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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儿!”

    宗政玄宁吓得脸色发青,疾呼一声就要奔过去,却被镜月未央一把拉住了手臂,示意他仔细观察:“你看,阿暖不怕蛇,蛇也没有咬她。”

    早在宗政玄宁走近之前,镜月未央就瞥见了小魔女周身围绕着的那几条毒蛇,那一瞬吓得她差点连心跳都停了,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这些蛇只是环着小魔女游走,而小魔女似乎习惯了它们的存在,抓着其中一条小蛇的尾巴玩儿得欢快。

    “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好像……”宗政玄宁仔细回忆了一下,缓缓道,“是有宫人提起过,近来经常会在桂兰殿看到蛇,只不过现在天气还很冷,所以没有多少人相信。”

    啧,看来这些蛇还是小魔女引出来的?

    ☆、25、逃离西冥

    传闻北漠盛行巫蛊之术,看来暖儿这招蛇的属性跟那巫术脱不了干系,不知二货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竟然能造成这样的影响。不过好在那些毒蛇似乎对暖儿没有敌意,不然她一定要发兵北漠,抄了皇廷里的那个臭男人!

    捡起一根树枝,镜月未央小心靠近小魔女,甩手飞快地挑开聚拢在小魔女周围的毒蛇,抱起小魔女转身走回到洞口:“快走吧。”

    宗政玄宁俯身抓起火云貂,快步跟了进去。

    地道的洞口很小,镜月未央要弯着身体才能在里面行走,一路弯弯曲曲又十分的迂回,要是没有火折子照着很容易就撞上壁面,可见是仓促之间用简单的工具挖出来的,不具备战争用的地道那样的规模,也难怪宗政雪微他们没有察觉。

    下来之前镜月未央还有些担心,毕竟她和宗政玄宁都没有走过这条地道,要是走岔了路可就不好办了,但似乎连上天也要帮她,这一条暗道完全没有任何的分叉路。

    “到了。”

    镜月未央停在暗道尽头,这边的情形要比皇宫那头好一些,至少有几个台阶往上引导,阶梯的顶端是一层木板,镜月未央拿着火折子在四周照了一圈,找到了分开木门的拉绳,轻轻扯了一下,木板应声打了开,透进来一束微弱的光线,隔着一层墨色的纸张。

    从那斑驳的墨色阴影上看去,似乎是一幅山水画。

    “哗——哗啦啦——”

    镜月未央凑过去贴到画纸上,隐约听到有断断续续的水声传来,好像有人在外头洗浴。揭开画像的一小截,镜月未央探出目光循着水声扫了过去,只见得不远处的地方挂着一层纱帐,纱帐后显出靠在水桶边缘的半个人身。

    我了个操,还真有人在洗澡啊!

    这三更半夜的还在泡澡,是要闹哪样?!那人的癖好也太独特了吧!

    “发生什么了?”宗政玄宁跟在身后,见镜月未央没有了动作,不由轻声问了一句。

    “外面有人。”镜月未央回头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先等一等,我先出去探一探情况?”

    “嗯。”宗政玄宁从镜月未央手里接过小魔女,像是知道眼下的情境千钧一发,小魔女十分乖巧地闭着嘴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疑惑地打量,却是没有闹腾。

    掀开画像,镜月未央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踏了出去,慢慢靠近那人的身后,想要趁机制住他的穴道,避免引发太大的动静,毕竟这儿虽说是外使行宫,但不乏有宗政雪微的暗桩在,这种私下里暗中的交易,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

    然而不等镜月未央走近,那人却是异常的警觉,轻咳了一声:“把衣服拿来。”

    这声音……是柳逸轩!

    哈,这可真是太巧了!瞎猫碰上死耗子,省得她在行馆里乱找!

    一高兴,镜月未央也忘了伪装,径自加快步子走了过去:“柳……”

    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那人忽然转过身劈手扣上镜月未央的脖子,动作快得叫人来不及闪躲,镜月未央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对赤金双色的眸子就逼在眼前,闪烁着危险的光泽,像是捕猎食物的兽类,一眼之下令人心生寒意。

    片刻后,在看清对方是镜月未央,柳逸轩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

    镜月未央撇开视线,有些尴尬:“你……能不能把衣服先穿起来。”

    “呵,”柳逸轩微抬眉头,勾起几许戏谑的笑意,“你也会害羞么?”

    镜月未央吞了吞口水:“不,我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果然这是个禽兽般的女人。

    从一边的架子上拣起衣服随意地披在身上,柳逸轩甩手丢给镜月未央一个瓶子:“帮个忙。”

    “什么?”

