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1nu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橙红年代 > 第167节
    一直等到夜里一点钟,手术中的红灯在熄灭,大门打开,病床推出,主刀医生疲惫不堪的走出来,小雪立刻站了起来,精神紧张不敢说话,医生摆摆手说:“手术很顺利,暂时没有排他反应。”

    老温还在昏迷中,被护士推往病房,小雪高兴地溢于言表,竟然扑到刘子光身上,狠狠的拥抱了他一下,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刘子光吓了一跳,平时那么含蓄的女孩子怎么忽然如此奔放了。

    “叔叔,谢谢你。”小雪很真诚的说道。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刘子光拍拍小雪的脑袋,拿起放在长椅上的风衣,转身去了,皮鞋在寂静的走廊里发出夸夸的声音,小雪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等刘叔叔进了电梯之后,少女才按捺着忐忑激动地心情回病房去了。

    ……

    市人大会议终于结束,关于市长人选问题爆了一个冷门出来,先前被郑书记欣赏,被大多数人看好的周仲达竟然没有如愿以偿的把头上的代字去掉,而是另有重用,出任省教育厅厅长一职,江北市市长的职务则给了夺标呼声较低的副市长秦松,经人大会审议通过,秦松担任江北市下一届市长,同时兼任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的职务。

    几家欢乐几家愁,周仲达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起码正厅级的位子是坐到了,到底是地方官员还是省城厅长,对他来说区别不是太大,反正正厅级不是他仕途的终点,所以无所谓了。

    至于秦松,则完全是意外之喜,一跃成为市委副书记,正市长,俨然已经是市区这一派官员的领军人物,隐隐能和南泰帮分庭抗礼了。

    这一回合,南泰帮输的很惨,先是公安局长被拿掉,然后是市长位子花落别家,南泰实力大受损失,李书记隐隐能猜出一些道道来,这位新来的省委书记不显山露水,对地方上的情况清楚着呢,让秦松当市长,势必是为了协调江北政局,不让自己一家独大。

    不过这也没什么,论手腕,论能力,秦松都不如周仲达,如果是周仲达当市长的话,说不定能整个资源,和自己斗一斗,现在秦松上位,自己有把握把他拿的死死地,所以这一局也不算是全输。

    唯一失落的人是周文,市长秘书的美梦破灭了,周仲达有意让他跟着自己去省厅继续当秘书,但是周文却不想如此,毕竟他的家在江北市,此前当市长秘书已经照顾不来家庭了,如果调去省厅,十天半个月才能回一次家,这个家非破了不可,所以经过一份深思熟虑,周文决定下基层担任实职。

    实职,是每个秘书的最终梦想,高级官员的秘书虽然权势熏天,但怎么说也是狐假虎威,远不如自己当主官来的过瘾,领导们也乐意让自己的秘书到基层出任主官,以此扩展自己的势力。所以当周文提出下基层的时候,周仲达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小周啊,在我身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说吧,你想去哪个单位?正科级单位随便你选,在我离开江北市之前,一定把事情帮你安排好。”周仲达的话让周文心里一热,毕竟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啊。

    江北市有油水的单位就那么几个,财政局土地局、国税地税、烟草专卖、石油石化,不是国家机关就是大型国企,但要既有油水又有权力,还真不大容易,周文思忖再三,决定去财政局当个实权科长。

    ……

    玄子的车队经历千里跋涉,终于抵达江北市,从云南边陲到祖国腹地,一路之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他不光带来了一架拆散的运五飞机,还趁机在边境上收购了一辆梦寐以求的威利斯吉普车,这回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晨光机械厂大门口,一辆重型卡车正慢慢倒车,一帮工人端着饭盒子围在旁边,看着大型叉车从集装箱里拖出一个包裹着帆布的东西,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这是什么玩意?”

    “不会是恐龙骨架吧?”

    机身被两辆叉车托着送进车间,摆放在支架上,工人师傅们驱散了无关围观者,开始喷漆作业,将这架飞机改头换面,喷成民用的乳白色,还煞有介事的在机尾上涂了一些数字。

    刘子光和贝小帅站在车间门口,欣赏着崭新出炉的飞机,贝小帅说:“打听过了,深圳那边有个民用航空公司正在拍卖资产,有一架运五,一架米8,价钱合适的话可以买下来,弄个套牌,咱这架运五不就有手续了么。”

    刘子光说:“飞机好买,飞行员不好弄啊。”

    贝小帅一撇嘴:“小事儿,我也问过了,广东有航空学校,考一个飞行执照出来也就是十万块钱的样子,你出钱我去学,多好。”

    刘子光说:“好,学费我出了,再多找几个人一起去学,为将来成立航空队建立人力储备。”

    贝小帅惊讶道:“光哥,你当真啊,一架飞机还不够你玩的?”

