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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彦章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住脚步,沉声道:“传令下去!后队上前,给我拿下吴贼控制的最后那个城én!”王彦章的手指指向了许无忌的残军所在,既然城中缺粮,那摆在自己面前唯一一条路就只有穷追猛打,速战速决了,胜负就在这一鼓之间了。

    夹城东én,两边的城墙根一排排的躺满了伤兵,一群群苍蝇爬行在他们身上,每当有人从旁边走过的时候,便嗡的一声惊起了一大片,待到人走远了,又落在了伤兵上,享受着伤口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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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意 116激战

    许无忌走下城楼,墙根边躺满的满身血迹、精疲力竭的士卒都在喘着粗气,连动都懒得动一下,更不要说起身向自己的官行礼了。许无忌看了看四周的军士,轻叹了一声,回头询问身后的军吏道:“现在我们手头还有多少兵?”

    “禀告将军,现在城里一共有十七个步队,三个骑队。”

    “才这么点?”许无忌微微一愣,转身问道:“我方才在面粗略看了一下,至少有六千多人,一个步队就算满编了也就百二十而已,这也差的太多了?”

    “将军,这里人虽然多,但多半是打散了的,队头,都头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所以——”那军吏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语意已经十分明白。吴军被突袭打得一塌糊涂,指挥序列受到很大的破坏,大部分士卒已经完全被打散了,是以人数虽然不少,但绝大部分不过是毫无战斗力的散兵罢了。

    许无忌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厉声道:“传令下去,所有的步队都给我分成两个步队,副队头当队头,副队头战死的首席旗头补,依次类推。缺额便从这些人中抽,我给他们两刻钟,在我面前要有三十四个满编的步队。谁少半个人的,全部都给我滚去当大头兵!”

    那军吏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许无忌的意思,赶忙躬身领命道:“是!”很快,许无忌的命令便开始被执行下去了,吴军军官们开始大声吼叫着,挥舞着手中的皮鞭,将坐在地的溃兵踢打起来,驱赶进自己队伍的行列中。许无忌皱着眉头看着手下忙乱着,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唯一的生路就是在这夹城中死守待援,毕竟吴军是新败,若是跑的话,被梁军的骑兵追来,只怕能活下来的也没有几个,还不如赌一把运气。

    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西面便传来一阵战鼓声,许无忌心中咯噔一下,爬城头一看,果然梁军沿着夹城向这边压过来了,显然敌方准备一鼓作气把自己击垮。他回头看了看城下自己的部队,最多只有十来个步队已经整编完毕。许无忌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地平线,还是下令手下各队展开队形,准备迎战。

    由于梁军已经攻破了夹城,所以他们可以沿着夹城内进攻,吴军将一些杂物堆在地,形成了一道和夹城城墙垂直的壁垒,用以抵御敌军的进攻,这道壁垒的宽度只有四十多步宽,最多也就能摆开两三百人,这样虽然利于防守一方节约兵力,但是一旦被敌军冲开缺口,就会形成自相践踏的局面,守军也没有足够的空间重新组织抵抗,所以许无忌只在壁垒后部署了四个步队,其余的大部分兵力放在东门附近比较宽敞的地方。为了防止部属逃走,他还事先用土袋和石块将东门堵死,做出背水一战的准备。

    战斗最开始出现在壁垒旁,吴军的少量火绳枪刚刚射过两轮,梁军的选锋便冲到了壁垒前。这些精选的士卒个个身材魁梧,身披重甲,挥舞着骨朵,长柯斧、横刀等短兵勇猛的爬壁垒。躲在壁垒后面的吴兵用长矛猛刺露出头的敌军,不断有人中枪倒下,但是梁军选锋还是像疯了一般跟着冲了来,战斗迅速进入了白热化。在壁垒两边的城墙,吴军的选锋优势更加巨大,只见他们挥舞着短兵和盾牌,战斗立刻进入了最残酷的白刃相接的阶段,血光四溅,不断有人惨叫着从城墙跌落下来,吴军的阵型开始松动起来,早的惨败显然影响了他们的斗志,梁军的选锋很快便击垮了城墙的守兵,逼得他们节节后退,跟在选锋后面的梁军开始居高临下,用弓弩和少量的火器射击壁垒后的吴军,遭到两侧火力压制的吴兵无法抵抗三面夹击,开始组建向后退去,一开始一两个人,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转身向后逃走,壁垒后的防线终于崩溃了。

