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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是戴廖!”那个个头矮过汪洋一头的准将伸出了右手,一口流利的汉语。“hello,i`mwangyang!”汪洋握住他的手,一口标准的美语。

    我跟在他们的后面转身向帐篷走去。刚刚走到帐篷门口,突然,在我们的身后传来一阵嘹亮的乐曲。

    回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从那几架f18战机后面钻出几名士兵,他们正在用手中拿着的小号、萨克斯、黑管等吹奏他们的国歌??“星条旗”。

    我看到戴廖猛地一转身,眼框开始红晕。他猛地冲着他的士兵笔直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右手庄严地放到了左胸前面。然后,和着音乐高声唱了起来。说实话,那一刻他在我的眼中突然高大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合唱。后来,就是整艘航空母舰在歌唱了。那是一种惊天动地的,从航空母舰的每一个角落里穿出,最后汇聚在航空母舰上空的6000多人的歌声:“哦,你可看见,透过一缕曙光,我们对着什么,发出欢呼的吼声?谁的阔条明星,冒着一夜炮火,依然迎风招展,在我堡垒上空?炮光冲天,炸弹轰鸣,他们都在佐证,国旗依然无恙。你看那旗帜,不是仍然飘扬在这个自由国家的领空?…………”

    歌声停下来的时候,海天之间刹那间变的足以令人动容的宁静。只有海风吹过航空母舰的甲板发出凄厉的哮声。戴廖准将饱含热泪的鹰一样的双眼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射向我们的目光没有了刚才的礼貌和客气,而越来越透露出腾腾的杀气。

    在这死一样的寂静中,汪洋轻轻走向了那几个已经热泪盈眶的手拿乐器的水兵。他轻轻地从一名黑人水兵的手中接过一把小号,用手轻轻揩了揩号嘴,又轻轻甩了甩号口,右手轻轻地抬起,将号嘴轻轻放到了自己的双唇之间。

    可是,还没有等他吹响第一个音符。突然,海风从航空母舰那似乎遮掩住一切的硕大甲板下面,传来一阵虽然没有他们6000人大合唱的声音洪亮,但那暴雨雷鸣般直上云霄的气势却丝毫不逊色于他们的愤怒的吼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难的时候,每个人被迫发出愤怒地吼声: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那歌声是那样的嘹亮,那歌声是那样的沸腾。那那里是歌声,分明是13亿人心中的熊熊烈火,分明是一个历经5000年沧桑的民族迅猛爆发的豪情!我一生当中从没有那么忘情地流过眼泪,我也没有听到过那么激昂悲愤的《国歌》!

    我看到汪洋在鼓着自己的两腮满脸通红地吹响手中的小号,和着《义勇军进行曲》的旋律,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这可能都是我们双方第一次看到对方流眼泪,而且,还是在自己强大的敌人面前!

    我不知道我今生还会不会发出超越那天的吼声,可是,我想我绝对不会再听到那样由100多个中国人吼出的震撼宇宙苍穹的歌声!当我、伍剀和我们带来的4名海军陆战队队员,在汪洋一只小号的伴奏下与甲板下传来的核潜艇战友们的歌声的衬托下,一个个扯着喉咙喊出我们的国歌时。环顾四周,我看到的是他们一个个吃惊而胆寒的眼睛!

    航空母舰的甲板又一次恢复到了死一样的寂静。

    “戴廖准将先生,”汪洋轻轻地打破了寂静,骄傲地脸上仍然挂着自豪的泪珠。“我知道你们的国歌是弗朗西斯.斯科特.克伊作词,约瀚.斯塔福德.史密斯作曲,创作于贵国1814年第二次独立战争时期的。”

    “那时候,你们为了民族的独立,为了国家的统一和富强,不畏强暴,不怕牺牲,抛头颅、洒热血,赢得了全世界人民的敬仰和尊重。今天,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和你们当时相同情况和遭遇的中华民族呢?”

    戴廖楞在了那里,张口结舌。

    “准将先生,”汪洋口气坚决起来,“我想我们的第一次谈判可以结束了!虽然它还没有正式开始,其实它也没有必要正式开始了。我知道你的政府让你带来了一大堆的抗议、警告和最后通牒!可是,我想,你已经听到了我们政府、人民和军队的回答!我知道你肯定知道我们的《国歌》歌词,我想那就是我们对你们传达的最完整、最清晰、最不可动摇的信息!请转告你的政府,只要你们还企图干扰和插手我们解放海岛的行动,不管你们选择任何手段和方式,我们一定奉陪到底!”