    刘子光嘿嘿一笑:“我这叫未雨绸缪,谁又知道将来的事儿呢。”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周文打来的,周秘书的声音有些低沉:“刘子光,我换工作了,去南泰县旅游局当局长,明天就走,晚上我想请你吃饭。”

    刘子光有些惊讶,没想到周市长高升,周文竟然没跟着一起进省城,反而下放到县里去做局长,他赶紧说:“我一定到。”

    晚上,依然是在周文家里,气氛稍微有些压抑,刘晓静显然对丈夫的职务变动并不满意,与其去县里当什么旅游局长,还不如去省城做厅长秘书呢,但是覆水难收,组织上的决定,又岂是随随便便改动的。

    周文也是长吁短叹,市里那些有油水的科级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把老萝卜挖出去,把他这个新萝卜填进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况且干部分配的问题,向来是组织部负责的,南泰县旅游局长一职,虽然油水不足,但好歹是正科级,周仲达临走之前还给他做工作,说小周你一定要经得起锻炼才行啊,在任何岗位上都要干出一番成绩来。

    当时周文回答他说,一定不给老领导丢人,但是私下里却是怨气漫天,满腹牢骚,南泰县是国家级贫困县,深山老林不少,可是旅游业极不发达,旅游局形同虚设,这个局长就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唉,这就是官场,人走茶凉。”周文一仰脖,吞下一杯烈酒感慨道。

    刘子光说:“周仲达还算可以了,在离任之前把高土坡拆迁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图书大厦的建设也在进行,周文你不要急,先下去锻炼一下,过一段时间自然会高升的。”

    周文又叹一口气:“话虽这样说,变数太大了,南泰县是李书记的根据地,我这样的人去了又有什么发展?”

    说完又喝了一口酒,“还有高土坡拆迁的事儿,李书记是个睚眦必报,恩怨分明的人,他欠大开发的情一定会还,所以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5-36 皆大欢喜的赔偿方案

    周仲达一路高歌进省城当厅长去了,夺魁呼声最弱的副市长秦松拔得头筹,市政府领导班子又增补了一名副市长,这个幸运儿就是原本已经准备退居二线的政法委书记胡跃进。

    现在胡跃进厉害了,身兼市委常委、副市长、政法委书记三职,手握权柄,与当初那个被架空的光杆书记不可同日而语,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扶他上位的不是别人,正是市委书记李治安。

    官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李书记的行为耐人寻味,一些熟稔江北官场内幕的人士分析说,李书记这是主动示好,想把胡跃进拉到自己阵营中来,以此弥补先前的损失,至于秦松为什么能当上市长,则是省里权衡再三的结果,总的来说还是两个字:平衡。

    不管怎么说,江北官场总算是尘埃落定,昔日风光无限的市长秘书周文,灰溜溜的开着他的奇瑞轿车,去南泰县走马上任了,周市长和周秘书虽然离开了,但是面子还在,至诚集团以绝对优势战胜了心有余力不足的大开发,拿下了高土坡地块的开发权。

    正值中央出台政策,打击过热的房地产市场,省里也出了文件,要求各地切实抓好拆迁地区居民的安置工作,杜绝野蛮拆迁,强制拆迁,摆脱土地经济的束缚。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高土坯居民们变得无比乐观,这回总不会再给千把块钱的拆迁补助吧,更让他们有信心的是,崭新出炉的人大代表刘子光将会以区人大代表和高土坡居委会主任的身份和至诚集团谈判,双方共同商定拆迁补偿。

    高土坡居委会小院子里,人山人海,都在等待刘子光的好消息,大家知道小刘本身就是至诚集团的人,这回他代表街坊们去和公司谈判,绝对会向着大家,而不是向着公司方面。

    大叔大婶们热烈讨论着拆迁补偿的数额,有人猜是五千,有人猜是六千,还有人说:“我也不图别的,能给安置一套小户型就行,这七十年代的老房子实在是没法住了,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年年修,年年坏啊。”

