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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皓东这厮的意思是你放心上去吧,人我替你看着。却忘了自己劣迹斑斑,人家天鹏哥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丫的。格莱塔追了十年都没戏,要是让你小子这一会儿的功夫擦出点儿火花来,天鹏哥真是比杨白劳还委屈。

    “各位同学校友,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的劳动委员张天鹏同学回来了,他老人家还带回来一个全球华人第三富豪的称号,有等着宰大户脱贫致富的同学一会儿要赶紧上啊,天鹏同学是个好同学,上学的时候作业几乎没写过,卷纸基本没抄过,丫根本看不明白题,更别说答案了。”说完哈哈大笑,底下众人跟着一起大笑,甭管那一派都笑的叫一开心。“接下来咱们就有请昔日的劳动委员今天的敛财模范给咱们讲一讲他发家致富的故事好不好?”底下人纷纷鼓掌,还有人在高喊:“顺带着讲一讲与俄罗斯官府勾结为富不仁欺男霸女的故事,这个大伙儿也爱听。”掌声再度响成一片。

    张天鹏盛情难却走到台中间,说了些关于华俄贸易的话题,泛泛之言没多少营养,却换来底下众人热烈的回应。跟林文舟的演讲效果远不可同日而语。

    叶皓东站在李语冰身边,笑眯眯看着心如油烹的张天鹏。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李语冰背着双手看着台上本不该早生华发的男人。心绪万千,臆想中似已回到那个纯真年代,稀里糊涂的玩,稀里糊涂的觉得这家伙挺可爱,稀里糊涂的迷上朦胧诗,稀里糊涂的成长为愤青。再回首看往事,心中越发觉得四个字可贵,难得糊涂。或许自己这次回来并不仅是给这个男人一个交代?这些年她看破世情,心中越来越清明,快乐却越来越少,刚才跟叶皓东交谈时的笑,大约是她十来年里笑的最真的一次。回想那段糊涂的时光,笑的灿烂哭的也痛快,哪像现在这般不爽快,什么宁静如水,什么心如止水,还不就是两潭死水。

    “你们是很好的哥们儿吧?”李语冰用胳膊肘碰叶皓东一下。

    “这你又看得出来?”叶皓东歪头反问。

    “他这个人一辈子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不是很熟很好的关系,又怎么可能连句话都没说,就放心让你帮他看着格莱塔师兄。”

    叶皓东道:“其实我想问的是你爱他吗,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这次回来能嫁给他吗?”

    “不能!”李语冰还没搭腔,已经有人替她用咖喱味儿的汉语抢答了。叶皓东不回头都猜到是那个格莱塔在说话。

    很抱歉昨天2000票没能发出第三章。今天带孩子去媳妇家,孩子的太姥过生日。晚上还一更,十点以前。

    第一九五章 狂人狂徒

    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来说,虚度光阴等于人生的一切。他们的人生一无意义,二无价值。他们也从来不考虑这样和那样的哲学问题。走运时,手里攥满了钞票,白天海鲜火锅美食城,晚上卡拉ok夜总会,玩一点小权术,耍一点小聪明,甚至恣睢骄横,飞扬跋扈。不走运时,家徒四壁,每天坐困愁城火冒三丈,与黄脸婆相看两相厌,为五斗米折腰,灌三两黄汤变十分混蛋,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等到钻入了骨灰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过一生。从这点上看,一个人一辈子有一件执着追求的事情是件幸福的事。即便是争得头破血流,打的天昏地暗,总好过浑浑噩噩钻入骨灰盒,活一生和过一天没区别。张天鹏的心中李语冰就是他一生的执着所在,叶皓东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当然很希望能成全他的心愿。现在李语冰还不那么好搞定呢,这个格莱塔还要插一杠子添乱,叶皓东自然不会给这厮好脸色。

    “我师妹是掌握了大神通的贤能,而那个人只是个凡人,他们的结合,湿婆神是不会同意的。”格莱塔气势汹汹企图接近叶皓东和李语冰。虎子和刚子一起横身挡在他身前。

    叶皓东回头特干脆的用国骂回答他一句,去你1妈的。有虎子在身前挡着,格莱塔不敢造次,倒是小丫头马春晓跳过来对着叶皓东就是一顿喷:“叶皓东,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啊?好心好意请你来开开眼界,你咋骂人呢?人家格莱塔是楚烈大哥的朋友,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该这么讲话吧?”

