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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u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雪峰奇谭 > 第五章 为求个人荣华 无所不用其极
    为求个人荣华无所不用其极

    第五章

    看着赖皮精远去,巢贺敏只觉心头一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感到不对劲。于是便延着赖皮精来时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走到酒楼附近,只听两人边走边在念叨一件事。巢贺敏听到似乎于谭之川有关,于是驻足听了起来。只听一个道:“太吓人了,一个人全身流淌着黑血,把面目都毁了。”另一个人接道:“那人身上中了数十剑,而且剑上还有毒,可怜小小年纪,就死得这么惨。”前一人又道:“想不到冰水门的弟子也会跟人结下恩怨,听说那一个还是冰水门的大师兄,谭捷的亲孙子。”两人说着便走远了。

    巢贺敏听了,心头一怔,脸顿时变得铁青。她知道那两人讲得定是谭之川,可又不愿相信这是真得,双腿一刻不停的跑上楼去。

    走到楼上的时候,脚步却突然放慢了。楼上一群人围在一起,相互交头接耳,手指指点点议论着。地上隐约躺着一个死人。

    巢贺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脑袋是一片空白,慢慢的向人群靠近。刚走到边上,几个人看到巢贺敏,也认识她,知道她便是死者的妻子,于是不约而同的让出一条道来。

    顿时,一幅不想看到的景象,也就映射在了自己面前。只见一人全身流淌着黑血,全身上下被剑刺的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俯趴在地上。地上流淌着他的血。虽然面目全非,但巢贺敏知道,他便是自己的丈夫谭之川。

    一时间,巢贺敏的眼泪哗的一下流满了整个脸。并大叫:“大哥。”便一头扑了上去。众人在旁是指指点点议论着,一些难以入耳的话彼彼皆是。可此时的巢贺敏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巢贺敏扶起谭之川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哭喊着:“大哥,大哥。”谭之川也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好想再见她一面,于是慢慢睁开了眼。

    见谭之川睁开了眼,巢贺敏也是哭笑,忙道:“大哥,大哥。”谭之川没有说其他的话,只道:“我对不起阿武,我多么希望他能原谅我。”可想起是自己亲手把剑刺入他的胸口,武恩即使肯原谅自己,可自己也不能原谅了自己。一想到这,便仰头倒去。眼睛瞪着老大,显然是含恨而终。

    巢贺敏双手扶住谭之川的胸膛,叫道:“大哥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死。凤儿还要你来教她,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可谭之川嘴里只往外淌黑血,再也没有气息进入。

    巢贺敏忙用手和衣袖替他抹去,可谭之川又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巢贺敏知道谭之川已经死了,便大喊:“大哥……”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头,悲痛万分。众人在一边议论纷纷。巢贺敏心想:“这个地方太吵了,大哥需要安静。”于是便把谭之川的双手搭在自己肩上,把他背了起来。

    围观的无知群众还站在那,巢贺敏一望,便愤怒的叫道:“让开!”众人应声把道让开,巢贺便背着谭之川走下楼去。

    外面依然下着雪,只觉特别的冷,身上毛孔都闭塞着。巢贺敏低着头,谭之川在她背上毫无知觉,就像一块石头。

    巢贺敏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白雪落在他们俩身上,片刻就积成一堆。谭之川口中的黑血一直流着,在雪白的道路上留下一条血痕,只末北去。

    好久,终于到了冰水门。师兄弟们已在武恩的屋外,见巢贺敏背着一个人,看样子已经死了,都觉奇怪。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可是谁也没有搭理他们,众人只觉困惑于迷茫。

    巢贺敏背着谭之川来到武恩的房间,武恩已经临摹好了雪龙剑法,正在察阅有没有错漏的地方。见到这场面只是一愣,与谭荻芬两人盯着巢贺敏,一时傻了。

    谭荻芬上前问:“出了什么事?”仔细瞧了瞧,见她背上之人竟是谭之川,只是一惊。道:“哥……他怎么了?”既然还叫大哥,显然已经原谅了他,不再有怪他的意思。

    武恩及众师兄弟们听背上之人竟是谭之川,一时都难以相信。巢贺敏慢慢的踱到一边,把谭之川放在椅子之上,自己却跪在了地上。谭雪凤似乎也有所感应,只嚎声大哭起来。

    巢贺敏这一举动,又不说话。谭荻芬心里只一急,忙扶着她的肩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啊!”巢贺敏道:“我见天色晚了,便想出去找大哥回来。到了酒楼门口,我见赖皮精满身是血的从我身边跑了过去。他一见我,神色顿时不对,我也被他吓了一跳。我便赶忙跑到楼上,只见大哥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巢贺敏边哭边说,众人听了,都是心里愤怒:“定是赖皮精下的毒手。”巢贺敏道:“大哥临死前还说他对不起阿武,希望阿武能原谅他,可是大哥没能亲口跟阿武说。大哥伤了你,是他不对,他也得到了报应,我在这里向你赔罪。”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武恩听到这,顿时毒气上涌,脸色由青变黑,然后猛得吐出一口血来,便从床上滚了下去,仰头倒在地上,失去只觉径自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众人一时愕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禁让众人吃惊。谭荻芬忙把两个孩子放在床上,而后忙去扶武恩。可武恩却径自死了。众人放声大哭,陷入了极度悲痛之中。也许是老天有意的安排,也许是让谭之川有个完美的结局,上天注定这两个女人,都要受丧夫之痛。

    赖皮精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下来。几个兄弟见他满身是血,一副紧张的神态,而且和他出去的那几个人,却一个也没回来,心中只觉奇怪。于是便上去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跟你出去的那几个人呢?”

