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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宝山再三劝阻他不要太固执,付伟平坚持真理不放松。最后乔宝山笑眯眯的把他送出集团大门。回家的路上,一辆奔驰越野吉普车以时速一百公里的速度在闹市区将他撞成重伤,到医院后被确诊为终身瘫痪。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付伟平的瘫痪并没有让乔宝山顺利把这件事压下去,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反弹。付伟平的老婆梁红艳接过了丈夫的接力棒。接下来她联合了不在遇难者名单上的其他死者的遗孀,组织她们搞了一次联合上访,将这起案子直接告到晋省矿物厅的领导那里。

    长话短说,联合上访失败了,这些女人揭破了这件事也就绝了乔宝山付抚恤金买消停的念头。这些遇难者家属们只能告到底。但很快她们连告状的机会都没有了。公安机关出面了,这些女人被举报犯有诬告罪,已经被立案侦查,总之是一切程序都不合理,却勉强合法。这些女人被抓进临时羁押的看守所里受尽折磨,终于屈服。乔宝山似乎也不想把事情弄绝了,派人及时出现,还分别付给了这些女人一笔抚恤金。这笔钱甚至比对外公布的死者抚恤金还高,条件就是让这些女人不要再跟着付伟平夫妇去闹。就在这些女人以为事情结束,坚决拒绝了梁红艳请她们留下来的恳求,踏上回家的长途中客时,乔宝山其实早已打算好不让这些女人活着离开省城。一场车祸发生在半途中,车上三十二人全部遇难,车被两辆运煤的大货车夹在中间,先是前面的货车突然刹车,造成中客追尾,接着是后面大货车刹车不及,时速近百重达四十多吨的大货车将小中客整个撞成一团儿。

    解决了这些女人,乔宝山依旧不放心,他又通过公安局逮捕了梁红艳,罪名是捏造罪证诬告他人罪。羁押期间不许探视,更不许跟外界联络。从那天起,付若琳结束了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活,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照顾依然坚持要上告的父亲,同时还要兼顾那些无人敢收留的死难者后代。在晋省告状无门的情况下,付伟平决定全家进京告状,别人不敢收留这十三个孩子,他付伟平敢,于是这个十五口人组成的特殊家庭一路颠簸辗转到了燕京。到了燕京后的付伟平依然生命不止告状不停的折腾。可惜他的折腾全是无用功,这起事故背后的交易之错综复杂远远超乎他一介平民的想象。权利博弈中乔家为保乔宝山付出了巨大代价,付伟平一切的努力都在这些肮脏政治交易中被淹没。

    何林和叶皓东旧谊,谢抚云和马春暖故交,加上楚烈对虎子的尊敬,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酒店大堂的咖啡厅里,叶皓东听到马春暖讲到这里的时候,豁然站起,不顾谢抚云的阻拦,气鼓鼓走到大堂内,转了一圈仍然无法平复内心的怒火,尽管他一直自诩看淡人间冷暖,早修炼的心黑皮厚心如止水,这一刻的他胸中依然燃起熊熊怒火难以控制。砰地一声,是叶皓东踢翻大厅内玉石屏风的声音。

    “那个乔宝山呢?这孙子还在那当什么总经理是吗?”

    “死了,被人一飞刀刺死的。”马春暖眼神有些飘忽,口气中说到飞刀的时候,更是流露出小女人的怀恋之色。

    “刺死了?”叶皓东有些泄气。“那这丫头还有什么委屈的?”

    “刺死乔宝山的人只有杀了他的本事,却没办法洗刷若琳她爸的冤屈,更没法为她陷进监狱的妈妈翻案,这个案子有太多人涉足其中了,有打招呼的,有拿了乔家好处的,有用这件案子作为政治筹码参与交易的,五年了,这件案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被黄土掩埋的臭茅坑,不能挖,一挖就得臭气熏天,我们这些人都想帮若琳,但都没这个能力挖开这个臭茅坑。”

    马春暖基本每提到刺死乔宝山那个人的时候都会流露出迷恋之色来。谢抚云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变化。“这么说你的那个他是个行侠仗义的豪杰了?听上去他好像把事情办的很不彻底呀。”

    “他再出色也还是个人,再说这件事的难度不是一般大,他至少出手替若琳和那十三个孩子把仇报了。”马春暖听到谢抚云说他的不好,顿时失去平常的冷静,随口辩解了两句,之后才想到中了谢抚云的圈套。“是啊,我的那个他,没把事情办彻底,你的这个他就能揭开这个管保让一大群人臭大街的盖子?”马春暖反将了一军。

    谢抚云一时还真不好回答她。

    “妥了,这事儿我答应了!”