    “我确实不能嫁给他,但我会给他一个交代。”李语冰看一眼对马春晓的话毫无反应的叶皓东,口气淡淡的,似乎在刻意压抑心中的感受。

    “全是扯淡,太祖他老人家说的好,革命人不是清教徒,也得食人间烟火,也有七情六欲,到了年纪就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想结婚,革命事业谁来继承?这个肯定不是理由,你总得给我哥们个像样的理由吧?”叶皓东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都在侧目看这边,这厮肆无忌惮的直接质问起李语冰来。

    李语冰微微抿嘴笑而不答,把目光投向台上,眼中的温柔不掺半点杂质。张天鹏的演讲刚结束,正跟吴振华等人走下台来。这一刻,叶皓东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张天鹏的爱是默默等待,李语冰呢?她记得张天鹏的一切细节,记得他喜欢的手表,记得他的脾气秉性,很显然她的心里有他。彼此相知相爱的两个人还需要人从中撮合吗?自己要做的就是帮朋友扫清不相干的人就够了。至于他们之间会如何,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无论如何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至少是张天鹏乐于接受的。

    “振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生意伙伴叶皓东,也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又对叶皓东道:“这是吴振华,我撒尿和泥的发小。”受叶皓东站在李语冰身边低语影响,张天鹏火速结束演讲,来到李语冰面前,给叶皓东和吴振华做引荐。

    吴振华略不好意思,“叶皓东,好名字,哥们儿刚才在大门口是真有事儿,兄弟你可别挑我,我是真不知道你跟天鹏的关系,再说你穿的这样儿,怎么瞅都像我老婆她们那伙儿的,我主要是腻歪搭理他们这些伪艺术,伪愤青,绝不是针对你有什么想法。”他说的挺有趣,其他人都以他马首是瞻,纷纷报以微笑配合他。

    叶皓东笑眯眯道:“下回哥们儿再见你面之前,一准弄上下一身的范思哲,把内裤也换成范思哲的,套在外头,保证不让你把我归纳到嫂子她们那个阵营去。”众人齐声欢笑。

    张天鹏拉住李语冰的手,李语冰微笑挣脱。张天鹏正失望呢,李语冰却一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难得跟你最好的朋友相聚,你们好好聊聊,我陪着你。”

    吴振华等几个老同学闻听李语冰说出如此温柔解意的话来,一起起哄鼓掌。

    叶皓东注意到跟吴振华等人一起的威尔金森一直在看他。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这么巧,回家了还能看到你,上次你跟我耍了一手借刀杀人,耍的不漂亮,我让李卫东找了你很多次麻烦,把你逼够呛,别太介意,其实你早告诉我背后罩着你的人是盖特将军,我早帮你把失去的拿回来了,听卫东说你最近在北美混的有点压抑,跟我说说你到华夏来打算做什么?”

    威尔金森?盖蒂还不知道杨长兴也好,李卫东也罢其实全是叶皓东的人,他只知道叶皓东是个敢跟道森家族背后的巨无霸抗衡的大人物。他在李卫东和杨长兴的帮助下拿回了家族大部分财产。这是有条件的帮助,他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但所得财富足以使他一步跨入亿万富豪的行列。表面上风光无限,事实上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巨大压力。首先是道森家族并没因为他赎回家族财产而垮掉,很显然道森家族背后的人还没彻底抛弃他们。威尔金森由此断定自己已经得罪了更大的人物,确认此事后,他就一直生活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里。仿佛新闻里那些横尸街头不了了之的惨案随时会降临到他头上。最近他开始琢磨把自己北美的产业套现,然后在其他地方找个合适的项目从新做起。几天前,他在温哥华偶遇吴振华,得知吴振华有意在华夏搞一个阳光电子产业孵化园计划,这是个集太阳能电池,电子通信,芯片技术于一体的超大项目,所需的资金庞大,他得知吴振华有华夏政府背景之后,突然来了灵感,认定这是个机会,既可以结束对杨长兴和李卫东的依赖,又可以彻底在北美那些巨无霸们眼前消失。于是他便跟着吴振华一起来到了华夏。

