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排名第十的是仁义军仁王莫孤雁的妹妹莫孤红莺。虽然她就住在这苍龙城内,也可以经常见到,只可惜脸上黑纱从未摘下过,我们无缘一睹其芳容,但据确切消息透露,她的美貌程度丝毫不逊于排名在她之上的几位佳人。”小个子说完最后一位绝色,周围一片议论。

    莫孤雁不觉有些好笑,妹妹的容貌,自己这个当哥哥的都未曾见过,真不知这排榜之人,又是以什么依据将她排在这“新十美”第十的?原来的“十美”榜,魔族人对人族人有偏见,但神龙帝国依旧有两位绝色并列第三,这次新榜之上,魔族女子竟无一席之地,足见人族对魔族的成见更深,这多半是由于近百年来两族争战中人族一直处在下风的缘故,故此才借这新十美榜来泄愤。不过,这类排名也只能限于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而已,倘若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最后只能沦落到利用几名女子可怜的色相,来换取大众心中的平衡和自尊,那么,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距离真正的败亡也就不远了!

    又稍坐了一会儿,见天色已不早,莫孤雁便付账离开。走在街上,忽然想到与詹如画同居一城,也算是有些交情,可自己还从未拜会过她,这一段时间闲来无事,心中好生烦闷,何不到她那里去散散心?打定主意,转身朝城北“春香阁”走去。自从离开“玄天阁”,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入妓院这类场所,到了门口便有些后悔,倒不是自视清高看不起这类地方,而是来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挤都挤不进去!这也难怪,“春香阁”因着詹如画的名声,在神龙帝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与天龙城玉庭芳所在的“杏芳楼”南北争辉,成为神龙帝国人气最旺的两家妓院,有意寻花问柳之辈自是将这里作为首选之地。再加上“十美榜”上的名媛不是一国公主,就是豪门望族,至不济也是个江南首富之女,一般子弟莫说高攀,便是看上一眼也是难比登天,唯有这“南庭芳,北如画”排名高高在上不说,亦因身在烟花之地,身份地位与他们一般无二,似乎还有不如,虽然她们两人都十分清高,向来只献艺不卖身,但只在肯花钱,总可见上一面,说不定还会被她们看上,以身相许,那岂不是天降桃花?如此一来,那些腰缠万贯,却因身份一般无缘被公主、豪门看入眼又有猎艳心理的豪商巨贾们,自是拼了命地往这里挤,光是今天排队等着见詹如画的便不下百人!望了一眼这长长的寻芳大军,莫孤雁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便欲离开。

    这时,一名打扮的花技招展、专门负责在门口的揽客的姑娘,上前一把抓住了他,高耸的胸脯同时迎了上来,紧贴在莫孤雁的胳膊上,满面含笑:“这位客官,既然都来到了门口,何不进去坐一坐,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会疼人,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莫孤雁吓了一跳,再想脱身可就难了,胳膊被她死死地抓住,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死命地抓住一棵稻草。挣扎了几次,都未能挣脱,本想发力将她震开,又怕伤了她。街上那么多人,为何她只拉自己?莫孤雁心中不解,莫非自己长得不像个正人君子?忽然看到那个长长的队伍,豁然醒悟,对那名拽着自己不放的姑娘轻声道:“我是来找如画大家的!”

    此话一出口,果然凑效,如同喊了一声“芝麻开门”一般,那名姑娘立时松开了手,脸上现出失望的表情,忿忿不平道:“又是来找她的!她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们那么多人等她!”随即满脸不屑地上下打量了莫孤雁一番,挖苦道,“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怎么看也不像个有钱的主,长的也是一般般,更看不出你那满腹的经纶藏在了哪里,像你这样的人便是等到头发都白了,也见不到如画大家的!”又转怒为笑,心有不甘道,“你还不如花几两银子找其她的姑娘,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下次还想来,这总比花上一千两银子只看上她一眼来的实在吧?”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莫孤雁,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可自从有了詹如画这棵大树以后,绝大多数客人都是冲着她的名头来的,一般姑娘的生意反倒不如以前了。

    “一千两银子只能看一眼?!”莫孤雁吃了一惊,要知道眼下的神龙帝国,平常人家一年的用度也超不过十两白银,一千两可就是百户人家一年的用度啊!

    “那是底限。那些排队的都是交了一千两以上的,给的钱越多,排名就越靠前,也就越能尽早见到如画大家,但也得等,所以说即使你肯花那一千两银子,什么时候能见到如画大家也说不定。”姑娘解释道,指了一指长队中的一个书生样的人,“那个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月了,还没见到,真不知他这样是为了什么?”

