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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橙红年代 > 第123节
    “卓二哥!”忽然有人大喊起来,然后就只见一个女人疯狂的扑上去,抱着卓力的脖子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把抓,一边哭一边回头大声喊:“这就是卓二哥,我们华清池的卓二哥!他来救我们了!”

    人群一阵骚动,终于知道这是救兵来了,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神情都很兴奋,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喊,众人赶忙跑过去,就见李建国站在走廊尽头的一个门口,用手掩着鼻子。

    一股恶臭从房间里飘出,肮脏不堪的床上,躺着一个枯瘦如柴的女人,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破口的碟子,碟子里摆着发霉的馒头,角落里杂乱无章的放着拖把扫帚吸尘器等杂物,蜘蛛网遍布,便盆里的排泄物和长满霉点的墙壁就是那些恶臭的源泉。

    女人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门口,啥话也不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被打断腿,以儆效尤的小姐吧。

    众人默默无语,刘子光转身就走,脸色铁青,这种场面如果是在旧社会不足为奇,但是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如此猖狂,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这样的企业,简直就是社会的毒瘤。

    气派无比的金碧辉煌水文化会所,坐落于风景秀丽的淮江之滨,滨江大道一侧,每当夜晚来临,霓虹闪烁,纸醉金迷,是江北市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谁又能想到,在这风光繁华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黑暗与龌龊。

    4-14 跪下给我唱征服

    通过监控探头,阎金龙将大门口军警对峙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些开着统一制式越野车的人真正的身份,但是警方的克制和忍耐都让他明白,这些人不好惹。

    这么多年的江湖不是白混的,阎金龙感到一丝不安,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掌控的范围,他慌忙给赵秘书打了个电话,对方却转到了秘书台,阎金龙忽然想起,现在正是招商洽谈会召开的时刻,赵秘书肯定不会接电话,只好匆匆留言,关了监控室的门下楼躲避。

    金碧辉煌的地下两层之间有个夹层,是阎金龙特地找人设计的,施工人员也都是外地工人,干完活就回南方了,这个秘密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

    夹层是专门留给小姐们居住的,方便管理,安全性也有保障,每天上班的时候,会有专人用电梯把小姐们接上来,电梯间也是隐秘的,外人很难发现,阎金龙下到夹层之后,命令手下看住电梯口,谁下来就干掉谁,然后带着保镖匆忙走了。

    阎金龙本来以为,闹得再大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后台硬,有啥事都能罩得住,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妙,对方就是奔着自己来的,非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躲起来再说。

    夹层保密而安全,至少一时半会的安全可以保证,等赵秘书开完会发现自己的留言,肯定会向李书记反应,只要熬到那时候,就万事大吉了。

    但是当他刚出电梯不久,还在走廊里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阎金龙知道对方追下来了,赶紧撒腿就跑,夹层里巷道复杂,灯光黯淡,如同迷宫一般,他打算顺着另外一道秘密楼梯跑到上面一层去。

    但是很不巧的是,上面一层正在进行扫荡,红星队员们挥动大锤,将一座座仿古雕像砸到,正好一座石雕压在暗门上,阎金龙在下面怎么推都推不动,只好退了回来。

    为了管理方便,夹层只有这么两个进出口,阎金龙现在是走投无路了,他思索片刻,带着保镖躲进了走廊尽头的值班室。

    ……

    刘子光向走廊的另一处尽头走去,这一层地下室的走廊呈h形,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房门,房间狭小,不通风,不透气,没有窗户,简直就是牢房。

    几乎所有的房门都打开了,女人们惶恐不安的站在门口,看着这帮陌生的男人,看他们嚣张的气势,手中的家伙,分明不是属于金碧辉煌的人,但没有人敢乱说乱动,二叔立下的规矩谁也不敢破,有些人甚至连门都不敢出。

    还是华清池那几个被骗进来的技师胆子比较大,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小跑着跟在刘子光身后,帮他指路:“前面前面,看场子的就住在前面。”

    刘子光和煦的微笑:“谢谢,你叫什么?”