    这时,吴军的本阵发出一声建立的号角声,接着便传出一个高亢的喊声:“临阵脱逃者,全部处死,家中妻小,没入官府为奴!”紧接着,吴军阵前闪过一阵红光,逃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吴兵仿佛被雷劈了一下死的,扑倒在地。接着吴军第一线步队放下长枪,锋利的枪尖在阳光的照射下,反映出一阵刺骨的寒光。

    在吴军将领的威逼下,溃逃的吴兵不得不转身死战,这时从吴军的本阵也冲出了数十骑,追击的梁军先锋措手不及,一下子便被冲倒了数十人,攻势不由得一挫。梁军的前阵将领赶忙将第二队替换了去,让这些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的士兵先退到后面喘口气。一时间,战场突然平静了下来。

    许无忌穿行在行列中,不时拍打着熟识士兵们的肩膀,叫他们的名字和绰号,他有一个特别的能力:只要见过一次面的人,哪怕只是交谈过一句两句话,便是多年未见,也能交出对方的名字。当许无忌穿过最前面一排,他走到阵前,面朝着所有吴军士卒,大声喊道:“吾等从黄州出师,南讨马楚、平定荆南,围襄城,屠城略地,实为不少;君等杀人父兄,略人子女,又为无算。梁军之众,并是仇雠,今日若败,岂可得活?汝等身后城门已闭,夹城之中道路狭窄,唯有死战,方为出路!”

    吴军残兵闻言,同声鼓噪,向主帅表达自己必死的决心。正如许无忌所言,他们出师以来,所杀掠的梁军士卒不计其数,围城中饿死的百姓更是数以万计,现在孤师在外,又不可能独自跑回家乡去,若是打了败仗,绝对是死路一条。许无忌翻身跳战马,将头盔向地狠狠一摔,便纵马当先向梁军冲去。

    梁军轻易破了壁垒,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吴军突然一下子猛杀过来,顿时大乱。吴军壁垒所在处乃是夹城中最为狭窄的一段,两道平行城墙之间的距离不过四十余步宽,大队梁军走到这里,本来就拥挤了起来,正面被吴军一冲动,顿时挤作一团,队形大乱。吴军本就存了必死之心,眼见得露出胜机,士气更是大振,更加奋力猛攻。许无忌见状,赶忙让一旁的亲兵舞动大旗,阵后的数十名嗓门大的吴军看到信号,赶忙依照事先约定的大声喊道:“援兵到了,龙武军到了!”

    原来那龙武左右二军乃是吴国殿前亲军中的精锐,此番随吕润性北征,立功尤多,在梁军中威名甚著,梁军士卒在夹城之中,又根本看不到城外的情况,乱军之中听到这等消息,军心顿时大乱,立即有人弃兵而逃,虽然梁军军官竭力弹压,但这般拥挤之下,根本无法维持正常的秩序和组织,梁军中立刻自相践踏残杀起来。

    不过半盏茶功夫,进攻东门的梁军便大溃败回,遗尸千余具,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自相践踏残杀而亡。吴兵追杀至南门老营处,方才退回东门据守。梁军受次挫败,士气顿时大堕,一时间也无力进攻在东门的吴兵,两边一时间僵持对峙了起来。

    西门外,孔勍满脸感激的对王彦章道:“王将军,此番你领大军来援,解了襄州城之围,满城百姓都受了将军大恩,请受孔某一拜!”说道这里,孔勍敛衽就要下拜,王彦章赶忙伸手拦住:“此乃尽忠王事,孔相公何须多礼。”说到这里,王彦章将其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孔公,我且问你,城中还有多少能战之卒,粮食还有多少?”

    “粮食还有千余石,至于能战之卒!”孔勍看了看左右,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王彦章面前轻轻晃了一下。

    “还有万余人?还好还好!”王彦章顿时露出喜色。

    孔勍连忙摇头道:“哪有这般多,不过帅府的牙兵,不过千余人罢了。为了节约粮食,其余的吏士一日不过一餐,守碟倒也罢了,出城野战只怕一触即溃,如何能得阵!”

