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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 江山若囚美人心 > 第11节
    若溪诧异的抬了抬眼,脱口而出,“没有。”

    “那它为什么湿了?”扇尖指点之处却是若溪脱下来的衣服,上面赫然是沾染了湿润的泥土。

    “上章桥底下头些日子的积雪才化,小的就是在那里凑合了一宿。也许是那会儿沾上了泥巴。”若溪眼睛里闪动着真诚的目光,一眨不眨的对着卫飒的双目。

    卫飒哦了一声,返回身打开窗子,观察者外面的行人,不再说话,剩下若溪一个在房间里傻愣愣的站着,双手都为难的绞在一起。

    就在他们两个相对无言,对吹冷风的时候,门口很是时候的发生了争吵。

    “这可是大人们享受找乐子的地方,你们也该撒野?”

    “前天夜里牢里跑了个重要的犯人,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请艳姨行个方便。”说着话,就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若溪心里一惊,两步上前趴在窗子上看,果然见到有一队官府样子的人手持刀兵利器冲进了万花楼。

    天!这可怎么好!她可以明确的做出判断,这些人就是冲着她昨晚救下的那个男人来的,可对方又说是前天逃走的犯人,若溪想了想,觉得后者的说辞是对方的借口,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可能现在还昏昏然睡着的李肆。

    咬了咬嘴唇,若溪有点懊恼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不客气的用麻针扎了他好几下。

    也怨不得她啊,昨晚上他明明对她那般轻薄,完全是个登徒子的样子,她虽说是下手狠了点,但总归是气不过嘛。

    就在若溪天人交战的时候,“噔噔噔”靴子踩在楼板上的声音近在耳边。他们所在的是万花楼的二楼雅间,按照万花楼的格局,李肆的房间位置就在他们的楼上!

    “你们几个这边,你们,去楼上仔细看看!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等,知道吗?”

    “是!”

    若溪吸了一口气,差点一翻白眼晕过去,捉住李肆倒不要紧,问题是那位异族大哥会不会像中原的好汉一样讲义气的不把自己召出去,才是问题!

    卫飒轻轻点起她的下颌,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看起来很害怕?”

    “小的……小的……”

    “到现在还不肯说么?那本殿下也只好见死不救了。”

    第十九章 投君以谎话

    若溪在心里一万次诅咒他,眼前这个坏笑漾在唇边的男人绝对是个狐狸精转世!心肠超级坏!恩,对,他是狐狸精,他一家都是狐狸精!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若溪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手指在袖子里暗暗用力捏住一颗金珠,从外面看起来她好像是以为过度害怕紧张而浑身僵硬的抖动一般。

    卫飒喝了口茶,不疾不徐的打算看她如何演好这场戏。

    若溪果然不负众望,眼泪掉的那叫一个凄惨,“求殿下救救小的,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嗯,”卫飒瞧了她两眼,摇摇头,“先说说看。”

    怒!听着外面的人已经到了眼前,这男人还非要和她讨价还价,真是岂有此理,若溪眉头一拧,咬咬牙,一口气的说道,“小的昨晚上寻您不见,到处找,路上看见一个慌张逃窜的男人,当时月黑风高,道路僻静,他撞上小的吓个半死,哀求小的不要告诉别人看见他。”

    “就这么简单?”凤目一挑,卫飒大大方方的说出实话,“你这奴才鬼话连篇,不信。”

    “小的有证据。”她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块金饼,奇形怪状的样子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溪很是珍惜的在怀里擦了又擦,这才不情不愿的递给卫飒,“这是他给小的的好处,求小的守口如瓶。殿下,您就看在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面子上,救救小的吧,小的日后一定把您当成神一样的伺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痛快的抹在卫飒干干净净的衣服上,卫飒一把推开若溪,却一手捞过她手里的金饼,“本殿下最有好生之德,且来救你一次,这个嘛,就算是你刚刚换的这身衣服的花销。”

    天!一身布衣服用得着一块金饼嘛!若溪可怜巴巴的看着卫飒坦然的将金饼放进自己的怀里,起来打开房门,威风凛凛的喝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领兵的头儿刚好走到他们的房前,上下一打量卫飒,见他器宇不凡,举止华贵,知道不是普通人,行了个礼,“奉命查找逃犯。”