    输人不输阵,媳妇大人的昔日小姐妹当面将媳妇一军,叶皓东岂能认怂。那个传闻中的飞刀侠士做了上半场,下半场那小子却无能为力,若论个人能力老子也许不如那小子,但咱是个团队整体,背后泼天大的实力撑着呢,这下半场非我叶皓东莫属,好好给媳妇涨涨脸。

    “抚云,快劝劝叶先生吧,这件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就是与天下官僚为敌,身败名裂的都是轻的。”马春暖故作大方,假意关心的劝着谢抚云。

    谢抚云云淡风轻一笑:“你那位不行的事儿,搁到他身上却是小事一桩,我对他充满信心。”

    马春暖被噎了回去,心底对谢抚云说她那位不行这句话气急了,脸上却神色不变。“也是,这件事再过个三五年,那些参合其中的人多半都退休赋闲了,叶先生年少英雄,到那时再对付那些退休老头儿,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到那时若琳她妈妈的刑期也该满了吧。”

    “一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让你们看到这件案子被翻过来,所有参合这事儿的人一个也跑不了,按照程度不同都让他们得到应得的教训,若琳mm的妈妈一定让她从见天日。”叶皓东坐到谢抚云身边,二人手拉手。叶皓东面带微笑跟谢抚云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尽是温柔甜蜜无丝毫没把握的忐忑。仿佛叶皓东答应人家的只是替付若琳将她妈妈从晋省接回来,所需付出的只是一张长途客车票。

    刚子走过来道:“皓东哥,小罗打电话来说飞机已经加好油,问你什么时候走。”

    马春暖带着妹妹马春晓和楚烈,胡小乔拉着何林和付若琳,六人送叶皓东一行一直来到燕京国际机场。在亲眼目睹了叶皓东那架夸张的环球直通车后,马春晓和胡小乔对视一眼,“丫的份儿拔的大去了,叶皓东,真牛人也。”

    飞机的后座舱打开,虎子从里边把关着三宝的笼子拖出来,交给留在燕京等简慧珊的刚子。两个京城纨绔中的顽皮份子兴奋的凑过去观察这头体格格外巨大的银背大猩猩。胡小乔忍不住赞叹:“牛!忒牛了!上次高雨泽在新乡花了一千多万拍了一条藏獒,牵回来以后这个牛气啊,满世界的臭显摆,看看人家叶大哥养的宠物,回头这位刚子大哥您行行好,把这家伙借我几天,我牵着它去跟高雨泽的藏獒比划比划去。”马春晓讥笑他道:“瞧你那点出息,叶大哥这头宠物体重最少也有三百公斤,高雨泽那条藏獒还不顶它一条腿的个头呢,我要有这样一头宠物,我就训练它专门打人去,就打那个自不量力老来纠缠我老姐的高雨泽。”

    环球直通车发出巨大轰鸣声,渐行渐远最后腾空而起消失在天际。

    刚子指挥手下兄弟把三宝装上大卡车,跟马春暖一行人告辞后,乘车离去。身后是马春晓和胡小乔羡慕的目光。

    半夜十一点,叶皓东在奉城桃子机场下了飞机。恭候多时的是年近五旬的宋豪和朱铭裕老哥俩。

    第一八零章 丑陋现象

    人生遇贵人并非全是年少人遇年长者。有时候年长者遇年少贵人照样可以飞黄腾达。朱铭裕初中时期曾跟宋豪在一所中学就读,然而在认识叶皓东,走上正路之前,朱铭裕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能跟宋豪平起平坐。宋豪遇叶皓东一开始他算叶皓东的贵人。到后来天一阁餐饮住宿连锁集团成立,叶皓东凭着一个精彩的创意和巧妙的扩张手法迅速的将宋豪推上北方地区酒店业的王座。从这时候起,叶皓东就成了宋豪的贵人。天一阁这块金字招牌如今已经成为国内少数的价值百亿的品牌。从前的宋豪在家中同辈人中最不被看好,现在的宋豪是家族里的活财神,全家的官场中人都在暗地里帮衬他的事业,隐隐有了几分家中魁首的气势。