    莫孤雁不由多看了一眼那个书生,看他的装束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一千两银子似乎也来的不容易,却不用于正途,竟来这里与那些挥金如土的商贾一起梦寻桃花,想来叫人叹息。“就没有可以立即见到如画大家的办法吗?”

    “有,除非你有万两黄金,不过我看你未必能拿出来吧?”那姑娘回答,在一旁看着他出丑。

    “万两黄金?”莫孤雁更加吃惊,这可是五千兵马一年的军响哪!“我没有那么多钱,不过我写个东西倒可以抵万两黄金,你替我拿给如画大家,她自会见我。”

    “哦?我倒要看看你写的什么东西能值这么多钱?”那姑娘感兴趣道,反正闲着也没事做,倒不如逗他一逗,十有八九又是个自命清高却又怀才不遇的穷酸书生,以为写几首市井烂诗便能博美人一笑。于是便把莫孤雁让了进去,给他取来纸笔。

    莫孤雁接过纸笔,顺手写了几个字,他自幼便受华天凌教晦,写得虽称不上大家风范,却也像模像样、苍劲有力,写好后将字递给那位姑娘,“好了,麻烦姑娘替在下跑一下腿吧。”

    “黄金万两,乞求垂怜!”那姑娘接过去,出声念道,“你这那是万两黄金,分明是白条子吗?在这里使这手可是会被扔出去的,我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你还是听我劝,赶紧走吧!”那姑娘好心道。

    “我说它值万两黄金,它就值万两黄金,不信你去试一下。”莫孤雁一本正经地道。

    “我说你可真是个不怕死的,来这里使诈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真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姑娘见他不似在开玩笑,便同意帮他送信,手一伸,“拿来?”

    “什么?”莫孤雁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出来时只带了一顿饭钱,刚吃饭时已经花光了,这样吧,待会儿上去时你去找如画大家要吧。”

    “我说你这人……”那姑娘差点儿没气晕过去,“得得得,今天算我月红倒霉,没赚到你的钱不说,还得免费替你跑腿,你要是骗我害我挨骂,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说完便气冲冲上了楼。

    莫孤雁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耐心等待,工夫不大,从楼上下来一个小丫头,莫孤雁认得她,正是那日在莫愁湖畔,陪在詹如画身边的两个小丫头中的莲儿。她的出现引起了楼下苦等的长队一阵骚动,不知这次幸运女神会降临到谁的头上,却听莲儿脆声道;“我家小姐有些倦了,各位请先回吧!”那列长队这才在一阵叹息声中逐渐散去。这时,那位叫月红的姑娘才同莲儿一起来到莫孤雁的身边,一指莫孤雁道:“莲儿姑娘,刚才那个叫我传送纸条的人就是他。”

    莲儿仔细打量了莫孤雁一番,并不认识,却还是道:“先生,请随我来吧!”说完便头前带路。

    月红姑娘也随后跟了上来,既然事已办成了,莫孤雁并没有骗她,那这赏钱自然也就有着落了,遂向莫孤雁讨好道:“客官,我真服了你了,不但写了张白条,便能见到如画大家,更让她赶走了其他所有的客人,那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哪,这在我们‘春香阁’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莫不是她欠了你的钱吧?”

    “她要欠我钱,早就跑了,还会等着我来要?”莫孤雁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是我欠了她钱,她怕我不还她,所以不敢怠慢我。”

    “我不信。”月红摇了摇头,希望莫孤雁继续说下去,可他已是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再没答言。

    说话间三人已穿过二楼天桥来到后院一座精致的阁楼,隔着门窜,莲儿回道:“小姐,客人已经来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一壶好茶来。”里面詹如画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这时另一个小丫头梅儿从里面走出来,将一枚足有五十两重的金元宝递给了月红。詹如画又道,“辛苦红姐了,拿去买些胭脂吧,以后这位先生再来的话,不用通禀,直接将他领过来便是了。”

    “谢谢姑娘、谢谢客官,月红告退了!”月红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多打赏,连声道谢,美滋滋地去了。

    “王爷,怎么还站在外面?”许久不见莫孤雁进去,詹如画出声问道。

    莫孤雁这才掀帘而入,外面寒风凄凄,里面却是春意盎然,窗边几枝梅花正傲然怒放,满室香气怡人。詹如画正怀抱一只小暖炉,斜卧榻上,一脸笑意地盯着他。莫孤雁随意扫视了一下屋内的布置,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个凳子坐下,“世人都道我的仁王府不好进,今日我才明白,这话有多么不可信,这真正难进的其实是你这‘春香阁’啊!”

    “怎么?刚才被挡在门外,心里不舒服了?”詹如画打趣道。

    “岂敢,谁叫我没钱了呢?刚才没被他们打出去,我已经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