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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鹅毛大雪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甚至还起风了。

    官道旁的牛马棚子简陋的只有一个棚顶,四周再无任何遮挡。

    寒风这么一吹,不光是冷风嗖嗖这么简单,连着大雪也被吹进了棚子里,落在众人身上化开,浸湿了衣衫。

    如此一来,流民们各个冻得手脚冰凉,口唇发紫,牙齿打架,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姜果果这头也没好到哪儿去,躲进马车里的还好,像是子真子玉几个表哥,以及大伯二伯二人挤不进马车去,即便有姜果果先前给的暖宝宝和手套,也抵不住这风雪交加的侵袭,没一会儿,他们也冻得在原地哆嗦起来。

    大家伙儿都是逃难去的,盘缠能少则少,自是没多少人想到置办蓑衣。

    姜果果掀开马车帘子一看,这大雪一时半刻怕是停不下来,于是便招呼着花欣几个,将马车又赶了赶,在棚子里围出一个圈来,好让进不了马车的表哥他们有个避风港。

    有了车厢挡风雪,子真几人的情况好了不少。

    姜果果见的确是管用,索性就让他们在中间搭起了火堆。

    这一个小空间的温度很快上来了,马车里的人也都来到了外面烤火。

    离得近的几个棚子里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向姜果果这头投来羡慕的目光。

    不过这会儿逃难的队伍大多都没有姜果果他们这么庞大,最多也就十来人,自然是不敢上来争抢什么,只能缩在各自的棚子里,等待大雪过去。

    这一场大雪下了整整四五个时辰,等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大雪才停下。

    众人纷纷走出棚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原本还是一片萧条,草木枯黄的官道上,此时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每个地方都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层雪。

    眼下气温怕是已有零下好几度,这地上的积雪是不会轻易化去的。

    要是再将这地上的雪踩实了,时间一长,地面就会跟结冰了一样,不仅人走会打滑,马儿上去了也无法正常行走。

    姜果果早已想到了这点,跟奶奶说了一下后,家里几个心灵手巧的女人立刻便给家里的几匹马儿赶制出脚垫子。

    裹在马蹄上后,不仅可以保护马儿不受冻,一会儿在冰天雪地里行走也不会打滑。

    只是眼下天色逐渐黑沉下来,茫茫旷野之中,官道一直延伸到了地平线,也不知有多远的距离,四周再无可以歇脚的地方。

    所以商量一番后,姜果果他们便打算今晚先在这牛棚子里过一夜,等明早再出发。

    到了晚上,正当众人准备休息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哭喊,惊动了周围的其他流民,姜果果他们也被这声音吸引,起来查看情况。

    宋柯早已打听到情况回了牛棚,说道:

    “不好了,那边有好几个孩子应该是染上了风寒,已经有点意识不清了。”

    另一边出去查看情况的花欣也走了回来,对着姜果果摇摇头。

    “那边几个棚子里也有不少流民有同样的情况,估计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风雪伤了身子。

    ”

    姜果果闻言,心里却是另一番作想。

    她连忙带着老徒弟往那几个棚子里走去。

    为了避免混乱有人趁机偷袭,姜果果还是让花欣留了下来,让花悦带着她跟老徒弟以及宋柯前往。

    到了一处棚子里,三两个大人果然各自抱着孩子在那儿哭。

    其中一个妇人怀中的孩子一看就已经发起了高烧,怎么叫都叫不醒,口唇发绀,情况危急。

    而那妇人只听说染了风寒便要多喝水,于是一个劲儿地往那孩子嘴里灌汤水。

    姜果果一看,那就是雪化开的脏水,连忙上前制止。

    “大娘,别再给你家孩子喂这种水了,不干净,喝了更容易感染。”

    那妇人一听,吓得水碗脱了手,抬眼一看,发现是个不比自家娃儿大的奶娃子,便是一愣。

    但转眼她就瞧见了宋柯手里的药箱子,一下子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朝着姜果果几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孩子,救救他吧!”

    姜果果眼看这里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其他棚子里,家里有病患的人都赶了过来,对着他们跪了下来。

    碰上这种情况,姜果果也是没想到的。

    她本是打算先来悄悄情况,一个两个病了还好说,如今打听下来,几乎这里家家都有病患,这不得不让姜果果重视起来,万一是什么瘟疫之类的传染病,她必须要采取措施才行。

    没在多想,姜果果当即便蹲下身子,伸手摸上了那孩子的手腕,开始把脉。

    那妇人一瞧,竟是个五岁左右的女娃子来给自家孩子瞧病,当即便是一愣,有心想要把孩子的手抽回来,可见姜果果的神情如此认真,便有住了手。

    一番探查下来,姜果果没有松口气,而是辗转到了另外一些患病的人面前,挨个将脉门摸了一遍,确定只是因为受凉感染的普通风寒后,这才松了口气。

    王万里也很着急,见小师父得空了,连忙上去询问情况。

    “普通的风寒,老徒弟,你跟宋柯两个人给他们弄些祛风寒的药,让他们自己熬了喝,我先回去了。”

    王万里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宋柯在各个棚子里忙活开了。

    流民们分到了草药,感激不已。

    他们也不傻,刚刚的情况分明是那五岁左右的女娃儿在给他们看病,而这两个发药的人似乎也听从着那女娃儿的吩咐。

    所以不时地就会有人跑到姜果果所在的棚子面前,朝里面鞠一躬,道一声谢。

    姜果果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心里还是舒坦的。

    行医这么久了,她从未期待过别人的感谢,或者说她行医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得到这些人的感恩。

    但是能得到他人的尊敬和感谢,她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奶奶和娘亲他们知道这次又是姜果果出了力,心里自是为她感到骄傲。

    虽然大家素不相识,却在逃荒路上相遇,又没什么大仇大怨的,姜果果自然还是会伸手帮一帮。

    到了第二天,流民们就都开始陆续离开赶路。

    但是临走前,他们都会在姜果果一行的牛棚外徘徊一会儿,随后留下些东西,转身离开。

    待到姜果果他们收拾妥当准备出发时,才发现牛棚外面的雪堆里,早已堆放了一些食物。

    有的人家留下了些许铜钱,有的则是留了些米面,或是干饼子之类的。

    虽然大家给的东西都不是很贵重,但能收到这样一份感恩礼,姜果果这心里暖洋洋的。

    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尽管逃荒路上得时刻提防小人,但也不乏一些有良知的人也在其中。

    因此姜果果做了个决定,要是接下来的路上还遇到流民有困难的话,她不打算置若罔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要是能确定对方并非贪婪奸邪之辈,能帮则帮吧。

    就当是结一份善缘,给自己和家人们行善积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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