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魔神教,摩柯长老为三人接风洗尘,可何若日此刻想死的心思都有,哪有心情吃饭,一席宴草草了之。摩柯长老这才发现何若日的异常,绝不是自己想的舟车劳顿那么简单,待众人散后,与何若日单独留了下来。“圣子是否有什么事要对老朽讲?”摩柯慈祥地望着何若日,像是和蔼的长者看着自己的孩子,他在魔神教六十余年,上世圣子便是他一手带大的。何若日不敢看他的眼神,低着头把在玛齐索大陆的经历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摩柯,最后抬起头来失魂落魄地问道:“长老,紫玉没有回来她能去哪儿呢?”

    “你先别着急,我想有一个地方她可能会去。”摩柯长老长叹一声。紫玉他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不想竟发生了这种事,换作了别人他早就按捺不住将此人碎尸万段,可冒犯紫玉的偏偏是本教至高无上的圣子。

    “什么地方?”

    “你想不想听听紫玉的故事?”摩柯没有解答何若日的疑问,而是把话题引向了他处。

    “长老请讲。”何若日心中虽急,却还是乃着性子听摩柯讲故事。

    “紫玉的父亲就是上一世圣子。”摩柯缓声道。

    “什么!?”平地起惊雷!何若日差点儿没坐到地上,他今天头一次听别人提起紫玉的父亲,没想到竟是上一世圣子,也就是自己的前身,有些不敢相信。

    “上世圣子生性风流,一生娶妻纳妾一百三十三人,临死前一个月遇到了紫玉的母亲,纳了最后一房妾,不久便依照神嘱,进入下一世的轮回修行中去了。因此紫玉一生下来就是个没有父亲的孤儿,紫玉的母亲原本就不喜欢上世圣子,只因这是上世圣子的最后一个心意,老朽不忍上世圣子抱憾而终,极力劝说紫玉的母亲促成了这段婚事,也造成了一段冤孽,紫玉的母亲生下紫玉后整日沉默寡欢,后来便郁郁而终,年仅二十四岁,紫玉便有我抚养成人。紫玉一直认为是上世圣子害死了她的母亲,始终不肯承认这个父亲。也由于自己母亲的不幸,紫玉把男女之情看得一文不值,对周围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追求她人更是拒人千里之外!”说到这里摩柯不由叹了口气。

    “紫玉的身世竟是这般凄惨,难怪她总不愿提起自己的家人!”何若日心中愧疚之情更盛。

    “这全是老朽一念之差造成的,却害了紫玉的母亲一生!老朽心内十分愧疚,只有在紫玉身上弥补自己的罪过,教她文字武功,让她出人头地,紫玉也算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一触就通,老朽原有意促成她与圣子,不想竟发生了这种事,再想让她接受圣子怕是难上加难了!”摩柯长老原来是有心人。

    “长老你就别说了,我又何尝不恨我自己呢!虽说这一切都是‘原心大阵’造成的,可如果不是我心有绮念,‘原心大阵’又怎么能够乘虚而入呢?归根到底‘原心大阵’只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我自己!”何若日诚心悔过,对自己的罪责不加开脱,“只要紫玉能泄恨,便是将我千刀万剐,我何若日也决不摇一下头!”

    “圣子慎言,圣子乃本教兴复的希望所在,切勿轻言生死!以老朽之见,此事还没糟糕到这个地步,只要圣子诚心悔过,紫玉还不至于要杀圣子,大是大非的事我相信紫玉还是会以大局为重的。”摩柯长老慌忙开解道。

    “那就请长老快些带我去见紫玉!”何若日终于忍不住催促道。

    “我也只是推测紫玉可能去了她母亲生前居住的‘梨香别院’,紫玉的母亲死后就埋在那儿不远处的山坡上,那是教中禁地,没有我的允许一般人是不敢去的,紫玉倒是经常去那儿住上几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也会去那儿。记得紫玉小时候有一次比武输给了别人,就跑到她母亲的坟前大哭,我找遍整个拜圣岛都没有找到她,后来发现她已经在她母亲的坟前哭得睡着了!我这段日子忙着圣子回教的事没有去过那里,如果紫玉真的一个人跑回了拜圣岛,很可能就在那里!”摩柯长老分析道。

    “那快带我去,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可现在天色太晚了,圣子又一路劳顿,还是明天一早再去吧。”

    “无妨,咱们现在就去,见不到紫玉我哪里睡得着觉!”

    “好吧!”

