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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鬼呀!”龟公的惨叫声回荡长街,但裴负却恍若未闻。

    他走上去,站在那女人的身前,轻声道:“胡夫人?”

    “正是妾身,你是……”

    没等胡夫人把话问完,却听砰的一声,龟公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当身体和坚硬的地面接触时,发出一声骨骼断裂的声响,那龟公惨叫一声,立刻昏厥过去。

    裴负也不理睬那龟公,看着脸色发白的胡夫人,道:“夫人,我听说胡先生乃是因为写了反文,才被关入天牢,秋后处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哪有此事!”胡夫人两眼好似喷火一般,轻声道:“妾身相公先生为人谨慎小心,那什么一世无日月,一把心肠论浊清的言辞,更是从来没有做过。

    “去年江南文字狱,让他对这些事情十分小心,又怎么会在文章中写出那种辞句?至于那句什么天匪开泰清……哈,简直就是荒谬至极。妾身相公所作的文集草稿,尽在妾身处,可妾身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字眼。”

    “哦——”裴负不禁感到有趣,忍不住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文字?”

    “妾身也不知道……但妾身却知道,此事乃是栽赃嫁祸。”

    “此话怎讲?”

    胡夫人脸一红,正要开口解释,突然间远处人声嘈杂,在长街的尽头,出现了无数晃动的火把。

    裴负一皱眉头,道袍衣袖挥卷,将胡夫人拦腰卷起。没等胡夫人明白过来裴负的意思,就觉得身体呼的一下飞腾在半空之中。那腾云驾雾的感觉,让她心中暗自叫奇。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耳边响起裴负的声音,“夫人,请睁开眼睛吧!”

    胡夫人这才睁开了眼睛,向四处打量。

    只见四周空寂一片,原来在这片刻之间,她已经来到了北京郊外。

    “仙长!”事到如今,若胡夫人还不知道裴负乃非常人的话,她也就当真是个傻子了。她噗通一声跪在裴负身前,颤声道:“仙长,请救救我家相公。”

    “你相公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要知道,那件文字狱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夫人连忙说:“仙长,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前,我家相公出任吏部侍郎,满朝文武都来庆贺。那天,我家相公高兴,就让妾身出来和大家见面。没成想,那日皇上突然驾临,虽然妾身马上回避,但犹自看出,皇上有些不太对劲。

    “后来,宫里几次宣妾身入宫,说是太后想要和我说话……妾身后来入宫才发现,并不是太后想要见我,而是皇上他……妾身自然不从,还抓破了皇上的脸,令他数日不能临朝。”

    裴负默不作声的听胡夫人讲完这番话语,不禁恍然大悟。定是那皇帝老儿恼羞成怒,所以才做了这么一个局。

    “我家相公出事以后,按照大清律例,妾身被送入春满楼。那春满楼背后的老板,就是当朝的荣哥贝勒,而荣哥贝勒向来是皇上跟前的一条狗……

    “今日妾身一听什么贝勒前来,就立刻知道是谁要来,所以才趁着那些人迎接那人的时候,偷偷跑了出来,却没想到碰到了仙长……仙长,救我!”

    裴负心中不由怒火中烧。

    先是文字狱,后是强抢臣下的老婆,而且还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历史上的乾隆虽然风流好色,但却不是一个下流的昏君。可如今看这情形,这乾隆和明朝的那些昏君,又有什么区别?想到这里,裴负不禁心中杀机涌荡。

    自回到这个时代以后,他对于清廷的仇恨已经渐渐淡泊。可如今听到这样的事情,让他又怎能不勾起满腔的仇恨?

    “夫人,请你放心,此事我自会让那皇帝老儿给你一个交代!”裴负说着,从怀中取出几锭散碎的银子。这些银子还是他从道观里偷来的,除了住宿之外,一直都没有使用。

    他将银子放在胡夫人的手中,说:“夫人,你先在这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我这就回去营救胡先生。一会儿,若是胡先生前来,你自现身,和他一起离开此地,好好躲藏起来。”

    “多谢仙长!”胡夫人也没有客气,接过银子,转身躲入一个小树林中。

    裴负施展大挪移诀回到北京,却发现北京城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各城兵马把守在大街小巷。

    他没有惊动那些士兵,而是悄然来到皇城边上的天牢。

    这天牢他也是在逛街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却没料到这一会儿居然能派上用场。裴负施展隐身诀,悄然溜进了天牢里面,但却没有想到,那位胡中藻胡先生,已经被皇城里面的人提走。

    这一下,裴负真的是怒了!他当下也不再隐身,迳自朝天牢大门走去。迎面过来的狱卒一见裴负,不由得吃惊的张大嘴巴。

    但没等他发出声音,一抹如刀锋般的劲气划过他的喉咙,鲜血呈雾状自伤口中喷射而出,霎时间,天牢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天牢里的犯人沸腾了!

