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狡诘地一笑，轻巧地将“皮球”又踢了回来。对于这个来自神秘东方的中国青年他一直怀有一种特殊的好奇心，每次和陈逸之交谈后，他都能获得许多灵感启发，这一次他期待这个谜一般年轻人能够给他带来新的惊喜。
仿佛看透了老者的心思，陈逸之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在讲之间我想先谈一点题外话，可以吗？”
“当然可以，请讲！”老者点头道。
“我想先分析一下中美之间是否会爆发毁灭性的核大战。如果重要的少数制约着整体这条自然法则成立的话，那么中美两国的核按钮和决策权实际上是控制在少数高层领导人手里，对于占整体绝大多数的平民和战场的主体军人来说，他们意见可以忽略不计，是被排除核战争决策过程之外。所以要判断中美之间是否会爆发核大战的可能性，只要判断寥寥几个人的思维就可以了。虽然我不知道现在中美两国领导人的头脑里在想什么，不过用过程视角来分析，每一个政客的思维成长轨迹都是一条坚忍之路，作为一个政客尤其是在和平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一代政客，没有一点忍耐精神和厚颜无耻的本领是很难在勾心斗角的政坛上生存下来，人们都说政治是肮脏的，是残酷的，投机的，可从来没人说过政治是血性的，有血性鲁莽的人是不适合玩政治的，所以如果排除意外情况，我们几乎不用担心中美两国的政治领导人会有冲动的行为，为赌气或者尊严之类的虚无缥缈大道理去会毁灭世界，毁灭他们自己。因为他们的成长过程决定了他们的思维方式，他们的思维方式又决定了当危机来临时，他们的决策方式和决策结果。”
老者认真地在听，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种观点。
“所以，我判断中美两国前一段时期的核战是两个有忍耐思维习惯的政治集团彼此试探容忍底限的行为，试探的结果谁都不肯屈服于核威慑，同时谁也不敢再轻易使用核武器了。在美国这方面，知道了当中国面临被征服的威胁时，会毫不犹豫地使用核武器来扭转败局；同时中国方面也知道了当美国遭受核打击时，也会毫不犹豫地实施核报复。在这种情况下，双方要么选择停战和解，要么一方表示有限度的屈服，显然中国政府期望的是前者，美国政府期望的是后者。就目前双方实力和国际战略局势而言，美国可以拖得起这场战争，中国拖不起这场战争。所以我预计，后期的战争美国将会采取软绞杀战术，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从军事、能源、经济、信息等各方面一步步瓦解中国的抵抗意志，迫使中国政府不得不在战败书上签字。”
“这次美军入侵中国东北，如果没有俄罗斯的默许是不可能的，显然俄罗斯已经看到中国没有什么油水可榨取了，就选择了置身事外的策略。失去了俄国后援的中国，在常规战中是不可能支撑太久的，除非能发生奇迹。”陈逸之叹了口气道。
“陈，中国当年抗日战争不是坚持了8年吗？为什么现在不行了呢？”老者不解地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二战时期的时间概念和今天的时间概念不一样，信息时代一年发生的变化比工业时代十年发生的变化还要大。二战时期在美国的支援下中国能撑过8年抗战，取得胜利。今天，中国在俄罗斯的暗中支援下能撑3年就不错了，更何况现在俄罗斯又要置身事外。”陈逸之无奈地摇摇头道。
“难道美国真是打不倒的上帝宠儿吗？”老者怅然道。
“这需要奇迹，只有创造超常规的奇迹才能做到。”陈逸之态度认真地道，“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不打核大战，在常规作战条件下美国是不是不可战胜的呢？结论是，除非改变战争的规则，否则在目前的规则下，这场战争美国将是最终的赢家。”
“改变战争的规则？怎么改变？”老者饶有兴趣地问道。
“最近，媒体上关于中国特击军的报道给了我很大启发，如果把美军比作一头熊，按照常规的思路，要战胜它就必须有强壮的形体和更锋利的爪牙，但以中国目前的实力和战略困境，要制造比美国更多的飞机、导弹、军舰显然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既然在‘有形’的路上走不通，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试试‘无形’的路呢？”