    月光如雪,整个拜圣岛笼罩在一片朦胧月色之中,像是披上了一层轻纱。

    两人走出寂静的小镇,来到拜圣岛北部的一片丛林之中。树影婆娑,草虫鸣吟。一座别致的小院出现在林中开出的空地上,不远处山坡上的一个坟头前,站立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长发散落双肩,有些凌乱,一袭黑衣,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清冷,依旧是那么孤傲,独立在欺霜的月光里。

    “紫玉果然在这里!圣子,老朽先回去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摩柯长老凑到何若日耳边,小声说道,见何若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剩下何若日一人站在草丛后面。看着心爱的玉人如此神形萧索,何若日心中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爱慕、怜惜、内疚、悔恨……久久,何若日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处,静静地望着紫玉的背影,不敢弄出一点儿声响,生怕打破了这种宁静与和谐,惊扰了玉人。

    “你还好吗?”何若日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去。

    紫玉一回头看见身后几步外的何若日,眼神中充满了惊异和恐慌,继而转为愤怒、冷漠、平静、麻木……最后眼神变得呆滞起来,空洞洞的没有任何感情,又转过身去继续向母亲倾诉自己的心声,不再看何若日一眼,也不说一句话。

    看到紫玉憔悴的脸庞、冷漠的眼神、麻木的表情,何若日的心都碎了。“你说句话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面一定很恨我,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可以杀了我,我都毫无怨言,这是我应得的!只求你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何若日哀求道。紫玉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仍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过了一会儿,紫玉机械地走回“梨香别院”的小屋。

    “何若日不敢希求玉儿你的原谅,只是希望玉儿保重自己,把一切怨恨全部发泄到我这罪人身上,何若日死不足惜!”何若日来到院中,不敢进屋,“扑通!”一声面向房门双膝跪下,冲着屋里大喊道,房内紫玉只似没有听见。“玉儿如不肯爱惜自己,何若日只有长跪于此以谢对玉儿不敬之罪,消玉儿心头之怒!”何若日气收丹田,停止灵力在全身的运转,这样就和一般人无异,灵力失去了自动修复身体损伤和疲劳的功能,何若日是想靠增加自己身体的疼痛来减轻心灵的煎熬、良心的谴责。

    次日清晨,摩柯长老一大早跑来打听情况,一进院子就看见何若日跪在紫玉门前。

    “圣子,你这是干什么?要请罪也不该如此呀!您可是贵为魔教圣子,万金之躯,怎可向自己的下属下跪?如此圣子神威何在?趁没人看见快快起来!”摩柯长老跑过来双手去扶跪在地上的何若日。

    “长老,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与圣教无关!”何若日推开摩柯伸过来的双手,命令道。

    “圣子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圣教的荣辱兴衰,怎么说没有关系呢?”摩柯长老据理力争。

    “你想抗命吗?”何若日万般无奈,只有动用圣子的权威。

    “属下不敢!”摩柯长老这才收回手去。

    “这儿没你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没我的允许不要再来,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包括我三弟!”

    “是!”摩柯长老躬身退到院外才转身离去。

    连着四天烈日炎炎,何若日开始时还挥汗如雨,后来想出汗都没汗可出了!初时膝上还能感觉到疼,现在早已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四天来滴水未沾、点米未进,嘴唇早已干裂,腹中饥肠辘辘,两眼昏花,何若日强打精神挺着,不使用一点灵力。第六天傍晚,天空乌云聚集,不片刻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把何若日全身上下浇了个通透。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次日清晨才停下来,地上积水成洼。秋风吹来,何若日忍不住瑟瑟发抖,如同凄风寒雨中飘摇的一片树叶。

    摩柯长老清楚圣子此时的处境可不敢来,只能干着急,他崇拜魔神,对圣子的命令是绝对的服从,圣子做出的决定哪怕是错的也要始终不渝地执行,他认为圣子就是人间的真神!神即使做错了也有他做错的理由!莫孤雁不知何若日这几天去了哪里,多次去向摩柯打听,摩柯只是说圣子不会有危险,其他的只字不提,莫孤雁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动手逼问吧!

    何若日这时的神智已有些模糊,心存一念,勉强控制住自己已不太听话的身子。到了傍晚时分,浑身酸软无力,头痛欲裂,意识一迷,终于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第二十四章情动紫玉

    “你怎么样?”

    何若日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问道,可眼皮重的厉害,想睁都睁不开;想运起灵力,又灵力涣散,无法聚集。“水……”一个字在喉咙里转了半天,又被僵直的舌头挡了回去。

    “你要喝水吗?”那个声音又道,何若日想说“是”,可就是说不出来,一着急又失去了意识。

    等何若日睁开双眼,已是昏迷后的第五天,朦胧中看到一女子正在给自己喂药,除了浓重的药味外,还另有一股女人的馨香飘入鼻中。等看清楚那人之后,何若日不由大愣:喂自己吃药的人正是紫玉!见他醒来,紫玉脸色一寒,把碗往何若日怀里一塞,站起身来,“你自己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