    在这儿遇上叶皓东是威尔金森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杨长兴和李卫东之所以会帮助他却是叶皓东的意思。这让他不免在心中猜测叶皓东究竟想要他干什么?从盖特将军那里他知道了一些关于叶皓东的事情。他自知自己拿回来的这笔钱虽然数目不小,但还不足以让叶皓东为之而对道森的主子宣战。叶皓东扶持自己一定另有目的,自己这番从北美跑到华夏,他会不会因此不满而要对付自己?一想到这些事,他就倍感紧张。“叶先生,是啊,真巧啊,想不到会在这儿碰到您。”威尔金森用同样的低声对叶皓东说道。“我只是想跟吴做一笔生意,我来华夏这件事,李卫东先生是知道的。”

    叶皓东:“来了就来了吧,正好有件小事儿用得上你,回头你给李卫东打个电话,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吴振华注意到叶皓东和威尔金森不用介绍就聊上了,觉得挺奇怪的,凑过来一问,叶皓东笑称跟威尔金森在北美时就认识,属于不错的朋友关系。吴振华为此对叶皓东更加刮目相看,他想到自己今晚请的最重要的两个客人居然都认识叶皓东,想来这个叫叶皓东的年轻人也不是简单人物,或者自己的生意也可以跟他详谈一番。

    马春暖一直全程跟在吴振华等人身边,此刻她也注意到叶皓东居然跟姐夫请的两位最主要的贵宾全是旧识。这让她多少有些意外。上一次在昆仑酒店,叶皓东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算好。甚至她觉得这个男人根本配不上谢抚云。为这她专门问了楚烈关于叶皓东的事。楚烈给她讲了叶皓东一年多以前在申城干过的事,至于那以后的事楚烈也不甚了了。通过自己所掌握的资料看,马春暖觉得叶皓东这个人就是个狂妄无知鲁莽暴力的傻大胆儿,如果不是赵总理宽宏大量,估计他早死多时了。

    这个男人有洪门背景,笃信黑社会的力量,妄想揭开连自己身为纪委书记的老爸都不敢碰的盖子,狂言要替付伟平父女伸冤。在马春暖看来,这个叶皓东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儿。所以她认定叶皓东得在京城官场面前吃个大亏,弄不好连命都得丢了。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到现在什么也没做,甚至都没找过付伟平父女。这让她更加鄙视叶皓东的为人了。没脑子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血性和信义也丢了,真替谢抚云感到不值。可通过今晚的事情再看叶皓东,这个男人还真挺神秘的,通过细心留意威尔金森和张天鹏看叶皓东时的神态表情,马春暖似乎觉得这两个人都挺敬重这个叶皓东的,准确的说是张天鹏挺敬重他,威尔金森那根本就是敬畏。这可就有点意思了,一个是华人第三的富豪,一个是北美地区财富榜上的新贵,这么两个传奇人物都对这狂人如此礼敬,那他背后隐藏的身份会是什么级别的呢?难道说这家伙真的能做到‘他’都做不到的事情?

    “叶先生的交际面很广啊,天鹏哥在俄罗斯,威尔金森先生则在北美,您能同时认识他们两位,而且关系不浅,还真是难得呢,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们讲讲您都是怎么认识这两位的,好吗?”马春暖中性的女中音,标准的吐字发音听起来很舒服,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字好吗,口气中更添几分女性娇柔,配合她不输谢抚云的容颜,一般男人还真禁不住她问。

    叶皓东注意到那个印度人格莱塔还要往这边凑合,挥手示意虎子让他告诉楚烈,把这个人拉出去。然后才冲着马春暖呲牙一乐,“我这人没别的喜好,最爱交朋友,在我看来,人从出生到死,就是无休无止的一场场战斗,先是战胜了无数只跟自己一样的小蝌蚪,然后再战胜计划生育的时间,从小到大还得跟疾病,跟灾难战斗,就算没病没灾,紧接着就是幼儿园,小学,中学,最终是社会,这个过程中还要跟残酷的竞争战斗,没过没三两好友相互扶持,形单影只的战斗,没个不失败的,要是朋友多了,有事儿的时候哥们兄弟相互帮衬,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成事儿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马春暖对叶皓东这番粗白却富哲理的话说的一愣,蝌蚪?她很快反应过来,倒也不觉得蝌蚪什么的有什么不好听的,反而被逗得咯咯娇笑,又问:“叶先生,你说的很精彩,可实际上您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啊,您还是说点具体的吧,你知道我是个记者,干我这行的好奇心总是特别强,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还不行吗?。”

    叶皓东打个哈哈,“张天鹏是我在四方店蹲监狱时认识的,威尔金森是我在温哥华认识的,我一个好兄弟帮了他一点儿小忙,从那起就认识了。”这是一句比上一句还没营养的废话。

    张天鹏挎着李语冰凑过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这是二丫头吧,女大十八变,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八八年我去俄罗斯做生意,你跟你姐和老萨一起送我,那会儿你才十四吧,一脸小疙瘩,还梳俩大辫儿,一跑一扬的特逗,哎~要说起来当时你姐的主要追求者是老萨来着,末了咋便宜了老吴这保底生了呢?”