    看着双手插兜意态悠闲的叶皓东从环球直通车上走下。宋豪和朱铭裕心头五味杂陈。宋豪想起了自己那个宝贝儿子宋朝度,朱铭裕却想起了那个在钢城的老城区独一处饭馆里,指点他走上财富之路的少年人。十年弹指一挥间,叶皓东现在的格局已不是他能仰视得到的。模样却依稀是当年模样,只多了几分成熟淡然的气质。

    陪着二位老总一起过来接机的天一阁的员工们都在暗自猜测飞机上走下的年轻人的身份。这小子是什么人啊,居然能劳动大老板和二老板两个人一起迎接,以宋老板的背景就算是中央首长的公子也未必值得他亲自来迎接。上次过来的那个纪委马书记的公子,宋总就只委托了朱总接待的。这小子如果是官宦子弟,他的背景至少要比马书记大。宋豪的秘书小陈说道:“都别瞎猜了,这人什么背景也没有,西疆蹲过四年大狱呢,他就是公司最重要的创始人,叶皓东先生,公司有今天,可以说是他当初一手缔造的基业,你们谁见过宋总对哪个年轻人这么尊重过,把他的爱车都让给他坐了,那可是被风水大师聂鹤鸣亲手布置过的车,宋总的儿子都没敢碰过那辆车。”

    黑色本特利行驶在奉连高速上。叶皓东的目光飘忽,心绪万千,整个人的魂魄早飞回到钢城,那里有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在等他回家。他找了五个媳妇,养了五个娃,即便如此也没人能比拟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无论他走到哪里,只要那个女人在哪里,哪里就是他叶皓东的家,就算要跨过千山万水生死杀局他也一定要会回到那里。因为守在那的女人叫母亲。

    母爱十恩:怀胎守护恩,临产受苦恩,生子忘忧恩,咽苦吐甘恩,回乾就湿恩,哺乳养育恩,洗濯不净恩,远行忆念恩,深加体恤恩,究竟怜愍恩。思及忆及,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终于只化作两个字。妈妈!(读书时偶然发现母爱十恩这句话,欣然接受被感动的事实,于是牢牢记在心底。今天的章节里想写些煽情的,但久不弹此调,竟有提笔忘字的感觉,不知从何开始。只好把这母爱十恩拿来借用一下。)

    任何人养了叶皓东这样的儿子都短不了操心。最近比较火的一部电视剧《你是我兄弟》,编剧彭三源在其中写下这样一段台词:一个家庭两件事非常重要,医院没病人,牢里没犯人。叶皓东第一次让老妈王琳着大急是被山龙虎打一枪住院那次,第二次是被判十年入狱那次,两件事全让王琳给摊上了,为这她着急上火才得了糖尿病。守着叶皓东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着急的事情又何止这些,从他出狱那年起,就没在家过一次年,成年累月的在外边飘荡。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叶皓东这个行千里的命根子让王琳操碎了心。

    今日的叶皓东家早不是往日的光景。王琳倒是想给儿子省钱,可架不住儿子往家送的钱太多了,多到王琳数一次存款上的零就犯一次迷糊。在叶皓东的托请下,宋豪在东山风景区给叶皓东家盖了一幢大别墅。王琳和叶浩然一家三口共同生活在新居。

    谢抚云和苏婉彤是王琳见到过的儿子领回来的第三和第四个女孩子。老人家有些弄不清楚儿子究竟娶了谁?去年来的农俊婷已经跟儿子领了结婚证应该算是合法夫妻正牌儿媳妇吧,可看到谢抚云后,老太太又觉得这姑娘的气势和模样更符合她心中儿媳妇的形象,尤其是她抱回来的这两个小小婴儿,可是没少赚奶奶的欢泪。铁蛋儿毕竟大了点,比较起钢蛋儿和小彤彤少了点婴幼儿的娇嫩稚趣。