    赖皮精已回到家,顿时宽了些心,猛的呼出口气。在桌上掀了个杯子,便喝了些水。而后匆匆换了衣服,这才回答他们的问题。道“我杀人了,我杀了谭之川。”众人顿时“啊”的一声,都是吃惊。

    赖皮精的好友金普森问道:“那其他人呢?”赖皮精说道:“被他杀了。”众人只觉不寒而栗,并表示奇怪:“凭赖皮精的功夫,怎能杀死冰水门的大师兄?”大家虽没说出口,赖皮精就知道大家会不相信。

    其实,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就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道:“我自己也以为我是死定了,没想到那谭之川却是妇人之仁。杀了那满人大阿哥之后,便大失常态大量饮酒。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把他杀了。其他几人都让他杀了,我是尧幸才捡回一条命。”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就开始相信。因为要说真打,就是一百个赖皮精,也未必是谭之川的对手。但若是偷鸡摸狗、背后偷袭之类的事情,赖皮精却是在行,这只能怪那谭之川倒霉。过了一会儿,赖皮精拍着桌子大叫道:“不好!”众人齐问:“什么事?”赖皮精道:“我在杀了谭之川以后,在回来的路上,被他妻子巢贺敏碰到。我看他们一定会知道是我干的,可能不久就会找上门来,到时我们谁也逃不了。”

    众人听了,纷纷都慌张不已:“想那冰水门的人,个个都武功高强。若是他们找上门来,这里谁能打得过他们?可这雪峰山也不算太大,能躲到哪去呢?”紧张之时,便有人道:“那怎么办,我们不是死定了。”赖皮精扬了一下眉道:“看来,我们只有离开雪峰山了。”

    众人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真不知离开雪峰山会怎样。都紧张的道:“那我们能去哪?”赖皮精道:“外面大千世界大的是,无论去哪,总之不能留在这个鬼地方。”

    众人又问:“这雪峰山千里冰封、冰川广布,长年被冰雪覆盖,已经阻断了跟外界的联系。我们可能还没走出这个地方,就先迷路冻死饿死了。”这也是众人都担心的问题。赖皮精道:“哼,我就不信,那满人能进来,我们就出不去。一句话,你们跟不跟我走?”

    众人没有一个含糊,都齐声道:“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他们匆匆收拾些银子及衣服,便连夜的赶下山去。其实,众人不是因为赖皮精是大哥,而连命都给他。是因为他们知道,要是冰水门的人找来,自己还是一死。到如今还不如跟他去拼一拼,反正走不出去也是一死。万一走了出去,就算自己命不该绝,反正不能束手待毙。

    果然如赖皮精所料不错,众人悲痛过后,便想到了赖皮精。人人心想:“定是他干的,不是他还能有谁?”于是决心要替谭之川报仇。

    只听一声令下,冰水门的众人全数出发,立即赶到了赖皮精的巢穴。此时天已经全黑,在这雪峰之上,更是漆黑一片。众人都点起了火把,冲进屋去,把屋里屋外翻了个个,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一个人影。

    回头三顾突然发现赖皮精刚换下来的血衣,那衣服上沾的血迹,跟谭之川身上的一模一样。这更坚定了害死谭之川,又间接害死武恩的人就是赖皮精。再看屋里的情况,柜子里值钱的东西及衣服都没了,只留下了一些垃圾,看样子是事先逃走了。

    谭荻芬猛一拍桌子道:“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你,替武哥报仇!”只听啪的一声,那桌子便散架了。不可相信,若是那一掌打在赖皮精身上,会是什么情况。

    众人退出屋子,谭荻芬把火把扔了进去。顿时屋子一个角落被点燃,众人也都把火把扔了进去。火势一发不可收,整座屋子被熊熊烈火包围,火把天映得殷红一片。

    悲伤的雪峰山会不会因为这把火而变得平静了许多,而是有新的灾难降临,这些不得而知。但可以知道一点,冰水门的这一举动,给村民们留下了一个坏印象,彻底删除了在村民们心中神圣而纯结无瑕的形象。

    火燃的很旺,在这漆黑的夜里,几十里外都能看见。走在不归途上的赖皮精们都不约而同的往山顶上看,见到熊熊烈火,心中都凉了半载。他们知道,那定是自己的屋子让冰水门的人给烧了,心中却感到庆幸。想他们出来也不过半个时辰,若是再晚了点,那把火可真的就成了他们的葬礼了。

    赖皮精心道:“老子又不是傻子,还在家里等着你们杀啊。等老子找到天涯海角,到时看你们怎么找得到我。哈哈哈。”逃过了这一劫,只觉得意之极。

    众人也都吹捧道:“老大果然英明,老大不愧为未卜先知。瞧那冰水门的蠢才,活该死在老大的手中。”赖皮精也被吹捧得心中只觉舒服,也毫不谦让的道:“那是当然,哈哈哈。”刚才吓得就快尿裤子的他,这时却以为自己有多英勇。把尧幸杀死谭之川的事,想成是自己何等厉害。也难怪,他们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得意的样子是天天有。

    骄傲过后,才知道世间的无情。走着走着,天终于亮了,凌明的雪地是特别的寒冷。走了一夜的赖皮精等人是又累又饿,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回头望望,雪峰山却已经离得很远,只细微的看见一个影子。望望前面的路也是一望无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雪地。

    凌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殊无暖意。众人已经饿得不行了,抓起地上的雪,便放在嘴中嘶咬。可是越吃就越饿,越饿就越想吃。大冷的天,吃进一肚子的白雪,个个都被冻得脸是又青又紫,嘴唇更是紫得发黑,简直是一片狼籍。

    抬头望去,依然是一望无际的雪原,雪峰林立、此起彼伏、鸟无声息。又走了几个时辰,已经是早晨了。他们在雪地中挣扎了一夜,颗粒未进食,只怪自己来得太仓促,也不带点干粮出来。

    也难怪,从来没有出过门,以为走出雪峰山,外面就到花花世界。可没想到,要真的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却是这么的不容易。这个时候若是能回去饱餐一顿,再睡上一天觉,那么就是死在冰水门弟子手中,也是无憾。

