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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改投仁义军,对朝廷是为“不忠”,帮助仁义军打败官军,无论是对灰龙行省兵马都督刘循业,还是对元帅慕容狩,都是“不义”,这两条都是父亲的大忌,在父亲眼中自己已经完全成了一个“不忠不义”的人,父亲是定然不会原谅自己的。如今这五万飞云军早已对自己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父亲想把权力收回去已然为时太晚,这一点自己并不担心,可自己的一切都是父亲给以的,若是父亲不能理解,因此而与父亲反目,这“不孝”之名,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背负不起的,这可如何是好?

    “大哥,想什么呢?”张定风走过来,见他想的出神,粗声粗气地问道。

    “定风,坐。”黄时雨打断思路,盯着兄弟黝黑的脸庞,“这几天累了吧,怎么还不去睡?”

    “本来是想睡的,见大哥还没睡,也就不敢睡了!”张定风实话实说,毫不遮掩。“大哥,你是不是在想老爷子的事?”见黄时雨点了点头,张定风毫不在乎地道,“咳,我一猜就是,没事的,以前咱们在外面跟人打架闯了祸,老爷子不也就是骂两句、打两下吗,这次顶多也就关两天紧闭,过两天等老爷子气消了,也就放咱们出来了,说不定念咱们有功,只赏不罚呢,不用担心的!”

    黄时雨心中苦笑,自己这傻兄弟愣头青一个,虽说天生神力,可惜脑子不够用。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可是造反哪,是公然跟朝廷对着干,那是骂两句、打两下就可以过去的,弄不好老爷子会和我拼命的!可这些话对他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说了他也不明白。黄时雨冲他一笑:“定风说的对,听你这么一说大哥心里亮堂多了,天也不早了,赶紧回去睡吧,明天早上还要赶路呢!”

    “哎,那俺先回去睡了,大哥你也早点歇着!”张定风憨厚一笑。他从小和黄时雨一块儿长大,黄时雨比他大两岁,心眼活、点子多,张定风就事事听他的,黄时雨叫他往东他就往东,叫他往西他就往西。有一次黄时雨一时心血来潮,告诉他爬到树上再往下跳就可以像鸟一样飞,没想到张定风还真信了,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结果可想而知,一条小命差点归西,在床上躺了半年多才恢复过来,手脚没什么事,脑子却更不灵光了。黄时雨觉得对不起他,从此以后对这位傻兄弟百般疼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他,别人欺负他时,黄时雨宁可自己挨打,也绝不让兄弟受一点儿委屈。张定风知道哥哥对自己好,对黄时雨的话更是言听计从,甚至不停爹娘的话也要听他的。

    夜月清冷,黄时雨不由想起家中的老母,不知她身体是否安康。“哎,对了!”黄时雨一拍脑门,“我何不来个曲线救国,先让母亲劝劝父亲呢?母亲最疼我了,一定会帮助我的!”想到此,黄时雨心头一喜,松了一口气,脸上愁容烟消云散。

    黑水河畔,黄时雨指挥若定,飞云军一拨接一拨渡过河去,井然有序、一丝不紊。眼见最后一名士兵登上船,黄时雨转身对前来送行的华天凌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长者就此止步吧!”

    “时雨,预祝你旗开得胜!饮了这杯酒,莫忘苍龙行省八百万父老!”华天凌从手下手中接过两杯酒来,“希望我们下次再见时是在灰龙城内!干!”

    “干!”黄时雨一饮而尽,转身登船而去,这一去虽非生死离别,前途之上却也千难万险。

    位于皋山和兰山之间的剑牙阁,修在东西交通的唯一大道上。阁虽不大,身处要害;山虽无险,千军难过!剑牙阁是灰龙行省与苍龙行省陆地交通的必经之路,因此常年都有驻军,虽然只有区区五千兵马,可要过去,不付出点代价还是不大可能的。而且自从仁义军占领了苍龙行省以后,灰龙行省为求自保,剑牙阁又加高、加厚了不少,城防更加坚固。

    大军正在前进之中,前面探马来报,剑牙阁守将已在关外列队,看样子是要与飞云军决一雌雄。黄时雨听后哈哈大笑,“就凭他们那点人,不在关内躲起来,竟敢跑出来应战,真是不知死活!”下令加速前进,要看看这个守将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吓疯了,还是吓傻了。

    剑牙阁外旌旗招展,果然有一队人马正整齐地排在那里,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战马体壮膘肥,服从主人的指挥,一看便是平时严格训练出来的。为首一员小将,二十左右年纪,鼻梁高挑,剑眉入鬓,长发墨绿,笑未到,嘴已先乐;怒未起,眼已生寒!一身黄铜衣甲,手提断魂枪,威风凛凛。见黄时雨来到,连忙拍马上前,离老远便高声喊道:“表兄别来无恙乎?”