    “刘哥,我叫小雅,华清池八十八号就是我。”女孩子脆生生的说。

    果然,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屋,房门紧闭,门口的垃圾筒里还有一支没掐灭的香烟,依然在冉冉冒着青烟,看过滤嘴应该是九五至尊。

    刘子光笑笑,知道阎金龙就在里面,他靠着墙壁,侧身在门上敲了两下。

    门竟然开了,阎金龙到底是混出来的,绝非那种胆小怕事的角色,事到如今再躲也没用,不如光明正大的面对。

    刘子光闪身出现在门口,正看到阎金龙泰然自若背对着门坐在办公桌后面,倒也有几分老大的气派。

    迈步走进去,忽然右边伸过来一支手枪,顶在刘子光太阳穴上,是阎金龙的保镖,小伙子人高马大,但是满头大汗,手也有些抖,刘子光拿眼角瞟了一下,不是真家伙,而是和卓力裤腰带上别的那把一样的狼狗,使用高压气体发射钢珠的ppk。

    门口站着的小雅吓得一抖,回头就跑,卓力和贝小帅正赶过来,小雅结结巴巴的说:“枪,枪,瞄准刘哥了。”

    卓力和贝小帅反倒不急了,脚步放慢下来,对视一笑,敢在刘哥面前玩枪,那是嫌死的慢。

    ……

    办公室,阎金龙回转过身,表情平静的拿匕首剔着指甲缝,很平淡的说:“关门。”

    保镖用左手把门关上了,右手的枪依然指着刘子光,刘子光脸上挂着笑,似乎根本没把那支瞄准自己的枪当回事,自己扯了把椅子坐下,说:“阎总,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阎金龙暗暗点头,这小子确实有胆有识,是条汉子,他眉头一展,开门见山的说:“可能咱们两家有些误会,我这段时间都在帮市里跑招商引资的事情,没空管店里的业务,底下人不会办事,把关系也给弄僵了,千错万错,都是哥哥的错,你呢,不是哥哥托大称呼你一声刘弟,你这个事做的也不妥。”

    刘子光翘起了二郎腿,似乎很有兴趣的问:“怎么个不对法?”

    “打打杀杀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光凭着够狠,够义气,只能和火车站肖大刚那样,混的一塌糊涂。我承认,刘弟你确实是个枭雄,我阎金龙出道也有三十年了,没佩服过谁,你算第一个。”

    刘子光淡淡的笑了,嘴角弯得像月牙,似乎很受用。

    阎金龙继续说:“现在都讲究双赢,江北市那么大,娱乐需求可不是我金碧辉煌一家就能满足过来的,你把我的场子砸了,这块地盘也轮不到你,不瞒你说,盯着这块地的人可不止你一个,真论起来,个个实力都不比你差,而且你砸我,我砸你,什么时候是个头?”

    刘子光点头道:“听起来有些道理,那么你的解决方案呢?”

    “整个江北市,敢动我阎金龙的人,你是第一个,我欣赏你,看得起你,想交你这个朋友!这样吧,今天的事儿我既往不咎,打伤的人,砸坏的东西,都算哥哥我活该,不打不相识嘛,以后华清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有啥事都可以来找我,哥哥我不是托大,在市委,土地局、公安局都有些铁哥们,小小不然的事情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阎金龙一副很有诚意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许下了诺言,要摊别人,恐怕早就动心了,但是他面前坐着的是刘子光,对方的花花肠子他早就看清楚了。

    “照你这么说,我百十号弟兄白跑一趟啊,那怎么能行,就算我愿意,兄弟们也不服气啊。”刘子光摇头说。

    阎金龙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愠怒,作为成名老大,主动放下身段求和,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这样还不买账,难道这家伙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不能急,好歹他有松动的迹象,只要再哄他几句,说点软话,赵秘书那边就散会了,阎金龙瞟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又笑着说:“那是自然,朝廷还不差饿兵呢,这样吧,我给你五十万,权当弟兄们的辛苦费。”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支票簿,刷刷写了几个字递过来,赫然是一张已经盖好印鉴的现金支票,上面填者五十万元整的数字。