    “帮忙上药。”

    “哦。”镜月未央拧开瓶塞,一回头,却见柳逸轩剥了半身的衣服搭在腰际,露出裸露的一整片蜜色肌肤,上面赫然划着一道长长的刀痕,皮开肉绽,一看便知是新伤,好在已经止了血,“这是怎么弄的?今晚刚受的伤?”

    “行宫来了刺客,不小心着了道。”

    柳逸轩说得轻描淡写,但光从这凌厉致命的伤口就能看出,那一战打得绝对不轻松,倘若这刀痕更深几分,便是神医来了也回天乏术。而会下这样毒手的,除了圣焰的那位争夺皇位的太子殿下,恐怕也没又别人了。

    看来,那位太子已经按捺不住了。不过正好,这样一来,柳逸轩也必然会加快行动的速度,没有多余的时间耗费,那么他们离开西冥的胜算就多了三成。

    “忍着点。”镜月未央俯下身,拈着瓶子往伤口上轻轻洒粉,这种药的效果极好,刚洒上去没过几秒伤口就结了痂,而与奇效相应的代价则是难以忍受的疼痛。

    咬着一截短木,柳逸轩的额头渗出一层接一层的汗水,顺着发梢滚落而下,原本光洁的肌肤因为强忍着痛楚而微微发红,身体也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镜月未央看光是看着都觉得疼,即便加快了速度,不料这样一来柳逸轩抖得愈发剧烈。

    “好了!”

    “啪!”

    柳逸轩头一沉,像是瞬间失了力的断线木偶,砸到了软榻上。镜月未央以为他是在休息,然而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反应,忍不住伸手推了一把:“喂?你……没事吧?喂喂……?”

    卧槽!居然疼昏过去了!这也太禁不起折腾了吧?!

    镜月未央没办法,只好发功给他输了一些真气,帮他恢复一些元气,可惜他身后伤得重没法碰触,只能从前胸入手。于是,在柳逸轩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镜月未央一脸严肃地双手撑在自己的胸前——

    话说,她真的是面无表情吗?不对,她居然可以对自己如斯的美色毫无反应?!

    不是说镜月女君好色成性风流多情处处桃花泛滥吗?她怎么能这么“君子”地给一个半裸的男人疗伤?这跟他之前的印象反差太大了。同时也让他略感失落,难道他长得就这么不入她的眼?真是太打击人了……

    “女君——”

    宗政玄宁久久等不到镜月未央的回应,终是忍不住掀开画像走了出来,一绕过纱帐就看见面前两人如此火爆的场景,顿时吃惊地瞪大眼睛,一张嘴忍不住张成了“o”型。

    “呀呀!咿……”小魔女却是异常兴奋,笑眯眯地手舞足蹈起来。

    一看宗政玄宁那表情,镜月未央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收了功转头解释:“呃……不是……那个、我在给他疗……唔!”

    柳逸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做出那样的举动,只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就已经率先揽过镜月未央的后脑吻了上去,阻止了镜月未央的解释。她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名声了,要解释也是他解释好不好?清清白白的身家就这么给她坏了,她……要负责!

    莫名其妙就被吃了个豆腐,镜月未央一下子也愣了。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阴阳眸子缓缓闭上,才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把将他推了开:“咳……你在干什么啊?!”

    柳逸轩眨了眨眼睛,露出委屈而又可怜的神色:“是你先对我动手的。”

    “我没有,我那是为了给你——”

    “他们都看见了,你还想耍赖?”柳逸轩转头看向宗政玄宁,朝着那个还处在惊讶状态的娃儿求证,“是谁轻薄谁,你都看见了不是吗?”

    “……”从未见过此种情境的宗政玄宁没来由地慢慢红了脸,垂下眸子不再言语,他这样的动作在柳逸轩看起来就是默认,柳逸轩即便趁热打铁地给了镜月未央一个怨念的眼神。

    这……究竟是哪里坏掉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好混乱!

    “你……毁了我的清白,”柳逸轩微微眯起眼睛,笑着看向镜月未央,媚眼如丝,竟是说不出的蛊惑诱人,又是说不出的单纯天真,“要对我负责的。”

    镜月未央明明知道这只老狐狸是装的,可是一时间那句推拒的话语就那么卡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绝对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滥情种子,可是这个男人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尤其是他用那双会蛊惑心神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你的时候,好像整个人的心神都被控制住了一样,如果现在他要她说“我爱你”,估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闭上眼睛,隔断那迷惑人心的视线,镜月未央轻轻一哂,笑得不无鄙弃:“这样的玩笑未免也太无趣了一些,九皇子殿下原来是这般无聊的人,先前真是看错你了。”