    吴振华正好走到他们这边,闻听此言笑道:“又在这儿宣传反动材料呢?我保底,我保底也是你感冒发烧拉肚子上不了学,我才保的底。”

    张天鹏嘿嘿一笑:“你就欺负二丫头当时小,不知道你那点老底,谁不知道我当时是军委大院里的神童,你拿我做底子,这牛吹的忒没六儿。”

    正说笑呢,马春晓突然跑过来,急火火大喊一声:“叶皓东,你快出去吧,你兄弟疯了,跟楚烈和那个印度人打起来了。”

    外面的停车场内。三个人打成了一团,虎子拳劲纵横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刚子率先到达,也不打招呼抬手就是一飞刀,正划在楚烈的大腿上。楚烈腿上吃疼,身子慢了半拍,被虎子一把抓住胸口,整个人被狠狠的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张天鹏那辆老手工版幻影的车顶上。整辆车的玻璃当场全碎!这一下用的是巧劲儿,看着声势惊人,其实大部分力道都被车吸收了。楚烈从车上一翻身跳了下来,还想再上去帮忙。刚子冷哼一声道:“你再上去,下一刀就不是划破你的腿了,这印度人挺滑溜,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大事儿,你不如跟我们说说你们为什么打起来?”

    叶皓东和其他人这时也跑到门口,这厮跑在最前面,一看场中情形立即军心大定。“虎子,打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先别急着打死这孙子,哥这儿先问问咋回事。”一言出口,众人齐暗想,只有如此狂人才会有这等狂徒做兄弟。京华之地当着公安部特委高官,张嘴就要把人打残,这不是狂妄的狂徒和狂人是什么?

    “我和杨师傅把格莱塔劝出来之后,格莱塔就跟我说起他这次来华夏的目的,一来是为追求李语冰,最主要的目的却是来抓一个人,国际刑警组织收到线报说,多年前犯下许多大案的杀手‘虎翼’出现在燕京附近了,据说身上还受了伤,他担心自己一个人力量不够,就跟我借人帮忙,正说着呢,杨师傅突然就提出来说刚才搭手不过瘾,要跟格莱塔比划比划,结果一动手我发现杨师傅下手非常重,我想阻止他,但他根本不听我的,我怕他打死格莱塔只好帮着格莱塔一起打他。”楚烈躲开马春晓的搀扶,来到叶皓东面前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叶先生,事到如今只有你能阻止杨师傅做傻事,格莱塔身份很特殊,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肯定会引起外交纠纷。”

    叶皓东听完心中暗笑,你们想抓这混小子的老爹,他还不跟你们急才怪。能跟你们说一声切磋就已经是巨大进步了。

    场中虎子步步紧逼,格莱塔已经没有招架还手之力,被逼的满场转圈。虎子一记崩挂袖底锤打他的前胸,他使了招类似金丝缠腕的招数,用泄字诀拖着虎子的胳膊往后退,妄想用这样的办法延缓虎子进攻的势头。虎子脚下突然发力,同时手上使个崩字诀,格莱塔缠住虎子手腕的手臂被这一下崩起多高,胸前露出大片空门,虎子近身跟步,一肘子捅在他的胸口上。人群中有眼光的人见此情景吓得一闭眼,都道格莱塔必死无疑。睁眼看时,却见虎子收招定式,一推惊魂初定的格莱塔,轻蔑的一笑,暗道:“就这家伙这点本事,打不打死他都没什么区别,看着境界挺高的,实战啥也不是。”

    场边楚烈长出一口气,暗道好险,刚才幸亏有马春晓跟出来了,没她报信把叶皓东弄出来,以刚才杨军虎的架势,很明显是真想打死格莱塔。

    叶皓东走到楚烈身边,“比武切磋而已,你们两个太紧张了,这孙子刚才自负会两下子,说我哥们是凡人,把自己说的跟神仙似的,我寻思必是有绝技在身,就让虎子出去跟他试吧试吧,就这么点事儿,本来跟开个玩笑差不多,你这一上倒弄误会了,你的腿没什么吧?”