    可是这个时候,离开雪峰山已经不知道多少远。一个影子都看不到,根本找不到路回去,真是前后两难。想这些路被白雪覆盖,足有一尺之深,走起路来甚是不便,每抽一步都耗很大的劲。此时的体力,已经不能维持他们再走下去。

    回头望望是一片雪原,往前望望又是一片雪原,他们却是在白雪的覆盖中淹没。有两个人实在走不动了,趴在雪地中,谁也不肯再走。赖皮精一转身,抬起一脚就往一人身体右侧踢去。这一踢,赖皮精是使足了劲,可那人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赖皮精道:“快走!你们趴在这,早晚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可那人似乎把白雪当成了床,趴在上面道:“我走不动了,躺在这是死,继续走下去还是一死,不如就让我在这里死算了,免得再多受罪。”

    见拿他们没办法,赖皮精狞笑道:“好,这样也好。你俩若是死了,我们正好可以把你们当成食物,给大家分了。反正我们都饿了,什么东西都敢吃。”说着又继续向前走。那两人一听,想到死后,自己的肉还要被他们当作食物吃了,也不免有些害怕。于是又振了振精神,从雪地上爬了起来,就跟了上去。

    就在此时,一人兴奋的喊道:“有屋子,你们看,有屋子啊!”眼睛瞪的老大,嘴巴张着还流出口水来,表现出极度兴奋。赖皮精一听,表示怀疑的说道:“别是你眼睛花了,是海市蜃楼吧?”于是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眼睛顿时一亮,果然不远处有一间屋子,虽简陋破旧,可还冒着青烟。

    屋旁一块木牌高挂着,写有“雪中蜃楼”四字。众人也都看到,相信不是海市蜃楼。此时不知是什么给了他们动力,刚才没有力气走路,甚至说话都很吃力。这时却突然力气倍增,都争着向那所谓的雪中蜃楼跑去。

    或许人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发挥出潜能,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知道生命是多么可贵。越走越近,小屋便越来越逼真。只一会功儿,众人都来到房子的身边。众人都觉奇怪,不知什么时候,又已走出了雪原。

    这屋子周围见不到一片雪,回头望不远处,那雪下的却很大,积雪也很深。两地相距不过百尺之内,气候条件变化却如此之大,真是让人费解。

    此时的他们,已没空理会别的,一鼓劲冲上楼去。心中想着这时正想吃的美食,也能馋出满嘴口水。两老人听咚咚咚的声音,心想:“别是又有客人来了。”忙站起身来待客。

    这个地方几乎很少有客人来,一年难得碰到几个。见一下子来了好几个人,心中都很高兴。赖皮精一上楼便叫道:“老板来吃的,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来。”见这楼上只有一张桌子,两把长凳,众人也没理会,一齐挤了上去,只想好好的坐下来休息。有一人干脆就坐在桌边。

    他们这可乐坏了,竟能走出雪峰山。那老汉也没有多想,拿出了仅有的十几个馒头,一齐都端了上来。赖皮精看了是一愣,道:“我要你上好吃的。”而后望望老汉手中的馒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没钱给啊?”

    那老汉把馒头放在桌上,这才解释道:“客官请原谅,这里很少有人来吃,只是关里关外的人偶尔在这里换马吃点东西。”

    赖皮精正想再说,见其他四人早就抢了几个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只怕自己没得吃,哪还有功夫理会那老头。双手各拿了一个,左一口右一口的吃了起来。吃得快了,馒头又干,差点就咽着。于是对老汉道:“你们这里没吃的,酒总该有吧?”

    老汉也知道他们定是渴了,于是拿上一壶茶来,道:“酒是没有,不过茶是多的是,客官尽管喝。”说完走回炉火边,和他夫人在那取暖。

    赖皮精气的差点没有吐血,心想:“什么破店,名字取得那么好,叫什么雪中蜃楼。我呸!”可是只是放在心里嘀咕,只怕说出来,耽误自己的时间。

    赖皮精一把抓住茶壶就往嘴中灌,其他几人见了,也都来抢。一个接一个,虽说是看不起这茶,可大家还是抢着喝。馒头一个接一个的进了肚,也不管这味道好不好,只希望把肚子填饱再说。

    一转眼,馒头是一个不剩,几人也觉得有几层饱了,转身便欲走。老汉上前道:“十文钱客官,谢谢。”说着伸出了双手。要说十文钱对赖皮精来说是拿得出来,可这十文钱对老板来说却是他今后的生活费。赖皮精这等人就是喜欢吃东西不给钱,见老汉开口向自己要钱,又露出了贼心。便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来,在老汉的眼前晃了晃,道:“十文钱是吧,不知你和你夫人的命,值不值十文钱?”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他夫人的身前,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夫人似乎已经吓的失去了知觉,只顾坐着,眼睛盯着炉火发呆,却没任何反应。

    赖皮精的几个兄弟也都哈哈大笑起来。老汉求饶道:“客官,要是少了你那十文钱,我们一样活不了啊。”赖皮精见他还敢要钱,手上又凑近几分,刀锋已经贴近了他夫人的脖子。他夫人只觉一凉,害怕的失声“啊”的一下叫了出来。

    老汉一听,顿时心一慌,忙道:“算了,这些馒头就算是孝敬大爷你的,这钱我不要了,就请你别伤害我夫人。”说着又是行礼又是鞠躬。赖皮精道:“不杀也可以,那你得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孝敬大爷我,或许我会饶了你们。”

    老汉听了,忙从身上搜了个遍,拿出一两银子来,双手抖颤的递了过去。这一两银子是老汉的血汉钱,对别人来说是九牛一毛,可对老汉来说,却是维持生活的支柱。赖皮精拿了过来,在手上掂了掂,道:“少是少了点,不过今天大爷高兴,能有命走出雪峰山。也算你们运气好,就饶了你们吧。”

