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高考我们班大获丰收,上了重点大学分数线的有十五个人,蛋壳去了浙江大学,八爷去了天津大学,前途一片光明,那些和我曾经比较熟悉一起玩过闹过的光皮小猪大伟等人则去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职业技术学院,前途一片黑暗。刘力胜老兄果然成为了传奇人物,以平时写作文都要经常查字典的水平考上了西南交通大学的新闻系。文科班那边羊头凭借三年的刻苦努力神奇地考了个全浙江省文科第23名,荣升复旦大学本硕连读的法律系,按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定能在复旦孵出个了不起的蛋来。小老鼠去了浙江大学,给巴缸明年的高考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其余人的情况我一概不知。
我在那次高考中地理位置不佳,四周可以信任利用的人实在太少,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之后成绩仍然十分难为情,最终我被一所闻所未闻的学校录取。录取通知书上那所学校的全称是:杭州科技职业技术学院(筹)。这所学校的“科技”二字当时令我心头一振,末尾那个加括弧的“筹”则令我不解过一段时间,后来得知那个“筹”字是表示学校尚在筹建过程当中并未真正成立的意思,好比受精卵刚刚形成,能不能顺利发育成为胚胎分娩还不能定论。
那个时候的我思想还很不成熟,虽然对学校里枯燥的学习一直不抱有什么兴趣,但对大学校园环境的美丽大学生活的自由快乐却一直十分憧憬。最后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多年来的憧憬居然是一颗受精卵……
这个事实令我一度不能接受,尽管有很多的人告诉我这是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的体现。但我一直认为自己非常努力,只是方式与众不同罢了,只是在他人眼里看起来比较懒惰罢了。比如我一直在努力地思考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如何才能出色地完成自己喜欢的一些事情,而其他人则一直在努力听话学习适应规则……
我被那颗受精卵录取之后我的学生生涯事实上已经提早结束了。
当时我只是为此而难过,并没看清事态的严重性。
我曾十分欣喜地阅读录取通知书上的学校简介,那颗受精卵对日后的自我发育状况非常自信,描述如下:
本校的前身是有多年历史的杭州成人科技大学,是经教育部批准的具有高等教育资格的全日制高等学校。本校将占地四百余亩,校园环境优美,西欧式建筑风格,教室设有中央空调,学生住宿采用公寓式管理……我被录取通知书上的学校简介迷住,用蚊子虾米他们的话说就是妈的老子这样的破分数还能享受这样的条件真他妈是赚了!于是立即让我含辛茹苦的父母开始准备学费。
我犯得最大的一个错误是:我没有看到学校简介里的那个“将”字。这是一个很浪漫的字眼,例如在男人骗女人时说的最经典的一句话是:“我爱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将”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女人听到这句话后最经典的反应是一言不发含情脉脉地望着那个骗子,然后轻轻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男人的行骗目的达到后幸福地享用女人的温情,然后抬头仰望星空(这种行骗一般都发生在晴朗的夏夜),仿佛看到自己的谎言成为现实……
我被那个“将”字所骗,踏上了去那所学校的长途汽车。这还意味着:我的生活完了!
来到学校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观察有没有漂亮的女孩,这是我在将来的几年里能否呆下去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我到那所学校后马上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导致我在观察完学校的女孩后想马上离开学校的念头不能实施,因为我十分愚蠢的把学费交给了那所学校……
墨菲定律说:如果事情可能变糟,那它就肯定会变糟!
我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就感到失落,没有丝毫的那种“上大学的兴奋”。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二天开始不自觉地考虑退学,与我同寝室的一个家伙告诉我:“退学的可以,退钱的不行!”我问这个小日本为什么,他的回答是:“妈的!我一大早就去问过了!早知道就应该迟一点再交钱!”