    黄时雨定睛观望,却是认得,来人不是别人,乃是黄时雨的一个表弟,姓木名纹龙,是黄时雨姑姑家的儿子,小时候经常到飞云山庄去玩,后来跑到扈尔特王国拜师学艺,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趟,两人便很少见面,不想今日竟在这儿遇到他。“纹龙,你不是去扈尔特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身后那些士兵是怎么回事?”

    “表兄,小弟半年前就从扈尔特回来了,想与表兄切磋一下,不巧赶上表兄出征在外,后来就传来表兄改旗易帜投靠仁义军的消息,舅舅大发雷霆,扬言要与表兄断绝父子关系,并要亲自来捉拿你,被舅妈劝住,这才请求刘都督派我来守剑牙阁,说今生今世绝不让你再踏入灰龙行省半步!”木纹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扼要地讲了一遍,长枪一挺,“舅舅的话不敢不听,表兄,得罪了!”

    “你真要与我为敌吗?”听完木纹龙的话,黄时雨心里很不是滋味,父亲竟然绝情若此,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无情,现在连表弟也来阻止自己,心头一酸,悲声问道。

    “表兄,这话怎么说的,是你带队来打我的,可不是我跑去找你的麻烦,只许你来打我,却不许我防卫,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木纹龙笑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若是如此,表兄就多虑了,你我兄弟情深,小弟点到即止,绝不伤你就是了!”

    “怕?哈哈哈!”黄时雨放声大笑,从马上摘下戏水游龙棒,“好,我倒要看看你都从扈尔特学到了什么,竟然狂妄至此!”

    “表兄当心了,小弟是绝不会留下手的!”见黄时雨已然取下兵器,木纹龙打马上前,举枪便刺,下手既快且狠,毫不留情。

    眼见木纹龙出手狠毒,枪枪致命,黄时雨再也顾不上什么兄弟情意,举棒相迎,与木纹龙斗在一处。木纹龙枪路怪异、诡秘,忽正忽邪,不似神龙帝国的传统枪法,或刚或柔,或刚柔并济,木纹龙的枪法总是透着一股阴森之气,让人极不自在;黄时雨舞动戏水游龙棒,或攻或守,开合自如,将家传判官笔的套路巧妙地化入自己的马上重兵刃游龙棒中,借助马力,将判官笔的犀利迅捷发挥的淋漓尽致,再加上游龙棒体重身长,更增判官笔所没有的威猛气势,木纹龙的诡异枪法虽使他很不适应,可极力反击之下,亦丝毫不落下风。木纹龙心中惊讶不已,原以为自己多年来专心习武,功力突飞猛进,表哥却还要忙着处理飞云山庄的事,武功必然落下,这一长一落,自己应该可以轻而易举超过表哥了,可甫一交上手便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表哥的功夫非但没有落下,恰恰相反,与两年前相比反而精进不少,自己全力以付,仍是占不到丝毫上风!枪来棒往,战马迎还,两人各自施展绝技,黑云斗恶浪,杀了个难解难分,两边将士各自为主将助威,鼓声如雷。两人斗得天昏地暗,直斗得力尽精疲、甲歪盔斜,仍是胜负不分!

    “恭喜表兄功力又有精进,看来今天是胜不了表兄了!”木纹龙把枪收回,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表弟在扈尔特学得如此精妙枪法,真是难得,为兄也只是勉强不败而已,要想取胜难比登天!”黄时雨也吃惊表弟的功力进步神速,竟已赶上自己,看来自己以后更得勤加练功,不然恐怕以后连自己的表弟都敌不过了。三叔给的秘典自己只是粗略地翻了翻,时间紧迫,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对里面深奥玄妙的功法只是一知半解、似懂非懂,若是好好研习修练,必然对自己的修为大有益处。

    “表兄,你看我这支队伍如何?”木纹龙喘了口气拍马上前来到表哥身边,指着身后列队严整的人马问道。

    “你我相斗了一天一夜,他们仍然列队严整,饮食休息错落有致、丝毫不乱,算得上严明之师!”黄时雨客观评价道。

    “此等军队可入得仁义军吗?”木纹龙话语惊人,异峰突起。

    “纹龙何出此言?”黄时雨不明所以,两人刚刚打了个你死我活,这会儿怎么又说出这种话。

    木纹龙笑而不答,纵马跑回阵前,手中断魂枪空中一挥。城头上的守军见状,将紫炎王朝的军旗“血龙舞云旗”从城头抛了下来,换上仁义军的仁义大旗,“仁义”二字迎风招展!木纹龙原地策马,转了两圈,手中长枪再次一挥,守城军齐声高呼:“仁义无敌!仁义无敌!仁义无敌!”三声山呼,地动山摇!木纹龙枪落声止,再次策马来到表哥跟前:“表兄,这五千人马从此就归仁义军了!”

    “纹龙,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都被你搞糊涂了!”黄时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表兄,刚才一战只为切磋,绝无他意,我是怕表兄顾念兄弟之情不肯使出真功夫,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演了一出戏逼着表兄不得不以死相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