    当我们返航的橡皮艇绕过航空母舰的舰尾看到我们的核潜艇时,我又一次被眼前的情景所感动。

    在我们核潜艇那狭窄的艇面甲板和海军陆战队剩下的那条橡皮艇上面,密密麻麻站满了我们可爱的士兵。他们一见到我们的橡皮艇立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想来他们已经从伍凯携带的便携无线电台中得知m国海军准将已经原则认同这是一次偶发事故,他将和他们的政府进一步联络,在取得他们政府的进一步指示后,双方将在这一基本共识之下协商解决后续的问题。

    “干得好!”汪洋上到核潜艇上的第一句话就是对迎上来的高强副艇长的高声赞扬!“你知道吗?你是让我们和m国的第一次谈判能够在短短半个小时结束的功臣!”

    高强脸红的象个腼腆而动情的青春期少女,声音却嘶哑如更年期老太。“我没做什么,是大伙听到他们鬼叫受不了了,我不过将大家组织出舱罢了!”

    “就这就是首功一件!”我接过话头,“你能在几分钟里让大家冲出狭窄的舱室来到艇外,大概肯定刷新了全舰队的出舱集合记录!”“岂止是全舰队记录!可惜我们没有现场记录的证据,否则,我敢肯定可以申报世界吉尼斯记录!”汪洋的幽默惹的大家一阵欢笑。

    “那是什么东西?”汪洋又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发出一声惊奇。我随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看到在我的威风凛凛的现代化核潜艇的指挥围壳高高升起的潜望镜桅杆上竟然绑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高音喇叭!那情景不禁让人想起上个世纪70年代中国的街头巷尾。

    那东西我认识。我的核潜艇上有一份报纸,报纸的名字叫“蛟龙动态”,挂名的主编是我,报纸的责任编辑、记者、美工全部是一个人,就是兼职核潜艇宣传干事的鱼雷长。这份报纸永远是只有一份,还是手写的。不过,在核潜艇潜航战斗的日子,却是整艘核潜艇上全体官兵最受欢迎的东西。这一次核潜艇进船厂改装,核潜艇的主要人员也进驻船厂熟悉装备的改装和使用。在工厂休工和战士休息期间,这个全艇的活宝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个高音喇叭。这样,在大家休息期间可以听听音乐轻松一下。说真的,鱼雷长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宣传干事!我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偷偷把这个宝贝也给带到了核潜艇上面。

    “鱼雷长!”我扯着喉咙喊着。“到!”回应的是鱼雷长永远让你发不出火来的细蜜声音。“向汪副参谋长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报告汪副参谋长,我错了!请求纪律处分!”“哦!”汪洋眯着他那男人也不得不佩服的双眼微笑着,“错在哪儿了?你带个这玩意干吗?”“错在未经允许携带物品上艇!原来是准备等胜利回航回到海军基地码头时播放点喜庆音乐用的,谁知现在先用上了!”

    “呵呵呵呵!”汪洋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线,“原来准备拍你们钟艇长的大马屁呀!有意思!有意思!钟华,你的兵真他妈有意思!”鱼雷长一脸受宠若惊地幸福地接受了这么大干部专门为他而说出的粗话。

    “小子!”我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回去先管3天禁闭,然后写份报告,我要给你请功!”“不行!3天太少!1个月,最少1个月!把他送到我那里,让他在全国的名山大川成为他的禁闭地,让他好好看看他所保卫的土地!在航空母舰上我还嘀咕呢,怎么我们这点人的动静简直可以盖过人家几千人的嗓门了,原来是这小子在作弊!”“呵呵呵呵”周围的人都发出了沙哑的笑声。

    走到核潜艇入舱的舱口,我和汪洋又一次停下了脚步。我们看到军医和几个战士正在从核潜艇的舱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伤员移到一个担架之上。那是负重伤的声纳长。

    “怎么回事?”汪洋的脸上顿时凝重起来。我内疚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你混蛋!”汪洋暴怒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带的兵?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讲?”我只有羞愧地沉默。

    “汪副参谋长,这事不能怨我们艇长。是我一直隐瞒着声纳长的病情没有上报的,我怕影响了你们的作战指挥!”高强副长赶忙过来为我解脱。“汪副参谋长,我也隐瞒了伤情,我也有责任!”军医也连忙帮腔。已经躺到了担架上的声纳长仿佛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可是,他刚刚动了一下,头一歪,就又昏迷过去了。军医赶忙跪到声纳长身边检查。

    “怎么样?严重吗?”汪洋急切地问。“没关系!只是激动,他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刚才还和我们一起哼国歌呢!”军医回答。“我安排声纳长乘坐返航的‘水轰5’回去。”副长高强向汪洋汇报。“好的!命令‘水轰5’立刻返航!”

    “调查了吗?为什么仪器会撞掉下来。我们在国内不是做了大量的试验和检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