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后面的人搡了一下,才使我如梦方醒般快步走过去。
我掏出钱,从中抽出五张百圆钞票,俯身放进地上那个破碗。此时,几乎所有目睹了这一行为的人都象看傻子一样盯着我。
“傻小子,他们天天在这里要钱,家里都盖楼了。”已有好心人出言提醒。
“孩子倒是可怜,谁知道是不是被大人故意搞成这样。。。”更有人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还有其他一些人也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但讲的都是方言,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被这些言语烦得不行,不敢再看那母子的千恩万谢,分开人群,逃也似的冲出车站。。。。。。
第二天,我早早便赶到车站,谁知却是‘起个大早,赶了晚集’。去少林寺的车竟全部满员!
我听从了身边热心人的建议,沮丧的走向站外。
热心人也是个小伙子,戴副眼镜,文质彬彬。巧的是,他也要去少林寺,而且也同样没赶上车。
“今天是阴历十五,大家都去烧香,所以人会多。不过要说人多,昨天才真是吓人。”他向我解释。
“那为什么?”我问。
“你不懂?那些人是赶着烧今天凌晨的第一注香。据说子时烧的那注香是最灵!”
“哦,”我点点头,再问:“你也是去烧香?”
“可不!”他认真道,“不过你也不用急,一会还会来车,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去吃早饭。”
于是我听从了他的建议,去站外吃早饭。
吃过饭,车站内还是没车!倒是站外不远处停了几辆破旧的大面包,其中一辆上好象有人在吆喝着‘少林寺’三个字。我循着声音走过去,一看,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辆‘黑车’。
我刚要转身,却感觉有人在向自己招手,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小伙子,他从破面包敞开的窗户中探出头。
我走到他眼前,笑着问:“你不是不急么?怎么不等辆好点的车?”
我这无心之言引来一旁正招徕生意车主的怒目。
那小伙子倒被我说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这车便宜。”接着问我,“一起走吗?站里的车怕是还要再等一半个小时。”
我又看了看车主由阴转晴的脸,笑着点点头,迈腿钻进车门。
我上这车辆‘黑车’倒不完全是图便宜,主要想有个伴。这小伙子人不错,到了少林寺说不定还能给我向导一番。
车中已差不多坐满了,那小伙子几句好话将他身边一个中年妇女请到后面,然后拍了拍座位,“来!坐这里。”
我欣然应命。
经过几句闲聊,我已知道他姓董,叫董立国。也不是本地人,不过在郑州上大学,今年大四。
“我想求个好工作。”他不好意思的笑道。
“那能管用?”我问。觉得他有些呆。
“怎么不管用!在过去的三年,我年年都去,灵得很!”他涨红了脸,对我这种亵渎神灵的不逊之言很是不满。
“你别急。我真的不懂。”我忙解释,说话时竟有种负罪的感觉。
董立国很认真的叮嘱我,“你在这儿说说倒没什么。可是到了寺里千万别瞎说,否则会遭报应。”
我点点头,不再开口。遇上这么个虔诚的人,以后说话还真得留神,否则只不定那句会犯了忌,引得人家不快。
就在这时,车开了。
汽车慢吞吞的转来转去,不久便出了市区。但是,接下来就出现了问题。
先是有个别人提出疑议,很快就扩大到了绝大多数。他们似乎在向车主抗议着什么,说的是方言,十个字里我最多能听懂一半个,其余全通过他们的表情和语气来猜测。我转向了董立国。
董立国倒还镇定,见我投来询问的目光,解释道:“这辆车没走高速公路,所以大家都不满意。”随即叹道:“诶!便宜车自有他便宜的道理。高速公路又绕远,过路费又贵,车主当然不愿意走。”
斗争仍在继续,车主索性将车停在路边,不再前进。此时汽车离开市区已有段距离,而车主的态度很坚决:谁不满意?下车走人!
群众的力量在这时候被充分体现出来,大家团结一致,坚决不下车,并表示要和车主斗争到底!同时已有人掏出电话准备报警。
接着,有一两个机灵的人出面调解。他们提议车主先退一部分车费,然后大家也退一步,同意不走高速。
这个提议打破了僵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车主终于同意退给大家每人三块钱,这场纠纷才告平息。
黑车车主所选择的这条道路,据说是条省道。但是这里的路况实在差得可以!路面狭窄不说,而且坑坑洼洼,极难行走!偏偏就是这样一条破路,往来的车辆竟然络绎不绝、如车水马龙般川流不息。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毕竟还是这条路走起来要便宜得多!