    “哦,且去别处查吧,休要扰了我好睡。”卫飒不经心的说着,丝毫没有把对方变了的脸色放在心上。

    “在下皇命在身,不能不查。”

    “赵四,你和他费什么话,扰乱公务者带回去!你是什么人啊,竟然敢跟老子叫板。告诉你,老子是吃皇粮的,你算什么东西!”领头的身边忽而多出了一个长相粗鄙的男子,胡茬满脸,横肉丛生,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飒眉头一动,“不巧的很,我也是吃皇粮的。”他说着刷拉一声打开折扇,身子一侧,露出一枚青玉湛晶的玉璧,上面铁画银钩的勾勒着“飒”字。

    蛮横的领兵顿时傻了眼,双腿颤巍巍的哆嗦,跪倒在卫飒的面前,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卫飒鄙夷的哼了一声,“带着你的人滚。”

    啪嗒,大门一关,将他们关在门外,随后就听见那胖子杀猪般的叫嚷,接着便是那对人慌忙撤去的声音,竟比来时走得更快。

    若溪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狗腿的拍着马屁,“殿下英明神武,一下就把他们都吓跑了。”卫飒眼帘低垂,抖了抖衣襟,“你那些鬼话我是不信的,不过这次算是饶了你,再也不许有下次了。”

    “是是,再也没有下次。”若溪点头哈腰,废话,那种事她也不想再有下次。

    ***

    “大殿下,他们已经到了繁城一带,昨晚上三殿下并没有在馆驿歇息而是宿在了万花楼。”

    “哼,他倒精明。”手中夹着薄纸一枚的男子说话的正是大皇子卫承,此时的他与平日的严谨恭谦的长者身份截然不同,此刻的他一身黑色的长锦袍拖地,纯黑的质地上绣着八爪腾空的金龙,盘在胸前区,脚踏七色祥云,长长的尾巴有大半截被隐藏在云朵当中,浑然有为王的霸气。

    他的面前俯首帖耳的是一名同样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神态有些拘谨,眼神微微闪动,似乎是不敢与卫承四目相对,每每目光相交的时候,他便不自然的避开。

    卫承瞧着他,唇边绽开一点莫测的笑容,手指中夹着的薄纸翻转了个角度,敞开的两页毫不避讳的对着那个男子,亲手交到他的手中,声音是亲切到不能再亲切的温柔,“凉叶,你不必如此拘谨,既然你已经归入我的帐中,本殿自然视你如自家弟兄一般。凡事都要与你商量,我虽然贵为大殿下,却和一个聋子一个瞎子没什么两样,每日如同囚犯一般被囚禁在牢笼之中,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听不到,看不见,被人当做是傻子一样糊弄。”卫承说道这儿,眼中隐隐有闪动的亮光,似乎说到了极其动情之处,好不伤心。

    “另外,本殿也实在是为你鸣不平,你的才华和能力每一样都在那个人之上,实在不需要仰望他,作为他的替身而存在,钟覃看中的是你的才能,而本殿看中的也是这点,并且……”他故意拖长的尾音在空无人际的大殿里显得特别的刺耳,“并且,我能给你的,远远比钟覃给的要多得多。”

    “是,这点凉叶明白,学的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凉叶愿意为殿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黑色衣衫的男子谦恭的弯了腰,对着面前的男子说道。

    “那么,且说说看,昨夜卫飒还有何动作?”

