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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对面“无峰”上飘来断断续续的琴声,这时山风渐起,峡谷间的云雾逐渐消散,众人只见对面“无峰”顶上盘膝坐着一个人,一袭黑色长袍遮身,黑色长发披散着,在晨风中飘舞,遮挡着看不清那人的脸;纤长白皙的十指正在抚弄双膝上的一把古琴。

    “你来的挺早的嘛!”黑衣人开口说话,声音忽高忽低、忽刚忽柔,让人听了倍感难受。

    “客气,阁下来的也不晚!”路麦修齐双手抱拳,“敢问使者尊姓大名,老朽今日若是死在阁下手上,阎罗殿上也好回个话!”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族长本是雅量之人,今日怎么也发出世俗之音,问起在下姓氏来了呢?猪也罢,牛也罢,我早已忘了自己是谁,只知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想这已经足够!”刺耳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既然如此,废话少说,出招吧!”路麦修齐高举权杖便要冲向前去。

    “急什么,一日之战才刚刚开始,何不先静下心来欣赏一下虚无峰的美景,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春光!来,让我先为各位弹奏一曲《君魂安》,到时生也罢,死也罢,都不在有什么遗憾了,岂不更好!”黑衣人不管众人反映,自顾自地弹奏起来,他不动手,路麦修齐也不便强行出手。黑衣人的嗓音虽然难听的要命,弹奏的曲子却十分悦耳,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有人已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何若日感觉体内灵力的流动逐渐慢了下去,似乎要蛰伏不出,猛然醒悟,“不好!”暗叫一声,何若日来不及提醒其他人,守住心神,不再听黑衣人的琴声,终于止住了慢下去的灵力,恢复了灵力的正常运行,情况危急,何若日不及多想,运满灵力,以“五律”之“徵”调喷发而出,“铮!”的一声,黑衣人一惊,手中的琴弦断了一根,众人头脑一震,清醒过来。

    “你好卑鄙!”路麦修齐暴跳如雷,大喝一声,高举权杖冲了过去。

    “我们是来决斗的,我是你的敌人!敌人的话怎么能够相信呢?只能怨你们自己太蠢了。”黑衣人动作娴熟地换过断了的琴弦,不慌不忙,拨动琴弦,迎接路麦修齐的攻击。

    “蓬!”的一声,路麦修齐的权杖正好撞上黑衣人发射过来的弦气,两股巨大的灵力相撞,四散开来,路麦修齐身在空中,无从着力,被弹了回来,黑衣人也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身子后仰,衣带、黑发向后飘扬,一张脸暴露在众人眼前:众人无法用言语来说清那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只知道那是一张骇人心魄的脸、一张看过一眼之后便终生无法忘记的脸!如果说鬼族人的脸给人的感觉是恐怖和战栗的话,那么这张脸给你的感觉就是妖异和惊怵!那是一张半男半女的脸,一张粗犷与柔美并存的脸!如果你看到这么一张脸,那么你将会在半夜里时常惊醒,它似乎拥有无尽的魔力,看到它,你似乎可以听到地狱里魔鬼的哭泣!

    黑衣人大怒,一张脸瞬息万变,十分狰狞,琴声弦气有如实质,如把把利刃向路麦修齐迎面飞来。路麦修齐不敢怠慢,挥动自己的权杖,展开自己迅如闪电的身法,避开重重刀雨,不断向黑衣人靠近。黑衣人琴声一缓,转而急促连绵起来,如汹涌澎湃的巨浪,一重高过一重,迎上扑过来的路麦修齐。路麦修齐运气幽冥灵力,全身笼罩在一个由幽冥灵力包裹成的圆球之内,急速旋转。气浪一个接一个迎面冲来,沿着路麦修齐身边擦过,路麦修齐如狂风暴雨之中的高山,岿然不动,却也难进分毫。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僵持了起来。

    “铮!”黑衣人发出一记强音,趁路麦修齐运功抵抗的当儿,飞身空中,古琴倒竖,衣袂飘舞如同鬼魅,由静变动,与路麦修齐展开身法的较量,其速度之快捷、变化之灵动竟丝毫不让路麦修齐!

    “虚峰”上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让一向以身法自负的紫玉禁不住暗想:有朝一日,定也要练成这般的身法,方不负我“云中灵燕”的美名!何若日、莫孤雁看了也不由震惊:本以为“玄英阁”修成绝艺以后便可纵横天下无敌手,今日方知“天外有天,高人之外还有高人”!如果不借助神器的话,今日决斗的两人,哪一个都要高出我兄弟一筹,看来练武习艺绝非一朝一夕可成,也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我二人要想完成自己肩负的使命,使人魔两族和解,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不然谁听你的?我们还得更加勤奋地练功才行!“虚无峰”一役是两人自出道以来亲眼目睹的最激烈的一场较量,和以前看鸟兽打架不同,人毕竟要比动物有头脑的多,决战双方斗志斗勇,两人第一次领略到绝顶高手间的较量,两人虽未亲自参战,但却是从中受益最大的两人。

    不知不觉,两人已斗到日头偏西,仍是胜负未分。

    “不分胜败,决不罢休!如何?”黑衣人提议道。

    “奉陪到底!”路麦修齐毫不示弱。

    两人又斗在了一处,黑暗似乎并没有给黑衣人带来什么不便,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众人密切注视着场中两人的比斗,浑然忘记了饥饿和疲劳。

    晚风渐起,春寒料峭,山顶上已十分的寒冷。莫孤雁见蓝儿冻得发抖,脱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何若日见状也忙解下自己的外衣递给紫玉,紫玉不接,何若日强行给她披上,回过头继续看场中的比斗。

    “这么打要打到什么时候!”何若日见场中两人缠斗在一处,似乎都不知疲劳似的,都没有罢手的意思,一时也看不出谁高谁低,“要不咱们帮帮路麦老头儿?”

