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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不得将他交给那个异邦的女人?”她扎完了手底下的最后一根针,抬头看她。

    若溪将手里的银烛移开了些,细细端详着一身都是银针的卫飒,叹了口气,似乎是染上了一点笑意,“你这个样子,还真像个不听话的刺猬。浑身都立起了刺,想扎我啊?”

    宋云胡扶了扶额头,掐算着时辰,抬眼看了看若溪,愁眉苦脸,“你这个痴人!天底下就是你这样的痴人多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那么多的要投井跳河的笨蛋啊!”

    若溪被她忽然冒出来的一顿指责吓了一跳,不怎么好意思的喏嚅道,“这样……便是笨蛋么?我以为,能有个人被自己喜欢,还有他喜欢自己,都是挺美好的一件事儿啊。”

    宋云胡也愣了一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手叉腰,“咦?这不是……林夕那妮子说的话么。“林夕?林夕是谁?”若溪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宋云胡奸笑了下,“是我的一个闺蜜,比爷们儿还要爷们儿的闺蜜啊。”

    若溪呵呵的笑了下,她实在是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女子也有一个闺蜜,还是一个比爷们儿还要爷们儿的闺蜜。

    宋云胡还要说些什么,忽然将眼眸凝滞在他的身上,用手指掩住自己的嘴唇,“嘘,你看。”她拉着若溪的手,站到床边来。

    “他的手刚才是不是被你放在这边的?”

    “好像是……在这边的……”

    “那你看他……是不是现在不在那个位置上了?”

    “嗯,好像是不在那个位置上了。”

    ……

    这两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这个举动给吓了一跳,宋云胡“哇”的叫了一声,跳到了若溪的身后面去,“喂喂,你男人要诈尸还魂了!你可别让他过来咬我!活死人都是有毒的!哎呀妈!”

    就在她们刚刚说话的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是为什么会转移了一个方向。那只苍白的修长的手掌就鬼使神差的摆到了另外一边的方向去。五根手指齐刷刷的指着那边的窗户。

    若溪一脸的不敢置信,“卫飒,是你么?”她的嗓音都颤抖了起来,似乎是染上了过度的惊喜。宋云胡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溜达,搓着手,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这要诈尸了喂!”

    若溪拉着她,“你看看,看看是不是……是不是卫飒他好了!”

    宋云胡往她身后面躲,“不行,不行,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死人,不怕鬼魂,就怕这种半死不活的活死人啊!不行不行,师傅说过,让死人活过来本身就是违背天理的事情,啊啊啊,我一定是违背了天理,所以才让这个什么皇子的来找我报仇的。”她说着赶紧把自己的面巾给带上,在脑后面扎了个结扣,一跃到了屋顶上,对着呆愣愣的若溪匆匆忙忙的说,“你自己自求多福啊,哎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不要来找我啊。”她说完就窜上了屋顶子,跑得不见了踪影。

    若溪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就看见她一溜烟儿似的跑得不见了踪影。

    “哎,你别走,他身上还有一堆的银针呢。”她急的在地上直跺脚。

    这银针不是她的宝贝么,怎么都舍得留给了她这里?

    这个鬼崖谷的谷主,还真是一个古怪的要死的女人。若溪站在原地,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等着那时间到了,然后再模仿前几次看宋云胡起针时候的动作将这些针给取了下来。

    “哎,卫飒,你可真是厉害,死了将我吓个半死,活了又把人家给吓跑了,你这个人,到底是个不省心的主儿!”她无可奈何的取下那些亮闪闪的银针,重新将它们查到宋云胡留下来的小布包上,等着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还给她。

    “看样子,你是真的要醒过来了啊。”若溪的眼睛里闪亮亮的,似乎已经充满了泪水,“喂,你要是醒过来……会不会不想看见我?”

