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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丫头,明知道这样会惹爹生气,为什么还要跑出去?”怀斯特哼了一声,满腔怒火却被这几句软声细语吹得无影无踪,看着女儿消瘦的面庞,哪还忍心再行责备,“你怎么舍得回来了?在外面疯够了?”

    “女儿回来当然是因为想您老人家了,在外面的这些日子里我可是天天都在想您老人家啊!”怀柔甜声道,一脸幸福地望着父亲,左手竟帮怀斯特捋起了胡子。

    “是吗?”怀斯特尽情地享受眼前天伦之乐,不去想那些烦心之事,逗起女儿来,“我听你哥说的可不是这样,他说你们是遇到了圣子,你想跟在圣子身边等你的心上人出现,这才要你哥先回来的,古心是不敢骗我的,那就是你在撒谎。只是我不明白,你哥前脚刚进家门,你后脚就跟来了,莫非你没跟上圣子,或是跟上了他却不让你跟着,你一个人不敢在外面瞎逛,这才乖乖回到家中?”

    “爹!”怀柔娇嗔一声,“女儿有那么无能吗?就算他不让我跟着,我也有办法叫他让我跟着。”

    “那你回来……莫非……”怀斯特似有所悟。

    “您就别瞎猜了,快穿好衣服,我带您到大厅去见一个人。”怀柔连推带搡,终于把穿戴整齐的怀斯特带到了大厅。

    再次见到韩天傲,怀斯特不由大吃一惊,去年英雄大会时在玉华州还见过韩天傲一次,此后再未谋面,不想短短一年的工夫,韩天傲的身形气质竟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如果说当日在天剑门舍身护主时,他只是一个入世未深的懵懂少年,那么现在的他,在经历了一年多的砺练,尤其是离开何若日在天狼会做杀手的这半年多磨砺后,他已成为一个心智健全,功力内敛的青年俊杰。这很大程度上是他体内魔核的潜力不断被开发的缘故,连何若日再次见到韩天傲时都不由为他所起的变化吃惊,更何况是怀斯特呢?在暗叹韩天傲后生可畏的同时,也佩服起自己女儿来,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竟能将这个宁折不弯的铁汉带到了天剑门来,当初可是自己亲自开口他都不来啊!看来还是应验了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己这把老骨头是不行了!

    “韩天傲见过老门主!”见怀斯特出来,韩天傲赶紧上前施礼。

    “嗯。”怀斯特摆了摆手,明知故问道,“贵客登门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啊?”

    “天傲此次来是希望怀门主能够答应我和令爱怀柔的婚事。”韩天傲直话直说道。

    “我虽有一儿三女,但怀柔却最能讨我的欢心,因此我是绝不会让她外嫁的,要嫁也只能嫁给我天剑门的人。”怀斯特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天傲愿意拜入天剑门下。”韩天傲哪还听不出怀斯特言下之意。

    “以前我要你入我天剑门,你是宁死不肯,现在你想加入,我却未必会收你。”怀斯特出言令人颇感意外。

    “爹?你……”旁边的怀柔一听大急,拉着怀斯特的衣袖道。

    “你且退到一旁,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怀斯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接着道,“别人入我天剑门,只要根骨中等以上便可,但你与他们不同,你不但要入我天剑门,还要娶我女儿,因此这入门的条件也必须再加上一条,那就是要接下我三十招,所以能否娶到我女儿并不在我,而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你可敢答应?”

    “有何不敢,请门主赐教!”韩天傲豪气顿生,饮血剑出鞘,晚辈先出剑乃是对长辈的一种尊重。

    “好!”怀斯特赞赏道,他料到韩天傲的性格必会答应,这才提出这个条件,一来想试试韩天傲的剑法,二来可以堵住门中弟子的嘴,若韩天傲可以接住他三十招,他娶怀柔是凭自己的本事,别人谁也无话可说,“为公允起见,你我都不用灵力,只比剑法上的精妙,没有灵力的催动,剑速会慢下来,众人都可以看得清,也省得事后有人说我有意相让。”说完大手一伸,一招隔空取物,墙上悬挂的宝剑如有灵犀般飞入手中,在场的天剑门弟子全都高声喊好。

