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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孤雁披挂整齐,提过“九胜擒龙戟”,思绪翻飞,此戟之所以名为“擒龙”,是因为莫孤雁想用此戟擒住皇帝紫炎庆,为被残害的全家报仇,只是如今即将战死沙场,这个心愿怕是难以完成了,心中对家人充满了愧疚,家人的仇只能寄希望于妹妹莫孤红莺了,但愿能在展清眺的辅助下推翻紫炎王朝,莫孤雁也希望自己的死不要给妹妹留下更大的伤害,她能够尽快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化悲痛为力量,完成他没能完成的使命!

    蓝儿也穿戴好甲胄,她在与莫孤雁并肩作战到最后,今天一大早起来,她便先给莫孤雁梳洗,帮他把零乱的头发梳理好重新挽上,胡须帮他刮起掉,重新露出英俊的外表,只是额前白发和清瘦的面庞掩饰不住他的憔悴,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仍要大上许多,加上高瘦的身材,更显苍才能,莫孤雁本人并不在乎这些,但深爱他的蓝儿却但心这样长期下去莫孤雁尽早有一天会倒下,不过马上就要捐躯杀场,这一切也都无谓了,能够跟心爱的人死一起,蓝儿感到很满足,因此帮莫孤雁收拾停当后,自己也着上戎装。

    马鸣风、张定风两人来到莫孤雁身边,这些日子里他们也都清瘦了许多,尤其平时食大如海的张定风,更是天天嚷饿,不过大家还是都坚持下来,再加上两人的功力都有了相当的功底,勉力维持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马鸣风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艰莫孤雁道:“三叔,这次自杀式的出击就让我和定风去完成,您还是带着蓝儿姑娘走吧,仁义军可以没有我们,但仁义军不能没有三叔您哪!三叔三思啊!”

    “是啊,三叔,鸣风兄弟说的对,您只要以后替我们报仇就行了!”张定风附合道。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身为主帅岂能丢下将士独自逃生?我意已决,你们不用说了!”莫孤雁再一次回绝道。

    “两位将军,公子这样做有他自己的道理,如果我们独自逃生丢下这么多人不管不顾,别人会怎么看公子,他以后又如何能够服众,与其那时候仁义军离心离德,四分五裂,倒不如让他们团结一心,矢志为公子报仇的好。”蓝儿一反常态,站在了莫孤雁的立场上来思考问题。

    “既然蓝儿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马鸣风放弃劝莫孤雁逃出去的想法,“三叔,三军将士都已集结完毕,只待您一声令下,另外城中百姓也都强烈要求参战,您看怎么办才好?”

    “莫孤雁何德何能,令城中父老如此待我?”莫孤雁长叹一声,“罢了,由他们去吧,与其让他们坐以待毙,不如畅快一搏!”莫孤雁知道以白氏兄弟目前疯狂的表现,十之八九得胜以后他们会屠城的,因为这些离心背德的民众对白龙城已经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传我军令,打开南门,先由南门冲杀,待敌人聚拢上来,再打开北门,由北门冲杀!”

    “得令!”马鸣风、张定风两人答应一声,分别向南、北两门走去,这是他们商定好的计策,分兵分时出击,要在临死前给敌人造成尽可能大的伤亡,为仁义军以后的反击创造出有利的条件。军民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相互挽扶着静候城门的打开,用不了多久,白龙城会变与一座空城,三百多万军民将横尸这里,而白龙军也会为他们的胜利付出惨重的代价,虽然可以重新夺回白龙行省,但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无力南下,仁义军可以暂时得以修休养生息,给自己赢得时间。

    莫孤雁抬头看了看天色,阴云密布,又一场大雪即将来临,当年那两人为救主人英勇跳崖的小厮身影又浮现在眼前,“山川一笑,天地一渺,敢问人间,何为逍遥?……男儿热血,英雄挥泪,血雨腥风,壮志永酬!”悲壮的旋律再次在心中回荡,莫孤雁精神抖擞,跨上追风马,振臂一呼:“开城!”

    城门缓缓打开,莫孤雁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马鸣风、蓝儿紧随左右,再后面仁义军将士们步屣蹒跚却是士气高昂地向城外涌去,仁义军的突然也击使白龙军有些措手不及,他们没想到仁义军在这种情形下不是躲在城里,而是选择这种无异于自杀式的出击,突然面对这样一支连路都走不稳的军队,白龙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知该攻还是守,不过他们毕竟是一支久经沙场的军队,当仁义军将士冲到他们阵前的时候,他们终于举起刀枪冲了出去,毫不手软砍向了迎面冲来的仁义军士兵,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倒不如说是一场屠杀,此时的仁义军除了悍不畏死的斗志外,哪有半点当初骁勇善战的影子,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能力躲开敌人刺来的刀枪,他们唯一的作战方法便是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当敌人的刀剑刺入他们身体的时候,他们手中的利刃也穿透了敌人的胸膛,于是一对尸体倒了,然而更多的时候敌人可以躲开仁义军士兵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倒下的也只有仁义军战士。战场上没有如雷的喊杀,但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仁义军士兵一排排地倒下,又一排排地冲了上去,死亡并没有将他们吓退,反而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斗志,他们是为了自由、为了家乡的亲人而战,当敌人冰冷的刀剑穿透他们单薄的身体时,他们遥望了故乡最后一眼,艰难地倒进了大地母亲的怀抱。