    卫飒依旧死气沉沉的,没有什么回应。

    若溪匍匐在他的胸口上,听他的心跳缓缓慢慢的,不急不躁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你醒了,我也该是时候走了吧……这个大祁国的皇宫,已经圈禁了我太久……太久……”她睁着一对眼眸,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着漫天的闪烁的星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远离颠倒梦想

    “你醒了,我也该是时候走了吧……这个大祁国的皇宫,已经圈禁了我太久……太久……”她睁着一对眼眸,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着漫天的闪烁的星子。

    在此之后的后半夜当中,若溪一直盯着那双细白修长的手指没有乱动,似乎整整一个晚上都似乎这样的一个姿态,不动,不说,不哭,不笑。生怕是错过了那个人的一点动作似的不敢闭上眼睛一秒。

    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分,若溪仍旧坐在这儿,安安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铜壶已经落尽细沙,黄花梨的长条桌案上一对银质的灯烛也已经落得干净,烛泪轻柔的贴在蜡烛的身上,宛如,两道情人的眼泪。

    镌刻在爱的身体之上的痕迹。

    寝殿的门被人推开,弦月和每天一样提着早上给卫飒净面用的热水,这本来是笑笑的活儿,可是她不只是中了什么邪,硬要将这活计拉拢到自己的身上来,若曦也不加以阻拦,似乎是因为她也是个爱着卫飒的女人的关系吧。

    她想要见见卫飒的心请,她也能理解。

    只是,今天弦月再提着热水进来的时候,若溪才刚刚起身,她的一对眼睛红红的,似乎是熬了一夜的缘故,又似乎是哭过了的样子,弦月看着她,呆了一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什么。兑好了热水,绞了一条帕子放在了若溪的手上,每天这净面的活还是若溪亲自动手的。

    可是,这一次,若溪却没有接过来那帕子,只是看了看那还冒着热气和水汽的帕子,又看了看弦月,弦月也看着她,双手捧着帕子很安静的和她对视。若溪似乎勾了勾唇角,露出了点微笑,她自己也奇怪,对着这个女人,她怎么会笑得出来。

    “弦月公主。”她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吞了吞唾沫,算是润了喉咙才说,“从今天开始,这活儿我就交给你了。”她将她手上的那条帕子推了回去,放到了弦月的手上。弦月猛地一惊,似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若溪抿了抿嘴角,“我说,这个活儿交给你了。”她说的很轻,却很郑重,脸上没有一丁点的戏谑的意思。

    “我不仅将这个擦脸净身的活儿交给你,还要把他,也交给你。”她眉眼凝重,似乎交托的不是一个人,一件事那么简单,而是在交付自己的性命一样的郑重其事。

    重的让人抬不起头来,重的让人难以呼吸过来。

    但是,她不在意,她只是在意这个女人能不能好好地照顾着这个行动和意识都全无的男人。这才是她需要好好费一番心思去想去思考的事情。

    弦月一惊吃惊道不行,她退后两步,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洁白的帕子在纯黑的理石地面上露出浅淡如月光的倒影来,若溪看了它,将它捡起来放到盆子里,“要是凉了就添些热水,就是在夏日里头,殿下也是喜欢用热水的。”

    弦月根本不能反应过来这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勉强让自己的神情恢复正常一些,“你……将殿下交托给我么?”

    “是。”她郑重的点头,告诉她,自己是很认真的,并没有要和她开玩笑的打算。

    “可是我……”弦月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自己是她的敌人,是她的情敌,对于这样的一个对手的存在,不借着自己现在手中的权利将她铲除就已经是看在她西凉公主的面子上了,可是,这样的一份优厚的待遇简直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了。

    若溪笑了下,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你是怕自己照顾不好他,还是怕我是在试探你,借此来将你铲除呢?”

    弦月脸色顿时一变,审视着若溪脸上的神情,似乎是在研究这一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怎么?你是担心自己的能力还是觉得你……不能照顾好他?”若溪扶了扶耳边的碎发,发问。弦月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我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我可以照顾好他,和你一样的照顾他。”她能做到的,她都能。

    听见了这样的一个答案,若溪反而轻笑了起来,并以为她的话语里头有什么不妥,若溪点了点头,顺手替卫飒掖了掖被角,“那就好。如此,我便将他托付给你了。”

    弦月狐疑的看她,“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你怎么会?”她想问,她怎么会舍得将卫飒拱手让出?

    若溪清冷的微笑着,看了看日头已经升起来了的外头,天空甚是明朗,似乎也像她此刻放下了一切的心情一样的和风霁日。“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好想没有和你好到那个地步上,什么事儿都要告诉你吧。”

    弦月脸色乍变,她说的对,她刚刚险些忘记了,自己和她可是情敌啊!