    柳逸轩本来就是为了逗她才这么说,却没想到镜月未央竟然可以摆脱他的掌控,刹那间心头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有些失望,更多的则是兴奋。

    “哈哈!女君陛下果然异于常人,些许雕虫小技在女君面前见笑,还望女君不要见外才是。”

    “不敢,早闻九皇子殿下异瞳幻惑,早先不信,适才差点可就吃了亏。”镜月未央睁开眼睛,再度对上那双清泠的眸子,却是不带一丝退缩之意,“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亟需商榷,还望九皇子自重。”

    ☆、26、小魔女抓周

    凌晨的天际还很昏暗,只在东方露白的地方铺洒开一片微弱的光线,虽说是初春时节,枝桠上的绿芽却还没有及时冒出来,包裹在显眼的凸起里面,蓄势待发。

    一夜匆忙,心惊胆战,一直到了这偏僻的江边,静谧的气氛才让镜月未央缓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神经,然而迟迟不见楚鹤鸣他们,镜月未央不免又有些担忧,对着来路的方向翘首以盼,几**穿秋水。

    “别看了,该来的迟早会来,来不了的,看再多也没有用。”

    柳逸轩折了根树枝在沙滩上描了几划,衬着摇曳不定的篝火,一张俊秀的面庞显得飘忽不定,微微上翘的眉梢显示了主人欠扁轻佻的个性,看到镜月未央频频张望,忍不住开口打击了她一下。

    “哼。”

    镜月未央懒得同他计较,轻哼了一声并未反驳。

    “看来,你很关心他们?”

    “如果他们来不了,我也不会走。”镜月未央信誓旦旦,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又何必那么计较。”

    难道不是吗?就凭镜月女君的地位与权力,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国色天香如柳浮玥纵然难找,但其他那些男色,千姿百态何其之多,只要女君殿下一声令下,底下那些人还不是乖乖把人悉数奉上任君摘撷?更何况,成天对着那么几张脸,迟早都是会玩腻的吧?

    “玩物?”镜月未央终于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冷冷瞟了眼柳逸轩,神色极为不屑,“我从没把他们当成是玩物。”

    “不是玩物,那又是什么?”随手丢掉指尖的树杈子,柳逸轩缓缓站了起来,勾起眼角看着镜月未央发笑,“别告诉我,你对他们用了情,那可真是笑掉大牙的借口,身为一国之君,动了情既是死穴,更何况……”柳逸轩说着,眉眼愈发地戏谑而轻薄起来,“还有那么多的死穴。”

    言下之意,就是说同时在乎那么多人,就不配谈及“情”之一字。

    倘若在一年之前被人这么质问,镜月未央或许也会惶惑自疑,可是现在,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和感情,有些东西就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存在于心,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与掩饰,就像是那些被水冲刷的鹅软石,经过经年累月的雕琢,形成了特定的形状,但本质却从未曾改变:“至少,在我心理面,他们跟别人是不同的,失去任何一个我都会觉得无法忍受,为了他们,哪怕是与天下苍生为敌,哪怕是尸堆成山血流成河,我也——在所不惜。”

    哪怕是与天下苍生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如此动人心弦的誓言从镜月未央口中说出来,却是用的一种极为浅淡的口吻,好似平日闲聊一般,没有刻意的强调与渲染,直白而**,让人一时间几乎无可辩驳。

    柳逸轩微微一怔,忽然在某个时刻,有些嫉妒起那几个被这个女人眷顾的男人,这样简单而坚决的承诺,比那些叫人脸红心跳的情话更来得撩人,他没想到镜月未央竟是如此看重那几个所谓的“男宠”。

    “他们来了!”

    听到远处传来马蹄的踢踏声,宗政玄宁立刻跑了过去,张望了好一阵见没有更多的追兵,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一边为镜月未央能安全离开皇城松了口气,一边又忍不住为西冥皇城的防御漏洞而着急,没想到除了从御花园到行宫那条不为人知的暗道之外,竟然还有从行宫,甚至从鬼王王府直接通道皇城外的暗道!

    有些是西冥皇族特意设下的,有些却是连宗政雪微他们都不曾知晓的秘密通途,只不过,敢在冥皇眼皮子底下动土挖洞的人,恐怕也只有圣焰这位行事诡异又无所畏惧的九皇子殿下了。

    当初在听柳逸轩描述逃跑路径的时候,镜月未央即便举一反三,大致猜到了之前在镜月帝都的时候,在淮南王布下天罗地网的情况下,鬼王是如何“插翅”而飞的。

    唉,以前看革命年代的电视剧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一学里面的地道战实在是太亏了!