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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心梦喜道,黯淡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随即又平静下来,“我知道你是在说慌,不过我不是很开心,能让你为我说谎已经很难得了。”言语中满怀感动,又有些许的抱怨,“你等我一下!”窗子随即关上,里面传来悉悉嗉嗉的换衣声,工夫不大,心梦从屋内走出,换了一身新妆,云鬓横卧,流海从耳边自然顺下,别有一种闲适的风情,“咱们到外面走走吧!”心梦小姐完全一副小女儿情态,她知道莫孤雁心里也是有她的,这打开了她多日的心结,心情轻松起来,知道莫孤雁是不会进屋的,也不想为难他,自己主动走了出来。

    行馆位于城郊官道旁边,不远处便有一条小河,流水潺潺,此时已放深秋,远处满山的枫树红彤彤一片,如同夕阳落日般娇艳,两人斜倚桥栏,一个低头凝视脚下流水,一个远眺红叶满山。

    “听哥哥说又要打仗了,是吗?”心梦小姐收回远眺的目光,突然问道。

    “嗯。”莫孤雁点了点头,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心梦一向反对打仗的,她曾将莫孤雁起兵称为“杀人”。

    “这样也好!”心梦没有像莫孤雁预料的那样去指责他,反倒有一种欣喜的情绪在里面,这令莫孤雁大为不解,茫然地望着她。心梦小姐避开莫孤雁的眼神,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红叶,“仗总是越打越少,我无法阻止你去完成你的使命,也不想阻止你,只能希望你快些打,每打完一次战争,就意味着离你完成使命的日子又近了一步,你还记得上次对我的承诺吗?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周游天下了,所以,现在有些期盼战争,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我能够理解!”莫孤雁诚挚地道,虽然他无法彻底搞懂心梦的头脑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但那份热烈而执著的感情却是他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的,这已经足够他感动的了,也许现在他还无法搞清心梦在他心中到底有着怎样重要的地位,但感动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深深扎下了根,迟早他会醒悟的,但愿那时候一切都还不算太迟。

    “每天傍晚,心儿都会到山上为先生祈祷的,祈求上苍保佑先生的大军能够旗开得胜,我一个弱女子无法替先生分忧,所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只望先生别怪我没用就好了。”心梦出神地道。

    “怎么会呢?心儿为我做的一切,莫孤雁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怀,只是……只是我怕可能会辜负了你的一片痴心!”莫孤雁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感愧疚的话,重压在心头许久的石头搬开了一条缝隙。

    “我不想听后面的话!”心梦小姐转过身来,用手捂住了莫孤雁的嘴,半天才慢慢收回,“我从没奢求过有什么将来,只要先生心中能有心儿一席之地,心儿就已经很知足了!”

    两人如此亲密接触倒是头一次,感觉到佳人玉手的温柔,莫孤雁如坠雾里云端,听到佳人如泣如诉的话语,莫孤雁心中一酸,眼眶禁不住湿润起来,怜惜道:“心儿,你的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生病了?以后天气越来越凉了,你身子虚弱,就不要再到山上去了,这会令我心中不安的!”

    “我没事,从小就这样,经常生病,过几天就好了,先生不用替我担心,我以后还会坚持到山上为先生祈祷的,那里是离天上最近的地方,天神最有可能听到我的声音,只有这样,心儿才能感到自己并非一个完全没有用的人,若连这点事情都不能做,心儿就真的成了没用的人了!”心梦小姐凄然一笑,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里面有自己体质的原因,更多的则是过度思恋所致,她不像莫孤雁那样,一天到晚有很多军政大事等着他去处理,很多时候他都不及想感情的烦恼,但她不一样,她没有那么多事可做,上山祈祷是她可以打发时间、排解心中苦闷的唯一方式,尤其是漫漫长夜,更是思恋最炽、痛苦最深的时刻,心灵的苦楚和煎熬远比肉体上的痛苦来得更苦楚和真切,非是经历的人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心梦有时独自一人在山顶一待就是一整夜,时间久了身体焉能承受着了,这次随哥哥一起来到苍龙城,本也没打算惊忧莫孤雁,不想却意外地碰到了一起。

    “你……自己当心身体,以后有时间我会到金鸡岭去看你的。”莫孤雁叮嘱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遵守今天的诺言,以前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惜只到现在他都没能做到,军旅生涯往往使他身不由已,这次我一定要做到!莫孤雁心中暗暗发誓。

    “心儿会在金鸡岭等着先生的,先生可别忘了今天的承诺啊!”虽然明知这种承诺八成又会落空,心梦心中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愿意天天怀着希望在金鸡岭的山头守望。

