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硬派！”
“强硬派？”
“是强硬派！”辛格博士肯定地说。“你看到最近中国出现的毛泽东热了吗？现在中国大街上跑的很多汽车里或窗上贴挂上了毛泽东的像片。前不久一盘中国唱片公司上海分公司出版的《红太阳》磁带，当年唱遍全中国。里面全是歌颂毛泽东的老歌。出版社最初认为也就能卖个七八万，结果还不到一个星期就卖光了。出版社赶紧又制作了三十万盒，不够，五十万，还是不够，结果是一个月卖了一百万，开创大陆歌曲磁带的销售新纪录。北京王府井书店订了两千盒，发货的那个人给搞错了，只送来两百盒，一个小时就被卖光了，书店急电打再要两千盒。湖南有个个体户也拿走了五百盒，一边走还一边说：‘红太阳的故乡，能卖不掉吗？’整个冬天，北京到处回荡着《红太阳》的旋律。这说明什么？”
“不明白，难道中国人这么快就忘记了文化大革命？”
“不是！那一代人都还健在。不是忘却，而是有人在故意唤起怀旧情绪。”
“你是说强硬派？”布什已经明白了辛格博士的所指。
“是的。现在他们准备借不久后毛泽东诞辰一百周年的时机向改革派和‘自由主义’进行清算了。如果改革派现在停滞不前，那么之前的改革将面临着被全面否定。所以他们必须继续推进改革，来证明自己的正确。”
“强硬派在平定六·四事件中起了决定作用。六·四事件之后，我们对他们进行了经济制裁，这就把改革派推向了强硬派一边。”辛格博士从球童手中换了一根杆，继续说到：“特别是苏联解体之后，中共体制内的强硬派和改革派都很紧张，军队都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对共产党执政的危机感使强硬派想退回到改革前的毛时代。改革派一方面不得不有所顾忌，另一方面又不甘心承认改革的失败。左右为难呀！”
“所以我们就投其所好，给他们送去了‘月光女神’计划？他们不可能不接受？”
“就是这样的，肯定以前的经济改革，否定政治改革。这样一来，改革派退一小步，就可以阻止强硬派想退回到毛时代的一大步。毕竟体制内的所谓改革派、强硬派的首要目的都是要坚持共产党执政嘛。”
“你认为中国的强硬派会允许继续经济改革吗？”
“会的，海湾战争我们展示出的实力，已经大大超出中国军方的想象，也让强硬派大为震惊。他们终于明白要应付这样的高科技局部战争，中国需要大量的金钱来实现军队的现代化，包括大量搞买国外的先进武器。为了钱，他们会让步的。”
“那我们的‘月光女神’计划不是在帮助稳定共产党的统治吗？”布什一杆将球击上了果岭。“这可不符合我们的价值观啊。”
“天机不可泄漏。事实上没有人知道阿尔忒弥斯计划的全部，一切秘密都决定于纳蓝计算机的知识数据库和程序运算逻辑之中。我只能告诉你，对六·四事件的镇压至少给中共争取到了十年的稳定时期，这是人类对暴力恐惧心理的必然结果。中国国内的自由派要想推翻共产党的领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也只能顺势而为。”辛格博士也将球击上了果岭。
“你是说在中共这十年稳定期内，不能让中国‘复关’和‘申奥’成功？”
“那是‘纳蓝’的计算结果。中共会利用这个稳定期，经济改革会继续，但不会有太大的实质进展，政治改革更不可能。这期间让中国‘复关’和‘申奥’成功，只可能延长中共的稳定期。这十年只是阿尔忒弥斯计划的第一阶段，只能是在外围做准备，潜移默化的迫其就范，其次就是等待。”说话间，辛格博士换了根推杆轻轻地将球送入了洞中。
“你认为中国在海南的试点会有什么结果？”布什也换了推杆站到了球的旁边。
“中国这种国家扶植的试点有不成功的吗？”辛格博士反问到：“那句中国话怎么说来着？——‘说你行你就行’嘛！中国人很少相信逻辑和理论，他们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典型事例。可是对这种典型事例的解释权，往往又在当权者的手里。按邓小平的话说就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典型的东方智慧。办‘特区’试点是他的一大发明创造嘛。”
布什轻轻的一推，球只是滚到了洞口的边缘，自己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就叫‘摸着石头过河’啊。哈哈。”……