    说话间,已经还刀入鞘,转身走下楼去。老汉忙过去看看老婆子有没有事,只见她全身哆嗦,板凳下却湿了一片。忽然只听数声马嘶的声音,老汉只觉不对,忙探出窗户,只见赖皮精等人骑着自己的马走了。老汉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们,心中甚是悲哀。想他仅有的钱及马都让这伙强盗给抢走了,真不知往后的日了要怎么过。

    片刻,赖皮精五人已经行出数里。其中一人问赖皮精道:“老大为何不干脆杀了那两个人?”赖皮精边驾马奔驰边回答道:“现在我们也是自身难保,还是少惹事为妙。况且他们都一把年纪,就饶了他们吧。”

    一些奉承的话随着马蹄声响起,什么老大心真好,老大英明的话让人听了都起鸡皮疙瘩。不过赖皮精听的似乎却挺舒心。

    再行出行里,天气变得暖和起来,白雪的踪迹已经消失待尽。一直生活在雪峰山的他们,只觉外面的太阳太过火热。众人奔驰一阵,也都大汗淋漓,纷纷摘下帽子脱下外套,系在马鞍之上。

    其实在外面这个时候正值春季,阳光是最温和的时候。不过这些生活在终年积雪的雪峰山上,冷道不怕就是怕热。

    不知不觉,又行出数里。此时似乎来到了大城市,这城市里人来人往的还真热闹,在雪峰山哪有机会见识这里。客栈是层起彼伏,大摊小摊一大片。这里人穿得衣服也够精致,绸缎制衣穿在身上虽只觉薄薄的一件,但却非常保暖,哪像雪峰山上的人,穿的像个木桶似的。

    经过数里的奔波,那些馒头早已在肚中消化待尽,此时又觉肚子空空的,只想找间酒楼饱餐一顿。他们望望手上牵着的马,心想:“这些马都已经跑了那么远的路,肚子肯定饿了。反正都已经离开了雪峰山,牵着马的确麻烦。”就想把这些马给扔了。可又想到了城市正需用钱,便想把马卖了换些钱。于是便找了家专做马生意的店,把马卖了,得到了二两银子。

    要说买,这二两银子也未必能买一匹马。现在五匹马总共才卖了个二两银子,赖皮精心中只觉不快。可老板说了,这些马都是些次贷,如今被他们骑的只剩半条命,老板还得出钱喂他们,这二两银子已经很多了。

    可赖皮精心里清楚,刚才骑着马过来,只觉速度耐力都还不错,不像店老板说得那么一文不值,为了早点办完事,也没有再与之纠缠,拿了二两银子便匆匆走了。

    这二两银子加上袋子的银子,也够了十两,他们心想:“吃顿饭定是够多了。想这十两银子,在雪峰山上能吃上几天,就算这京城的东西再贵,也不能贵到天上去,要吃就得吃饱的。”五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注在了一家酒楼之上。

    这酒楼有三层高,客来客往的,陆毅不绝。而且看客人们的打扮,也都是些有钱人。最重要的是这楼的名字叫做“无凤楼”,想雪峰山出名的是“雪凤楼”,这无凤楼想必也是一样。于是便大踏步的向里迈了进去。里面却更加的热闹,小二跑跑这里跑跑那里,都快忙不过来了。

    里面很吵,说话声小点就可能听不清楚,这也正合了这些人的口味,五人也便走上楼去。楼上却寂静了许多,虽人也很多,但却不像一层那样吵闹,楼上的客人也比一层的斯文。五人这是第一次来到人这么多的地方。

    想雪峰山的雪凤楼,客人最多的时候,也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未免有些失态,好像乡下佬进城的样子,选定了一个位置坐定,向四周观望了几下。此店掌柜眼睛一瞥,看到了赖皮精等人。

    赖皮精自以为自己的衣服还算体面,但在京城人眼中,只是些破衣烂衫,并且还穿的算个竹桶似的。没等赖皮精等人呼唤,掌柜便放下手中的算盘,亲自走上前去,道:“几位是从关外来的吧?”

    赖皮精们点了点头,道:”怎么?”掌柜便领着他们的目光,用手指往对面的一家客栈,道:“你们还是去那边,那边的东西比较便宜。”意思是说,凭你们也配到无凤楼来用餐,只怕到时没钱付账。

    赖皮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见到的也是客栈,只不过只有一层,而且样子比起这家酒楼来,简直没法比。也不知相差如此之多的两家酒楼,怎么会建在一起。

    赖皮精们明白掌柜的意思,怒气顿时上涌,吆喝道:“他妈的,你怕老子没钱给。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有什么菜尽管上来,老子一个卒也不会少你。”

    虽说赖皮精讲话老子老子的,难以入耳,可今日却是收潋了许多。若是在雪峰山上,定要赏掌柜几个耳光。只不过初来诈道,人生地不熟,也就不敢惹事。

    掌柜还是不相信这几个人会有钱,退后走到柜台前,要小二去做些菜上来。转而向旁边的三个大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人要来捣乱,让他们做好准备。心想:“让他们先白吃一顿,到时不没钱付,再让他们好看。”

    身边的这三个大汉,快头都比常人高大,身肥体胖的,又留着两撇胡子。上身几乎光着,只挡着一层薄布,露出一只乳来,样子酷似杀猪的屠夫。见掌柜这么一使眼色,便个个抖动着胸肌,舒展身上及全身的关节,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一幅整装待发的气势。

    赖皮精等人一瞧,心中暗自害怕。也不知道他们正注意着自己,还在那儿交头接耳,笑话这三个大汉。只一会儿功夫,小二便陆续上来了菜,看来办事效率还很高。客人这么多,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只见一盘接一盘,很快就把整张圆桌都摆满了。

    这菜还挺丰富,什么山珍海味都有。都饿的加上馋的他们,也不管这十两银子到底真的够不够,便狼吞虎咽起来。小二甩甩桌布,潋嘴笑道:“客官忙用。”笑里似乎藏着刀,有一种如果没有钱,就让你们好看的气势。

