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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像我这一种男人 > 第一百零九章 发烧
    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我迷迷糊糊打个盹便熬到了天亮。

    发现我走丢了以后,不知道鸡头会怎么猜。或许会喘口气卸下肩膀上并不愿意扛着的担子,或许会真的为我这样的朋友四处着忙。不管怎么说,我还能为他做的就只有这么一件事了,虽然他不一定会理解我的用意。

    捅海滨前自己就得了重感冒,这几天也没好好吃过药,加上在候车室再冻一宿,早晨睁眼的时候觉得太阳穴都抠在里面。衣服似乎突然大了一号,怎么也遮不住身子取不到暖。

    抖着麻痹的双腿,我站在电子版下瞄了很久,但始终没搞清楚自己应该往哪边走,那些长长短短的地名此刻对我来说仅仅是几个字而已。

    磨蹭了很久,我走到售票口,“来张票。”

    “车次日期。”售票员搓着手,面无表情的问。

    “下趟车到哪?”我接口反问。

    “十来分钟一趟车,自己去看检票口的站牌。”售票员指着旁边的站牌,又指了指旁边的询问处,“不知道车次先去问好,请别耽误别人时间。”

    售票员的“请”字说的很重,拉的很长,让我很不舒服,听起来就像我们嘴里的“他妈的”一样,只不过换了种方式。

    我抬头瞟了下通告的站牌,随口报上了即将发的一趟车。

    长途车。我买到终点。当然,我相信一路上路过的几十个城市里总有一个会让我舍得留下来。

    试着过一次不确定终点的旅行,我想这对谁都是件有趣的事情。车厢摇摇晃晃,我发觉时间好像特别长,长到让我觉得是种累赘。整节车厢就三四个人,刚刚上车就躺在座位上开始睡觉。我也不例外的学着他们的模样,但努力了一会却没有睡意。

    头实在疼的厉害,在乘务员那里我要了点感冒药,可能是一次吃的太多,这些药被当作安眠药帮我灭了精神头。醒来的时候广播正在介绍下几站的旅游景点与重点企业,“还没出省。”我很满足的点点头,随即便发现自己的自言自语很奇怪,我竟然在侥幸。

    尽管以前总是玩到很晚,但睡觉时只有回到家里的床上才能让我安心。相对于朋友嘴中的“认床”,我更愿意承认自己认家,认环境。恍恍惚惚算计着自己已经离开自己的家有多远的时候,火车到了站点。

    原来人怕的是想象。一想到自己离家越来越远,我居然心里有些抽紧的感觉。广播里刚刚报了这站停多久,我便蹿下了车。很可笑,一直到下车我才知道这个城市叫什么名字。暂且叫t市吧,它的名字对我并不重要,因为我不会属于它。

    t市市区规模不大,一个人站在站前广场上,东西走向的中央大街一目了然,南北两侧都是后发展起的工厂、民房等等。城市格局规规矩矩,但t市的人可并不死板,说话口音很重,嗓门很大,似乎天生就带着热情——这点是三轮司机告诉我的。

    一个人站在陌生城市的街头,越喧嚣越落寞。因为我还看不懂他们除了笑以外在藏着什么,所以我宁愿每个人都扳起脸,让我在人群里显得不那么特别。

    自己的家乡是旅游城市,所以三轮车很早就取缔了。在t市车站外停着十几辆这种新鲜玩意,让我觉得很有趣。

    一个司机眼睛尖,老远冲我招手,急冲冲跑过来拉着我往他的车走,“兄弟,去哪啊?”

    我根本不知道哪是哪,这个问题也根本回答不了。司机没介意的说:“上车再想,市区到哪都三块,大哥肯定不坑你。”

    “帮我找个地方睡觉吧。”我眼皮很沉,想补一个回笼觉。

    司机拍着胸口说:“没问题。这地方我住了几十年,该知道的全知道。不过兄弟,这才中午,一般地方都得到晚上才开。”

    我没弄懂他的意思,反问:“白天还不让睡觉了?找家便宜的旅店,我对付对付就行。这两天感冒了,一直没睡塌实。”

    司机打了个哈哈,连忙踩着油门,“找旅店啊,哥我还以为是找……”

    这时我才听出了他的本意,陪着笑了起来,“我第一次来这,下车就想***,我那不是有病吗?”

    “你可不懂。”司机替我关上了车门,车厢是用塑料布封的,有点像大棚养殖。“咱这以前是东三省数得上的黄窝,不是吹牛逼,当年小姐要是把钱从银行都取出来,这市里不管什么银行都得倒闭。红灯区到处都是,没嫖过的男人全是眼子。”

    看到我听不懂他的话,司机解释说:“眼子,傻冒。”

    我念叨了一遍,觉得很好玩,急忙问:“那都是哪年的事了?”