    “双方比武定输赢,咱们反而会越帮越忙,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莫孤雁摇摇头,继续观望,尤其紧盯着黑衣人,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肯放过。

    由于有夜明珠相助,路麦修齐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大地深处吸取幽冥灵力,以弥补自己年迈灵力的不足,各种武技魔法的展开得心应手无有穷尽,和黑衣人相斗,虽体力渐有不支,仍不致于落在下风。

    黎明时分,天色最暗,莫孤雁忽然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黑衣人嘴巴微张,吐出一个黑球,悄无声息地向路麦修齐头顶上方弥散开来,在暮色掩护下逐渐罩住毫无所知的路麦修齐。

    “不好!”莫孤雁终于想起这种熟悉的气息是什么了,正是在给心梦治病时,和他抗衡了很久的巫毒!何若日与莫孤雁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功,早已心意相通,两人不约而同飞身冲向场中决斗的两人,莫孤雁拉回路麦修齐,何若日则抽刀劈向正因偷袭得手而防范疏忽的黑衣人,黑衣人猝不及防下举琴相迎,被何若日宝刀一刀砍断全部一十三根琴弦,“铛!”的一声,不知琴身是何材质,雁翎宝刀竟砍它不动!何若日又连进三刀,黑衣人失了先机,要想扳回来势比登天,谈何容易。瞬息之间又顾不上再换琴弦,无宝琴相助,黑衣人的本事发挥不出平时的一半,再不恋战,黑衣人展开身形向北而去,转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何若日并不追赶,扭转身形回到“虚峰”。

    再说路麦修齐正在全神贯注与黑衣人比斗,忽然头脑一沉,黑衣人冷笑一声,锋利弦气冲向路麦修齐咽喉而来,路麦修齐叫声不好,想举杖相挡,不料双手竟不听自己使唤,“我命休亦!”路麦修齐哀叹一声,把眼一闭,便人事不知。等他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自己墓穴的床上,四周围了一大圈人,都紧张地望着自己。一问才知道,原来自己大意之下中了邪使的暗算,幸好莫孤雁、何若日两人及时出手,这才免遭不测,由于他中毒未深,被莫孤雁驱毒后这时已醒来。听完这些,路麦修齐便要起身给莫孤雁、何若日下拜,被两人强行按住。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邪使这次败走,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捣乱,但以后会不会来就很难说了,望族长多做准备以防有变!”莫孤雁提醒道。

    “这个老朽自会安排,多谢!”

    “现在我已可以断定,我的朋友就是为邪教所害,族长既已醒来,康复只是时间问题。这里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我们没有在这里找到‘太虚幻境’,留在这里也是徒劳,我想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看,也许运气好会有所发现也说不定,我们必须早日找到‘太虚幻境’,取得梦泽湖水去救我的朋友。今天我们就得走了,族长多保重!”莫孤雁向路麦修齐辞行,“另外,我们发现迷雾林地下储藏的丰富的高能黑矿,邪教多半就是为此而来!”莫孤雁便把圣魔帝国现在已普遍使用高能黑矿,高能黑矿的价值,以及四人如何无意中发现迷雾林地下储藏有高能黑矿的经过向路麦修齐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路麦修齐恍然大悟,“多谢四位实言相告,不然老朽现在还蒙在鼓里呢!这颗夜明珠现在原璧奉还!”路麦修齐说着拿过身边权杖(此物从不离身),便要将镶在上面的夜明珠取下来。

    “这颗夜明珠就送给族长了,要是下次邪使再来的话,你肯定还用得上!你可别告诉我,没有宝珠的帮助你也打得过邪使?”何若日按住路麦修齐正要去摘夜明珠的手,开玩笑道,“族长、各位,多保重,我们告辞了!”何若日说完冲众鬼一抱拳,转身向墓门走去。

    “四位留步!”路麦修齐挣扎着坐起身来,叫住已走出墓室的四人。

    “族长还有什么吩咐吗?”何若日走回来问道。

    路麦修齐面露痛苦之色,犹豫再三,恨咬嘴唇,终于痛下决心道:“实不相瞒,四位要找的‘太虚幻境’就在迷雾林之内,只因那既是我鬼族历代先祖死后的亡灵所在,也是我鬼族根脉所在,乃关系我族生死存亡的重地,是我族人宁死也不可对外人说起的秘密,所以老朽开始才没有对四位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