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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涛涛前面没走,说要等小五回来问问情况.我就和他一起等了."然后我侧过头问小五:"漠河路去看得怎么样?"小五笑着说,那堆破房子,我白天去的时候只有些女人和小海在,我趁机进去看了下,地方都摸清了,很好下手."中海问:"为啥?"小五说:"那里一共有五栋破房子,都住了人,而且房子和房子之间间隔挺大的,我们冲个两三栋房子,砍完人马上逃,他们来不及呼应的.中海说,那好,星期天夜里两点动手.涛涛你再跟兄弟们去打个招呼.带好家什.说完我们相视而笑...

    夜幕降临时分,我和中涛小五出了医院.中涛说:"周周一起吃饭吧."我点头说好.小五说:"我约了我马子,你们去吃吧我不去了."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你自己去爽吧."小五道了声别就走了.

    夜晚的同泰路上灯火通明,街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发廊和饭店,中涛说:"我有个朋友在三门路开了个川菜馆,一起去那边吃吧."我说那么远呀,中涛笑着说:"周周哥,今天我诚心想请你吃饭,我知道你爱吃辣,我朋友那里的川菜真的不错."我哈哈笑道,那好,跟你走.于是两人打了辆车,向三门路那里开去.

    车行至江湾镇时停下了,正遇上前方铁轨有火车通过.我抬头发呆,想着星期天的事儿,中涛则望着窗外...忽然我听到中涛低呼一声,转头看向他,只见他死死盯着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一维族人正在路边小饭店门口摆着摊,和身边的人大声嚷嚷着些什么...

    中涛转头过来,轻声对我说:"那天就是他."我应了一声,继续看着车窗外路灯下这新疆人的面孔,隐约觉得在哪里看到过这张面孔.中涛说:"上次的四个人当中,就有他."这时前方轨道火车已过,警铃停鸣,护栏升起,车流动了起来...我赶紧拍了拍前面的司机,说:"师傅,麻烦你掉个头到对面停一下,我们就这里下."司机答应了一声,就半转掉头.中涛问:"周周哥,我们现在就和他干吗?"我轻声道:"下车再说..."

    下车后,我摸出口袋里的烟,放了支在嘴上,中涛把打火机凑了上来...边替我点烟边问:"我们现在怎么做,周周?要不要叫点人过来."点着了烟,我眯缝着眼看着对面,说:"什么都别做,先在这里看一下."对面的那个新疆人一直在大声用维语说着些什么,旁边几个也都是维族人,有个人在和他争辩,那人说着说着,猛然拿下头上的帽子,往地摊一扔,气呼呼地走了...旁边的几人嘴里嘟囔着些什么,又坐到了摊位边.我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说:"我们跟着..."

    那个新疆人沿着马路向前走大步走着,中涛和我在他后面五米左右地方紧紧跟着.忽然那人停下脚步侧身伸出手来,开始拦出租车.看到他的侧面,我心里突了一下...难道是...我心里开始隐约地感到恐怖...

    那个新疆人上了辆出租车,我和中涛也拦下了辆车,在他后面紧跟着.上车后,我盯着中涛说:"你确定那人就是那天打你哥的那人吗?"中涛恨恨地说:"我死都不会认错,tmd,就是他.那天就是他问的话."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前面的车向着中山北路开去,到了中山北路,左转向北继续行进.看着车朝这个方向走着,我的心里冒起阵阵寒意...旁边的中涛看我一言不发,问我:"周周,你想怎么办."我铁青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再说吧."前车开到黄兴路,终于折向了五角场方向,我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着:"麻烦大了..."

    车终于停下了,我看着那个新疆人下车走进对面的那个熟悉的,下午才刚刚离开的维族饭店,疲倦地叹了口气,向着中涛说:"我们回去吧."

    回宝山的路上,思绪在我脑海里翻腾着,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情景,想着下午在玉素甫饭店里玉素甫的那番话语,想起那张给我倒茶的伙计的脸...我恨恨地砸了下车门,低声说:"好你个玉素甫,想这么来玩.老子我奉陪..."

    当我拉着中涛走进吴淞医院的时候,他还是一脸茫然.我们进了中海的房间,中海还没睡,正躺在床上看着杂志,见到我俩进门,一脸鄂然,问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我拉了把椅子在他床前坐下,招呼中涛坐到旁边,正色道:"星期天这场架看来是打不成了."中海看着中涛问:"到底怎么回事?"中涛说:"刚才我们在路上看到上次打你的新疆人中的一个了,我和周周跟着他到了五角场.然后就回来了.""五角场?"中海皱着眉头问.我冷笑了一声,说:"是啊.正巧这人我下午看到过.你猜猜他是谁?"中海看着我,说:"我怎么能猜出,你倒是说啊.为什么星期天的架打不成了,和这人有tm什么关系?"我闷哼了一声:"说,下午我去了玉素甫这里,和他说了艾历瓦尔的事.刚才看到的那人,我认出了就是玉素甫的人,下午在玉素甫的饭店里,就是这人给我倒的茶,我们刚才跟着他,看他进了玉素甫的饭店...""啊!!"中海听了这话,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怎么,怎么会是他,我在宝山,他在五角场,从来没有来往,更没有过节,他...他为什么..."中涛在旁边也惊得合不拢嘴,说:"这怎么可能,玉素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没有道理啊..."