汽车继续前行。由于刚才的不快,车内的乘客全没了说笑的心情,闷不做声的任凭汽车颠簸摇摆。就在众人茫然不觉中,汽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索性停了下来。
“怕是要坏事呀!”董立国在我耳畔轻语,说着便按住座位半立起身,向前方张望。
我正自闭目,听他一说,已睁开眼,如他般欠身前瞻,一望之下,不禁愣住了。
拳王上卷第五十一章文贼
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塞车!
我生长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后来虽负案出逃,但是在逃亡生涯中,大部分时间也不过在穷乡僻壤埋头苦练,可以说是真真正正没见过什么世面。
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车辆同时聚集在一处!
而此刻,于我而言,眼前的情景只能令用两个字来形容:壮观!
这里地势虽平坦,道路却颇多转弯。只见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车辆头尾相衔,从我们眼前蜿蜒曲折至目力所极处,却哪里看得到尽头?
“唉!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坐这车呀!”已有人开口抱怨。
“就是!刚才还是应该走高速。省那三块钱顶屁用?现在可好,等吧!等到天黑也是它!”另一人附和。
“早知道尿炕还睡筛子呢!”旁边的人出言讥讽,但此人刚说完,也忍不住将头探向窗外。
。。。。。。
我们在纷乱声中等了约十多分钟,去前方探察消息的人回来了:前边根本找不到头!只是听说这条车龙的龙头在距此七、八公里远的山脚下。而至于为什么会堵车就只有去问老天爷了。
一听到这消息,车里立刻炸窝了!当即便有人要求司机掉头。
“你们谁他妈要能掉头开回去,这趟活的钱我全送外加一千!”司机也急了,他指着身后大声吼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过头。可不是么?在我们这辆车的后方,又已不知排出了多远!但最令人沮丧的还不是这些。
这条路本就不宽,只有一上一下两条车道,此时因为堵车,却有不少司机报着侥幸心理竟从我们旁边逆行而上,已完全将回路封死。现在的情形真应了那句话: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些人的素质,也。。。!”一个儒雅老者指点着正逆行超车的司机们不住颤抖。很明显,他已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超吧!谁他妈也别走!”司机点了棵烟,全不顾满车焦愤无奈的乘客,一摔门,蹲在了路边。
“你怎么打算?”董立国望着已拎起包裹准备步行回城的人问我。
“我倒无所谓,反正也没事。”我轻声答道,却皱起眉,“这附近要有厕所就好了。”早饭多喝了两碗粥,刚出城时便有些内急,到现在已快憋不住了。
董立国笑着问:“大的小的?”
“小的。”
“这还不好办?跟我来,我也正想呢。”说完他猫腰走出车门,我紧随其后。
他带着我来到一个背静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解了裤子就开始方便。
“就在这儿?”我诧异道。
“怎么?还不好意思?谁没事看你撒尿玩?”他畅快的嘘着气,见我仍左顾右盼,又笑了,“你要实在不好意思就只能憋着,等什么时候这里盖好了公厕再说。”
“我。。。”我不再废话,有样学样的也解开了裤子。
到此时,我终于明白:人到真被逼急了的时候,脸面已根本算不得什么。
董立国先方便完,只丢下一句:“你先等会儿”便一路跑开。待我方便完,他已举着两瓶鲜橙多回来。
看着他手中饮料,我竟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渴了吧?来!”他边说边扔过一瓶。
我也是!明明下面刚放完,上面却又叫水。唉!人啊,真是奇怪的很!
我抄手接过瓶子,难为情道:“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你还学生。。。”
“呵呵,我拉你上了贼船,请你喝瓶水也是应该的。”他拧开盖,先解气的灌下两大口,又道:“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等到了寺里,请我吃顿素斋不就扯平了?”
他倒真是好算计!我笑着爽快道:“行啊!没问题!”言罢,也拧下盖,接着便是一气牛饮。
刚喝到一半,我停了下来。鲜橙多我是喝过的,可是这一瓶。。。怎么有股怪怪的味儿?
我皱起眉问他,“这水过期了吧?味儿怎么不太对?”
“不会吧?”他疑惑的举起自己手中的瓶子,仔细端详着生产日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