    回家陪了老娘三天,拜会过家中众多长辈晚辈们。叶皓东以大派送的姿态答对各方宾朋满意为止。这些早年因为菜园子被破坏,玻璃被砸,猫狗被当成鱼来钓对叶皓东恶语相向的亲朋故旧们纷纷没口子的赞叶大老板。从小就看这孩子有出息,淘气?越是那淘气的孩子越有出息,他不聪明咋能想出那些个淘气的办法?正应了那句话,人嘴两张皮,咋吹都有理。

    乱糟糟的应酬总算告一段落。叶皓东想江兰了,恨不得随时飞申城去看。在家零零落落住了两个星期,这一天,老妈王琳突然提出要谢抚云带上孙子孙女陪她去澳洲,去看在那里打工的大儿子叶皓云去。苏婉彤自然也要跟着去。娘三个说走就走不罗嗦。二女带上孩子和老妈和几名安保人员坐车到奉城,上了叶皓东的专用座驾,直奔墨城去也!

    变成孤家寡人的叶皓东求之不得。充分把握住这难得的自由。带着虎子挨个把过去的狱友旧故看望一圈。很是爽快的大喝了几天好酒后,叶皓东辞别老家的亲朋们,踏上前往申城的火车。奉城机场的国内航线只有三条,京城,申城,南粤羊城,飞申城还要一星期才有班机,飞京城的也要四天。踏上火车即是满足叶皓东的恶趣味,又是无奈选择。

    许久未乘火车,对这玩意的记忆还停留在九十年代中期那个拥堵脏乱的时代。登上车才发现,除了车上售货车物品一如既往的恶狠狠的贵外,其他都已改变。空调列车的每节车厢都安装了室外温度和注意事项显示屏。列车员的衣服也少了过去劳顿带来的凌乱印象。甚至叶皓东竟然看到了笑容!天呐,这真是个惊奇的发现。回想九十年代的几次坐火车的经历,这样的笑容放到那时候该是多么弥足珍贵。不过很快叶皓东就不觉得这笑容有多亲切了。增加了笑容不等于增加了服务。开水依然泡不开面,餐车里的饭能让叶皓东想起西疆的牢饭,甚至味道还略有不如。真怀疑这些原料肉是猪身上的吗?咋就没一点肉味呢?一旁用餐的老江湖回答了叶皓东疑惑。这些肉全是国家战略储备的肉,每年一更换,咱们吃的是去年在底下冷库里冻了一年的肉,您这是运气好的,赶上那冻了二三年的肉,比柴火棍子还难吃的都有。

    叶皓东思念如潮,又是吃惯了苦的,眼望窗外心不在焉倒也吃得下去。虎子从不挑食,只剩下小萝莉江心月愁眉苦脸的什么也吃不下。没办法,小萝莉只好决定回车厢啃饼干睡大觉去。叶皓东和虎子坐在餐车里,望着窗户外渐行渐近的天下第一雄关,任记忆似水悄悄流淌在心间。铁流滚滚的大押运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

    正在这儿准备发一番感慨呢,车厢里传来小萝莉一句咋喝声和一个男子的惨呼。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她都那么大肚子了你还欺负她,就你这样的打死你都不多。”小萝莉清脆嘹亮的嗓门在车厢内传的多远,一直传到一节车厢外的餐车里。

    “乘警呢,救命啊,这女的打人,我管我老婆碍着你什么了,你凭什么打我?”惨叫的人戴一副眼睛,模样挺年轻,看起来像个读书人。“乘警,乘警,我要求验伤,我要上告去!”