    “你说的对,你的确不必告诉我。”她兀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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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上一次宋云胡赶过来给卫飒做的是最后一次的金针毒血的功夫,剩下的时日里,卫飒已经不需要她为他而取心头血了。这样一来,她连最后的一点牵挂也不需要再保留了,自己和这里的一切都已经了无牵挂了。

    包袱收拾的很简单,只有几件应景的衣服,还有一条褐色的长披肩,她不知道自己会到哪里去,会如何生活,但是,她的下意识里知道,自己该是离开这里,该是远离这里的一切纷争和烦扰。

    “白川师傅,弟子融嫣拜上。”她缓缓地提起笔,沾了墨水的毛笔迟迟不肯落下,笔端凝结起来千言万语似乎都被僵硬在了笔管里,不能尽情的流/泻而出。抿了抿下唇,她还是写了下去。

    洋洋洒洒,勾勾画画,一张白色的帛已经被她写满。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但是,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男人坦言,自己已经怯懦。

    她是一场在生命的角逐当中溃逃的败兵,她受不了这样的残酷的事实,国家谁要复立就让谁去做好了,她愿意将鹞子那里的隐藏的势力也给他指挥使用,北冥和大祁国的恩怨谁愿意去评说,就让谁评说去好了,反正她也是个在史记当中殒命于皇宫业火之中的苦命公主,随他们去说好了。卫飒他愿意去和谁共同生活,相守一生,就让她遂了心愿好了。反正她和他是一对老天注定的仇敌,他们之间,只能存在着利用和被利用,不能让彼此毫无芥蒂的相爱。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留恋,好牵挂的呢?

    若溪将帛折叠好,放在一只信鸽的腿上,确定它没有问题之后,就将它放飞。

    这一松手,意味着什么,这一离开,代表着什么。若溪在清楚不过了,可是她不能不再这样做了,因为她的神经告诉她,她所能承受的一切,已经到达了极限。

    卫飒……

    弦月……

    白川……

    复国……

    谁人要做什么,都有他们自己的缘法,不可强求。

    她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要去驰骋于天地之间,纵马游街不行,也要潇洒的在山川河流之中好好地走上一走。这样才不枉费了自己的一场人生。

    包袱很轻,心情很轻,她整个人都好像是一朵漂浮在空中的云彩,轻柔的,软绵的,她觉得十分的舒服。

    找了个借口支开了笑笑,又在下午晚膳前的空档去小厨房里看了凝香,她们都有自己的忙碌,真好。

    似乎什么人都不需要她的操心。

    真好。

    掌灯时分,华灯初上,忘魂殿里一片祥和和宁静,和之前无有异样。

    背上挎着自己的小包袱,一身便装的若溪站在卫飒的寝殿之外,手掌似乎是要去像往常一样的去推开那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门,却被什么力量阻隔了一般,在半空之中生生停下。抽了回来。

    “卫飒……”她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一笔一划的在心里写了一遍,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化作了那些横竖的笔画,被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一样。

    无论如何,她想要记得这个男人。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她当离去。

    她当无牵无挂。

    可是为什么,离开他,却让她的心,痛的揪到了一起?

    卫飒……

    卫飒啊……

    那诗一样的男子,最终还是她命中注定的有缘无分的过路人。

    默默地转过身,听小厨房里笑笑和凝香闹做一团,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初夜,一个心思如灰的女人已经熄灭了心中那最后的一点火焰。

    借着月色,若溪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了这座呆了一年多的宫殿,被夜风一吹,这胸口里空荡荡的,好不舒服,好不惬意!

    她没有高头骏马,却有着一种快意恩仇的心境。

    这已经足够。

    离开这里,她又该去往何处呢?

    杏林山是不想回去的,北冥的故国也在大祁国的版图之下,也是不想去的,她琢磨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定论,天色渐浓,她选择在京郊的一处客栈之中打尖休息。

    二楼的小客房之中,她随意的将包袱枕在自己的枕头底下,昏昏迷迷要入睡的光景,听见外面一阵人生的嘈杂。她一咕噜坐了起来,竖着耳朵听,似乎是有人在吆喝着什么。隐约还有官兵在喊话。

    似乎是,举报者,赏金千两。

    若溪笑了下,估计是朝廷又跑了什么要犯,所以下了悬赏令来悬赏了。他没在意,继续躺下睡觉。结果窗板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在低声说话。

    “没错,小的看的清清楚楚,的确是一个孤身的女子。容貌一般,一个人,带了小包袱上路。很可疑,嗯,是,小的明白。”

    若溪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好像有点懂了,合着外面这悬赏捉拿的人,正是自己啊!

    容貌一般?

    她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近,忽然计上心头。

    第二百五十九章 惊险脱险

    她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近,忽然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