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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虽已入夏,夜间的气温却依旧十分的寒冷。莫孤雁传令下去,命士卒们就在街头露宿,不得惊扰百姓,违令者斩。自己与何若日等人也仅是在城东找了处废弃不用的破城隍庙商议军计。

    次日清晨,紫竹镇的居民一大早起来,见大街上、屋檐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怀抱刀枪的士兵,起先吓了一跳,但后来见这些士兵起来后便各自埋锅造饭,既不欺负老百姓,也不抢老百姓的东西,有人拿了老百姓的粮米、木柴,却也不是白拿,而是按照市价付给了足够的银两。当地居民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想起昨夜这些士兵宁可自己在外面受冻也不到居民家里居住,大受感动。后来打听出这是仁王和义王领导的仁义军,是专为穷苦百姓而战的,对这支仁义之师更加由衷地爱戴,主动让出屋子让士兵居住,或拿出自己过年才舍得吃的粮食招待士兵,只是仁义军有纪律,军法如山,不能白拿老百姓的东西,居民们的好意都被仁义军将士谢拒了,百姓更感这支队伍不同于以往欺压惯了百姓的官军,或者打家劫舍的强盗,是百姓自己的队伍,尤其是得知仁义军一贯倡导众生平等,还田于民,百姓更加拥护。

    莫孤雁、何若日找来当地老者了解紫竹镇的民情,知道镇上原来的县丞和总兵一贯欺压百姓,搜刮钱粮,镇上有一大粮仓,乃是县丞和总兵从四边百姓处征集来的,准备献给朝廷做军粮,以做他们日后升迁的资本,由于他们跑得匆忙,如此之多的粮草根本就来不及转移。莫孤雁当即下令打开粮仓,只取少量充做仁义军的军粮,其余的全部发给四里八乡的饥民;命华天凌打开牢狱,重整狱案,将其中罪大恶极的当众斩首,其余的全部释放;又命展清眺、梦随风负责将镇上平日里欺压百姓的富豪、恶霸、地痞全部抓来,公开升堂审理,按其罪行大小该抄家的抄家、该杀的杀、该打的打,所抄的资财全部散发给周边的百姓,仁义军分毫不取。仁义军的义举深得民心,十里八乡的穷苦百姓听闻紫竹镇仁义军开仓放粮,全都成群结队地望这儿赶,不少人还争着把自己的亲人送入仁义军当兵。一时之间仁义军成了广大劳苦大众心中的救世主,莫孤雁、何若日成了他们的守护神,仁义之举深入人心、光为传播。

    仁义军在紫竹镇停留了半个月,又新招募了四万真心诚意加入仁义军庄丁,仁义军在人数上达到十万之众,只是这些新招募来的兵丁从未经过任何训练,暂时还不能派上用场。在紫竹镇的半个月里,仁义军与当地居民秋毫无犯,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深受爱戴,但也不免出了极少部分的害群之马,全被负责军法刑堂的华天凌依照军法当众处以极刑,仁义军终于成了一支军纪严明的王者之师!

    五月二十四日,仁义军留下一部分人马接管紫竹镇后离开紫竹镇,继续向苍龙城方向进发。大军开拔离开紫竹镇之时,送别的百姓挤满了道路两边,挥泪相送,直有十里之长。

    莫孤雁骑在马上,看着路边这些衣衫褴褛却热情高涨的同胞,不断向他们招手致意,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日在圣魔帝国看到的那里的居民富足安乐的生活,再看看这些紫竹镇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衣不遮体,心中一酸,双目忍不住湿润起来,暗暗发誓:莫孤雁呀莫孤雁,千万别辜负了这些对你寄予了厚望的百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使他们也能过上像圣魔帝国居民那样的好日子!为了这个理想,你一个莫孤雁便是呕心沥血、肝脑涂地,又有何不可呢?想到此,莫孤雁精神一振,似乎看到了光明就在前面,举手扬鞭拍马上前。

    仁义军的下一个目标并非苍龙城,而是苍龙行省的第二大城“孤阳城”。孤阳城在苍龙城西面五百里处,是苍龙行省商贸重镇,攻下孤阳城就等于抓住了苍龙行省的经济命脉。

    仁义军一路行军,每到一处,守军无不望风而逃,仁义军接管当地政权后总是先开仓放粮、惩治恶吏,却从不滋扰百姓,深得人心,仁义军所到之处当地百姓无不夹道欢迎、热烈拥护,仁义军威名日盛,队伍也日渐壮大。

    六月十五日,仁义军抵达孤阳城下。

    孤阳城四门紧闭,吊桥高挑。莫孤雁命大军在距城门一里处扎下营寨,将四门团团围住,自己则同义王何若日、军师展清眺等人商议攻城的方案。正在这时,军门来报,营前有一个人要见仁义双王,说有要事相商。

    “噢?会是什么人呢?让他进来!”莫孤雁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见他们。

    工夫不大,军门带进一人。只见此人方面大耳、五短身材,下巴处一撮山羊胡须,身穿绣衫,头戴方巾。众人相互看了看,谁也不认识。

    “小人孤阳城商会会长张居奇,受孤阳城太守徐明荣徐大人之命前来拜见仁王和义王两位千岁,不知哪位是仁王、义王?”来人冲众人一躬扫地,见众人全都席地而坐,毫无主次之分,分不清谁是王爷谁是将领。

    “原来是张先生,失敬失敬,坐!”莫孤雁知道两军交战之际,孤阳城太守徐明荣派出使者来见他和何若日必定是有要事,故而以上宾之礼待之。“我就是莫孤雁,这是我二哥何若日,不知张先生此次来此所为何事?”