    叶皓东和杨军虎分开人群,把小萝莉拉到身后,他半蹲着凑到这人面前。

    “嘿!嘿!你先别骂人也别激动,咱是讲理人,小孩子不懂事,请你多包涵,我这兄弟是学中医的,让他给你看看伤到哪了,需要多少钱你尽管说话。”

    眼镜青年抬头看叶皓东。彼此年纪相当的一个年轻人,笑眯眯的挺和气,话说的也很中听。叶皓东的沟通方式显然没能让眼镜男满意。这小子就不是个饶人的主儿。不然也不会欺负怀孕的媳妇,把小萝莉气的揍人。

    “别来这套,有钱就好了不起吗?真有钱你坐飞机去了,何必跟我们挤火车呢,那个有娘养没娘教的小丫头是你什么人?她凭什么打我?你刚才为什么不在她身边阻止她,看到我要报警了,你就跳出来要赔钱,想息事宁人,你休想!告诉你,钱你得赔,法律责任你也别想逃掉!”

    “说的好!你这么想就对了!我这个侄女也满十八岁了,到了负法律责任的年纪了,该怎么办你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这孩子疯起来打死人都不奇怪,兄弟你自求多福吧,我们这坐不起飞机的人可赔不起你的医药费。”

    叶皓东笑嘻嘻站起身,冲杨军虎一招手,扬长而去。看意思是真不打算管了。

    叶皓东这样的做法可视为一种鼓励。小丫头过去一把拎起眼镜青年,正反抽了十个嘴巴。车厢尽头叶皓东把比划十的双手放下,告诉虎子:“放外头那几个乘警进来吧。”感情这位爷被眼镜青年一句有娘养没娘教给骂火了,让虎子堵住车厢门,给小萝莉机会再揍那孙子一顿。

    虎子把门一把拉开,几名乘警挤在门口,最前面的那个被后边人猛的推进来,将要摔倒之际被虎子一把拉住。

    叶皓东微笑迎上几名乘警中警衔最高者,把他拉进自己坐的包厢‘密议’了一下。出来的时候这名乘警头目兜儿里多了几张钞票。

    “挨打的是我侄女,这事儿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您也别太为难这哥们儿了,教育教育就放了吧。”叶皓东笑眯眯盯着被铐起来的眼镜青年。

    “这个国家是怎么了?还讲不讲点人权了?我要写一篇报道揭露你们的非法行为,我要把你们的丑事放到网络上去,你们这些罔顾人民权益的败类,不把你们搞臭公理何在?正义何在?”

    第一八一章 抨击丑陋

    一头犀牛在水边喝水,一只牛蝇不断的在它耳边骚扰,企图在犀牛身上抽出一管子血来。犀牛不胜其烦,但牛蝇却执迷不悟。因为犀牛浑身铠甲,只有那里是薄弱部位能吸到血。犀牛只需抖抖耳朵就能驱赶开牛蝇,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掉牛蝇带来的困扰。一只牛羚鸟凑过来,一嘴巴叨死了牛蝇。犀牛耳边从此清净了。而它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身上数不胜数的寄生虫。

    扮演牛羚鸟的乘警把眼镜青年带走,叶皓东的耳边清净了。他看到眼镜男怀孕的妻子循着乘警的方向要走,忙示意小萝莉拦住正要追上去的孕妇。

    “这样的男人还管他干什么?又自私又小气,干脆跟他离婚算了,哎~你别哭呀,你放心吧,有这位叶先生说不要为难他,那些警察就不会为难他的,只不过让他受点教训而已,我们会赔你们钱的,放心吧,来跟我进来休息休息。”小萝莉少年不知愁滋味,快人快语在那胡乱劝人家。

    二十分钟后那个嘴硬的男人回来了。眼镜碎成了四片儿拿在手里,一脸的悲愤莫名。叶皓东看着这只可怜又讨厌的牛蝇。“看你的样子,也是读过书的吧?”

    “津城大学新闻系毕业。”被无产阶级专政教育了一番后,眼镜青年暂时回归人民怀抱,口气中的伪愤世荡然无存。老老实实回答了叶皓东的问题。

    “哦,了不起,一定读过很多书吧?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眼镜青年把碎了的镜片摘下来,从容的将镜框收到眼镜盒里。点点头,神态中有几分傲然。“当然,请问。”

    “我想问问你,哪本书上写了男人可以随便欺负怀孕八个月的媳妇?”