    司机蹲在摩托那里捣鼓着,可能冬天太冷不容易发动,“有年头了。这几年来了一个狠警察,上台就扫黄,生刺拉把小姐都赶南方去了。你说这人是不是眼子?少了个红灯区不跟少家大学一样吗?以前我那生意,到晚上就停不下来。现在可好,成天就自己坐着玩了。刚才看你站在那,我就知道你是外地人。”

    我很好奇的问问理由。

    “本地人精啊,车站出门往右拐,走两步就是公车站。”司机嘿嘿的笑着,“这破地方没什么可玩的,外地人不是出差就是来念书的。我瞅你不像出差,也不像学生。”

    “那我就像大老远跑这来***的?我他妈是眼子啊?”我大方的笑着。

    司机不好意思的拍拍脑袋,“没事,今天不找不说明以后不找。以后想把这城市逛逛,就到这来找我。什么地方、什么钱、什么年纪,我全知道。别不好意思,想问就问,俺t市人就是热情!”

    我顿时怔住了,一些混的不错的司机都会与皮肉场子挂钩,遇上这种活带过去的话,司机也有钱分。只是我第一次听到有拉皮条的会把“热情”加到自己身上,而且确实热情。

    “先帮我找家便宜的旅店吧,我不一定住多长时间。”我敲着塑料,冲司机说。

    塑料虽然挡得住风,但毕竟太单薄了。司机忙活着点火,但有的时候摩托真不如骡子,死活不肯起步。冻了半个小时司机才愧疚的带我冲向了他口中既便宜又干净的旅店。别说,这家伙的速度可不慢,路上没有他不敢超的车,我在车厢中间紧紧攥着椅子板,生怕塑料被挂破,我被甩出去。

    “大哥,你这技术应该去开火车。一下弄死几千人可比你这一个一个玩,要痛快的多。”一路上颠得我上下乱晃,骨头几乎散架,下出后我蹲在道边拍了半天脑袋。

    旅店在二楼,还不错,二十块一天,居然是小单间。只不过太小了一点,明显是炮房。

    留了点押金,登记身份证的时候我随便报了几个数字,反正自己没包裹,老板也不担心我诬赖他们。在一楼浴池我整整泡了个三四个小时,甚至想泡掉自己这层皮。

    管理楼层的是个大爷,从他那里借点开水泡方便面的时候,我顺便找他唠嗑,想知道一下t市有什么可玩的地方。

    大爷的口味跟司机可不同,断断续续说了十多个山啊水啊,最后强调说:“咱这地方啊,黑多、兵多、学生多。”

    我给大爷点了根烟,他似乎难得找到一个听客,兴奋的白话:“这城市周围有不少矿,那些私矿的老板全是有来头的。不管警察怎么扫,他们根本没事。还有,这里也算军区,平常遇见个两杠三星的你都别好奇,满大街都是。千万别惹这些当兵的,尤其是大头兵,什么烂东西成了群都惹不起。”

    “学生也是?”大爷先前告诉我t市里学校可不少,正规大学加起来四五所。我原来的城市并不小,但是只有一所破破烂烂的大专。说到这很奇怪,明明是大专,那里出来的学生偏偏要把自己说成大学毕业,人的脸不是这么要的。

    “这群兔崽子就糟蹋家里钱吧。”大爷不满的指着我的房间说:“这几年下来,就你那屋,最少能有几十个学生带人来过夜。”

    我瞅着床单,立即变了脸色。大爷笑眯眯摆手说:“没事,客人走以后我们都拿去洗。”

    信他才怪,当晚我把床铺全翻了过来,穿着衣服缩在被窝里。

    不知道老爸老妈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那么多人,看到那么乱的房子后会怎样,我突然蹦出这个想法,随即便强忍着自己不去想老妈的表情。捅一刀,只要位置没在要害,人死掉的原因基本都是大出血。我摇着脑袋暗自叹息,大波这小子一辈子就勇敢那么一次,结果却把我害惨了。还有韩津,她最近不知道过的怎么样。我走以后,只有修鬼能照顾她。希望健国哥看在以往的份上,不要把她从金钟赶走。

    想着这些奇怪的、没有联系的问题,我挤在墙角睡了过去。旅店没有暖气,晚上我被冻醒了几次,但实在没有力气下床想点方法,便想将就着凑合睡到天亮。不过发烧这玩意最能拖垮人,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我连下床这个想法都想不起来,鼻子孔像在冒火,短短几个小时就在嘴唇上撩起了水疱。

    我翻身想起来,但身子没有脑袋沉,愣是挣扎了几下摔了回去,只能祈祷着大爷尽快进来打扫房间,因为自己连喊话的力气都被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