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的小猪和光皮幸灾乐祸道:“你们班那个鲁老头真喜欢让你们考试啊!我们数学老师可好了,上了这么长时间一次考试都没考过!”“这样不好的,会保持不了状态的!”诸葛勤加入讨论。“状你个鬼!到时候其中考试看你们班数学成绩怎么样跟我们班比!”诸葛勤被小猪和光皮一句话骂成了哑巴,写在脸上的委屈难受比他写在数学卷子上的答案还多。“你们这些重点班的人就知道读书!”老牛隔着一排做操队伍朝我们喊,“快看啊!跳跃运动了,那个女的跳起来胸部一抖一抖的真好看!”老牛这句话让我产生共鸣,心里一阵激动,嘴上倒是在笑骂老牛流氓。诸葛勤更是吃惊过度,惊讶羞愧与刚才的委屈交汇在一起,吃了毒药般低头不语。小猪和光皮倒是爽快,听到老牛的话后死盯着那女孩看。“老牛!哪个啊?”问这句话的人差点让那些想看又没找到目标的人当成英雄。“喏!那个!”老牛光明正大地一指,“冬瓜!你小子眼力平时不错的嘛!平时都是你先发现的,今天怎么眼瞎了?”我这时才发现原来那个冬瓜居然跟老牛在同一个班中,又吓了一跳。后来高中三年里我被这种惊吓折磨过无数次。
冬瓜朝老牛指的方向望去,不屑道:“什么呀?脸长得那么难看!”“叫你看胸又不是叫你看脸!”老牛一声断喝。老牛和冬瓜刚开始争论跳越运动就已经结束,两人边做整理运动边喋喋不休,恨跳越运动做得太快,巴不得重做一便。
早操之后一位体态臃肿的老师走上司令台宣布举行开学典礼。这所高中果然是为了给学生增加学习的时间,把其它什么活动都精简了。那上台讲话之人姓付,身居教导主任之要职,多年工作下来得罪学生无数却至今还未遭人暗算,实在是令我费解。付主任生性傲慢,身材庞大如熊,架一副近视眼镜,讲话慢条斯理:“同学们嗯今天我们在课间操之后用一节课时间举行一个简单的开学典礼仪式,同学们的时间宝贵,我尽量争取快些讲完!”付主任加快语速,给中考全县前五十名的学生颁发奖学金生,同时不忘鼓励所有新生老生发奋图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后大肆宣传担任我们高一段任课老师的光荣史:这些老师个个都出过高徒,满天下的桃李有的移民海外有的攻读博士有的走上仕途,让我们感受到了前辈师兄师姐带来的巨大压力。最后我们班被付主任点名表扬,什么上课气氛严肃认真又不失活泼下课热情不减围着老师打破沙锅问到底,意在给全校树立一个榜样。我们顿时感到了榜样的快乐,个个豪气千云,数学测试的打击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眼前浮现出自己课堂上积极举手发言路灯下忍受蚊虫叮咬彻夜苦读的形象。“啊!你们班的人原来这么笨啊!原来都是靠死用功的!哈哈哈哈!”小猪和光皮直戳我们要害。“哈哈哈!”已经与他们建立了深厚友谊的姜头牛鞭狗官三人跟他们统一起战线补笑加力道,“你们班那些人再用功也没用!第一名的蓝根可是在我们二班哦!还有我们班的老鼠,她只是中考没有发挥好,期中考试你们班那个羊头输定了!”说完五人一起陶醉。似乎那些尖子生都是他们养的斗鸡,随时准备让它们相斗给主人带来观赏的快乐。“喂!姜头!你们重点班的人奖学金有多少啊?”老牛探头问道。老牛和姜头读初中时在二中是死党,一起逃课打牌钻游戏机房,友谊深厚。中考中两人双双涉险过关,考入小县城里唯一的一所高中,姜头老爸是县里的反贪局局长,反贪之余自己小贪几回,敛聚财务之余暇适逢高中重点班卖名额赚钱,马上封妻荫子地把姜头送如重点班让其接受良好的教育。老牛不幸没有如此好运,牛父只给老牛一身好肌肉,其余再不能给,老牛进不了重点班,与姜头不再形影不离,老牛生性豪爽,认为进不进地了重点班是面子问题,自己快乐才是最要紧,想开之后欣然,常向姜头询问重点班学习尖子奇人奇事事当作笑料。“不知道,大概一两百。”姜头话音刚落立马拉住刚领到奖学金的蓝根,以一时之亲密弥补平日之疏远道:“嘿!老大!考了第一名不要忘记兄弟啊!要请客哦!”“哈!好说好说!”蓝根大方道,脸上兴奋的表情中却被放入了一些不情愿的神色,搅拌在一起之后讲出一句自己后悔莫及的话来。“好!说定了!放学后去吃两碗馄饨再说!”姜头感激道。“蓝根老兄!我们也去!”牛鞭狗官及时加入。蓝根立即上演请客帽子戏法,心痛得要死脸上的笑容虚幻无力地强撑着门面。“蓝根大哥!他们二中过来的你都请,我们老同学你更不能忘哦!”光皮小猪顺势攀起亲缘关系来抢夺瓜分蓝根的财产。“还有我!还有我!”人数飞速增加。“都来吧!”蓝根临死立遗嘱向众儿女发放遗产道。