    一位老大爷说:“要是能原拆原建就好了,哪怕咱贴钱也行啊,在这地方住了一辈子,一下子搬走了怪舍不得。”

    旁边一位胖大婶说:“老王,你别做梦了,这是啥地段,临江黄金地段啊,那是盖大商场大酒店的地方,哪能盖居民楼啊,就是盖了,也轮不到咱啊,你滨江的楼盘,起码八千块一个平方啊。”

    众说纷纭,只有一个意见是统一的,那就是不管怎么样,至诚集团的方案总会比大开发的方案强,至于强到什么地步,就看刘子光怎么谈判了。

    忽然外面一阵噪杂,“回来了,回来了。”有人喊道,刘子光微笑着向众人打着招呼,从两堵人墙中走了进来,在门口站住,回身望着大家高声喊道:“居民们,至诚集团的初步拆迁补偿方案已经出来了,大家听好了,是按照拆迁面积的一点五倍以新建楼房进行赔偿,不愿意要房子的,按照房证上的面积,以每平方七千元价格进行补偿,不在房证记载内的违章建筑,也会给予相应赔偿!”

    现场顿时轰动了,不得不说,这个方案很厚道,既照顾了想要房子的人,也照顾了想要现金的人,七千元的补偿远远高过大开发的出价,也符合滨江地带房子的价格水平,是个公道的价格。

    但是高土坡不同于一般难以拆迁的棚户区,这里主要是晨光机械厂和红旗钢铁厂的宿舍区,属于老公房,每家每户的平均面积都在二三十平米左右,即使加上后来自建的棚子,也不过四五十平方,没有那种动辄数百平米,楼上楼下的私建楼房,居民们即便拿到赔偿款,也不过二三十万元,只能在相对较远的地带买上一套八十平米左右的楼房而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至诚集团只是企业,而非福利机构,而且为了拆迁补偿的事情,刘子光和李纨还进行了激烈的争执,因为刘子光要求将赔偿款提高到一万元,此举遭到了李纨和董事会所有成员的一致反对,李纨甚至当场给了算了一笔账,拿这个项目已经超出了集团的资金能力范围,哪怕多加五百块,集团的财政能力都吃不住,眼下正在筹措贷款的事情,如果不进行融资,恐怕连前期拆迁工作都进行不下去。

    刘子光第一次感到和李纨有隔阂了,自己从小生长在高土坡,对这块地方很有感情,自打上小学的时候,街坊们就议论着拆迁,盼望着能住上高楼大厦,那时候刘子光一家三口就住在大杂院南头的一间十六平米的平房里,电视机放在床头,大人孩子的床铺之间只拉了一道帘子,煤球炉放在雨棚下,经常一边炒菜一边漏雨,作为高土坡长大的孩子,他自然希望每个人都能住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而李纨却是以商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情,在商言商,开发商也不是全没良心,至诚集团拿出这样的赔偿方案已经很厚道了,为什么刘子光还是不满意?他不是已经当选区人大代表了么,难道为了自己的票箱,就能牺牲集团的利益么。

    会议做出赔偿草案之后就不欢而散了,就连卫子芊都难以理解刘子光的坚持,本以为由他代表居民谈判,可以顺利一些,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结果。

    好在老百姓们领情,这个赔偿价格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此前大开发的野蛮行动和荒诞价格严重打击了他们的心里预期,所以不管至诚集团开出什么样的价格,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他们就很开心了。

    望着一张张笑脸,刘子光觉得有些悲哀,这些淳朴善良的老百姓,他们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让他们有一块地方住,有一口饭吃,他们就会感恩戴德了。

    具体的赔偿办法还在细化之中,用不了几天就会贴在高土坡的大街小巷之中,后续的事情已经没刘子光什么关系了,他的红星公司也和至诚集团摆脱了关系,现在是完全独立资格的法人机构,由刘子光亲自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员工多达三百人,业务蒸蒸日上,再加上建材公司和幼儿园,以及区人大代表的光环,此时的刘子光,俨然已经是一个成功人士。

    富豪广场十八楼,李纨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凝视着外面的街景,芸芸众生如同蝼蚁一般来回涌动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来回奔波,不就是为了利益么,刘子光难道例外?他不是傻子,明知道自己的心思,至诚集团的钱不就是他的钱么,把自家的钱往外送,这个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啊,李纨承认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卫子芊走了进来说:“李总,甄家的起诉又被法院驳回了,而且我还听说……”

    “听说什么?”