    “并未有其他特殊的举动,只是有一点不能不让人在意。”

    “哦?”卫承友善的瞧着对面的人,等他继续说下去。

    凉叶也微微笑了下,语气平淡,“三殿下出行前,似乎对一个小女子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此番去迎接西凉的王子也是带上了她随行,并且,昨夜也有人看到三殿下是与一名小厮一起外出,那小厮身材矮小不似男子,大概是那个女子乔装之后的打扮。”

    “老三一向喜欢四处留情,这我倒是心里有数,只是去青楼找乐子竟然也还要带上自己的相好,这个疯子……”卫承不以为然的笑了下,有道亮光从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调查清楚那个女子和老三的关系,这对我们很重要。”

    凉叶点了点头,“是的,三殿下虽喜爱女色,却从不对任何女子产生依赖的兴趣,但这次,似乎很是不同。凉叶已经吩咐了三眼好好调查。不日将有结果禀告殿下。”

    卫承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件小小的嵌着明珠的盒子,这只盒子的做工极其别致,它的大小刚好可以横放在掌心,高约寸许,乌黑的木头上露出少许的纹路,盒面上镶嵌着半颗明珠,仿佛是一只睁得圆润的眼睛。

    凉叶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这只盒子,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即便是他此刻心中有再大的滔天巨浪,他的面上也没有显露出半丝,反而变作了更多的谦恭。

    “殿下对凉叶的好,凉叶铭记于心。凉叶告退。”凉叶的头低得更低,接过盒子转身退下。

    他方动身离开,殿中,硕大的环柱之后,便有一人轻飘飘走出,纤腰款款,柔弱无骨,长而轻薄的纱裙在她的脚下拖出华美的弧线,“殿下召奴家来,便是要看此人么?”

    卫承垂目向下瞧她,眼睛眯了起来,免去她行礼的动作,招手道,“萦烟,到这里来。”

    女子娇笑一声,扭着纤腰,绣鞋一步步蹬上上位,软蛇一样的腰身贴上卫承的后背,软玉温香,“还是殿下你想要奴家了?”

    卫承笑容不减,伸手揽住她的脖颈,让她粉垂似的耳朵贴着他的唇,一字一句的说,“觉得刚刚那人如何?”

    萦烟看起来有些失望,鲜红的嘴巴一翘,“果然不是想人家,说吧,我的殿下,这次是要奴家做什么?”她说着腰身一扭,顺势倒在了卫承的怀里,两团圆润之物纤毫不差的顶在他的胸前。

    卫承显然是习惯了她这样的放肆,不客气的在她的翘臀上拧了一把,“你知道刚刚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么?”

    “殿下能送的出手的,必然是上上之品,奴家可猜不出。”

    “黄金千两打造的赤炼金佛一尊,”卫承回答的很干脆,也很傲气。斜眼观看萦烟吃惊的表情,似乎很是受用,“连你也觉得这礼太贵重了么?“

    “殿下可吓着奴家了,”萦烟阴阳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带出一阵阵的香味,“那个人真有值殿下的千两黄金么?”

    卫承笑得高深莫测,伸出两只手指从萦烟的前襟里抽出一根绸带,身子向前探去压在萦烟的纤纤细腰上,“所以,我要你把勾搭本殿的本事拿出几分来抓住那个男人的心。”

    “如何?萦烟?”

    明明是一个问句,却让人不容反驳。

    萦烟诧异了片刻,随即恢复平静,眼波深深流转,问道,“什么人物居然让殿下既给了金又要给温柔乡?”

    “他?一个孤高和寡的可怜人。”卫承把玩着手里柔软的绸带,慢悠悠的说。

    第二十章 若神之溪

    “你有没有发现,在刚刚和我说话的时候,他有什么问题?”

    萦烟美丽的眼眸转动几番,俏生生的说道,“这个人……他从未在殿下面前自称过一句属下……可对?”

    卫承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个人……很值得我们费一番心血。你好好瞧瞧这个,便知道一二。”

    萦烟柔柔一笑,接过那张被他夹在手指间的薄纸,仔细阅读起来,末了忍不住惊呼道,“知道他姓钟,奴家还以为只是巧合,却未想到他竟然是钟覃的义子。”

    “钟覃在十年前收养了他,那一年,也就是钟无颜失去双目的那年,钟覃的目的很明确,从他后来对钟凉叶的种种栽培和照顾的迹象上看,明显的,他是有意要将钟家的未来托给他。”

    “啊?他这是要抛弃钟无颜么?”萦烟娇呼一声用手掩住嘴巴,满眼不信。

    “有何不可?钟无颜再怎样,他也已经是一个废人,钟家家大业大,无论如何也不能交到他的手上,钟覃倒是算计的好,刻意让钟无颜接近紫嫣,寻求这样一把保护伞,以后若他与紫嫣的婚事成了,便是驸马,没人敢动他分毫。”

    “殿下若是不愿见到这样的结局,尽管拆了这对就好,有什么好为难的?”