老者疑惑不解地望着陈逸之，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陈逸之微微一笑解释道：“不论熊多么凶猛，一旦感染上小小的病毒就会生病、衰败甚至死亡。与庞大的熊相比，小小的病毒既没有利爪獠牙，又看不见，摸不着，为什么却能致熊于死地呢？这是因为在微观层次上，熊的雄壮的体型和利爪獠牙失去了用武之地。让我们假设一下，如果中国军队的战略模式如果能由宏观层面转换到微观面，不在飞机、导弹、军舰方面与美军一较高下，而是大力发展特击战这种可以深入美国体内的微观战争模式，我相信它的作用就像小小的病毒一样，会让美国这个巨人感冒、发烧、咳嗽，四肢无力，身体衰败，甚至死亡。而且相对于传统的飞机、航母、核弹这些对环境破坏力极大的巨型兵器，这种‘微兵’作战模式，不会引起其它国家的核战恐慌，容易赢得道义上的支持，而且它更环保，所耗资源更少，对平民伤害也更小……”
“你认为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老者急忙打断陈逸之准备就“战争环保”问题上的长篇大论，一句话就问到了最关键的核心。
“关于‘微兵’作战模式最重要的是兵器的设计和制造，现在就应该马上组织人员加紧在这方面的研究，另外据我观察，目前中国军队的特击战已经具备了一些‘微兵’作战模式的雏形，不过现在更像是蜜蜂蜇狗熊，还没有真正达到化有形为无形，我想这可能和军方的生产制造工艺水平差有关，我们可以向秘密向中国军方企业提供一些特殊的生产制造设备，帮助他们提高在这方面的制造能力。我想这些微型加工的机器设备，目前还不在欧盟的禁运范围之内吧。”
“这些都没问题，我会立刻组建一个新兵器实验室，马上开展对微型兵器的设计和开发。向中国出口微型加工用途的机器设备也不难，这要比走私军火容易得多。不过，我担心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中国最缺的就是时间，我估计如果中国军队真正掌握你所说的微兵作战模式的时候，恐怕中国战争潜力早已经被拖垮，不得不在战败书上签字了。”老者皱了皱眉头道。
“我知道，这两个办法缓不救急，一时半时不会见效。我这里还有一个应急方案，我们可以利用您在雇佣军界的关系，在全球的战略要地秘密建造200个武器基地和休整基地，现在中国特击军跨国界作战来打击美国的能源和经济命脉，武器弹药的补给和人员的休整将会成为他们的瓶颈，有了这些秘密基地就会有更多的中国特击军战士走出国门，加大对美军的打击力度和频率。对中国来说，人不是问题。”
“我要真这么做，恐怕明天美国中情局就会找到我头上，风险太大了吧。”老者听了陈逸之提出的这个庞大计划，不禁苦笑道。
陈逸之不置可否，他举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碧海蓝天的美景沉默良久，最后缓缓道：“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冒险，利益又从何而来呢？”
这句好像自言自语的话，却令老者身体微微一震，仿佛被道破心底的秘密……
第六章不破不立
梅窗院是一座已有360年历史的净土宗古寺，也是东京最古老的寺院之一，起源于江户时代的谱代大名青山家的菩提寺，现在它对面的东京最时尚繁华的大街——青山大街也得名于此。被日本众多文化名人选为长眠之地的青山墓地原也在该寺院境内。此刻，在寺院偏殿的一座古雅精致的小佛堂里，暗香缈缈，一位身着黑色袈裟的年轻女尼跪拜在地，泪水不停地从她眼眶涌出，滑过她清秀的光润的面庞，滴落在衣襟上。在她面前的佛案上摆放着一个灵牌，上面赫然写着有日本第一圣者之称的一斋井东的名字。
“师妹，节哀顺变吧，师傅走得很安详。”站在她身旁的一位青年男子将一块手帕递给了女尼。
“师傅病危为什么不通知我，让我赶回来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这是师傅的意思，他不想影响你的修业。他说这一生中最亏欠的就是你，他不想在最后的时刻还拖累你。你知道的，某些人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他们还希望你能回去主事。”青年男子肃然道。
闻听此言，年轻女尼禁不住失声痛哭：“师傅……”
“自从你出走之后，师傅的精神就一天不如一天，上次我奉他老人家之命来劝你回国，被你拒绝了。知道这个消息后，师傅就一病不起，他说对不起你，不该让你卷入这场战争，毁了你一生的幸福。临终的时候，他口里一直喃喃念着你的名字，显然他放心不下你。”在一斋书社的明堂上，泽川林语气低沉地述说着一斋先生临终时的情形。
“师傅最后有什么遗言吗？”真子语气哽咽地问道。
“这有他老人家留给你的一封信。”
泽川林转身从书案下取出一封信，递给他的小师妹。“真子，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师傅他知道你的苦衷，所以临终前一直拦着我们，不让我们通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