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屁股尿流的组团滚蛋，只留下一地不堪入目的呕吐物。
苍蝇蚊子像是找到梦想乡，一拥而上。
空气中弥漫的酸臭味令洛晚清对这儿彻底失去耐心。
她将眼神在那摊东西上面挪开，看向舒望华时，眸底又沁起几分怜悯。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询问王彪的去处了。
洛晚清掀眸看向顾澜沉。
“先给她找个能住的地方吧。”
考虑到母子几人身份特殊，难免有各种不干净的人上门，顾澜沉没让他们住酒店，特地吩咐林翰临时收拾了一处他的住所。
在顾家不远处的某个高档小区，很安全，环境也很好。
月光漫进窗子，洒在女人干枯的脸上。
她似乎惊魂未定，一双眼睛仍近紧紧盯住房门口。
适时，一只小手温和的盖上她手背，轻轻拍了两下。
洛晚清音调不高，却柔中带着几分力量劲儿。
“两个孩子已经洗过澡，都睡下了，小宝还小，我们为他找了育儿嫂，你放宽心，好好休息。”
眼前人仍不吭声，洛晚清不免长叹一口气。
不说话就不说话吧，慢慢来，人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环境，总是闭合的。
她起身，垂眼看着面前没一丝生气儿的女人，曾经的交际花，此刻犹如一盏燃油殆尽的昏黄老灯。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电话号码我放到床头了，新的手机在床头柜第二层，是给你买的，已经置办了新的电话卡。”
“二叔这里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林翰新置办了不少。有什么缺的，你再联系我。”
敛去长睫下的怜悯，洛晚清顺势就要退出房间。
“你帮我，什么目的。”
枯涸刺耳的声音响起，舒望华在大哭大喊后，嗓子劈了。
轻轻一笑，洛晚清尽可能让自己的态度变得柔和。
“我确实是有事求你帮忙，但是这里是我个人提供给你们住的，和我求你的事，没有关系。就算你不帮我，你也可以一直住着。”
“今天你需要做的，是好好睡一觉。”
床上人似乎还有几分警惕，那双哭红哭肿的眼睛，死灰一样望着洛晚清。
思索几分，洛晚清复又道。
“你不必多想，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利己主义者。贵父生前多做慈善，我也是被他照拂过的，现在帮你，一方面求你办事，一方面还恩。”
这话落下，舒望华眸中警惕才一点点褪去。
房门被洛晚清轻轻关上，那一霎那，门缝中似是挤出一声极小的...“谢谢。”
“她睡了？”
身材欣长的男人走到洛晚清身侧，步履极轻。
洛晚清摇摇头，“还没，快睡了。”
“你那边呢？你把小恩和小宝安顿好了？”
“嗯，他们都睡下了。”
看着洛晚清松一口气的模样，顾澜沉不禁感慨。
嘴上说着自己是利己主义者，其实压根没受过人家的照顾，只是纯纯的善良。
他大手拍了下洛晚清后脑勺，语气比月色还轻还柔，“咱们也走吧，时候不早了。”
自打那天晚上，舒望华就好似在洛晚清世界消失一样。
正如洛晚清所说的，他们母子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就那么静静住着。
王彪的线虽然进度难推，但洛晚清并不打算放弃。
正是一天中太阳最好的时候，洛晚清咬着笔帽，右手攥着笔在白纸本上漫无目的的画着。
那天那条路那么陡，王彪究竟是在哪里逃脱的。
洛晚清将笔合进咬着的笔帽中，左手拿本，右手翻起照片。
这是那天后，她去现场拍下的。
正观察的细致，一阵铃声突然砍断她思绪。
下意识一个激灵，笔“啪”一声掉地上。
她弯腰去捡，另一只手摸上桌子接了电话。
“喂。”
“今天有时间吗，想邀请你来家...来顾总的家里聊聊天。”
眼睛赫然睁大，因为猛一起身，洛晚清后脑勺直接撞上桌沿。
她吃痛一声，眼眶被撞出一片雾色，半眯眼去看屏幕。
来电显示，舒望华。
“有空的。”
肩膀夹住手机，洛晚清将桌上的本子和笔一一收进抽屉。
她快步走向门口，未曾说话就已经换好了鞋。
“我现在去行不行？”
*
车子疾驰滑到高楼楼下，洛晚清拎着大包小包，直奔十七层。
门是小恩开的，正如上次一样，他还是先开了一条小缝，随即把脑袋放进来。
小恩很懂事，喊了声，“晚晚姐姐，请进。”
比起上次见这几位，洛晚清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活了。
几明净亮的大房子，中间铺着一张巨大的地毯，育儿嫂正坐在上面逗小宝玩。
小恩扯扯洛晚清的衣摆，“晚晚姐姐，我妈妈在房间里面。”
“好，这些是给你和小宝买的玩具，你上幼儿园的事已经着手去办了，很快你就能回归校园。”
笑容绽放在小恩面庞，他语气明显活跃起来，“谢谢晚晚姐姐！”
又同育儿嫂聊了几句，洛晚清这才敲响舒望华的房门。
“叩叩——”
半晌，女人微弱的声音响起。
“请进。”
缓缓将门打开，洛晚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女人，她面前摆着个画架，动作娴熟又陌生，一笔笔将色彩涂到上面。
舒望华抬眸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画架往后扇了下。
她放下画具，“太多年不画了，有些生疏。”
洛晚清也不拘谨，找了个小沙发坐下，“隔壁房间还有钢琴，你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弹弹。”
话音落下，洛晚清便眼尖看见对方斑驳的手。
看见舒望华不自在的样子，洛晚清直言，“抱歉。”
女人笑笑，低眼看着自己双手，“没事，你也是好心。”
房间内陷入一阵静谧，洛晚清静静看着舒望华，几日不见，原本枯瘦的身板似乎长了一点肉。
她没急着追问王彪的事，“最近在这里，住的还合适吗？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舒服的，都可以联系我或者林翰。”
“都挺好的，林秘书人也很好，我说想画画，他就送了画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