    刚尝了点味道,只觉这无凤楼果然名不虚传,东西做得即漂亮又好吃。吃过馒头的他们,怎么耐的住这美味的诱惑,只觉筷子太麻烦,也不管手上是否脏了,抓起一只鸡,便满嘴的咬了起来。

    这楼上的客人见到如此用餐的场面,又看看自己盘中的菜,一股恶心劲上来,都不敢动筷子了。吃了一会儿,又喝了些酒,赖皮精的酒劲便上来了。只听他说道:“哼,什么冰水门的掌门、大师兄,说的跟神仙似的,还不都死在我的手里。还能那个什么满清大阿哥,都是他妈的狗屁。”说话间,又抓起一只羊腿吃了。

    就在赖皮精的对面,正好坐在御前侍卫统领左寿延,及宫廷十大高手之一的边朋飞。两人听到这么一说,心中猜想那个满清大阿哥就是乾隆的大哥。那天让他逃走了,竟然没有死掉。

    边朋飞唰的抽出刀来,正欲起身走了过去。左寿延用手一拦,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告诉他,先别乱动,先听他说下去。边朋飞明白左寿延的意思,刚抽出一半的刀,又退了回去。

    金普森道:“大哥,你是怎么把他们两个干掉的?说给大家伙好好听听。”其他人也都应和着:“是啊,是啊!”金普森说话间已经倒了一杯酒递了上去。由于知道此事的人都让谭之川给杀了,这此人都不清楚,所以就特别想知道。“凭赖皮精的这两下子,怎么杀得了冰水门的人。”在雪峰山的时候,没有时间讲,如今酒足饭饱了,便也有了时间听,赖皮精也有时间讲了。

    赖皮精接过酒一干而尽,把酒杯放在桌上,随之有夹了块羊肉,放在嘴里,津津有味的咬了起来。由于这肉太肥,嘴唇也都流出油来。赖皮精伸手抹了抹嘴唇,道:“当天那满人和谭之川让我难堪以后,我便决心要报复他们。于是处心积虑的奸视他们,看是否有可乘这机。终于让我察觉到,那满人还算是个人才,只不过心太善,任何事都不愿与别人争。而谭之川却正好相反,肚量小自尊心又强,又有些自鄙。见谭捷把冰水门的掌门传给满人的时候,那谭之川定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便在两人之间挑拨离间,充分激发谭之川对那满人大阿哥的偏见。在他们俩的孩子满百天的时候,我便趁热打铁,在谭之川的剑上抹上巨毒。谭之川在我的鼓动之下,气愤难平,在与满人大阿哥比武的时候,刺了他一剑,那满人便中毒,命已不久矣。没想到谭之川事后却后悔,大失常性,杀死了我们的那些兄弟,却没杀我,而是把我抓到酒楼喝闷酒。我见他不备,将那把沾满毒的剑在他身上连砍数下,直至他中毒身亡,我这命才总算是捡了回来。”说完又顾自骄傲一翻。

    赖皮精本以为他的那些兄弟会敬佩自己足智多谋,可他们四人却愣在那儿,似乎对谭之川也产生了同情之心。赖皮精见他们听了自己的话,一个个眼睛瞪着老大,却无任何反应。心想:“他们定是非常佩服自己,一时难以用言话来表达。”便道:“你们怎么了?”

    那四人才回过来,金普森勉强笑道:“大哥英明。”其他三人也相继点了点头。正巧这些话都听在左寿延的耳中。

    带刀护卫边朋飞低声道:“总管,那人讲得那个满人大阿哥,莫非就是他?”左寿延眉头一扬,却不答话。

    金普森又道:“大哥不用刀就可以杀人,并报了侮辱之仇,这一招实在厉害。”赖皮精也毫不谦让的道:“跟着我有你们学的。”四人是频频点头。五人的肚子都吃的鼓鼓的了,桌上的菜也没剩下。亏他们五个人,竟能吃下这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或许是饿的原故,但更多的是,他们不想再有挨饿的感觉,于是只有把肚子填的饱饱的。

    掌柜也觉差不多的时候了,便走了过来道:“几位还要点什么东西?”赖皮精拍拍已经鼓出一块的肚子道:“不用了,已经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了。”掌柜拿出菜单报道:“一共是……”没等他说完,赖皮精便从口袋中拿出那仅有的十两银子,哗的一下摊在桌上,并且说道:“不用找了。”五人相继站了起来,就准备离去。

    不知听到或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满堂的宾客都轰的一声捧腹大笑起来。赖皮精们左顾右盼的,只觉莫名奇妙,不知他们在笑些什么。并对掌柜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笑?”虽然自己并不怎么觉得好笑,可受众人的影响,赖皮精也忍不住笑了。可自己一笑,那些人却都笑得越厉害。这时的赖皮精还不知道,别人在笑他,他还无知的越笑越大声。

    掌柜笑的却非常恐怖,道:“你们是在开玩笑,还是有心在吃霸王餐?”赖皮精道:“你什么意思?”笑声此时却戛然而止。掌柜脸露凶光,便笑的更加恐怖。他道:“什么意思?这十两银子算小费还差不多,没钱还想在这里充大爷。”

    赖皮精道:“那到底要多少钱?”掌柜拿着菜单仔细一数落,道:“各种菜加在一起是三十两,酒三斤十两,贵宾层十两,服务费五两,总共五十五两。不过看你们这个样子,服务费就算了,合计是五十两银子。”说完把菜单搁在了桌上。

    赖皮精拿过菜单看了一眼,道:“什么贵宾层十两?”掌柜道:“这第一层是普通楼层,是不收费的,所以服务环境便比较差。可这第二层却是收费的,来的都是有钱人。”随着往牌上一指,道:“那牌上写的清清楚楚,难道你没有看到?”

    赖皮精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楼梯旁果然有一块牌子,好像写有这一条。自己上来的时候也没注意看,心中顿时一晕。接着道:“你别唬人了,就凭这点东西,也要五十两?不如去抢!”