    敌军越聚越多,仁王莫孤雁和蓝儿、马鸣风都陷身敌军重围之中,敌人似是无穷无尽,仁他们怎么杀都杀不完,前面的刚倒下一片,后面的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惨烈的战斗使他们浑然忘记了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只知道不住地厮杀,还是厮杀,直到他们被杀,才会停止手中的兵刃。

    “大哥,仁义军就算要突围也应该早些突围呀,为什么偏偏要拖到这个时候,我实在搞不懂!”白武勋坐镇后方,被仁义军反常举动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不是突围,而是选择一种更有意义的死法,看来他们已经彻底绝望了,不然他们还会坚守下去的,传令下去,从东西两门再调些兵马过来,既然他们想这么死,我就成全他们!”白文礼看问题更加透彻,“一定要看清楚里面有没有莫孤雁,如果有,即使不能生擒也要将他杀死,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苍龙行省!”

    正在这时,手下突然来报:“启禀两位公子,冰龙城传来紧急军情,慕容宛晴率领二十万大军沿小路奔冰龙城方向而去,冰龙城危在旦夕,少夫人希望公子速去救援!”

    “此事当真?”白文礼大吃一惊,现在的冰龙城如同一座空城,慕容宛晴真要带兵去打,冰龙城必定失守,时间紧急,他必须立即回师冰龙行省,可这里正处在胶着状态,眼看便要攻下白龙城了,胜利在望,这可如何是好?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他要先搞清楚事情的真伪,再作决断,“你去把送信的人带来见我!”送信的是苗家一个家将,白文礼认识,又亲眼看到苗阶瑶的信,这才相信,看来慕容宛晴是想从中渔利了,“二弟,你怎么看这件事?”白文礼问一旁的白武勋道。

    “要我说这也不难办,咱们兵分两路,你留在这里将仁义军残余歼灭,我则带队去偷袭西青龙城,慕容宛晴大举进犯,她的后方必然空虚,一旦她得知我们去攻找西青龙城,必然回师救援,冰龙城之危自解,如此不是一举两得吗,等你拿下白龙城,咱们两路合一路,在路上将慕容宛晴的二十万大军吃掉,则两得变三得,大哥以为意下如何?”白武勋胸有成竹道。

    “二弟,你太小看慕容宛晴了,此女年纪虽轻,却颇懂用兵之道,她正是得知冰龙城空虚,这才去偷袭我们的,又岂会犯这样的错误让我们去偷袭她?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她必定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这才敢出兵的,据我所知,她与东平关主帅葛诸青云关系非同一般,又有紫炎毓秀这个二世祖帮她,你如果去西青城,很可能会中她的圈套凶多吉少,依我之见,你带兵去救冰龙城之危才是上策!”白文礼摇了摇头,道出自己的一番道理。

    “大哥所言极是,我这就去调兵回冰龙城!”白武勋沉思了一会儿道,他可不想将白家辛苦得来的冰龙行省拱手让给他人,就算要争,也是他们兄弟之间争,而不是跟外人争。

    还没有等白武勋走出营帐,又有一名急哨来报:“禀二位公子,我军南营被人偷袭,不知敌方有多少人马,从呐喊判断只能知道不下十万,我军正与敌人交战,请两位公子决断!”

    “什么!”白文礼闻言站了起来,又一屁股瘫坐了下去,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遭遇浪打头”,“啊!”那边的危机还没有度过,这边又有新情况出现!“弄清楚来的是什么人没有?”白文礼稳了稳心神。

    “从敌军的旗帜上看应该是仁义军,但是他们的装束和兵刃又与我们从前所见的仁义军不同,属下不敢妄断!”

    “哦?竟有这等事!”白文礼更加吃惊,“好了,你下去吧,我自有安排!”摒退哨兵后,白文礼对又退了回来的白武勋道,“二弟,这次咱们白家遇上麻烦了,你认为慕容宛晴偷袭冰龙城和仁义军援军的到来只是一种巧合吗?”见白武勋一脸疑惑,白文礼摇了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种种迹象表明,仁义军已经和慕容宛晴达成某种默契,甚至已经结成同盟!”

    “不可能,慕容宛晴和仁义军乃是死敌,他们怎么可能会联合呢?”白武勋不解道。

    “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以前慕容宛晴确实跟仁义军作过对,可那是各为其主,如今王鲁发动政变,天下手握重兵者无不自立门户,慕容宛晴自然也不例外,她要想在群雄之中争得一席之地,就必须先跟别人联手,只可惜她选择的合作伙伴是仁义军,而不是我们白龙军,不然今日的情形就会是另一番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