    “呵呵,萦烟呐,你这个女子总是这般心狠手辣,紫嫣是我妹妹,我如何能毁她姻缘?”

    “哎哟,殿下可真是宅心仁厚,手足情深呐。”

    卫承脸上一丝寒光掠过,“大祁国的公主嫁了他,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动不得钟无颜不代表我们不能从钟家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你懂了么?”

    “是,奴家明白殿下的意思了,这个钟凉叶虽然被钟覃收养和栽培却因为不是嫡出而在府中备受冷眼,一身才华反被埋没,幸好殿下伯乐识马,慧眼青睐,发现了这颗美玉,才让他有出头的机会,而现在,您要奴家做的是和那些金子一起,牢牢的拴住那个钟凉叶的心,可对?”

    卫承注视着她的双目,忽而拦着她腰的手一松,萦烟的身子便被丢到地上,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位殿下的喜怒无常,萦烟连声痛都不叫,眨了眨眼,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温婉笑意。

    手指点上她的下巴,“很不错,萦烟,这一桩事了结之后,本王便准许你留在本王的身边。”

    “谢殿下。”萦烟笑意浅浅。

    多么奇怪,多么诡异的组合!一名妖娆婀娜的美女躺倒在地,仰视着自己的主人,如同一只温顺的家猫,而她的主人正在以深虑的目光眺望远方……

    “老三呐……”许久这三个字缓缓从卫承的嘴里吐出,“只好让你再逍遥一段日子了。”

    夜似凉水,薄雾重重,冬日的南方,别有一种噬人心骨的冷意。

    然而此刻的钟凉叶却毫无感觉,手中托着精致的锦盒,安步当车的往自己的住处返回,在京城之中,卫承早已给他安置好了一处宅邸,虽不大,却格外的隐蔽,十分方便他的出行。

    一举一动,恐怕都已经落在了别人的眼中了呢。

    冷笑溢于唇边,钟凉叶冷冷笑出声,垂首看了看手中托着的宝物,眸色暗沉,真的到了为这些铜臭之物折腰的地步了么?不,他没有,他不为这些钱帛动心,他要的只是一条坦然的光明的仕途!能够不屈居于任何人之下的大道!

    先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的钟凉叶显出兴高采烈的样子,他知道除了府中的下人是卫承的眼线之外,还会有自己不知道的第三只眼睛存在,这些日子他仔细观察了这些下人的举止动作,显然这些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和教育的,有几次,他甚至还看到过他们彼此之间打着特殊的手势交流信息,后来,随着他慢慢接触到卫承的暗力之后,他才明白那是来自“三眼”的手势。

    所谓“三眼”,便是指除却人们通常所见的两只眼睛之外的第三只眼睛,能够看见常人所不能的所有晦暗的,黑暗的,见不得光的秘密……它并不是指某人的特殊才能,也不是指某一个这样的人,而是一个组织,他作为卫承的眼线活跃在任何角落,去发掘常人所不能看见的所有隐晦。

    钟凉叶明白,自己已经处于别人精心钩织的大网之中,只是他还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大的心力去为他自己布一个这样精密的局。

    将金佛取出仔细打量一阵之后,钟凉叶便将它存放在一处秘密的地方,至少在别人眼中看来,贪财的钟凉叶又得了件宝贝,欢喜无限,以至于彻夜他房间里的灯都没有灭。

    子时,忽然有人敲门。

    钟凉叶警觉地披衣而起,凑近门板,压低了嗓音问道,“谁?”

    “钟二公子,”听出是熟人的声音,钟凉叶才安心的打开门,将他迎进来。

    “永伯,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公子上次让查探的人有眉目啦,赶着给您把消息带来,请您过目。”来者是个满头花白的老者,但听声音却很是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