    赖皮精此时全身上下只有十两银子,要多也拿不出来。这时那三个彪形大汉便围了上来,气势凶凶,骨格咯咯作响,一幅就要动手的样子。掌柜道:“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们,要你们到对面那家去吃,十两银子在那边正好吃上一顿,可你们非要充大爷。”

    赖皮精此时见到这三个体壮如牛的人便吓坏了,先前的气势也一去不复返。害怕的问道:“那怎么办?”掌柜道:“怎么办?那就问问我的这三位打手怎么说。”说着退后一步,三位打手便进一步,将五人围了起来。伸出那醋钵儿大小的手掌,就要来揪他们。

    赖皮精也是一鼓作气,道:“跟他们拼了!”于是双手一伸,将整个桌子都掀翻了。桌上的碗筷酒杯这类的东西,都乒哩乓啦的一起摔到了地上,摔成粉碎。其他众人见此,纷纷逃下楼去。

    他们怕是不怕,倒是可以剩下几十两银子。左寿延依然镇定自若的坐在那儿喝酒。看到满屋的客人都跑了,掌柜更是火冒三丈。见自己要吃大亏,便叫道:“给我拆了他们的骨头!”

    赖皮精们一些人只不过是些无赖,要说武功那是差了去了。三个大力士既然能被聘来当打手,功夫自有两下子。赖皮精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只不过三两下功夫,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哪还敢恋战,都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赖皮精也被一人掐着脖子,按在桌子之上。

    掌柜却还是笑着,可越发的恐怖起来,只吓的赖皮精全身发毛,脑袋不住的流汗。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害怕所至,总之不能动弹。

    不知什么时候,掌柜的手中已经拿了一把小斧头,在赖皮精的眼前晃了晃,狞笑道:“你是老大是吧?你说你是要留下手指?脚指?还是干脆把头留下来?”此时的赖皮精三魂只剩一魂,话都讲不出来。

    见此,左寿延起身走了过去,道:“住手,放开他。”掌柜不明其意,上前恭敬的道:“你们认识?”那打手手一提,把赖皮精从桌上拉了起来,双手锁在背后一勒,赖皮精只不住的哆嗦。

    左寿延道:“那倒不是。”掌柜更是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左寿延道:“我别无他意,只是不想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失去一条手臂。他们的钱就由我来付,那些走掉的客人,以及客栈的损失,我都赔给你。”那掌柜也是势力小人,一听有人付钱,态度也顿时大变。收起了斧头,说道:“那就谢谢了。”

    左寿延手一挥,带刀护卫边朋飞马上从身上拿出一千两的银票,递到掌柜的手中。掌柜接过银票看了看,确定那是真的以后,便高兴的道:“你人真好,竟肯为一个不认识的人破费。”而后向打手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把赖皮精放开。打手向前一推,松开了手。赖皮精顺势也向前跌出几步。

    左寿延走到赖皮精的前面,看看他那惊恐未定的身体,却不说话,随后从他身边一擦而过。赖皮精心中疑云大起:“自己和他并不熟识,他为何要救自己?可救了自己,又从身边一走而过,真是摸不着头脑。”他的兄弟也都起身走了上来。

    边朋飞走了过来,道:“我们总管有请,跟我来。”说着就带着他们走了。走过几条街,来到一间宅子。这宅子很大,一走进去,只觉屋子连着屋子,里屋还有里屋。

    一跨进门槛,中间便是一条青石小路,一直延伸开来,两边都是花坛。此时正是百花争艳的时候,景色特别迷人。不过,在这个时候,毫无思考能力的赖皮精,自然也是没有注意这美景。

    走过花坛,绕过一条走廊,便是大厅,大厅两旁便是座位,平均是两把椅子接一张方桌。堂上却只摆了一把椅子,一张方桌。墙壁之上挂有一幅“凤凰朝阳图”,每一笔一划都很有劲。画中带着神韵,极为好看。

    边朋飞道:“你们随便坐。”赖皮精等五人不敢坐下,左顾右盼的,心中甚为不安。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说话间,未免有些不自信,交插着些抖颤的声音。

    边朋飞也听得出来,便道:“你们不用害怕,我家主子只想问一件事,左总管去叫他了,马上就来。”边朋飞本想用笑来缓解赖皮精紧张的情绪,可这一笑,只笑得赖皮精毛骨悚然,额头上冷汗真冒。赖皮精伸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缓慢的坐了下来。

    在此期间,他们一刻也停不下来,心怦怦直跳,眼睛不停的环顾四周,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边朋飞。没想到边朋飞正在对自己笑,赖皮精心中一惊,慢慢的向他回了个笑,而后赶忙收回了眼。心道:“刚才那总管的样子便非同寻常,可他还是屈居于总管,那此间的主人更是何许人也?”心中很想弄清楚。正在疑惑之时,只听门外传来声音道:“让你们久等了。”这句话讲得不甚太响,众人听了,都不约而同的向门口张望。只见一人白衣装束,面目英俊,像是个达官贵人。年龄大概二十来岁,又似花花公子,又似贵家子弟。刚才那位总管一直在背后跟着,看样子,也不过是这位少爷的一个手下。其实,这位公子便是乾隆。

    那边朋飞一见乾隆进来,也赶忙上前迎接。赖皮精只觉这人挺面善,心中正呐闷。见这气势,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望着乾隆,不住的往肚子咽口水。

    只见乾隆走到堂前,坐在左边的椅子之上,右手倚在桌子之上,自有一种威慑力,让人感觉此人定不简单。左寿延站在那乾隆的左边。乾隆左手一挥,哗的一声,手中的扇子打开了,并在胸前轻轻的摇着。一幅“牡丹图”栩栩如生的传印在上面,倒似天生一体的一样,形象逼真。