    刘子光接了支票,仔细看着,阎金龙把签字笔插在西装口袋里,说:“怎么样,还满意吧,赶紧让兄弟们停手吧,再砸哥哥我就真的心疼了。”随即指指天花板,呵呵笑了几声。

    天花板上方传来隆隆的声音,那是兄弟们在砸东西,刘子光微微一笑,注视着阎金龙狡诈大背头和努力装出来的笑脸,轻轻将支票撕成了一条条。

    “不好意思,你的建议,我不接受。”

    “怎么,你还想杀我不成!”阎金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保镖随即扣动了扳机,刘子光向后一仰,钢珠射进了墙里,几乎是同一秒钟,屋门被踹开,贝小帅和卓力冲了进来,只见刀光一闪,ppk和几根手指就飞舞在空中,保镖疼的哀号一声捂住了手。

    阎金龙脸色变得煞白,这几个家伙真的是不按套路出牌啊,他站起来向后退去,嘴里说道:“有话好说。”

    “说你妈个头!过来!”卓力拔出手枪瞄准阎金龙喝道。

    阎金龙举着双手慢慢走过来,含泪道:“别说我,钱都给你还不行么,保险柜钥匙在我兜里,还有银行卡,密码,我账上还有五百多万,都给兄弟们分了吧。”

    “住嘴,谁要你的臭钱,看看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你他妈还有人性么,今天哥们就要替天行道,崩了你的狗日的!”卓力拿枪顶着阎金龙的头说。

    “别杀我,怎么都行。”阎金龙苦苦哀求。

    “跪下,给我唱《征服》。”刘子光依然坐在椅子上,轻描淡写的说。

    此时屋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阎金龙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屈膝跪倒,哭丧着脸,用战战兢兢的声音开始唱: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

    贝小帅很不耐烦的拿片刀拍着阎金龙的面颊说:“快点,唱高潮部分。”

    江北市黑道的泰山北斗,金碧辉煌的阎总舔了舔嘴唇,跳过开头直接唱:“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

    4-15 便衣刑警之誓言永存

    被枪指着头的滋味不好受,被枪指着头唱歌的滋味更不好受。

    阎总是什么人,那是整个江北黑道都声名显赫的大人物,金碧辉煌数百名员工的精神之父,场子里的年轻打手,总是不自觉的学阎总走路的架势,抽烟的派头,小姐们更是敬畏阎总如天神一般,听到阎总的名字都要发抖,在大家心中,阎金龙是高高在上的,不可触摸的,传奇一般的人物。

    但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竟然被人用枪指着头,跪在地上唱歌,这首《征服》的歌词在这个独特的场合下,有着不同的意思,对刘子光他们来说,是复仇的快感,对阎金龙来说,则是深深地屈辱。

    但阎总毕竟是个枭雄,能屈能伸的枭雄,这些家伙做事路子很邪,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动手杀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别说是唱征服了,就是让他当众喊爸爸他都不会带一丝犹豫的。

    一曲终了,刘子光拍着巴掌点评道:“唱的不错,不愧是娱乐场所的老总,沙哑豪放带点哀怨,柯受良要是没死,你哥俩有一拼,金龙哥,你很有当快男的潜力,大家都给阎总呱唧呱唧。”

    门口围着的众小姐都拍起巴掌来,稀疏的声音如同光脚丫子走在水泥地上一般,阎金龙面色晦暗,抬头说:“可以放了我吧?”

    刘子光冷笑道:“不能。”

    “姓刘的,不要欺人太甚,我阎金龙自认没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是你先挑起来的事儿,我不过是帮兄弟出一口气而已,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杀了我?”阎金龙急的头上青筋绽现,语无伦次。

    刘子光挑起阎金龙的下巴说:“阎金龙,咱们两家的事情,确实是到此为止了,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不过你这些年干的事情也太不像话了,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现世恶,现世报,你做了那么多的恶,我要是把你放了,回去之后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的,所以,我不能饶你。”

    阎金龙怒道:“有种你就杀了我,我看你能走出这个门!”

