碰、碰……跟女子同居一室是什么时候?」她很含蓄地问。

    背部顿时惨遭两道高温烘烤,她想如果她不马上解释,她很快就会被烧出两个大窟窿,今晚死不留尸了!

    「咳,我是说,你毕竟年轻,那个,我一睡著,你、你不会……不小心梦游到我身上吧?」她说得够白了吧?这种事,要她启齿,真丢脸。

    她皮肤白,一发窘,耳根、颈项,雪白的肌肤便泛著桃色的光泽,从不例外,这他是最清楚的,他盯著她的嫩背半响,才道:

    「你可以放心。」

    他说的话她能放心,那今天也就不会是这种局面了。她食不知味地嚼著饼,轻声咕哝:「明明辈份不一样的……」她却像是那个矮人一截的。

    「我点穴了。」他自认已做到警告,於是毫不留情动手点她睡穴。

    她眼前立时一黑。失去意识的刹那,他竟埋进她的颈窝,彻底利用她取暖……真过份,他老是欺她无法反击,接下来他还会做什么她可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她内心微恼,但其实还是有些雀跃的,他能认出她呢,不管她变化多少,他总是能在第一眼就认出她来。

    这让她腮面不自觉发烫,很安心地入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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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天,每一天,神智一清明,就要吃。

    吃得她天昏地暗,吃得她食无味,但她还是得清醒,还是要吃。

    当意识聚集时,她知道一天又要开始了。她摸索著床侧茶几上的鲜果,一股压力隐隐袭面,紧跟著,有人吻上她的嘴。

    她一怔,倏地张眸。「陈世美」近在咫尺,正吻著她的唇,趁著她唇瓣微启要说话,以舌尖递过一口瓜果。

    她傻眼了。

    眼前的男子,漂亮剑眉入鬓,面色承袭他的亲娘,带著天然健康的蜜色,发色浅淡,衬著他那双夜瞳异样的璨亮,只是他的神色依旧清冷,细密的视线停驻在她的脸上,完全感觉不出他的投入,鼻尖几乎相贴了……等等,她的脸比他还大耶!

    一想到这,她慌乱地推开他。

    他定定凝视著她,同时端过果盘,平稳地开口:

    「还要喂吗?」

    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她不知该羞该怒,闷著气抢过沉重的盘子,低声答著:

    「我自己来。」埋头吃著,不敢正视他。

    「今天起程回云家庄,你跟我一块回去吧。」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她迟疑一会儿,又听见他冷漠的问话:

    「你有别的地方要去?」

    「没有。」她答得很快:「我跟你一块回庄。」

    在她面前的男人一直没有动作,她不敢抬头迎向他的审视,只能瞪著他的衣角跟他耗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终於收回视线,下床更衣去。

    她默默吃著当季盛产的瓜果,听见他衣料摩擦——中衣、长衫,腰带……换得这么慢,害她连头都不敢抬。

    忽然,他又开口道:「出发前,我带你到城里走走。」

    闻言,她惊喜抬眸,撞见他正拢著外衣系著腰带子。她红著脸转移视线,轻咳一声:「好啊。」

    幽深的黑眸定定注视她半晌,才道:

    「晚点,我过来接你。」

    等他一离开,她立即跳下床,边吃边换衣裙。

    这些年她早就练成单手换衣的好功夫。铜镜里的女子紫色短衣长裙,依稀可见她十二岁那年的影子,就是有肉了点……过往的回忆,让她秀眸起雾,带点圆的手指头不由自主摸过唇瓣。

    她二十岁成亲,那时他才十八,直到他离岛前,两人一直没有太过亲热的举止,这种嘴碰嘴的舌吻是头一遭。唔,是她的第一次、他俩的第一次,是不是他的第一次,她就不清楚了。

    只是,男人的唇都是这么冷的吗?他的唇色偏黑了点,唇温比她吃的瓜果还要寒凉……她小有疑惑但很快抛诸脑后,此刻惦在心里的是刚才他吻著她时的影像。

    她抚著滚烫的双颊,自言自语著:

    「也对,今年他也二十三了,这种冲动绝对会有。」这种事她还懂得的。她十二岁开始与世隔绝,但在那之前她也是很有少女情怀的。这两年他在外奔波,见识自然不同他年少那样清纯,不像她……

    她神色有点落寞,顺手推开窗。从窗口往下望,就是大街。

    一早,已有贩夫走卒,有粥摊设在窗口的正下方。一勺米、些许盐,来回搅动著,粥贩子手肘斜抬,两指紧扣勺柄,非常有规律地搅拌稠汤汁。

    她心不在焉,看著粥贩的一举一动,过了一阵才惊吓回神,马上关窗捣眼。

    她没看见她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呜,刚才的粥贩竟然在她脑海重复煮粥,有没有搞错?她跟这粥贩很熟吗?十年之内,她会很刻骨铭心记住他的一举一动。

    她咬著唇,非常不甘心,突然发狠开窗,瞪著楼下的粥摊。

    乾脆把煮粥密技全记下来,下次煮给某人吃好了!

    她记她记她记……实在太容易记住了。反正她一生是没有什么精采的日子可以永记不忘,不如就把过目不忘用在这上头好了。

    某人对她有情有义,她当然懂得知恩图报。

    她又想起他之前的「喂食」,不由得傻气偷笑,而后神色逐渐发软,低低叹息呢喃著: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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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躂躂躂的,离城了。

    说什么带她到城里走走,也不过就是从客栈徒步到乾粮店,把老板叫出来,跟她详细介绍各式各样的点心,全是她没有见过的。

    这十年来她未曾踏上中原一步,真的错失好多哪……结果,车内堆满几天份的乾粮,当时老板瞠目结舌的表情令她觉得好丢脸。

    她也不是很想吃,但她必须吃一定要吃啊!她恨恨地咬著据说是这几年风行的豆沙角翅,什么东西在她嘴里吃来都是一个味道,哪来的特殊风味?老板骗人!

    车外,偶有私语飘来。她撩开车窗一角,首先入她眼的,当然就是有情有义的某人。他身著淡纹黑衫,腰间系著暗色扣玉带子,虽然离虎背熊腰还有漫漫长路要走,但她力挺自家人,公孙显绝对是最出众的那个。

    与他并骑的,是天罡派的首席大弟子程琤,坚持率人护送他们一段路。

    她还记得,某人介绍时,程琤的神情很震惊,仿佛某人的老婆不该像她这样。

    不像她这样,要像哪样?她下意识摸摸圆脸,含怨瞪著某人的背,试著以灼热的目光烘烤他的背,最好烧出两个洞来。

    他背后长了眼睛,回头冷冷瞥她一眼,她吓得缩回车里,泄恨地吃著点心。

    驾著马车的傅玉,将一切看在眼里,更笃定这对夫妻有问题。他趁著公孙显与程琤在前头领路交谈时,半拉布帘,侧身问道:

    「公孙夫人,你……」

    「叫我山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