    眼镜青年脸色顿红。脸上露出惭愧焦躁之色。“我其实,我……这件事不关你事!”眼镜青年无言以对,有些羞恼道。

    看到那个大肚子女人的刹那,叶皓东想到了江兰。这厮的血液中时刻流淌着惜花的因子开始作祟。一想到眼镜男这孙子是因为欺负怀孕的媳妇被小萝莉揍的,叶皓东就觉得揍得好。

    “这位叶先生,我知道您是位好人,请您别难为他了,他其实,他其实,我,我是乡下的……。”女人他他我我的说半天,只有最后一句是重点。她是来自乡下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多少忍气吞声,低眉顺眼的故事。叶皓东终于理解的点点头。示意谁也不许再说这事儿。带着虎子和小萝莉回了自己的包厢。

    最终这件事在乡下女人的卑微乞怜下不了了之。小萝莉对此很是想不开,不明白叶皓东为什么不狠狠给这个臭男人一个教训。

    “叶皓东,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再这样下去你在我心中就不是选老公的最佳标准了。”小萝莉皱眉看着叶皓东,嗔怪道。

    “小屁孩,你懂什么?这就叫生活,我真把那个男人如何了,首先恨我的就是那个孕妇,生活要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就好了,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就压根儿不该参合,现在这事儿能处理到这一步就不错了,你现在还小很多事儿跟你说不明白,去听你的黑炮去。”

    江心月咯咯娇笑,大有上气不接下气之势。“老土,什么黑炮啊,人那叫hip-hop。”

    两天过去了。这件事叶皓东以为就此揭过了,他赔给那女人数千绿票子,那个男人也没把钱送还,显然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叶皓东也就没再多想这件事。申城就在前方,他更多的念想都集中在那里。让他没想到的是,火车到申城后,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已在等着他。

    列车进站,叶皓东三人随着人群往外走。走到虹口火车站正门时,几名记者突然出现他们面前,相机的闪光灯连续闪烁后,这几名记者迅速消失在人群中。虎子想追过去,叶皓东指了指正在接打电话的眼镜青年。“别追了,正好闲来无事,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两天后,申城,农逸夫专门买来送给农俊婷的结婚礼物——叶宅。

    叶皓东是悄悄来的申城,到那天也没用她们接,经过点儿小波折,很快找到了这里。一家人得以团聚。这两天叶皓东过的十分惬意。这厮惬意的代价是农俊婷的小腮帮被累的酸酸的。江兰大个肚子还没跟叶皓东结婚,江威现在看见妹妹脑瓜就疼,江兰在家住的不开心,于是也搬来跟农俊婷同住。这丫头怀的是双胞胎,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大的像满月,腿有些浮水,一丁点儿的动作都够她喘半天的。满足叶皓东需要的重任只好落在农俊婷一个人身上。

    大清早,叶皓东还在农俊婷身上挥洒激情。房子外传来虎子的呼唤声,说有事跟他汇报。叶皓东喊一声稍后,还想继续。农俊婷一阵急促的呼吸过后,狠心的把这厮连同小叶老板一起推开。“别来了,正事儿要紧。”说完也不理他欲求不满的委屈,自己先围上长长的睡袍奔洗手间去了,不大会儿传来水声。叶皓东仰面朝天,一个鲤鱼打挺跳到地上。三下两下穿上衣服。恶狠狠的冲着虎子:“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我给你打发到北极去钓鱼。”

    虎子手上拿着一张报纸。上面很大一个标题:叶姓大款火车逞威,悲情记者惨遭不公虐待,天理何在!中间部分有叶皓东大大的照片和几张钞票。这是一篇署名文章,文词很犀利,抨击的重点集中在叶皓东身上,却对真正虐待过眼镜青年的乘警只做只言片语描述。叶皓东一看署名,林文舟。农俊婷简单洗浴完毕,换上一身家居服凑到跟前,看到林文舟三个字的时候,露出吃惊的表情来。

    “你怎么把他给得罪了?这小子号称是自由斗士,一向以敢写敢讲话著称,去年市委白副书记倒台前,就是他在报纸上发表那篇,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的著名署名文章,在文中他大胆指出了许多白向东违规腐败的可疑之处,很是切中要害。”

    “这么说他是我那个便宜干爹的人了?”