    王彦章听到这里,心中已是失望之极。他方才将第二阵军队去突袭吴军,却不分兵围攻,就是为了围三缺一,逼吴军放弃夹城东门的屏障,这样无论是以骑兵追击,还是掩护襄州城中的残军撤离都可以自由选择,却没想到吴军竟然穷鼠反噬,将追兵击垮,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先打垮吴军残兵,然后再领城中残兵离去,毕竟现在城中只有千余石粮食,军队却有三万多人,算来不过数日之粮,这襄州城已经不是堡垒,而是扑鼠的笼子,须得赶快离去。

    这片刻之间,王彦章已经思忖明白,沉声对孔勍道:“孔相公,军无积蓄必亡,如今城中无粮,我若领兵入城反而有害。如今之计,不如孔公领大军先退,以我殿后,城中只留千人据守内城,以为后踞。不知孔公以为如何?” @ya

    天意 117车阵1

    孔勍也是梁军宿将,知晓这襄州城并非久留之地,赶忙自己回城中准备撤退事宜,一时间襄州城中满是哭爹喊娘之声,震动天地,城中百姓饥卒见孔勍领了牙兵和财货先退,纷纷也要尾随而去,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却被牙兵马踏鞭抽,硬生生的开出一条路来。城外的王彦章也知道这番动静瞒不过夹城东边的吴兵,便让辎重伤兵先退,将大军朝着吴军列阵,自己领了两千骑兵登临高处,以为掩护之用。

    许无忌看到动静,也知晓敌军是要退兵,但他手下士卒已是疲敝之极,骑兵又少的可怜,也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城内的梁军逐次退去,徒呼奈何!

    约莫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城内的梁军已经走了五千余人,唯有最后一批财货和孔勍的牙兵还落在后面。王彦章见了,正准备下令全军逐次撤走,前面的梁军士卒突然发出一镇躁动声,他抬头一看,只见襄城西南面的地平线突然升起了一面大旗,正是吴军的黑底红边大旗,当中用白布缝了一个大大的“陈”字!

    原来这正是陈璋所领的汉南吴军主力,月前王彦章击破吴军李复民所部之后,并没有乘胜为襄州解围,反而领主力向西而退,分出偏师大张旗鼓一路向南,直捣吴军刚刚攻下的江陵等荆南故地,房、均等州县有不少土豪起兵相应,弄得留守江陵的韩家进一夕三惊,发往襄州吴军大营的告急文跟雪片一般。陈璋没奈何,只得领了所辖的四营新军连同部分辅兵一路向南,以防止梁军南下。但陈璋也是老成持重,他虽然没有猜到向南的那支不过是梁军偏师,但南下的速度并不快,到了相距襄州城三十里的虎尾洲便不走了,立下了老营,只是派出一营兵向南去荆门军,主力却留在老营不动。王彦章待陈璋南下之后,用计赚开了吴军夹城,解了襄州之围,陈璋得到消息之后,也赶忙领剩下的三营新军和其他辅兵共一万八千余人,赶往襄州,正好和王彦章碰了个正着。

    “传令下去,击鼓!列阵!”王彦章迅速做出了决断,如果说东门内那几千残兵还不足以威胁梁军的敌前撤退的话,眼前这支新的生力军出现之后再玩敌前撤退那就是愚蠢了,摆在自己面前的唯一选择就是进行决战。虽然因为忌惮吴军精良的武器和强悍的战斗力,王彦章自开战以来一直谨慎的避免与其精锐正面交锋,但当最后的时刻来临的时候,他也并不欠缺足够的勇气来面对。

    随着一阵阵的战鼓声,梁军开始井然有序的布阵起来,他们的左翼紧贴着夹城的城墙,这样他们其不会受到敌军的迂回和侧击,为了防备东门的残余吴军,他们在夹城内还保留了四千人的后备队。而主力则部署在中军,和右翼。尤其是骑兵,王彦章此时麾下足足有五千骑兵,这个数量几乎是荆州战场所有吴军骑兵的一半了,对吴军据有二比一的优势。他准备先反复的骚扰攻击吴军的右翼,使其疲惫。待到出现缝隙后,则用骑兵发起猛攻的,击垮右翼后再迂回中军,从而获得全部的胜利。