    楚烈点点头,“皮里肉外而已,叶先生,这样的玩笑我希望您今后还是少开的好,格莱塔有追求任何自己喜欢的未婚女人的权利,你不能因为他追的是你哥们的心上人,就派人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叶皓东环顾四周诸人脸色,张天鹏在冲他使眼色,意思是够哥们,所有人都对他报以心照不宣的笑容。看样子这些人都认定这件事的真相就是叶皓东不忿格莱塔追求李语冰,派虎子给他个教训,虎子下手没轻重险些造成严重后果。

    “好了,误会解开,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兄弟就跟各位告辞了,最后问老吴你一个问题,那匹白马是谁的?”

    第一九六章 迷醉

    王静安在《人间词话》中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老先生第一境写的是预期。第二境写的是勤奋。第三境写的是成功。读到这段的时候叶皓东忍不住问一句:“丫要是个不可雕的朽木是否也能靠着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劲头找到暮然回首灯火阑珊?就算丫全是天资过人之辈,可古往今来有多少天资卓越之辈皓首穷经后依旧默默无闻的?例如菜根谭的那位作者。任他如何惊才艳艳,没有运气终究不过是一句,余过古刹,于残经败纸中拾得《菜根谭》一录。运气!决定成败的关键所在。

    鸿运这东西很势力,非强者不跟,达者不随,非惊才艳艳坚韧执着之辈不可得。叶皓东无疑是生活的强者,也堪称遇事通达惊才艳艳。他的运气一向不坏,胡建平,农俊婷,克里亚汉江,谢润泽,司徒信义,每到关键时刻总有贵人相助。从司徒信义之后,他快速成长为强大到不需贵人的程度,一步步走过来,至今放眼八方,当世牛人,只余对手!他还需要鸿运当头贵人相助吗?

    “是我为静宁先生准备的,先生她生平最爱马,我有事相求,就特意空运了这匹马回来,据说是真正的汉武时期大宛汗血马的后裔。”吴振华说到这位静宁先生之时,脸上,身上,眼睛里,都似在喊着一句话,陶陶然,悠然神往。

    “我靠,这位静宁先生忒大台谱儿,给他送一次礼就要数百万美金的名马,也幸亏他喜欢的是马,他要是喜欢花姑娘,岂不还得给他淘换个雅利安?珍妮,向山奈美子,司佳慧之流给他送去?这个事情难度不小,不过我记得老张跟雅利安?珍妮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一句话出口,张天鹏的脸色顿时很难看。倒是李语冰丝毫不为所动,依然紧紧的挽着天鹏哥的手臂。

    “道歉!向静宁先生道歉。”叶皓东说完举步要走,吴振华一个箭步拦到叶皓东面前。那表情比得知帽子泛绿还愤慨。“面朝西北方向静宁先生道歉,她听得见!”

    “丫还神了呢?”叶皓东眯眼看着他,双目中放出两道寒光,“你确定非得让我给这个什么静宁先生道歉?”他眯起眼口气不善的时候,身后的保利刚,杨军虎二人一起放开气势,配合着叶大老板给吴振华施压。在两位身经百战的大宗师级高手身上的霸气和凛然杀机面前,普通人胆寒之余崩溃都不奇怪。可这位吴振华却像打了鸡血似地,寸步不让,整个人的精神瞬间进入极亢奋状态当中,对虎子的霸气刚子的杀气浑然不觉。

    汉语跟英语在他和她的发音问题上有很大区别。汉语里是听不出他和她的区别的。所以叶皓东直到现在依然认定这位静宁先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朽大贤。对于男人,这厮总是缺少些敬意的。叶皓东的观点里,雄性对另一雄性的态度只能是朋友或对手。即便是他最推崇的太祖他老人家,这厮内心底也是持神交神往的态度,就好像活在他心底的一个老友。

    道歉?就为一句随口调侃?这吴振华不是八面玲珑之辈吗?咋一下子蹦到神教传人的阵营里了呢?叶皓东对这位静宁先生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吴振华给点燃了。看吴振华那副坚定不移的样子,叶皓东一琢磨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儿把他咋样,看来只好道歉了。这厮像模似样的点点头,“好吧,我道歉,静宁先生对不起,好了,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静宁先生是何方神圣了吧?”