    喧闹的喊叫声亦惊动了守卫的士兵。那些士兵手执兵器冲进牢内,可没等他们看到对手,一股如山岳般的灵能呼啸涌来,在狭小的空间中炸开。强猛的灵力,将那些士兵的身体撕成碎片,残肢断臂,亦飞进了牢房里面。

    先前还喊叫不停的犯人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都闭上了嘴巴。

    裴负踩着鲜血,走出天牢。

    他此刻只想杀人,别无他念。

    那乾隆若老老实实的把胡中藻关在天牢里让他救走也就算了,可没成想这皇帝老儿居然将他提走。想来,胡中藻的性命难保。

    可这样一来,他裴负就要食言了!

    这种事情对于裴负来说,是绝不能忍受的。他走出天牢,探手将一把扔在地上的铁枪虚空取来,大步朝着皇城走去。

    天牢附近,有清兵把守,看到裴负手执长枪而来,这些清兵立刻呼拉拉将他围住。

    可裴负对这些士兵并未理睬,铁枪呼的一下横扫而出,一抹黑色的芒影化作弧形的光刃,朝着前方飞去。光刃所到之处,那些士兵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喊叫,就被拦腰斩成了两段,鲜血喷洒在空中,形成一片雾状的血雨。

    而裴负就在这一片血雨之中冲进人群,大枪扑棱棱一颤,化作万道枪影。

    这些枪影事实上都是裴负灵能凝聚而成的实体。只见枪影过处,清兵朝后倒去,鲜血顺着长街的缝隙流淌,眨眼间一股冷煞的血腥气,便弥漫在长街上空。

    裴负面无表情,眼看着那些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清兵,嘴角微微一翘。

    手中铁枪倏地一下脱手飞出,恍若闪电一般朝前掠去。铁枪刺透清兵的身体,好像糖葫芦一般将他们的尸体串成一串。两米多长的枪身之上,竟然串了十几具尸体。

    那些尸体在巨大力量的带动下,砰的一声,撞在不远处的一块牌坊的石柱上。枪刃刺入石柱,令那些清兵虽死却不能倒下。

    这诡异的情形让清兵吓了一跳。但裴负并没有给他们时间恢复,身形蓦地一下消失不见。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清兵的队伍之中,灵犀尺带着惊涛骇浪一般的灵能,将那些士兵的身体卷起,撕裂。

    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在眨眼间发生。

    当喊杀声止息的时候,裴负已经来到了紫禁城外。在他的身后,是一条足有十里长的血路,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横卧在街道两旁,地上的血水,已经汇成了一条涓涓流淌的小河。

    没有人能计算出那些尸体的数量,也没有人看清楚裴负是如何出手。

    在所有人的眼中,只看到一片绚烂动人的光影,犹如惊涛骇浪般的向前推进。光影过处,只剩下一堆几若肉糜的尸体。

    紫禁城的城头,禁军剑拔弩张。只是那执兵器的手,却在颤抖不停。一个禁军统领模样的家伙,披着一身重甲,站在城头对裴负大声叫喊:“来者何人?竟敢擅闯京城,杀我士卒?”

    裴负目光阴冷的扫过站在他身后的清兵。虽然只是那短暂的一瞥,却让那干清兵颤抖。

    “交出胡中藻!”裴负说。

    “胡中藻……原来你是反贼!”统领大声吼道:“来人呐,上!”

    但是,不论是城上还是城下的士兵,都没有人动。

    “我再说一遍,交出胡中藻,否则我震塌你紫禁城,打上金銮宝殿,将那昏庸无道的皇帝老儿碎尸万断!”

    “你、你……”

    “我数三声,一!”

    “……”

    “二!”

    随着裴负阴冷的声音在紫禁城上空飘荡,所有人的心底,都沉了下去。但是,胡中藻的事情,又岂是他们可以插手?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好生的守住城门,不让裴负打进去。

    一时间,每一个清兵都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道人究竟有多大的本领,竟然以一人之力,要抗衡九城兵马?

    “三!”

    裴负话语声未落,一件黑乎乎的东西自紫禁城头上飞落下来。裴负探手将那物体抓住,凝神看去,却发现在他手中的,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你既然要胡中藻,就把他的脑袋送给你!”一道阴森的声音自城头传来,紧跟着,三道绚烂的剑气朝着裴负飞射扑来,强绝的劲气,拂动他的衣衫。

    胡中藻死了!

    裴负心中的怒气再次提升到了极点!

    他仰天长啸,甩手将胡中藻的人头砸在地上,也不管那人头摔得稀巴烂。他腾身掠起,手中灵犀尺嗡的一声发出刺耳锐啸,在一片炫目的水蓝色光芒之中,紫禁城上空回响起裴负那酷戾的声音:“空波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