    农俊婷摇摇头:“白向东一事之后,他名声大噪,又先后报道了两件丑恶现象,后来还被人打断了手臂,但也没能堵住他说实话的嘴巴,继续说实话的同时,他还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保全自己的办法。”

    叶皓东给老婆大人捧哏:“哦?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记者能什么办法?”

    “他把炮口对准了官声最好的新市委书记谢润泽,直接指出了谢润泽上任之初的不作为是官油子行为,他还很具体的撰文分析了谢润泽的政治哲学,写的露骨大胆最终却是明贬暗褒。”

    叶皓东哈哈大笑。“好办法,这样一来任谁也不敢轻易动他,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人们难免会联想到谢润泽身上,他的安危关系到了谢润泽的官声,那些个宵小之辈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如果他出事儿,谢润泽铁定会为了自己的名声一究到底,哈哈这可真是一顶智慧的保护伞,小马屁暗着拍,堵住干爹大人的嘴巴,又给自己加持了一道炮轰市委书记的光环,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他写的那个报道是怎么出版的?新闻总署就敢允许他排版?”

    “谢润泽亲批的,这事儿被上报到他那以后,他说要允许人民讲话,于是就有了这篇轰动一时的报道。”

    叶皓东一撇嘴:“咱那位干爹是看出了这篇报道的另一层意义,你想,这篇报道一出名,人们除了看到谢润泽在跟黄白二人斗争时的退让之举外,还会看到什么?”叶皓东把手上的报纸一合。“成败足以论英雄,事实是黄白二人最终倒了,老百姓大快人心,这篇报道的负面作用其实不大,它会让老百姓看到新市委书记是一个有政治智慧,有本事跟贪腐势力作战的市委书记,还会看到一位能听得进不同声音,有大人物胸怀的政治家,而这些都会在有心人眼中被发现拿来议论,届时老家伙的声望只会更高,你说,这些好处还不够我那位干爹大人表现一下宰相肚子的?”

    “政治家不是学来的而是磨砺出来的,以前不觉得这句话有多对,现在我可真服了这句话,你就是个不学有术的例子。”扶着大肚子,慢慢悠悠走过来的江兰一身宽大的孕妇装,整个人看上去胖了七八十斤。

    叶皓东起身扶她坐下。抱起她有点水肿的小腿,轻轻按摩。

    “那要向你说的这样,这个林文舟人品应该不坏,那他为什么会对他媳妇那样呢?”

    农俊婷:“人有失手马有漏蹄,我估计他是受了刺激了,偶尔心烦吧。”

    叶皓东:“这你也知道?”农俊婷抿嘴笑道:“人家是海上名人嘛,他报道别人的同时也有人在报道他。”

    林文舟上次报道了一件事,是关于一个为富不仁的不法商贩冒称领养资助失学儿童数十名的事情,他根据知情人举报写了一篇报道,揭露人家骗奸未成年幼女,冒充慈善家等事情,把那个商人的名声弄的恶臭,到最后公安介入却证明那商人是冤枉的,人家不仅没干过那些缺德事,甚至连那些资助失学儿童的事情全是有据可查的事实。他被人家反诉了个名誉侵害罪,法院判他赔那个商人一百万,想来他一个小记者摊上这样的官司心情肯定会很不轻松吧。

    叶皓东联想到小萝莉眼里不揉沙子,胸中无半点城府,一脑子‘黑炮’和冲动暴力。突然觉得火车上的事情办得有些武断了。

    这份关于叶大款为富不仁的报道中的火力基本集中在叶皓东一个人身上。他林文舟是如何遭到小萝莉殴打的,叶皓东是如何阻碍乘警办公的,叶皓东又是如何捏造事实陷害他的,事后又是如何掏出图中所示的美钞的。这是很有智慧的攻击手段,既可以保证顺利通过政审程序,又留给老百姓足够的想象空间去想象乘警们的风采。“这个林文舟是个人才啊!”叶皓东通篇看完这份报道后,一拍报纸给出自己的看法。

    虎子随身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把电话递给叶皓东。“是谢润泽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