我所在的班级一共有四十八个傻子,从规模上看受精卵的行骗还是比较成果显著的。后来有十个英勇的家伙毅然放弃学费逃走。
然后我开始了所谓的大学生活。
我来到这所学校的第三天一位自称是我们班主任的中年妇女现身于我们眼前。我至今也没有看清过此人的相貌,因为有的东西眼不见为净,说的就是过于丑恶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看为好。此人姓张,名叫美丽,前几届的人传言她对学生的管教极为严厉,我对这所学校充满失望之后对学校里的老师的尊敬也随即破灭。
需要指出的是,这一切并非我的初衷,而是环境导致我的心理向这样的方向发展的结果。
张美丽第一次见到我们这些学生是在男生寝室,更有戏剧性的是当时我们正在洗澡,每个人的底牌差不多被她一眼尽收眼底。时间地点被她掌握的如此之准,显然是多年教学管理经验给她带来的这一本领。此人在面对几乎全裸的我们面前镇定自若介绍道:“你们都是新生吧?住301到306六个寝室的人都过来……”话说到一半时身手乱招,似乎那手认识我们,“哦!都到齐了?好!明天大家到教学楼502教室集中,现在还没来的同学你们到时候互相通知一下!”……
当我观察完身边即将成为同学的这些家伙后,我的感觉是:这些家伙完了!这些家伙的表情如出一辙,都在为进入“大学”而自发地强颜欢笑,同时又在为进入这么一个“大学”而自发地难过。两种表情综合在脸上,昭告世人:我完了。这些家伙没有引起我丝毫的好感,我开始悲观地打算怎么孤独地去度过剩下的漫长日子。而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大阳的家伙令我眼前一亮,大阳身高一米八五,头发长度刚好到遮住脸的程度,话讲到得意处一仰头一甩头发,满脸的青春痘立刻展现出来,显示了当代青年人的活力四射。大阳讲话更是个性地不得了,来到杭州的第一天就把杭骂中最具代表性的“噢b”与自己家乡的“他妈的”进行了融会贯通,每句话出口必带这两个生动词语。大阳来学校报道比较迟,那张美丽离开我们男生寝室后他才赶到,没有听到通知,只是往寝室里略微看了一眼,然后一脸愤慨地对我说:“噢b!这么差的寝室他妈的哪里是人住的!老子租到外面去算了!”说完一扭头就要走。我告诉他张美丽第二天的集合通知后他的反应是:“他妈的集个屁中!老子租房子去了!噢b!这么差的学校恶心死了!”
大阳走后我们静立无声,大阳是第一个道出我们心声并用实际行动表示不满的人,引起我们一片敬畏。
另一个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个叫龙二的家伙。此人像是从非洲逃逸过来,全身皮肤黑得发亮,外架一副眼镜,眼神里全是鄙夷,来学校报道时同样非常迟,见了我们后的第一反应是掏出烟来一人一根地发过去,紧接着就是一言不发地打量寝室,扫一眼后吸口烟摇摇头就走,扔下一句话:“各位兄弟!我有事先走了,明天帮我请个假,我不住这里,我的床铺给大家放东西好了,我是杭州人,有空到我家玩!哦!对了,以后叫我龙二好了!”龙二讲完话后立刻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随即寝室楼下响起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中篇-年少轻狂风速潇洒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03-6-1619:26:00本章字数：7333)
翌日在教室集中。张美丽给我们做底气不足的开学讲话：“首先恭喜大家考入了大学，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大学生……”由于这样的学校实在令人失望，张美丽说这句话时明显不能调动我们的情绪，气氛极为冷清，马上改口道，“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张，双名美丽，以后由我担任大家的班主任，下面我们大家各自做个自我介绍，来，开始……”
我们的自我介绍沉闷无比，整个过程中我只在开始阶段观察班级里为数不多的女孩时还有一丝精神，其余时间里神情颓废。班上一共有八个女生，每个女生都是一副发育成熟过头的样子，本该“少女”的年龄却一个个像不遵守计划生育政策产了好几胎的农村妇女，八个人在一起可以组成一支超生游击队。至今我仍然不知道这八个女生具体长相如何姓甚名谁，只知道不能多提她们，否则会心生一股莫名的难受。剩下的男生中两个极为卑鄙龌龊的小子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一个是声音比女人还女人的叫做林大海的家伙，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此人不会是什么正派人物。另一个名叫杨春夫，这厮作自我介绍时果然不出所料毫无创意地为显幽默主动招供自己的外号是“阳春面”，很卑鄙地引得当堂大笑，张美丽笑得是更加的不美丽，当时这一幕让我心里一阵恶心，对当场笑的人全部产生敌意，因为那些人要么是虚伪要么就是白痴。当时我唯一希望的是张美丽属于后者，因为那样以后比较容易相处，不幸的是，她是前者。
来到这所学校一个学期之后我对周围环境开始变得熟悉。学校的环境比较令人失望，我要是想等到当初通知书上说的“将占地四百余亩”的样子恐怕将非常困难，按现在的规模若要发育到那个样子估计得要活着跨好几个世纪才能看到。
学校麻雀虽小他妈的五脏也不全：一幢教学楼在乡下人眼里大概称得上雄伟，拿到正规大学标准里去就是等着城管部门画“拆”字的料了，此楼厕所极多，为广大学子抽烟提供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