    卫子芊脸上露出局促的笑容:“听说甄法官因为参加老年艳-舞观摩团被派出所抓了,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元气大伤恐怕最近都闹不出什么事了。”

    李纨哦了一声,马上猜到这大概是刘子光的杰作,不声不响的就帮自己解决了麻烦,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

    “老东西本来就不老实,我算看明白了,越是道貌岸然的,越是衣冠禽兽,我派人盯了他半个月了,每星期都出来玩,不是在菜市场附近找些农村老娘们花五块钱按摩,就是和一帮老头去看跳舞,老没正行的,整不死他我不姓卓。” 卓力恶狠狠地骂道,甄法官玩了一辈子鹰,末了被鹰啄了眼,一世英名全毁在看艳-舞上,说起来全拜刘子光所赐。

    这会子,刘子光却悲天悯人的叹道:“老年人的性问题和农民工的性问题一样亟待解决啊,下回人代会,我得弄个提案出来。”

    “要不我们华清池开个老年专场,凭老年证优惠?”卓力不怀好意的笑道,刘子光说:“算了吧,万一整出几个心脏病你吃不了兜着走。”

    正说着呢,忽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是周文发来的短信,邀请他们去南泰县旅游。

    “周文这小子行啊,一上任就请咱们去玩,这回一定要狠狠宰他一顿。”卓力笑呵呵的说。

    刘子光却说:“周文这个旅游局长当的倒是挺尽责的,他可不是请咱们去玩的,那是看上咱的钱袋子,忽悠咱去投资呢。”

    卓力说:“听说南泰县大山里倒是没受过什么污染,原汁原味的小山村,空气新鲜,山泉清澈,还有纯朴的村姑呢,咱们市里各大娱乐场所的头牌们,有不少就是从山里出来的俊鸟。”

    刘子光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资源呢,要不咱就去转一圈。”

    “行,我这就打电话安排车,正好玄子那辆吉普车也收拾好了,拉到山里练练手,还有我新买的悍马,也能过过越野瘾了。”卓力兴奋道。

    5-37 贫困县的旅游局长

    江边空地上,越野车队整装待发,打头的是卓力新买的悍马,然后是玄子的威利斯,马超用2020改造的山寨牧马人,以及红星公司的陆地巡洋舰,刘子光把长江750边三轮摩托车也开来了,让一个兄弟穿着皮大衣带着风镜和钢盔开着,离远一看颇有党卫军的风范。

    大家都是一副休闲打扮,站在草地上抽着烟聊着天,等待其他人的到来,今年冬天特别冷,众人都在家里猫了几十天没出门,憋都憋坏了,所以刘哥一声号召,都出来了。

    又等了十分钟,一辆保时捷卡宴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急刹车甩尾停下,刺耳的刹车声刺激着大家的耳膜,焦糊味从轮胎下飘出,贝小帅打开车门,神气活现的跳了出来。

    “小帅,你哪偷的车?”卓力问道。

    “什么话,我借的,朋友的车。”贝小帅大言不惭的说道,谁都知道这是虎爷的座驾,现在虎爷被各方面追杀,卡宴就便宜了贝小帅了。

    人到齐了,车队浩浩荡荡向南挺进,刘子光带着毛孩坐在卓力的悍马车里,一马当先开往南泰县,毛孩就是南泰县人,而且是位于大山深处的山里人,那里不通公路,村里也没有小学,翻山越岭几个小时才能到镇上去乘坐公共汽车,自打春节后,毛孩就没回过家,这回跟着刘叔一起回家,兴奋地不得了,在车里坐都坐不住。

    车队越过跨江大桥,走了半小时出了市区界,马上感觉到道路狭窄了许多,就是这么窄的道路还被封闭了一半进行修路,来来往往的汽车堵的一塌糊涂,大卡车和大客车体型庞大,只能在路上乖乖等着,一些私家小车被夹在中间不耐烦的按着喇叭,行人和自行车、摩托车在其间穿梭来往,不亦乐乎,刘子光纳闷道:“我记得去年下县的时候就修路,怎么修到现在还没修好。”

