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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简单诱惑 > 第18章
    `方翠听凌宜生叙述事情的前后,表示没有什么把握帮助他,只能托人关照一下。待她走后,凌宜生早已心灰意冷。下午李景卫过来,说:"别急,慢慢总会有办法的。"

    `"凡事自有安排。"凌宜生无望地说,"想想开始的害怕,觉得也没什么。坐牢算什么,只是对不起高音。不知道她有没有消气。待会儿还是回去,跟她好好解释,省得她担心。"

    `"这就对了,高音是个不错的女人,以前都是她帮你度过难关。"李景卫松了口气。

    `天黑时分,凌宜生正要回去,李景卫接到老婆打来的一个电话。接完电话,惊惶失措地说:"宜生,告诉你一件不好的事。"

    `"什么事,是要抓我进牢里去吗?"凌宜生显出不在乎的样子。

    `"是高音被车子撞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凌宜生脑袋一炸,愣了一两秒钟,便冲出门去。回想着那次桥上奇怪的感觉,凌宜生心里涌上一阵不详的预兆。赶到医院,高音正处在奄奄一息中,鼻子里插着输氧管,嘴巴一动一动的。凌宜生看看医生,那医生示意他去和高音说话。凌宜生握住高音的手,轻轻叫她的名字,高音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车是前天与一辆大卡车对撞的,很严重,她的内脏已被破坏,脑组织也受了伤,我们正在竭尽全力抢救。她的生命力很强,一直都在念着你的名字……"在门外,医生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她还能醒过来吗?"

    `"应该说,活过来的可能性非常小。"

    `"怎么会这样,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凌宜生怒吼着。

    `"你别激动,她能拖多久,要看奇迹了。"医生双手插着口袋说。

    `凌宜生回到床边,继续叫高音的名字。一天,两天,高音终于睁开眼睛,看到凌宜生,轻轻地说:"你来了……"

    `凌宜生使劲点点头:"这几天到朋友家住了,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高音摇摇头,脸色极苍白,想说话却说不出,半张着嘴又昏了过去。医生给她注射了一支强心针。高音醒过来,凌宜生捧着她的脸,高音满眼的泪水:"我对不起你……"

    `"不要说话。"凌宜生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想给你生儿子……"

    `凌宜生鼻子一酸,眼泪流下来,滴到高音的脸上:"我们有儿子,我很喜欢他……"

    `高音的手渐渐冷去,嘴巴动了动,再没说一句话。

    `凌宜生抱了高音一夜,离开病房时,他没有再回头,他不忍心再看那具憔悴的尸体,只想在心里去完美高音的形象。她不是局长,也不是女强人,只是一个普通善良的妻子。天亮时,凌宜生跪在那张给高音画好的画像前,淋漓痛哭。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哭,为失去一个爱他的女人哭,也为自己哭。

    第38节:被判了八年刑

    `凌宜生把小迟托付给了叔叔,他没有勇气面对这个孩子,他已坚信自己这回是要坐牢了,这种感觉很真实,真实地让他盼望快点儿到来。

    `检察院突然派车把凌宜生接去询问。因为王裕的失踪,一切线索都只有从他身上突破。凌宜生软弱无力,也不再做申辩,闭着眼睛任凭事态的发展。到第二天早上,两个年轻的检察院干部跟他谈话,说他已构成贪污罪和渎职罪嫌疑,要把他移交到拘留所。凌宜生说:"我能不能见一见方翠。"

    `"方翠要回避你的案子。"其中一个说。

    `在办手续的时候被耽搁了一下,拖到中午,方翠突然端了碗面条来到凌宜生跟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吃饱肚子。"

    `凌宜生接过面条默默吃完,方翠坐在一边静静地看他。一会儿,办手续的两个年轻人进来,对方翠说:"你走吧。"

    `方翠把碗筷拿走,凌宜生低着头没有看她。黄昏时,他被带到了拘留室。迈进那道门之后,凌宜生想到这世上的人都是不可信任的,在现实面前,任何交往都很虚幻,像一张薄薄的纸一捅就破,没有人能帮他。凌宜生咬着指节,掏出口袋里所有的纸条撕得粉碎,从地上的纸屑里捡起一支折断的香烟,扯了半截放在嘴里嚼咀,嚼出一股苦涩的味儿,狠狠吐在墙壁上。

    `一个月后,凌宜生被判了八年刑。这年,正是全国严打时期。

    `下卷

    `一

    `一辆车子开进一扇大门里,在一堆草垛前停下,两个押解员打开了车箱后面的门,让几个犯人下来。

    `凌宜生提了箱子,最后一个走出黑暗的车厢,突然感觉眼前豁然一亮,他立刻眯起了眼睛,过了会儿才睁开,面前是一个很大的农场,一簇簇的草垛特别醒目,像一行行堡垒似的排列得整整齐齐。