    我哼了一声,说,我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这家伙肯定看中了艾历瓦尔这块地盘,想让我们做炮灰,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再跑来收拾残局.中海在旁边猛拍了一下床,大声说:"这个老狐狸,我去五角场干死他."我拍拍中海手说:"去五角场我们肯定吃亏,那里是他的地盘,他在那里混得很好,而且他们这帮人不象艾历瓦尔那样是打野食的,在当地有点势力.我们就这么直接和他干一定讨不了好."中涛在旁边说:'那怎么办,总不见得这事就这么算了?"我说:"在路上我已经想好了,他既然给我来这招,我就以其之道,还其之身."中海恨恨地说:"别道啊身啊的了,快说你打算怎么干."

    我笑着说:"我要去会一个人.""去会谁?"中海问."艾历瓦尔",我笑着回答道.

    "你是不是发疯了?"中海说,"艾历瓦尔是个疯子,去跟他见面做什么?太危险了."我看着中海说:"就因为艾历瓦尔是个疯子,我才要去和他见见面,只有疯子做事才会不计后果,也只有他才敢正面和玉素甫这样的人干上.我要让他们直接火拼..."中海听了沉默不语,过了会,他对我说:"周周,明天我们一起去吧."我说好,那就这样.见了艾历瓦尔具体怎么说我再想想,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去那里也挺危险的,你先要把伤养好."中海看着我,握起我的手说:"兄弟,这本来是我的事情..."话未说完,就被我打断了."中海,艾历瓦尔的事情本来就和我也有关系,咱们兄弟之间,什么都不用说了."中海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床了,出门吃了早饭,来到吴淞医院,中涛和黄勇正在帮中海收拾东西.中海见我来了,说:"我们先走吧,这里让他们收拾就行了."我说好.中涛走上前来,拉住中海说,"哥,周周,你们小心些."我应了一声,和中海走出了病房...

    二十分钟后,漠河路上,一辆出租车嘎然停下,我和中海从车上下来,早晨10点多钟的阳光已经十分耀眼,我俩站在马路沿上,用手遮挡着眼眉,看着对面的那排破屋子...

    跨过马路,跳过一条小小的臭水沟,中海和我进入了那片区域,和小五说的一样,五栋破烂的民居,分散在野草丛中,有的屋顶只剩一半,有的墙上裂开了斗大的洞…自从里面的居民几年前搬走后,拆迁组也随之走掉,这块地方原有的楼盘计划因为种种原因被搁浅了.就此成了这帮新疆人的乐土…

    我和中海走近其中一栋房子,看到两个新疆人正蹲在门口,一个在刷牙,另一个用脸凑在低矮的水笼头边洗着脸.我和中海走近时,脚踩在高及膝盖的长草丛中的声响惊动了他俩,两人回头一看,发现两个汉人朝着自己走来,顿时一惊,都站起身来.一个嘴角还粘着些白乎乎的牙膏沫子,另一个一边警惕地看着我们,一边撩起汗衫的下摆,擦了下湿漉漉的脸庞.牙膏沫操着生硬的汉语和同样硬梆梆的语气问我们:”你们是谁,过来干啥!!”我呵呵笑着说:”我们是来找艾历瓦尔大哥的.”那人警惕地问:”找艾历瓦尔?你们找他干啥?"中海在旁边接过话去:”我们是他的朋友,朋友,有事和他商量.”中海话刚落音,两个新疆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也跟着汕汕笑着,笑音未落,其中一人厉声说:”你们到底是谁,老实说.”"我们是艾历瓦尔的朋友啊,”我说,”我们真是找他商量事情来的.”"对面的那人冷哼了一声,亲蔑地说:”艾历瓦尔会有汉人朋友?他没把你们汉人杀光算客气的,他会有汉人朋友??”边说边看向旁边的那人.两人顿时又笑了起来.中海皱着眉头看向我.我轻声说:”先别急,看他们怎么说.”忽然,对面两人同时用手撮在嘴里,吹起了尖利的口哨…哨音刚落,旁边几栋房子走出十来个维族壮汉,向着我们这里逼近过来…

    中海把手伸进左边裤袋,我知道他想拿那把随身携带的弹簧刀,赶忙拉着中海的手,向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时候,那些维族人已经聚集到了我们身边,刚才向我们问话的那个人大声说:”这两个人想来找艾历瓦尔,还说是他的朋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