    “仁王、义王在上,小人这厢有礼了!”张居奇竟给两人行跪拜大礼,莫孤雁不敢怠慢,忙起身上前,双手馋起张居奇,让他在旁边坐下,“张先生有什么话但讲无妨,不必如此!”莫孤雁坐回原处。

    “小人受太守所托前来拜见两位王爷,为的乃是贵军兵围孤阳城之事!”张居奇实话实说。

    “此事怎么了,但请赐教!”莫孤雁耐心听他的下文。

    “两位王爷大兴仁义之师,深得百姓爱戴,孤阳城不敢违逆天意,以一座孤城阻挡义军施布仁义于天下的壮举,情愿大开城门、红毡铺地欢迎仁义军进城!只是太守大人以及城中一些商界同仁还有些顾虑……”张居奇欲言又止。

    “直言无妨!”

    “听说贵军所到之处都要开仓放粮、杀……杀害富商以赈济……贫民……”

    “放你妈的狗臭屁!什么叫‘杀害富商’!那些狗杂种平日里嚣张跋扈、横行乡里、欺男霸女,难道还不该杀吗?没灭他们的久族已经是王爷的仁义了!”座中余战海打断张居奇,破口大骂,张居奇看到满营众将个个手握刀柄、剑眉倒竖怒瞪着他,就要动手,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两条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徐太守的意思可是要我饶他一命?”莫孤雁止住众人,示意张居奇继续说下去。

    “太守希望两位王爷格外开恩,能容许他带着家人和自己的家产还乡即可;商界同仁也都愿意拿出一部分家产赠予仁义军,只希望王爷能够既往不咎,宽恕他们以前所犯的过错。”张居奇壮着胆子把话说完,早已浑身湿透,紧张地望着莫孤雁。

    莫孤雁脸上阴晴不定。孤阳城能够免受战火摧残他正求之不得,可要他因此而放过那些平日里作恶多端的富商却有违他的初衷,实难从命,若真是如此,仁义军怎还配的上“仁义”二字!

    “两位王爷,俗话说得好‘国无商不富’,我军今后转战南北、平定天下之时,筹运粮饷之事还是离不开这些人的。这些人虽然该杀,却也不能将他们全部诛绝,不然仁义军会落下容不得商贾的恶名,对我军今后的发展大大不利。以清眺之见,只要拿他们之中几个罪魁祸首、为害最甚的人开刀,杀一儆百,让那些商人今后改过向善、守法从商也就是了。王爷如果还觉得不够,可以命他们再多拿出一倍的钱粮,这比要他们的命更能让他们感到痛!”展清眺凑到莫孤雁、何若日耳边,悄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先生所言!”莫孤雁迫于无奈答应道,转头对张居奇道:“本王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但却不是向你们妥协,你们必须拿出比原来出的多一倍的钱粮,为害地方最凶的十人决不宽待,必须依法处置,本王不追究他们家人的责任也就是了,其余人等皆可既往不咎,但须以此为鉴,改过自新!至于徐太守一家,本王可以保他们平安出城返乡,给予他们足够的盘缠和必要把的生活开销,但是他的家产一分也不能带走!”莫孤雁最恨的就是这些为富不仁、为官不清的人,对他们下手毫不留情。

    “王爷,其他的都好说,只是徐太守的家产……小人回去后实在不好向徐大人交代……”张居奇为难道,毕竟他主要是受徐明荣所托才来的,而且到底开不开城门最后还是得由徐明荣说了算。

    “什么‘家产’!还不全是他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枉法舞弊得来的不义之财!本王生平最恨的就是他这种人,这次能饶他不死已是法外开恩!你回去告诉他,现在是他在求本王,而不是本王在求他,降与不降全在他一念之间。我给他一天的考虑时间,明日此时如果他还不开城投降,本王就下令攻城,到时候莫说他搜刮来的那些不义之财,就是他的项上人头,本王也要了!”莫孤雁怒道,见张居奇吓得脸色苍白,语气一缓道:“你不必害怕,本王知道你平日里从不欺压良善,还时常开设粥棚布施乡邻,倒颇有些善名,是个本本分分的正经商人,本王决不会为难你的,你只管放心便是!本王还听说徐明荣为官二十载,在当地有人背后称呼他‘搬仓鼠’,说他贪得无厌,以致弄得百姓十室九空,可是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