    “这还要请示了先生再说,也许她得暇又算得跟你有缘,就会见你,反之则说明你没这个仙缘,那就恕我不能替你引荐了。”吴振华郑重其事的说道。

    “如果我有这个仙缘,是不是需要像你似地带些礼物呢?”叶皓东倒也不是非见不可。他咋听都觉得这个静宁先生就是个老神棍大忽悠。只是这辈子都纠正不过来的好奇心作祟,顺嘴打听一句而已。

    “李语冰这次有机会跟我一起见一次先生,她就什么也不需要准备,甚至先生还给她准备了礼物,而我就得准备一件贵重礼品,就是这匹汗血宝马。”吴振华说到这儿的时候,很羡慕的看了一眼李语冰,但并无不满。

    “也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先生如果想见,会让我准备什么呢?”叶皓东这下更好奇了,看来这位静宁先生还不是一般的大忽悠。从他对吴振华和李语冰两个态度这件事上看,倒是有选择的忽悠。这个人似乎有些杀富济贫的味道。“李姐,这位静宁先生是做什么的?他是会呼风唤雨还是会撒豆成兵?”

    李语冰抿嘴一笑:“反正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就是了,关于她的事我可不好多言。”

    叶皓东嘿嘿一笑,“得,告辞了,天鹏哥今晚任重而道远,旱了十三年的老码头,航道堵塞严重,你老人家今晚就是那开荒牛,千万要顶住啊。”

    “放心,还没堵死呢,累不死他。”“赶紧滚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前者是潇洒自如的李语冰的笑谈。后者是恼羞成怒的张天鹏的怒骂。

    叶皓东哈哈大笑扬长而去。迈巴赫卷起一路轻烟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吴振华犹自在那不服气,问张天鹏:“天鹏,你跟这个姓叶的是什么样的合作伙伴?这小子够狂的啊,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跟这样的人合作,可够玄乎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把人得罪狠了还不自知。”

    张天鹏一笑,“严格论起来,他算我事业上第一贵人,能认识他是我创业以来最走运的一件事,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是吴振华明白了,在场众人都明白了个七八分,能让张天鹏视为事业上的贵人,得是什么惊才艳艳之辈?此时叶皓东的狂在众人眼中已少了几分妄的味道。马春暖在心中思量,谢抚云的男人还真不简单啊。

    西康草原,距离京城八十公里。西邻官厅湖,北邻海子山。自然景色沁心宜人,草原气温恒年平均8.4c,依山傍水,湿润凉爽,是理想的消夏、避暑胜地。那绿色的原野、奔驰的骏马、雪白的蒙古包、嬉戏的牛羊,为西康草原增添了独特的蒙古风韵。这里有跑马场、可策马驰骋,垂钓区,可钓鱼野炊。有国内最大的国营骑乘跑马场内,设有专业性的马术俱乐部,专门进行马术、骑术教练;此外还有国内较大的民族民俗度假村,较高档次的国际航空俱乐部等。晚间,有大型露天篝火舞场、ktv包间、独具特色的露天烧烤。

    简慧珊组织了一个庆祝新公司成立的年会,就定在西康草原风景区来办。阿依古丽听说后来了兴致,她这个西疆女孩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日久,心底里早对辽阔的草原蔚蓝的天空怀恋不已。西疆月亮来了,叶皓东还会远吗?

    已是七月下旬,正是水草茂盛的季节。海子山下,蓝天碧水旁,广袤的草原上,阿依古丽骑着高大的欧洲马,纵马狂奔。兴奋处,双手脱缰做飞翔状,看的不远处正打算趁教授骑术接近美女的小伙子骑师惭愧不已。这样的骑术到这儿来教他们还差不多。那是真正的人马合一的境界,阿依古丽曼妙的身姿自然的随着骏马奔腾上下起伏。双手张开,身子后仰仿佛要拥抱蓝天自由飞翔。小安安骑在叶皓东脖子上,兴奋的模仿妈妈的动作。虎子一家三口和刚子一家三口在做烤肉。老暴徒杨大彪牵着三宝在野湖边看叶鹰钓鱼。

    阿依古丽疯够了,勒马停到叶皓东身边,一翩腿儿从马上跳下来,抱过小安安。“骑上去溜一圈儿吧,老听你吹嘘骑马打枪的事,给你个机会让我们欣赏一下你的骑术。”