    乾隆笑了笑,赖皮精也紧张的应和着笑了笑。只听乾隆道:“各位不用害怕。”谈吐之间,君王之气尽露。在赖皮精的印象里,似乎和满人大阿哥倒有几分相似之处。赖皮精等人用手一按桌子,缓慢的坐了下来。此时,声音又难自控,抖颤的说道:“不知找我们来有什么事?”讲话的同时,还不停的用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乾隆见他身穿厚重的衣服,额头上却是流着汗水,便笑道:“你很热吗?”这句话讲得平淡之极,可赖皮精却非常紧张。赶忙回道:“不……不,哦是……是……是很热。”

    乾隆正想开口,可欲言又止。左寿延在乾隆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向带刀护卫边朋飞使了个眼色。边朋飞走到赖皮精身边,道:“要不,叫你的这几个兄弟先出去。”赖皮精更加是害怕之极,似乎有十五个吊桶,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响个不停。

    四人走出门去,并随手把门带上。赖皮精也随着门的带上,而紧张之心尽露。四人出了房间,倒是宽了些心,但还是很害怕,替在里面的赖皮精担心。赖皮精不知乾隆要干什么,身体抖的更加厉害,震的桌上的杯子,也咯咯的响了起来。此时,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乾隆见那四人走了出去,也便开门见山的道:“听说你认识一个满人大阿哥?”赖皮精是点了点头。乾隆眉头一皱,又道:“他长什么样?”赖皮精如今是早已吓得失了魂,要说点头还可以,要让他开口讲话,那就难了。

    乾隆道:“你尽管讲来,我不会为难你的。”乾隆一直以微笑相对,就是怕吓到他。赖皮精见乾隆一脸和蔼,也便说道:“他大约二十来岁左右,相貌长得道还隽秀,文言举止……”刚说到这,又停了下来。

    乾隆道:“尽管直说。”赖皮精道:“好像文言举止和你……有几分相像。”乾隆听了,也不由的一惊。因为赖皮精越讲,就越跟他心中所想之人很像。于是又赶忙问道:“他叫什么?”赖皮精道:“原先的名字,我道不清楚。后来听说他改了名字,叫做武恩。”

    乾隆道:“武恩?未何会如此?”赖皮精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从到雪峰山发生的事,到后来改名武恩,以至如何死的,都毫不保留的讲了出来。

    乾隆嘀咕着:“他死了?”心中似乎有点伤心,但更多的是放下了心。赖皮精道:“我那毒药奇毒无比,无药可解,中毒之人必死无疑。”说到自己的骄傲之处,赖皮精自然是滔滔不绝,刚才的紧张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乾隆道:“你还认识路吗?”赖皮精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乾隆道:“不如带我们去看一看。”赖皮精刚刚逃了出来,想到自己又要回去,自是一百个不愿意。乾隆笑道:“若不是听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朕面前讲此事,朕定不会相信。自我们满人进关以来,以有百余年,竟然有如此地方,我们却不知道。”

    赖皮精听了,心中自是一怔。听他自称为朕,又说满人进关,心中疑云顿起。便道:“你和武恩是……?”乾隆道:“我们是亲兄弟,他是我大哥。”

    赖皮精更加是吓坏了,猛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道:“这么说,你就是……”表情看上去惊恐万分。左寿延接过道:“他就是当今万岁!”赖皮精听完,吓得腿一软,直生生的跪在了地上,身体向前一倾,顿时晕了过去。

    赖皮精突然晕倒,让乾隆也是一惊。边朋飞马上上前扶起赖皮精,用大拇指在他的人中穴使劲一按。片刻,赖皮精便苏醒过来。

    赖皮精刚苏醒过来,又是一头摘倒在地上,就是连续的磕着头。求饶道:“皇上,对不起,我不是有心害死你大哥的,我是不知道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一连数句话脱口而出,一时也停不下来。

    乾隆只觉好笑道:“不关你的事,你替朕杀了他,真说起来,朕还要谢你呢。”赖皮精一听,求饶之声戛然而止,只是一愣,以为乾隆是在开玩笑,接着又是一个劲的磕头求饶。这时不管别人怎么劝他,赖皮精就是不停的磕头。

    “好了”!接着是啪的一声,乾隆猛的一拍桌子。这一招还真灵,赖皮精顿时不敢再动,也不敢再说。门外四人听这一响动,本来已放宽了的心,又自提了起来。

    乾隆一本正经的道:“朕说不杀你,就不杀你。只要你带朕去那雪峰山,或许朕还会赏你个官做做。”赖皮精愣在那儿,听别人说君无戏言,那么他说的定是真的,现下只舒了口气。

    乾隆道:“你在这里等朕,朕去准备一下,马上就来。”赖皮精依然愣在那儿,更不答话。左寿延道:“听到了没有?”赖皮精一听,忙又磕着头道:“是,是。谢皇上……”

    说完话,乾隆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边朋飞快乾隆一步走到门口,先打开了门。乾隆大步跨出门槛,向青石小道走去。

    此时,正在外面束手无策的四人,见乾隆走出门来,慌忙退到一边,弯下半个身子,只低着头不敢再看,也不敢再说。只到乾隆他们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才敢抬头转过身来。见得赖皮精走了出来,四人赶忙迎了上去,问这问那。赖皮精伸袖揩去额头上已经积成豆大的汗水,真正松了口气,那青紫的脸也渐渐的恢复了红润。他道:“唉哟,我的妈呀,可吓坏老子了!”金普森问道:“大哥,怎么样了?那人是谁?他们找我们来干什么?”一时间,许多问题砸了下来。

    赖皮精道:“说来谁也不相信,那人竟是大清朝的皇帝。”四人都惊讶了一下,赖皮精接着道:“而且那武恩还是他亲大哥。”四人顿时从惊讶转为害怕,道:“你害死他大哥,那我们不是死定了?”经他这么一喧染,其余人也都惊慌失措,道:“这可怎么好啊?”