不久，在中国的大地上伴随着一股春潮，海南省的试点轰轰烈烈地展开了。邓小平1992年南巡讲话关于改革开放“胆子更大一点，步子更快一点”出台后，1992年2月，当时海南一份杂志刊发了《在海南再造“香港”》的评论员文章。一时间，海南岛即将“封岛”建立特别关税区，要将海南变成为中国的第二个香港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当时海南有两个著名的“脑库”，一个是中改院，另一个是中国兴南（集团）公司，简称“兴南公司”。尽管都是股份制企业，但和中改院不同的是，兴南公司并非理论研究机构，也不是纯粹的投资咨询公司，它是一间在民间有神奇传闻、背景神秘的投资公司，由一班年轻的既通晓国际惯例、又熟悉中国国情，有理想、有能力的高素质、高层次组织群体掌控。后来成为海南航空公司总裁的陈峰，当时是兴南公司的副总裁。1992年4月8日，这两个“脑库”与另外5家企业及海南大学联手搞了一个“建立海南特别关税区研讨会”，有记者注意到，这个由企业发起的理论研讨会的与会代表中政府官员占了相当比例，包括当时的海南省省长刘剑锋、副省长毛志君。
有一个时间耐人寻味：中央政府为搁置三年的洋浦方案“解套”刚刚一个月，两天后这些官员都将参加洋浦经济开发区的挂牌仪式。国务院批准成立洋浦经济开发区的时间是1992年3月9日；同年8月18日，经国务院批准，熊谷组（香港）有限公司在经过漫长的等待与政府论证后，终于与海南省人民政府签订了土地出让合同，得到了它4年前就动议、甚至动土的洋浦港周边27.353平方公里的土地。土地经开发后转让给国内外企业使用，使用期限为70年。外商通过长期租借土地成片开发经营的方式，在洋浦拉开了帷幕。海南的房地产业开始红红火火，全国的经济也开始升温。
1992年十四大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继1984年、1987年两次“经商潮”后，1992年中国又出现了第三次经商潮。首都北京，市工商局1992年5月发出《通知》规定，企事业单位，逐步向经济实体过渡的行政单位在职人员，经本人所在单位同意，可以在业余时间从事便民服务项目的经营活动。《通知》发出3个月，全市已向从事第二职业者发放营业执照和市场经营许可证1100多个。据有关部门的数字统计，至1992年6月底，全国公司已达到30.4万户，加上分支机构，全国公司不下81.96万户，是1987年第二次商潮时的2倍多。1992年7月，北京市旅游局局长薄熙成上书市长，辞去了自己的旅游局长职务，打算和几位同事创办一个新型的集体所有制的饭店管理公司。与此同时，原辽宁省委政策研究室处长邵长权，辞官经商，创办了鞍山金环有限公司。9月，吉林省辉县县长宫传仁助动辞官，到梅河口自由贸易区办起三家企业。以“刘三姐”山歌走红银幕的老艺术家、桂林市文化局副局长黄婉秋，弃官经商，兴办一个集文化、旅游与经济为一体的“刘三姐实业公司”，自己担任集团公司董事长。著名作家张贤亮，出任宁夏艺海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著名电光源专家蔡祖泉创办了公司。研究明清文学的著名学者张培恒先生经营起印刷和房地产。著名经济学家蒋学模先生也兴办起“复兰德经济顾问行”。等等，等等，不胜枚举。
国歌的父亲过东强也就是在那一年下海经商的。他也许没有想到，当年他做出的得个艰难的决定深刻地改变了自己后半生的人生轨迹，也深刻地影响了他儿子国歌的命运。雄厚的经济基础使得国歌能受到最好的教育，也极大地增长了个人的见识。最终才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每一个中国人都能从身边的变化感到经济改革在继续推进。但是还有一个很少有人了解，但却是影响更为深远的变化被人们忽视了：已经酝酿了多年的《党内监督条例》被搁置了。尽管在后来的十四大、十五大都一再重申拟定《党内监督条例》，但是这项工作一直做做停停，几次出现暂时搁置再做调查和总结的情况。这一拖就是十多年。至于《党内监督条例》的出台，那同样是后话了。
同时，毛泽东热也悄无声息地退潮了。1991年年12月26日推出《红太阳》磁带的中国唱片总公司上海分公司也开始倒霉了，先是1992年下半年被国内新闻媒体广泛报导《红太阳》音带严重侵权，双方你来我往持续了两个月的“笔战”。这件事情虽然当时不了了之了，但是几年之后的1996年，《红太阳》的词曲作者张士燮、徐叔华、傅晶、程恺等16人，再次依据1992年颁布的中国《著作权法》和1993年国家版权局作为进一步补充的41号文件要求上海中唱“追加稿酬”，……
还是北京街头那家小小的音像商店，原来播放的《红太阳》换成了崔健的《解决》：
眼前的问题很多，无法解决可总是没什么机会，是更大的问题我忽然碰见了你，正看着我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先把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