    与敌军相反的是,吴军并没有将自己的右翼紧贴着夹城的城墙,原因很简单,现在夹城除了东门附近一小段,都已经落入了梁军的控制之下,如果太靠近城墙,反而会遭到城墙的敌军的火力伤害。吴军的右翼相距城墙有大约两箭远的距离,和过去不同的是,在最容易遭到敌军猛攻的左翼,吴军并没有摆出过去常用的那种“西班牙大方阵”来,既长矛兵为核心,四角则是火绳枪射手,空心方阵内则是轻炮的阵型。在左翼,吴军占据了一个约高处地面两丈多的小高地,在高地的边缘,则是百余辆大车,这些大车倾斜摆放着,以侧面对着敌军,大车的空隙则用橹盾挡住,王彦章可以清晰的看到橹盾后面晃动的金属头盔,火绳枪手的头盔的那个金属尖顶在阳光下反射出强光,显然在橹盾和大车后面,有很多吴军射手。在大车的外侧,由于时间仓促的关系,并没有挖掘壕沟,而只是插入了一排当做拒马使用的木桩。吴军左翼所有的步兵、骑兵、火炮全部都隐藏在这个用大车临时摆成的堡垒中。

    “这是为何?用大车加强防御?敌将也猜到了我会先从左边先开刀?”王彦章一边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敌军的布阵,企图从这些异样的表现判断出敌军将领的意图。“不对,可这也挡住了自己步兵长矛方阵的前进道路了呀!就凭这道大车防线,只守不攻是顶不住的!”

    “王太尉,吴贼列此怪阵,必有阴谋,不如让我手下先去试探一下,再做主张!”一旁的孔勍心中感激王彦章为自己解围,便自己主动来做这个踏地雷的人,来报得解围之恩。王彦章点了点头,道:“那便烦请孔相公了!”

    随着有节奏的鼓声,易戎率领着那千余牙兵,开始缓慢的向吴军左翼所在的小高地前进,梁军中绝大部分人都没有骑马,很多人带有长柯斧,绳索,铁钩,这些是用来拆除大车外面的栅栏的,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两千多骑兵,待到牙兵们为他们清除了道路的障碍,这些骑兵便会冲高地,将那些吴兵一扫而空。

    当牙兵的前锋相距吴军还有八十步左右的时候,吴军阵前喷射出一阵白烟,接着便传来一阵枪响声。牙兵的行列中立刻就有部分人扑倒在地,这些倒霉的家伙被铅弹击中了,他们痛苦的在地翻滚着,企图重新站起来,但灼热的铅弹已经击碎了他们的骨头,撕裂了肌肉,生命随着鲜血从他们的躯体中流了出来,死神的翅膀很快便掩盖了他们的眸子。但剩下的牙兵还是尽可能的保持着秩序,向前大步移动着,这些襄城守军中的精锐,早已习惯了吴军的火器的威力,并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害怕了。这时他们相距木栅栏还有不到五十步了,梁军的鼓声变得急促起来了,牙兵们发出一阵狂热的呐喊声,便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向栅栏冲去,当冲到栅栏边的时候,他们便用长柯斧猛力的劈砍着栅栏,还有人则用绳索套住木桩,然后用骑兵将木栅栏给拉倒,其余的人则用火器和弓弩对准大车和橹盾的缝隙猛烈射击,掩护自己的同伴。

    在橹盾和大车的后面,火绳枪射手们和辅兵们用弓弩和火器对准破坏栅栏的牙兵猛烈的射击着,铅弹和箭矢就好像冰雹一般,劈头盖脑的向这些可怜的家伙头顶洒下,在栅栏旁的地响彻了伤员的呻吟,不消半盏茶功夫,一半的人已经被打倒了,但剩下的只要还活着的,都在坚持着破坏着木栅栏活着向吴军射击。他们的脸被烟火呛得的墨黑,他们的双手因为劳累或者失血而变软,他们的双眼也充满了血,视线变得模糊了,连二十来步开外的大车都变得模糊摇晃,大部分火器也因为连续的射击而变得滚烫,烧焦了手,但这些疯狂的人们只要还有一口气,都没有停下来。

    这时,随着一声恐怖的响声,一大排栅栏倒下了,溅起了漫天的烟尘。在后面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那两千名骑兵发出粗野而又恐怖的呐喊,猛扑了来。无数只马蹄践踏着大地,发出可怕的声响,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下沉。这些梁军中的精华,凶猛的冲近了大车,开始一边平行着绕着大车驰骋着,一边娴熟的瞄准大车的射孔和橹盾的缝隙射箭,吴军阵中立刻发出一阵惨叫声,相较于步弓,这些骑士用的骑弓相比步弓弓稍较大,箭矢也比寻常的箭矢更长,更重,很多人干脆使用的是方头箭或者铲形头的箭矢,这些箭矢在二十步以内可以轻而易举的贯穿铁甲,切断肌腱,甚至斩断骨骼,威力十分惊人。