    赖皮精又道:“我原以为也是如此,可是我赖皮精吉人自有天相。皇上和武恩两人有仇,皇上正到处要杀他,我杀了武恩,不但没有得罪皇上,反倒立了功。”在雪峰山的时候,也都听武恩在众人面前说过此事。可是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是为了活命而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没想到那竟然会是真的。

    赖皮精又道:“皇上还说,只要我带他上雪峰山一趟,或许还要给我个官做做。”说话间,又不免自傲起来。

    一人道:“皇上要到雪峰山干嘛?你还要带他去,你不怕冰水门的人啊?”赖皮精不屑一顾的道:“我有皇上做靠山,还怕他个什么劲?”金普森道:“大哥说得对,这次大哥是因祸得福,要是以后当上了官,可要罩着我们这些兄弟啊。”赖皮精道:“这是当然。”刚才吓的是屁也不敢放一个,如今却是废话连连,真是自得其乐

    隔了不久,只听马蹄声起,而后又远渐近。五人赶忙延着青石小道,走出大门探望。只见大队人马正向此处颠簸而来,声势浩大,足有上千骑。

    要说最显眼的,还是那招牌的旗子。“清”字的旗子在颠簸中随风飘扬,气势逼人。其中头几骑,便是带刀护卫边朋飞、侍卫统领左寿延,乾隆在正中央。如此大的场面,赖皮精还是第一次见。

    片刻功夫,大队人马已经到了门口。乾隆道:“快上马吧!”旁边有五骑马,显然是为他们而准备的。赖皮精是一喜,赶忙走了过去,骑上了马,同大队人马一起前进。此时,赖皮精和乾隆并排而行,其余众人跟随其后。赖皮精心中是美滋滋的,想像身后几百号人跟着,是如何微风,如何壮观的场面。

    大队人马一起奔驰,向雪峰山进发。快到正午之时,大军已经驰过了几十里开外,也到了“雪中蜃楼”。经过赖皮精这么一扎腾,这关外唯一的一家小店也关门大吉了。

    继续往前,可奇怪的是,前脚还是睛空万里,后脚便是大雪纷飞,温度骤降。乾隆听赖皮精说要带些厚重的衣服,开始还以为多此一举,没想到这竟然真得用上了。乾隆拿出一件皮裘来披在身上,才寒意舒减。大军也多多少少的穿上了衣服,准备好后,大军又一刻不停开始前行。

    驶出数里,此时的积雪及陡峭的山路,让大队人马难以驶进,马一撇一划的竟走不了一步。没有办法,众人只有下马步行。乾隆自然是不会用自己的双脚跟白雪作斗争,他尽情的坐在骄子上,由两人抬着前行。赖皮精也沾了他的光,所以,在几百号人当中,只有他们两人是坐骄。

    可怜的是抬他们的那四人,此路本来就很难走,如今又要抬着人上去,又得非常小心,免得把人摔着,不然自己的命可就难报了。赖皮精此时自然得意非凡,还不时向大军望一眼,享受这无比尊贵的一刻。

    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雪峰山的路口。地上的积雪已被村民们扫的干净,走起路来,也就方便不少。只不过天一直下着雪,此时又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但对行路也没有太大的障碍。

    几百人在行进途中,还不时伸手拍去身上的积雪,可还是让积雪淋的不成样子。更别说那四个抬骄之人,此时全身积满白雪,只留出两只瞳孔来辩认方向。坐在骄子之上真是轻松,有东西遮着。抬骄之人只有抽空伸出一只手来,抹去脸上的积雪,免得让白雪冻着。

    近千人向雪峰山进发,半路就被村民发现,此时在山中传的沸沸扬扬,人心恍恍。村民纷纷呐喊:“军队来了,快逃啊!”说是这么说,但不知要往那里逃?也不知他们怎么会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何事?

    清军到了雪峰山,乾隆便下了骄,那四个抬骄之人这才有机会将雪拍个干净。冰水已经渗进皮裘之中,但他们自是不敢吭声。乾隆看看四周,叹道:“想不到,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大雪飘着,又似有阳光露出头来,与白雪交相辉映,自有一种仙境般的感觉。乾隆对赖皮精道:“我大哥的家在哪?”赖皮精道:“就在前面,马上就到。”走在前面,领着清军前行。

    冰水门的人正在为谭之川、武恩的丧事忙个不停,正准备将他们送入棺材。这时,二狗子妈紧张的跑了过来,大叫道:“不好了,军队来了!”谭荻芬、巢贺敏她们一听,顿时一惊,道:“他们来干什么?”二狗子妈答道:“我看赖皮精带他们来,定不是什么好事。”

    谭荻芬道:“难道他们来找武哥?狗皇帝已经夺走了皇位,如今还想……”又想起他们是冲自己而来,那龙儿凤儿不是有危险,便对巢贺敏道:“大嫂,你不会武功,不如你先带孩子到别处躲躲,千万别让人发现,不然,那狗皇帝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巢贺敏道:“那你呢?”谭荻芬答道:“他们来冰水门,总有一个人得去应付,不然他们是不会罢手的。不要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其他师兄弟也都这么说。二狗子妈道:“不如就到我家躲一躲,上次大火还是武恩救了我的孩子,这次是我报恩的时候。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害你们的。”

    巢贺敏虽然很担心谭荻芬,可一想起要保护孩子,也便答应了。向二狗子妈道了声谢后,便匆匆跟她走了。听二狗子妈说,乾隆已在不远处,而且很快就会到这里。于是,谭荻芬放下手中的事情,带领众弟子跪在武恩的面前,等着他们到来。

    巢贺敏前脚刚走,乾隆后脚即到。赖皮精指着“冰水门”三个字,道:“就在这里。”乾隆一抬头,念叨着:“冰水门!”心中却有无数念头闪过。

    几十名清军一齐冲进门去,把谭荻芬等人围了个遍。唰唰唰唰数声清脆的声音过后,清军也便抽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