    韩天傲屏息凝神,饮血剑直指怀斯特,手腕一抖,挽起一簇剑花,点点寒芒刺向怀斯特面部要害,怀斯特心下一叹,“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仅此一招便可知韩天傲剑术不凡。不敢迟疑,剑锋从斜下撩起,封住韩天傲饮血剑的寒芒,身子一拧,避过要害,手中宝剑滕出空来,攻向韩天傲因进攻而漏出的空当——右下软胁。哪知韩天傲在击中怀斯特前,剑锋便斜着侧滑而出,身子右倾,以毫厘之差与怀斯特的宝剑擦身而过。天剑门众弟子以为师父占了上风,高声叫好,怀柔则惊出一身冷汗。韩天傲身子刚刚飘过,手中饮血剑从后侧这个出其不意的角度斩向怀斯特持剑的手臂,怀斯特手腕一转,宝剑回宫护驾,同时身子下塌,剑取韩天傲小腹,不等他刺到,韩天傲剑已斜移改取他后腰,身子后退,堪堪躲过怀斯特刺来的一剑。当下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韩天傲剑法狠辣,杀气十足,出击角度每每出人意料,攻敌人之时对手防不胜防,却也有至命弱点,就是攻击之时自己总会给敌人可乘之机;怀斯特剑术老练,柔和飘逸,守中带攻,使韩天傲找不到任何破绽,只是令怀斯特大为不解的是韩天傲的剑法看起来破绽百出,可当他利用这些破绽时,这些破绽便消失不见,似乎有自行补救的玄妙法门蕴含其中。在场的人里除了几位女眷,都是习武之人,场中情形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些天剑门的青年侠少们暗地里都偷偷喜欢自己这个刚强貌美的小师妹,对半路杀出横刀夺爱的韩天傲自是怨恨不已,更何况师父还曾想将门主之位传给他,因此恨不能师父在十招之内就将韩天傲击败,每当师父快要击中韩天傲时便高声喊好,只是怀柔关心则乱,看得心惊肉跳。只是他们不解的是怀斯特明明占尽上风,却打了这么久也没见韩天傲落败,门中弟子更有人以为是怀斯特有意相让,心中不满,嘴上却不敢说,连怀柔也以为是父亲因疼爱自己而有意成全。场中的怀斯特却是有苦自己知,嘴上却不敢说,他以三十招为限,本想好好教训韩天傲一番,压一压他的傲气,最后想办法让他挺过自己的三十招,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韩天傲的剑法看似漏洞百出,实则不然,自己似乎占据上风,其实是平分秋色,照此下去,莫说三十招,便是一百招自己也无法击败韩天傲,不由后悔起来,不该提出不用灵力的条件,不然以自己几十年的深厚功力当可挽回一点面子。

    “停!”三十招已过,怀斯特自知多战无益收剑退后,赞赏道,“小子,果然后生可畏,这三十招里你我未分胜负。”

    “门主谬奖了,若非门主剑下留情,天傲焉能挺过三十招而不败。”韩天傲恭维道。

    “一年不见,你倒是学会拍马屁了,我何曾让你?我说的句句实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好话谁不爱听?

    “还不快跪下谢谢爹爹成全之恩?”怀柔过来,一拉还站着的韩天傲,双双跪倒在地。

    “多谢岳父大人成全!”韩天傲依照怀柔路上所教,讲出来后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好好,起来说话。”怀斯特开怀大笑,拉起二人,“天傲啊,你刚才所用的剑法十分精妙,是何人所授啊?”他知道何若日是用刀的,显然不是他所教,心中不解。

    “天傲从未拜过师,但我家三公子乃是用剑高人,天傲追随两位公子久了,耳濡目染下也学到一些皮毛。”韩天傲据实答道。

    “你的剑法似有漏洞却又非漏洞,这又是为何?”怀斯特又提出一个心中疑问。

    “天傲以前常听两位公子在一起论武,有一次听他们谈起各自使用刀剑的心得,二公子说:‘刀乃百兵之胆,若无不畏强敌的霸气、不惧死生的勇气和永不言败的志气,就无法成为刀中霸主。’三公子则说‘剑乃心中之魂,心正则剑正,心邪则剑偏,只有心中永存浩然正气,手中之剑才能凝聚天地精华,浑若天成,再无破绽,能成为剑中尊者的必是心无邪念的至情至性之人。’”韩天傲回忆道,“三公子说我心中杀气太重,出剑心有偏颇,伤敌之时亦会为敌所伤,因此要我出剑之时务必网开一面,恕敌亦是恕已,所以我的剑中虽有破绽,却会因心中有一仁之念而能自行弥补。”

    “原来如此。”怀斯特茅塞顿开,“你说的二公子便是圣子吧?他位列‘十绝’第六,天下用刀之人无出其右者,确可称得上刀中霸主!似你刚才所说你家三公子也必是用剑的绝顶高手,与圣子当在伯仲之间,‘十绝’中以剑称雄的却是舍古大陆雪灵门的青衣女剑客凌雪瑶,未见你家三公子之名,这又是为何?”

    “岳父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三公子天性仁慈,虽有惊天之能,却从不轻易出手,不为世人所知也在情理之中。当然也不排除凌雪瑶的剑术确在我家三公子之上的可能。”韩天傲公正道。

    “是啊,你家三公子说的没错,剑与刀不同,不是用来争强好胜的,有此等剑论,有此等人品,他日剑中至尊必然非他莫属,虽不能登上‘十绝’榜,却是天下用剑之人心中的无冕之王。”怀斯特钦佩之余道,“‘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格高’。你一直都追随此二人,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成就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月后,天剑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主怀斯特为最疼爱的小女儿怀柔和自己的关门弟子韩天傲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