    刘子光一脚将他踹翻,喝道:“小贝,把他捆了,嘴堵上,连同外面那些受害者一起交给警察。”

    小贝应声道:“看我的!”

    卓力却隐隐露出不安神情,把刘子光拉出来低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阎金龙和杨峰是穿一条裤子的,把他交给警察,那不是放虎归山么。”

    刘子光说:“谁说我要交给杨峰了,天底下的警察又不是都是坏的,也有好的嘛。”

    “哪有啊?”

    “我就认识一个女刑警,六亲不认铁面无私。”

    “哦,姓胡那丫头的,跟头疯狗似的,她行!”卓力恍然大悟。

    屋里,贝小帅已经把阎金龙捆成了粽子,不过缺少塞嘴的东西,回头对一帮技师招手道:“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赶紧拿来帮忙。”

    技师们面面相觑,地下室内气温恒定,大家身上都穿着单薄的衣服,哪有多余的布料,还是八十八号小雅比较机灵,伸手到裙子底下摆弄一番,将一条粉色的蕾丝小裤裤递了过来,贝小帅撇着嘴接过来,赞道:“还是原味的,金龙哥你占大便宜了。”说着将小裤裤硬是塞到了阎金龙嘴里。

    一条肯定是不够的,其余技师也纷纷慷慨相助,脱下小裤裤丢过来,贝小帅不顾阎金龙的极力反抗,讲这些骚哄哄的玩意都塞进了他的嘴里。

    阎金龙的双手背在身后,也双脚绑在一起,身体反折着,这个姿势极其的不舒服,想挣扎都难,昔日不可一世的大老板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如果让外面道上兄弟看见,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地下室里手机没讯号,刘子光又走进来,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拨了个号码,声音响了三遍之后,一个熟悉的女声道:“你好,胡蓉。”

    “胡警官你好,我是刘子光,现在金碧辉煌地下暗室,我掌握了阎金龙的犯罪证据,人证物证俱在,你有没有兴趣过来看看。”

    “好,你等着。”胡蓉说完就挂了电话。

    刘子光看看表,说:“差不多了,让外面的兄弟收工吧,这回闹得挺大,小贝,卓力,过瘾不?”

    “过瘾!”两人异口同声道,那边李建国走了过来说:“让弟兄们先撤吧,搞得太大也不好。”

    刘子光点点头:“建国哥你安排。”

    ……

    刑警二大队办公室,胡蓉风风火火走进来,大声喊道:“谁跟我去金碧辉煌抓人!”

    刑警们惊讶的看着她,没人动。

    “已经掌握了阎金龙的确凿犯罪证据,破获了他的密窟,现在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抓人了。”胡蓉继续喊着,但是队员们依然不动,而是把目光投向政委办公室。

    门开了,李政委阴沉着脸走出来,质问道:“谁下的命令?”

    “我!”韩光推门进来,说:“李政委,以前我们没有证据,畏首畏尾不敢抓人也就罢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再不将这个毒瘤彻底打掉,更待何时!”

    “韩光,你已经停职了,这个案子上面不让查了,你这么做是违纪行为你知不知道!”李政委严厉的喝道。

    “老李,你好记得咱们穿上这身警服,头顶着国徽时候发下的誓言么?忠于人民,忠于法律,做人民的忠诚卫士,还有你们,你们记得曾经发下的誓言么!想除暴安良伸张正义的,跟我走,想升官发财的,留下!”

    说完韩光扭头就走,胡蓉没有丝毫犹豫紧跟其后,一帮血气方刚的年轻刑警也拿起衣服和枪械手铐跟了出去。

    “站住!”李政委大吼一声。

    韩光停下,但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