蓝根请客给我们带来的快乐感觉在当天下午我们领到鲁老师批好的数学试卷后就消失殆尽。鲁老师批卷子极快,一张卷子要求我们做的时候过程详尽步步有根据,自己批的时候批的时候想必是深信我们贯彻了他的指导方针,所以批起来只看最后答案正确与否,答案对则给全分数,答案错则一分不给,笔下冤假错案数不胜数。鲁老师自信不会有误,没有拨乱反正的必要。试卷到手后除了羊头诸葛勤等少数几人面露喜色外其余人大多面无血色,老猫的脸更是白得想自己夏令营开营那天大扫除刷的墙一样,一双眼睛像是看到自己亲人出的车祸现场一般看着试卷,不相信这是真的。鲁老师心情沉重地向全班悼念:“同学们!”埂咽一下,脑袋上光芒不在,代以两道灰亮,“这次的考试考得不理想的同学很多,是什么原因呢?”话音一停,给我们一个自我反省的时间,同时自己开始在头脑库存中搜寻历届教学经验好等我们反省无效后作精辟而直捣要害的总结。“我认为大家对许多知识和解题技巧掌握不够,还要多多练习,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嘛!当然,也有一些同学考得很好……”鲁老师在表扬羊头和诸葛勤的时候,我的同桌水蛇对着试卷摇头不止:“我这题就是最后一步错了怎么全扣我的分啊?”叹息完看我的卷子,“啊!你这题少了这么多步骤怎么得这么多分?”愤慨完望后看,蚂蚁和白蚁正各自欣赏自己的卷子,她们的分数与我们有天壤之别。两个女孩平静得微笑,虽然两人的微笑都是由同样的自豪感催生而出,视觉效果却截然不同,蚂蚁的微笑像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而白蚁的微笑却由于脸上的肥肉不能起到完全的伸展作用而惨不忍睹……我们伤心过后发现老猫还在发呆,鲁老师对其关爱有加,亲自来到老猫身边拍头鼓励道:“不要急!老师相信你一定行的!”随即附老猫耳边窃窃私语,传授独门秘技。老猫边听边收敛痛苦表情,眼神重新坚定起来,像是快死的人被打了吊命针,又回光返照了。
其它课的任课老师安排考试不多,力求让我们弄懂吃透,我们基本上是上课一听就懂作业一做就错的情况,一堂堂课上下来兴趣全都无影无踪,只盼着放学回家。就这样我慢慢适应了这种无聊透顶的高中生活。
二班的气氛比我们班活跃,光皮和小猪外加姜头牛鞭狗官三人一起在二班兴风作浪自然是笑声不断。巴缸在我们的视线消失了有一段时间了,那小子自从见到小老鼠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三拳打不出个屁来,只是坐在教室里望着课本发呆,放学后也是一个人骑车孤行……所有这些迹象表明:巴缸的春天来了。我们视巴缸为异类,对他的行为极为不屑,并且渐渐疏远。正当我快忘记这小子的时候,他突然找上我和竹床,开几个不好笑的笑话,遭冷场之后进入正题:“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女的叫蚂蚁?”“是啊!还挺好看的!想认识?”“听说她跟我们班的那个小老鼠很要好?”巴缸剥了半天皮终于开始开膛破肚,“我有个东西想让你们帮我转交给蚂蚁……”“再让她转交给小老鼠?”竹床的特点就是一针见血。巴缸被他命中要害,脸红不止,锤一拳竹床,借粗话掩盖紧张,“他妈的!你烦个鸟!带不带?”“就给蚂蚁?”我和竹床故意问得语气百转千回意思层出不穷。“他妈的!少来了,办不好老子找你们算帐!”
巴缸的东西包装的像出口商品,精美无比。我和竹床看后恨不得自己就是小老鼠,想巴缸出手如此大方小老鼠定会接受,提前给了巴缸祝福。由于地理原因,礼物的交接重任落在了我的肩上。若干年后我知道,这在无意中造成了我的一个痛苦经历的开端。
巴缸从课外书中获知女人在晚上比较容易感动,叮嘱我在晚自修时行动。当晚我被作业缠身,抄都来不及,放学时看到蚂蚁起身背书包才想起还有重任在肩,一下子急得忘了说话,拿起巴缸的礼物就望她手里塞。“干嘛?”蚂蚁睁大眼睛问我,我发现他比小老鼠好看多了,“而班那个巴缸你知道吗?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叫你再帮他转交给小老鼠!”蚂蚁眨两眼反应过来,“嗤”地一笑,“直接给她不行啊?干嘛还要叫我转交?你们真有趣!给她干嘛呀?”“不知道!他求我的!你帮个忙吧!”蚂蚁一笑,把巴缸的礼物往书包里一塞,低头走出教室。这时候我的感觉非常奇妙,看着蚂蚁的身影想起一个声音: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这个声音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第二天早自修蚂蚁把巴缸的礼物原封不动地还给我:“她不要,叫你们拿给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