    在骑兵的鼓舞下,剩下的牙兵凶猛的冲近梁军车阵,开始用长柯斧和骨朵等重兵器劈砸着橹盾和大车,许多骑兵也跳下马来,来帮助他们,企图打开一条通道来。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吴军已经把很多车轮都用土埋住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移动的。经过了半刻钟,梁军终于打开了几个缺口,冲进车阵而去,在他们眼前,又是一排同样的战车,在战车的缝隙,站满了手持各种武器的吴兵。

    残酷的战斗接着展开了,在两排战车的狭窄空间内,队形和骑兵都失去了效果,吴兵们挥舞着长柯斧,骨朵,和两头包着铁皮的长木杖猛冲了过来,他们竭力保护着大车的弓弩手和火绳枪射手,冲入车阵的梁军展开激战,有时吴兵还用铁链将相邻的几辆大车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小型的防御单元,以防止梁军骑兵的冲击。

    天意 118车阵2

    易戎大喝一声,一刀刺入敌兵的小腹,还没等他将横刀拔出,又一名敌兵跳出大车,挥舞骨朵向他猛扑了过来。情急之下,易戎猛的向前一扑,将敌人拦腰抱住,发力将其掀翻在地,顺手从地抓起什么就猛的向对手脸猛砸,一开始那厮还竭力挣扎,但挨了易戎四五下后,终于不再动弹。

    收拾了这个对手,易戎站起身来,才觉得自己左臂有点不对,一动便觉得痛入骨髓,想必是自己方才在摔倒对手时,也被对方的骨朵砸了一下。他看了看地的尸首,脸已经血肉模糊了,自己方才若是动作稍慢点,只怕躺在地的便是自己了。想到这里,饶是易戎在刀尖打了十几年的滚,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时这辆大车已经被梁兵拿下了,梁军士卒们挖开车轮,费力的将这辆大车推开,让缺口变得更大一些。外面的梁军骑兵跳下战马,凶猛的冲了进来。易戎从一旁尸体身撕下了两根布条,用牙齿帮忙给自己的左臂绑了一下,挂在颈子,这样那条伤臂的感觉就好多了。他满意的看着梁军沿着他拼命打开的缺口涌入车阵,依照他过往的经验,只要一支军的阵型被打开缺口,离失败就不远了。但这次车阵的情况却不同,第二列的大车间都用铁链相连,无法移动,作为射手掩体的同时,也起到了阻碍吴军逃跑的障碍物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吴军的抵抗十分激烈。梁军虽然不断发起猛攻,但始终没有达到击垮抵抗的目的。

    梁军大旗之下,王彦章的眉头紧锁,他对吴军左翼的进攻已经开始了两三刻钟了,虽然很快就冲开了车阵的口子,但却始终没有夺取高地,而且吴军的中军也始终没有动静,连传闻中十分犀利的火器都没有出现,静寂无声的中军和杀的热火朝天的左翼,对比起来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虽然在兵力己方还有很大的优势,但王彦章的心中始终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一旁的孔勍低声道:“太尉,前阵的士卒已经有些疲惫了,可以让第二阵前了!”他的牙兵此时已经死伤过半,自然是心疼得很,虽然不好直接开口要求将其轮换下来,但稍微提醒一下还是可以的。

    “嗯!”王彦章点了点头,他也明白孔勍的心思,不过这也是应有之义,冷兵器时代正攻法的精髓也就是轮替士卒,保持第一线军士的旺盛体力。他正准备下令手下击鼓,让待命的第二阵前,对面的吴军中军阵中也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鼓声,显然在这个问题,双方的统帅都是有共识的。

    车阵中的易戎也听到了吴军的鼓声,他跳大车顶部,站直了身体,这固然有被吴军射手干掉的危险,但也能看的更多更远,只见吴军的大车后人头翻动,不少精赤着身的汉子正用力推着炮车,阳光照在他们的满是汗水的背,反射出有金属色泽的光。更多的吴兵正沿着车阵的外围向己方的后路迂回过去。显然,他们的目的是切断梁军的退路,将这些梁军关在车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