    深秋日短,夕阳斜下,落日的余辉映红了大半了西天,和地上的枫林形成一片红色的海洋,云浪翻滚,涛声阵阵,晚风吹来,凉意袭人,两人都禁不住打个寒战,转身往行馆走去,心梦又回望了一眼西天,大地已成一片血色,天、地、林都变得那么红,逐渐暗淡下去,直至黑幕降临。

    第八十章离乱纷飞

    莫孤雁和心梦回到行馆时天色已黑,华天凌、黄时雨等人却还没有回来,看来说服刘金吾的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莫孤雁想等有了消息后再回府,坚持要在行馆里等他们回来,心梦小姐本想陪莫孤雁一起等,莫孤雁见她身体虑弱,怕她受不住深夜的风寒,强迫她回房休息,心梦小姐也知道莫孤雁是为她好,心里虽然很想跟莫孤雁再多待一会,可一看到莫孤雁那温柔却很威严的眼神时还是顺从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过三更,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待到近处,脚步突然放轻,十几个人蹑手蹑脚摸入行馆,从他们和守卫行馆的士兵没有任何冲突可以断定是华天凌这些外地要贡回来了,莫孤雁赶紧迎了出去,与刚刚进院的华天凌等人碰个正着,从他们兴奋的神色中莫孤雁知道刘金吾等人被说服了,冲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莫孤雁领众人来到前院大厅,一进大厅莫孤雁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诸位可是说服了刘太守他们?”

    “不错,费了半天劲,总算让那小子点头了!”华天凌欣喜道,走到桌旁端起一杯水来,“还是叫他们讲给你听吧,我得先喝口水,嗓子现在干得直冒烟!”说着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提起水壶,自顾自地牛饮起来,今天最累的就是他了。

    “今天离开朝堂之后我们便直接去了刘太守家,在那里我们又吵翻了天,依旧是没有什么结果,我们根本说服不了刘太守他们,幸好华老爷子后来也去了,开始还把我们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来帮刘太守的。”黄时雨欣喜地道,“明天朝堂之上,我们讨论就不再是出不出兵,而是怎么出兵的问题了!”

    “嗯,今天有劳诸位了,时雨,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莫孤雁点了点头,转而询问起黄时雨的伤势来,今天一上朝堂,两边的人便激烈地争论了起来,莫孤雁始终没有机会问。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次出兵应该是可以去的,时雨绝不会拖三叔的后腿!”黄时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的伤势非比寻常,虽然现在行动不受拘束,但没有三年的静修,体内经脉是难以恢复如初的,三年之内绝不可妄用真力,所以此次攻打白龙城你就别去了,安心留在家里养伤吧,仁义军战将千员,大将也上百,你就不用操心了。”对于他的伤,莫孤雁心中有数,知道此次出兵他不宜跟随,现在商议是否出兵请他前来,也是因为他是飞云团的督军,这么大的事他不过确实说不过去,但绝不会同意他随军出征的,“时雨,明天退朝后你就回去静养吧,出征备战的事我自会料理,你现在不宜太过操劳,安心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有的是仗让你去打!”

    “时雨遵命,只怕三年之后天下一统,早已无仗可打了!”黄时雨嘴上答应,心中却极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自己的身体确实还不宜出战,勉强跟去也只会分大家的心神,拖大家的后腿,莫孤雁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统一之路漫漫,抵御外族更是限险异常,绝非三五年可以完成的,到时候不是没仗打,而是怕你打烦了不想打了,那时候才是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不过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是没有什么困难是我们仁义军克服不了的!”莫孤雁展望未来,对前景充满了希望和自信,也同时安慰黄时雨不要灰心气馁,而应积极地面对生活。

    “谢谢三叔,时雨知道该怎么做了。”黄时雨一扫因不能随军出征而来的颓废心情,重新振作起来,当他初听说自己三年之内不能运功时,自信心大受摧残,这对于一个习武者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这意味着在仁义军今后的发展至关重要的三年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沙场鏊敌,建功立业,而自己却有心无力,这种心理上的煎熬才是最痛苦的,虽然明知仁王的话多半是在宽慰他,却还是使他看到了希望,不能用武,他还可以用脑,还可以跳出圈外概观战局,所谓旁观者清,也许他更能清醒地认识到仁义军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这对仁义军来说,比多了一员上场杀敌的战将意义也许更加重大,终于明白自己对仁义军还是有用的,黄时雨喜出望外。

    “大伙今天想必也都累了,都早点歇着吧,有什么事咱们明日朝堂再议,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