    卓力一打方向盘,宽大的悍马直接冲下路基,越过泥泞不堪的小河沟冲向对面,嘴里说道:“不修路,这帮狗日的怎么赚钱。”

    悍马车的底盘高,马力强,寻常私家轿车望而却步的泥泞沼泽对它来说如同坦途,后面一帮伙计也不示弱,纷纷开了下来,好在这几辆都是四驱越野车,走这种路跟玩似的,越野性能最差的反而是价格最贵的卡宴,不过毕竟不是自家的车,贝小帅猛踩油门,野蛮作业,城市suv类别的卡宴硬是和悍马、陆地巡洋舰这些车一起,在焦急等待的司机们艳羡的目光中冲下了泥塘。

    过了这段路,前面拥堵情况略有好转,不过这回是人为造成的,几个南泰交警堵在路上查车,专查货车,不论是不是超载超限,先罚了再说,看到市里来的越野车队,交警们的眼力价倒是不赖,知道这些人惹不起,所以对玄子没上车牌的威利斯吉普车视而不见。

    车队打着双闪从交警身边呼啸而过,此时已经进入南泰县境内了,南泰县背靠群山,面临淮江,可谓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但是经济就是搞不上去,一直以来也摘不掉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触目可及之处,村落凋敝,土墙茅屋耕牛,墙上还刷着一些过时的标语,脏兮兮的小孩站在路边,看到汽车就敬礼,搞得大家莫名其妙。

    “你看那山,都荒成啥样了。”卓力指着远处一座座小山说道,那座山光秃秃的连棵树都没有,离远一看就像个大坟头。

    “真操蛋,就这种景色还开发旅游,不是胡扯么。”刘子光骂道。

    继续往前开,景色渐渐有了变化,马路宽阔起来,街上的交警多了起来,戴着白色大檐帽穿着反光背心站在路旁,煞是严整,道路两侧建筑物恢弘气派,行道树翠绿无比,一辆洒水车正停在路旁,用水枪喷洒着绿色的水雾,浇灌着这些只能生长在南方的椰子树。

    “他们干啥呢?”卓力很纳闷,仔细一看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树都是塑料的,经过一个冬天的折磨已经褪色了,现在园林处正重新给它们染色呢,

    “啧啧,真节约啊,要是换了我,直接把这些假树拔了,再买一批新的,年年换新树,那多来钱。”卓力的评点让刘子光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卓力这话丝毫不带戏谑的意味。

    忽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从车队后面响起,同时警笛鸣响,一个很凶的男中音用电喇叭呵斥道:“前面的车靠边,靠边。”

    如此威严的声音,谁敢不从,车队向右靠边,后面一辆装了爆闪警灯的黑色凯美瑞呼啸而过,车牌很牛,是警用牌照四个零,后面紧跟着的是一辆锃亮的奥迪a6,速度飞快,车膜漆黑,看不见里面坐着的是何方神圣,但是0001的车牌却泄露了他的身份。

    领导专车所到之处,小交警们立正敬礼,动作标准态度端正,直到这辆奥迪消失在远方,交通才恢复正常,车队再次上路,细心的刘子光发现路边这些交警其实不过是些协管罢了。

    “这年头,有编制的才不出来站马路,都在办公室里吸烟喝茶看报纸,没钱了就出来罚点款,要我说,做什么生意都不入当公务员,不用劳心费力就能来钱,速度还快,我要是有路子,也想当公务员。”卓力一边开车一边发着牢骚。

    刘子光故作吃惊状:“老二,你这种思想要不得啊,所有人都去当公务员了,谁当老百姓啊?”

    卓力哈哈大笑,指着远处的路牌说:“是不是那里转弯。”

    刘子光说:“对,旅游局就在这条路上。”

    悍马一打方向,不远处正是旅游局的大门,这是一个绿树掩映的大院子,房舍有些陈旧了,看建筑风格还是解放前的样子,铁栅栏门两侧挂着南泰县旅游局和南泰县旅游局党委的牌子,一黑一红,相得益彰,悍马停在铁门前,按了按喇叭,一个老头从传达室出来问道:“找谁?”

    “找周文。”刘子光说着话,从窗子里递了一支烟过去,老头一看烟卷上的商标,咧嘴一笑,把烟架到耳朵上说:“周局长的朋友啊,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