    叶皓东也不推辞,带过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叫一干净利落。策马扬鞭卷起一路草屑,奔着海子山方向驰骋而去。叶皓东在西疆蹲大牢时,跟高司令的警卫连战士们学过三个月骑马打枪,自称马上功夫了得倒还真不是吹牛。此刻他人在马上,全身沐浴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月来的烦心事都被抛诸脑后,这厮来了纵马狂歌的豪情,从兜里掏出个小酒壶,里边装的是景区提供的高度马奶酒。边喝边唱,好不自在。

    接近中午的时候,在三个女人的张罗下,午饭终于准备停当。阿依古丽为主,程映雪为辅,只会煎鸡蛋的大明星新锐女导演负责捣乱,折腾了两个小时总算把午餐张罗齐备。找人吃饭时才注意到叶皓东一直没回来。

    叶皓东迷醉了,不是酒太烈,而是他的心太累,就算是神也不能做到永远生活在紧张的情绪里不得片刻放松。跟爱人情人的欢爱是一种宣泄途径,却不能让他尽释心头糟粕。此刻,他是被大自然的风景和纵马狂歌的自由奔放迷醉的。马儿一路向北奔驰,这会儿已经钻进山林,叶皓东被凉风吹散酒意,睁开眼时顿觉身心似乎为之一轻,好像多年执着在心中的紧张烦躁已被宣泄一空,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明悟在心头流转。天色已经昏暗,颠狂于纵横驰骋的马背,回眸来路,已是落日溶金之时。往回走了一段儿,天色大暗下来,正是暮云合壁皓月当空、繁星欲语时。自在,清净,陶陶然。叶皓东丝毫不急于回到景区圈定的范围里,关掉手机信马由缰,驰骋在自由的空气中。黑夜里黑色的眼中只见到一片光明,叶皓东不自主的驱马奔那光明处而去。

    到近前才看清,这里竟是一处小小山间别墅,依山傍水而建。山顶流下一座小瀑布如蛟龙吐水从天而降,在下边形成了一个小水潭,小别墅就建在水潭边。叶皓东眼中的一片光明就是那小瀑布映照别墅门前灯光产生的。光学折射原理的作用下,远处看,小瀑布好像一道大开的天门。

    叶皓东口渴难耐,凑到水边想人马同饮。抬望眼,却看见一名女子满脸怒色正恨恨的盯着他,姿容端庄却被怒色掩盖了本色,玲珑有致的身材,周身上下寸缕皆无,显然正在沐浴中。

    第一九七章 夜宿问卜

    叶皓东很确定自己看到了一名曼妙裸体女子于水中怒视自己。姿容端庄,身材一流。可还没等他欣赏够呢,一转眼的功夫女子就在他面前消失不见,只余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叶皓东坐到水边仔细思量,确认自己已经酒醒。刚才所见绝非幻境。可就这么眨巴眼的瞬间,那女子就消失不见了,真是奇怪透顶的事。他来到水潭边,伸手去捧水喝,等手探入水中才发现这水冷的邪乎,冰冷刺骨。即便是这盛夏季节,澈冽清寒的感觉仍然从手尖一直传导到头皮,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样的水中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沐浴?难道是我看花眼了?脑海中似有无形线索引导着他往更唯心的方向寻找答案。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鬼?这可是个新鲜玩意,一定要再看看她的样子。

    就在他动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小别墅门前的白炽灯突然熄灭,紧接着别墅的后门传来一阵马蹄声碎。叶皓东闪目观瞧,但见一道白光呼啸而去,速度奇快远胜他身边坐骑。叶皓东提缰上马打马就追。等到了后院只看到一抹白光消失在夜色笼罩的森林里,空气中似有淡淡余香飘过。

    天色已晚,叶皓东想到家里人一定在寻找自己,这才想起打开手机看一看。一格信号都没有。抬头看天倒是月朗星稀,想靠它辨明方向却显然不大靠谱儿。正是农历的六月中旬,月正方中,看不出偏向哪个方向。回头看小别墅卧在夜色中,四周只有瀑布落潭的声音。叶皓东注意到别墅的后门没有锁,他晃着身子走了进去,刚被风吹散的酒意又回来,有些晕乎乎的。屋子里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叶皓东莫名的觉得困倦,也不辨室内陈设,只寻了个舒服位置迷迷幻幻倒下就睡。晚间,熟睡以后,梦幻连连。