    `天很高,云也很远,草垛的延伸处是几排平房,里面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显然是有人在做事。

    `犯人们像被放牧的一群羊,缓慢地被集中到一块空地上。凌宜生走在中间,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辆开走的囚车,想到自己要在这里待上八年,心情格外沉重。除了头顶上飞过的几只麻雀,眼前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麻雀们落在草垛上,叽叽喳喳啄食着稻草上残剩的谷子,不时向凌宜生张望。凌宜生捡起一块小石子朝它们扔了一下,然后站到犯人中间。

    `点了名之后,凌宜生被分到一个七人住的房间。这个房间的窗口靠近湖边,凌宜生听到了一点的水声,他想象了一下外面的景色,就把东西搁在窗口的床位上出去做事。

    `晚上回来时,凌宜生见自己的东西被扔在地上。一个眉毛下有颗痣的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新来的,犯的什么事?强奸还是杀人?"

    `凌宜生没有理这个人,指着自己的东西,阴着脸问"谁干的?".

    `"不好意思。"一颗痣一屁股坐到床铺上。"这个位置是我的。"

    `"凭什么是你的?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

    `"因为我先来。"一颗痣冲到他面前,也放下脸色。"你他妈的乱放东西到别人床上还有理是不是?"

    `凌宜生和他对视了一阵,把东西捡起扔到一张空床上,倒下就睡。

    `成新农场原本是一家国有企业,专门造纸板或纸箱,后来因为亏损倒闭了,工人纷纷散去,于是便改成了一座劳改农场。犯人们不用发工资,企业单位,事业管理。尽管这样,国家每年还是要往这里贴补数十万元进去。

    `凌宜生做了一个月,人瘦了整整一圈,脸上的颧骨看上去使人觉得可怕。为了能得到那个靠近窗口的床位,凌宜生与一颗痣经过了一场残酷的决斗,他的鼻梁被指甲抠去了一块皮,而一颗痣也受伤不轻。凌宜生后来知道这人叫做胡刀,也不清楚是真名还是绰号。

    `在这里,凌宜生有种绝望的悲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女人,更没有值得他去思索的东西。

    `窗口很小,只有一平方尺左右宽窄,用了四根粗大的铁条做栏杆。白天,凌宜生很少看到窗外的景色,因为这个时候他和其他的犯人都必须出去干活,而清晨一般都有雾,看不清什么。只有夜晚,他才能去听到流动的湖水声,芦苇的哗哗声,以及野禽飞动的响声。在这些富有生命力的动静中,他能感受着一些安静,一些抚慰,才能慢慢睡得安稳。

    第39节:不会有好下场

    `在农场,每天都必须出早操。农场的场长叫杜式雄,是部队里团级干部的某位人物,他喜欢用军人的方式来对待这些犯人,所以每天的早操都是从六点到七点,早操后犯人们才去食堂用早饭,八点半准时分派到农场各处干活。

    `凌宜生房间里的七个人分作了三派,有两个是和他一起的。胡刀那边也是三个人,剩下一个叫杨威的,谁也不偏向。

    `这人个子和凌宜生差不多高,脸上的皮肤凸凹不平,如果他的眼睛里有些威严凶狠的光,也许算得上是个粗犷野性的男人,可是他却暗淡无色,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那种人。

    `有几回凌宜生想跟他接近,但杨威总是躲避着。胡刀却早看在眼里,在一回出早操之前,同几个人当着凌宜生的面将杨威全身衣服脱光,然后哈哈笑道:"他能是男人吗?这种人混在我们中间都让我觉得耻辱。你们听听这名字,杨威。真他妈还不如叫阳萎。"

    `凌宜生觉得这种羞辱没有人忍受得了,但杨威却毫不在意,穿好衣服后,第一个站出去排队。凌宜生悄悄问一个叫谢延深的同伴:"这人为什么这么能忍受,他犯的是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这人很孤僻,从不和别人交心。"

    `谢延深四十不到,犯的是故意伤害罪,判了十年。两年前他在外面打工,同村的一个男人与他老婆有了关系,他知道后也不说什么,暗中躲藏查了几天,等俩人又一次幽合时,被他捉奸在床,当时他二话没说,操起一把洋镐将男人的头盖骨敲出了一个洞。幸好那男人命大没死,但也差点儿变成了一个白痴。

    `凌宜生从水稻组又分去了煤场。煤场每天都有很多车进进出出的拉煤。煤场只是过度一下。凌宜生和这里的十几个犯人负责装卸煤,这活一天干下来,全身就像散了架子,两个肩膀酸痛难受。

    `刚来那天,正巧那个监工拉肚子,大家做事都偷懒,一车子煤慢吞吞地下了一整天。凌宜生分到一包烟,是开车的司机给的,求他们快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