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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章

    两个人拥抱了许久,景樊突然问道,“你的腿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敖然是个很坦然的人,他温和有礼,谦让谨慎,很多时候不争不抢,但内心却坚定,但凡他心里肯定的事自然不会逃避,放任不管。

    除非不得已。

    问罢,果然发觉怀里的人后背一僵,半晌了才他听道,“差不多快三年左右。”

    庆幸的是被景樊关起来的那半年他好好学了医,不然这双腿绝对要废了,他不知道被汤德洛打一掌再活过来会有多惨,但被大货车撞后再活过来着实生不如死,肋骨断裂,下半身无知觉,常常连呼吸都困难,他不想麻烦于青瑞,更不想麻烦清柚一个小姑娘,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默默去做,然而往日里随手而来的小事,这个时候就困难到失败数十次。

    再者,他虽可以自己治病,可很多时候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都说医者不自医,到了他自己身上又何尝不是如此,尤其折磨得人几乎疯掉的痛苦都已经让他无数次绝望,再分出心神去给自己治病更是痛不欲生。

    那时候他其实一度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即便是坚定的意志,无多次也想要崩塌。

    如今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总归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去了。

    不过有好有坏的是,医术在自己身上磨炼得长进了不少,尤其后面好转一些后,他就开始坐诊,给潭州众人治病,逐渐将在之遥山那半年填鸭式的知识逐渐消化掉。

    这些细节敖然没有和景樊说,但景樊又怎能想象不到其中的艰苦,明明是致命的伤却硬生生地被再次复活,这样奄奄一息,恐怕比死还难受。

    他甚至不敢问敖然疼不疼。

    两个人都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景樊幽怨道,“那你三年后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呀?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那委屈的语气简直惹人怜爱。

    敖然轻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不找你?”

    景樊一愣,直觉这是个比较致命的问题。

    见他不回答,敖然幽幽地道,“尹姑娘貌若天仙,清纯可人,琅茶姑娘妩媚多姿,妖娆多情,两人又都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容颜,有她们陪在当今尊主身侧,旁人那可都是浮云。”

    几乎原封不动的将当日在酒馆里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看着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的景樊,敖然又冷笑一声,“也是呢,都三年了,谁还记得我呀,早就沉醉在那什么尹姑娘和琅茶姑娘的温柔乡里了吧。”谁叫人家才是你的官配呢,我一个炮灰又算得了什么,发挥完炮灰的作用就该退场了。

    “你在说什么呢?”一脸茫然的看着敖然,景樊可怜兮兮,“什么尹姑娘,琅茶姑娘的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没左拥右抱?没不离不弃?”

    看着他一脸怨气的样子,景樊突然笑着道,“你在吃醋吗?”

    瞪了他一眼,敖然凶狠道,“快说你和她们怎么回事?”

    景樊才懒得管什么尹姑娘,琅茶姑娘的,他现在唯有高兴,捧着敖然的脸狠狠亲了好几口,才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两个人我都快忘了,那个姓尹的,不是你要救的吗?当时好像扔在之遥山附近的一个宅子里了,后来怎么样我也忘记了,倒是看她和襄襄在一起过几次,至于琅茶,中途投靠了我们,给了很多消息,现在好像时常跟着景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关心你,你在乎你,旁人我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景樊与尹兮濛和琅茶的事大概是在他腿好不久后传遍整个大陆的,那时候是他第一次出潭州,去外面看看,可第一次出去,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他那天连病都没看就回去了,一个人默默待了好几天才出门,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但还几次醒来,枕头都是湿的,他想他是真的难过了。

    三年的时光太漫长,漫长到他度日如年,漫长到足够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更何况,他不知道景樊对他真的是爱吗?还是只是一时兴起的错觉,等他认识了更多女子,他便会觉得自己这个硬邦邦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好的。

    他确实退缩了,一切都以正常的轨迹在进行,他这个本就该消失的炮灰再次出现,出现在景樊身边,是不是只会影响他生活的轨迹,只会让一切更混乱。

    然而这一次,再见到景樊,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心里便突然明白,那个人那双眼睛里装得全是他,深情得一如既往得要将自己溺在其中,他也瞬间明白,什么尹姑娘也好,琅茶姑娘也好,都只是浮云罢了。

    被景樊放在心上的人,也许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

    “你信我吗?”见他沉默,景樊不由焦急,“你信我好不好,我只有你,没有旁人,我们成亲了的,拜过天地的,是夫妻,皇天后土皆可作证。”

    敖然不由瞪大了眼睛,“婚……婚礼,不是没举行吗?我……那时不是……死了吗?”

    “你才没有死,你也别再说‘死’了,我会难过的,我抱着你和你成了婚,景襄他们都可以作证的。”

    愣怔地看着景樊一脸认真,敖然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场婚礼竟真的举行了下去,那个时候的景樊,心中又是何等千疮百孔。

    微微仰头,敖然的唇轻轻点在景樊嘴角,他没有一触即离,反而细细轻啄,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来唯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