    先是梦见一个年轻武士云游四方,在一处深山幽谷中,发现一户人家,由于天色已晚,便上前乞宿。美丽的女主人允诺了,并陪武士去溪涧沐浴。女人在溪边褪下衣裳,并替武士洗擦身体,武士心神迷醉,但及时清醒过来,抑制住自己的欲念。晚上她将武士安顿在茅舍里。夜深后,屋子周围传来一阵阵野兽的脚步声、猿猴的啼叫声、女人的呻吟声,令人毛骨悚然。叶皓东迷迷糊糊中觉得似乎梦中武士就是自己,又依稀记得女主人模样正是那出浴女子。悠忽间,梦中人物场景大变样,叶皓东化作风流才子,于京华纸醉金迷夜总会买笑,来到大堂,目光所及,一派春光无限:众女皆身负高学历且模样俊俏,教养良好,善诗词歌赋学贯东西。身上衣着争奇斗艳目不暇接,极尽诱惑之所能。西式的娇媚超短睡裙高高开着叉,中式的肚兜儿珠光潋滟,俏皮的兔女郎毛绒三点式,狂野的束带紧身衣,黑色蕾丝的长筒吊袜,透明开档连身网袜……还有各色制服--端庄女教师,娇俏小护士,野性女警察,诱惑空姐……叶皓东迷醉于眼前美妙,迷迷糊糊伸出手去触摸,好像真的触摸到《诗经》里讲的美人柔荑一般,禁不住心荡神移……

    次日醒来,叶皓东只觉得浑身酸痛,四下张望,才发现自身所在之地绝非什么别墅,而是一处小水库的排灌站。他竟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睡了一夜。走出门巡视一圈,才发现所谓的瀑布其实只是上方大水库一个泄水的库眼。水潭里的水清冷纯净倒是真的。而他骑来的那匹马早不知所踪。叶皓东四下张望,注意到这个小排灌站跟那个小水潭之间是互通的。他又回到排灌站内仔细搜寻,在一个小窗台上发现了一大盆开满紫色小花的花草。除此之外,室内只有操纵排水设施的两部电机控制柜,再无其他。

    叶皓东来到后院,发现这里种着许多开着漂亮的粉色小花的植株,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在后院的土地上,叶皓东找到了许多凌乱的马蹄印。他仔细辨认后断定是两匹马留下的,一个蹄印宽大略浅,一个则小一点略深。正琢磨这事儿有点玄乎乎的,耳边突然传来虎子憨厚的叫声,紧接着是阿依古丽甜丝丝的声音,语气里透着焦灼之意。马蹄声跟着入耳,昨天叶皓东骑来的那匹马在前,阿依古丽带着虎子骑着两匹马跟在那匹马后边,来到排灌站门前。叶皓东伸个懒腰,笑嘻嘻来到阿依古丽面前,“咋找到这儿来了?急坏了吧,眼睛怎么红了?”西疆月亮跳下马扑到他怀里又掐又打,哭的稀里哗啦。“你一天到晚跟这个斗,跟那个斗的,满世界的树敌,冷不丁消失了一晚上,谁能放得下心?

    叶皓东推开阿依古丽,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笑道:“再哭就成了小花猫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大概是昨天喝这个马奶酒还没喝习惯,又在马上受了风所以醉的厉害些,到这以后糊里糊涂就睡着了。”说罢,他又走到那个水潭边,撩起两把水洗洗脸,只觉得神清气爽。水依旧冷的刺骨。叶皓东仔细回忆昨夜的梦境,越想越觉古怪离奇。梦中场景太真实了。叶皓东斜眼看小窗台上的那盆花,吩咐虎子,把那盆花带回去,顺便把后园的植株也带回去几根。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想起头几天看过的一条新闻,说的就是纸醉金迷夜总会里逼良为娼弄出人命的事,其中一段镜头是记者暗访夜总会拍下的黑幕,跟梦中情景大致相近,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之前梦到的武士遇美女的梦又作何解释呢?难道那个女人是真实存在的,自己的确撞破了她洗澡,由于是睡前看到过的最后一个女子,所以做梦的时候才会梦到她?他又想到后园的马蹄印和消失在林中的白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又是如何忍受住山泉刺骨的寒冷的呢?

    回到马场时已接近中午时分。所有出去寻找叶皓东的人已经得知他平安归来的消息,都纷纷回到营地等待。叶皓东回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张天鹏和李语冰正等候在这里。“你们怎么也来了?”

    “我心中有件大事无法决断,语冰正好蒙静宁师傅召见,就顺带让我也来找静宁师傅问问,过来以后正遇上虎子他们在找你,我不放心也过来等等看,你小子是不是遇上什么狐狸精桃花仙给迷上了,所以才夜不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